第二十五章
要是從前,歐陽惟必定會調侃兩句,但今天他真的沒有心情,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所以呢?」
「什麼叫『所以呢』?所以我免費替你觀察了一下!裏面兩個美女和你初戀女友類型很相似,身為好兄弟,我有責任救你逃離和尚的圈子!怎麼樣,要不要兄弟聯手一起獵艷一把?」衛揚眉梢一挑,感覺到好友的異樣,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調侃。
「你是說Angel……」說出這個名字,歐陽惟卻想不起這個女孩的模樣,倒是虞文文的模樣卻突然闖入他的腦海,越是抗拒,越是清晰,歐陽惟挫敗地呻吟一聲:「怎麼又想起那個笨蛋的女人,」
敏銳地把那聲長嘆收入耳中,衛揚壓低聲音,顯示自己的鄭重:「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你很不對勁。」
「我不知道怎麼說……」歐陽惟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第一次聽到歐陽惟這麼沮喪,手機那頭的衛揚坐直了身體,臉色凝重,「怎麼回事?」
「我很不舒服,整個人心慌意亂的。」歐陽惟點起一根煙猛吸幾口,靠着路邊的樹站直身體。
衛揚心也跳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歐陽惟聽出好友的關心,涼涼一笑,「沒事,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我一時理不出頭緒。」
衛揚徹底被搞暈,「你到底怎麼了?」
「我心裏很煩,不知道該怎麼對她,明知道也許只是個替身還放縱感情,現在更糟,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那種感覺是責任還是……愛情?」對着多年來的好友,歐陽惟忍不住傾吐了自己的心情。
多年來桃花運不斷的風流浪子衛揚,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她?是為了一個女人?」
歐陽惟嘆口氣,「完全正確!」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張狂的笑聲,衛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兄弟,恭喜你戀愛了!這麼多年你一直秉持着非愛不做的原則,我還以為你會當和尚孤單一輩子,這次終於開竅了!」不能怪衛揚大驚小怪,他和歐陽兄弟一起長大,相較逸的冷酷薄情和自己的花心,歐陽惟簡直就是一個異類!一個人男人在這種快餐愛情的年代還渴望真愛,不走異類是什麼?
歐陽惟被那陣狂笑氣到臉黑,「你胡說什麼!」
「你還不承認!說真的,惟,你不會傻到不知道那種心情是為了什麼吧?你又不是小處男,你可是交往過兩個女朋友的人!對了,還有過一次一夜情,哈哈。」衛揚囂張地笑。
歐陽惟無話可說,他是真的搞不清楚這種心情,在國外的時候,他是有過女友,只是這複雜的感覺從來沒出現過,甚至女友披上婚紗、嫁給別的男人時,他也笑着說了祝福,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只是這一次,他投入了太多感情,放不開了。
「別提那次一夜情。」現在所有的事情就是一夜情后的苦果!歐陽惟惱怒別人提起那一次,尤其是用如此輕狂的口氣。
「好好好,你也算不上一夜情啊!人都沒見過。」笑得合不攏嘴,衛揚肆意嘲笑好友。
眼神冷冽起來,歐陽惟沉默一陣,「你真的想找死嗎?」誰說他沒見過?那個女人幾天前還和他在床上纏綿來着!不過這些事情他可不打算告訴衛揚,不然會被嘲笑死。
「不敢、不敢。」衛揚透過電話都能感覺到那股冷氣息,憋着笑說道:「我只是給你一個良性建議,女人為一個男人掉眼淚是因為她愛上了;如果一個男人開始為女人心煩意亂,兄弟,那是深愛而不自知!只有不確定又放不開的感情糾葛,才會讓男人這樣痛苦,真正明白想要的是什麼后,你該毫不猶豫地追上去!所以,不管怎樣,祝你好運了,兄弟!」
彷彿心底的秘密被人窺探,歐陽惟毫不猶豫地掛斷手機,整個人僵在那裏,怔怔看着天空,一個男人開始為女人心煩意亂,那是深愛而不自知!真的是這樣嗎?如果是真的,虞文文心裏又是怎麼想的,他該放手一搏還是瀟洒放手?
你戀愛了、你戀愛了……這句話不停在他的腦海里盤旋,歐陽惟一拳打在樹上:心情越發煩躁,那種感覺,是愛嗎?會不會走兩人相處久了,由憐生愛?還是他一開始自以為是的責任?虞文文對他又是怎麼想的?歐陽惟第一次對自己沒了自信。
聽着斷線的嘟嘟聲,電話那頭的衛揚,突然起自己這次打電話的重要任務,再次撥打后卻無人接聽,只能對着空氣說:「惟,忘記告訴你,逸去你那裏了!」
在外閑逛半天,歐陽惟失落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好友衛揚的話卻在他心裏掀起更大的漣漪,卻讓他有了打算,歐陽惟想,是時候該讓一切明了,如論如何,他都有面對的勇氣,這樣沒完沒了地拖着,才是真正的傷己傷人。
不知不覺竟然走出很遠,歐陽惟失笑,招了路邊的計程車,此時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不知住處那邊卻是暗流洶湧;計程車在門口停下,他一下車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銀色跑車。
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歐陽惟頓一下腳步,還是推開門走進去,客廳里,一個溫柔的女子正湊在常嬸身邊逗弄着孩子,絲毫沒有注意到歐陽惟的來臨。
一時間心情複雜,歐陽惟低啞着嗓子開口:「大嫂,你來了。」
正在逗弄孩子的兩個人同時抬頭,年輕女人滿臉笑容站起來,正是歐陽逸的愛妻肖依,只見她抿嘴一笑,揮揮手,「惟,你回來了。」
「嗯,大哥也來了?」雖然很想回以笑顏,歐陽惟卻止不住神情黯淡,看肖依滿臉的幸福,這足以說明大哥、大嫂之間多麼甜蜜幸福!如果虞文文看到這一幕……想起她那時候臉上一定寫滿憂傷,歐陽惟有些心疼。
「是啊,我拼了老命才把他拎過來。」肖依攤手。
「阿文呢?她沒來這邊?」四處看不到虞文文的身影,歐陽惟開口問道。
「她和逸在書房談事情。」不在意地聳聳肩,肖依坐下來繼續逗弄孩子。
「什麼?」臉部表情驟然沉下來,歐陽惟冷冷地看着肖依,「他們在談什麼?」
驀地感覺到一股冷冽氣息襲來,肖依不明所以地站起來,不懂歐陽惟為何突然變色,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工作上的事情啰!我不想繼續當秘書,所以逸想請阿文回去繼續做。」
「她不會答應的!」歐陽惟表情掙扎,不甚確定地開口,像是在說服肖依,也是說服自己。
肖依不置可否地一笑,歐陽惟也神情落寞地坐下來,眼前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成了煎熬,他多想衝進去告訴虞文文不許答應,可是他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書房裏的人在說些什麼他猜不出來,也不想猜!只有一件事徹底擺在他的眼前,他歐陽惟,愛上了虞文文,不然不會如此焦急心痛!
不再是所謂的責任,也不是由憐生愛;也許在很久之前、在那個迷亂的夜晚,在她被欺負時,這個比他還倔強堅強的女子就闖入了他的心裏,狠狠刻下一道痕迹,難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