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一直向他打聽我的消息,這三年來,你每周都撥好幾次電話給他,甚至到他的住處當面詢問……史密斯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你還想繼續說謊假裝嗎?”

她聞言一怔,但笑容依然懸在唇上,那是她的保護色,也是她與人保持距離的最佳面具。

察覺這一點,滕以聿憤怒更劇,目光宛若兩團火焰,想將她的笑臉燒去。

“可能是史密斯弄錯了吧,我真的沒和他聯絡。如果讓你誤會了什麼,我很抱歉。可以請你載我回去展覽會場嗎?”

為了他好,也為了她快支攆不下去的虛假笑容,她必須快點離開!

對望着他雙眼,她的心好痛,胸口好似快炸開,三年多的寂置和思念快將她撕裂,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更怕自己會像瘋子似的撲進他懷抱。卻也怕極了,他會冷冷的,極盡嘲諷的,將她狠狠推開。與其那樣,不如讓她保有最後一絲絲的幻想。

她笑得像個娃娃,甜美柔媚,卻空洞沒有溫度,就只是靜靜地笑着……

滕以聿目光一凜,胸口如遭重擊,心臟猛地抽痛,他伸出雙臂將她抱住,低下頭,狂烈地以唇抹去她令人心痛的笑。

熾熱的,瘋狂的,充滿思念的,他火熱的舌侵入她溫潤的芳腔,用力吸吮,翻弄她柔軟的香舌,將彼此的氣息融為一體。

她瞪大美眸,鼻腔內全是他的男性氣息,心中的思念瞬間潰堤,她無力抗拒他的索吻,甚至主動地探出舌蕾與他交纏,激切熱吻。

奇異的酥麻在胸前擴散,她垂眸,看見男性大手搓揉起豐軟,即便隔着衣物和胸衣,那敏感的乳尖仍是悄然綳挺……

不!

她不能再錯下去,不能擾亂他的生活!

迷濛的雙眸倏地睜開,黎心薇將一臉沉迷的男人推開,然後舉高左手,讓他看清楚無名指上的婚戒。

“我已經結婚了。”而他也已經有未婚妻。

她這句話,像融雪的冰水,將他眼中狂燃的慾望澆熄…

憤怒與忌妒在胸口煎熬,他握緊拳頭,撇開緊繃的俊顏,藉由幾個深呼吸平息體內的亢奮與衝動。

“滕總裁,麻煩你載我回展覽會場,謝謝。”壓抑看心中滿滿的情感,她強裝鎮定,臉上依舊漾着空洞的笑容。

滕以聿不發一語,打檔掉頭,從來時路返回。

黎心薇雙眼直視前方,心中的傷口卻在淌血。眼淚不能流,就往心底去,至少在他面前必須用力保持笑容。

好巧,車上聽的電台,竟跟那天街邊商家播送的一樣,同一個DJ,播放同一個女歌手的歌曲,就像他們註定各自回到原點一樣

忘了時間忘了人會改變

忘了虧欠忘了夢只剩一瞬間

看你還肯依戀我也捨得淪陷

對你已無語言一心想擱淺

關上門窗鎖住長夜漫湯

陪你一段卻賠上我一生遺憾

無力愛到永遠至少留住纏綿

不懂愛情有那麼多苦難

我愛你到明天從此不再相見

任誓言一千遍一萬遍一千年一萬年

牽絆我不能如願

我愛你到明天不留一句怨言

任咋天心再痛愛再甜風再冷人再遠

任一切如雲煙我也心甘情願

留你到破曉決心把你忘掉夜夜盼你到比心死還煎熬早知道你對我太好只是不能到老倒不如愛過了就夠了苦過了就忘了你我形同陌路天涯海角……

《破曉》主唱:許如芸詞:許常德曲:郭子

很不湊巧,展覽開幕當天,台北下起一場雨,雨勢不大,只是綿綿細雨。

佇立在巨扇落地窗前,滕以聿抽着煙,蓄短的發往後梳起,露出光滑飽滿的前額,挺直的鼻樑宛若刀鑿,深沉的目光沒有焦距,深陷冥思…

核桃木長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他轉身接起。

“開幕時間快到了,你怎麼還不來?”藍可瑄興奮的嗓音從手機彼端傳來。

“我不去了。”滕以聿煩躁的將煙捻熄,眼底有着濃濃的疲憊…

“為什麼?你不想看ViVi嗎?ViVi今天超美的,你不來會後悔喔!”藍可瑄故作曖昧的壓低音量,格格嬌笑,就像在說什麼秘密似的。

事實上,關於“未婚夫”和ViVi過去那一段,藍可瑄確實知道概略,但並不影響她對ViVi的崇拜。

況且……她這個“未婚夫”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個幌子啊,可以看到滕以聿這塊大冰山被ViVi融化,真是太過癮了,呵呵。

“我不去,別再打來煩我。”

“啊,ViVi被好多男記者包圍了,你還不快點過來……”

心煩意亂的切斷通訊,滕以聿重起煙盒和打火機,正要將煙點上,辦公室的門忽被敲響兩下,秘書小姐的聲音跟着落下。“滕總,有一位艾莉絲小姐想見您。”

“讓她進來。”壓下心中的詫異,滕以聿冷靜的回道。

門隨後開啟,久違的熟人面孔晃近,艾莉絲沒太大改變,一看見西裝革屨的他時便吹了聲口哨,用看濃濃的英國腔打趣揚聲。

“猛男,我真想念你沒被西裝束縛的模樣,不過這樣的你還是一樣很可口,會把女人都迷得神魂顛倒。”三年過去,艾莉絲玩心不減,依然喜歡開玩笑。

“坐。”滕以聿揚眉示意,也沒多寒暄。

“嘖嘖,你跟我記憶中的Lou差真多。”艾莉絲笑說。他變得沒那麼孤傲,態度也圓融多了,坐在寬敞氣派的總裁辦公室內,展現出商場霸王的氣勢。

“人都會變。”滕以聿抽看煙,不罝可否的回睞。

“好奇我為什麼會來這裏找你嗎?”不等他開口問,艾莉絲主動先提。

“再過一個鐘頭,展覽就要開幕,你應該待在會場。”滕以聿淡淡的說。

“你是擔心ViVi?”艾莉絲挑了下細眉,眼神富饒興味。

“她應該不需要我擔心。”滕以聿彎起嘲弄的笑。

“Lou,我也不想多廢話,我只想問你,你還愛ViVi嗎?”

“我跟她早在三年前就結束。”

“意思就是不愛了?”艾莉絲執意得到確切的答案。

無法理解她的用意,滕以聿眉峰攢深,目光閃動怒意,聲嗓轉寒,冷道:“她已經結婚了。”

艾莉絲笑了。“你看見ViVi手上的婚戒了?”

滕以聿臉色鐵青。“我有眼晴,當然看見了,不需要你再來提醒我。”

艾莉絲接下來這句話,卻徹底震晃了他的世界……

“ViVi有跟你說,她上個月已經跟傑恩簽字離婚了嗎?”

胸口一窒,手中的煙一顫,然後從他指間掉落到桌面,滕以聿瞪看艾莉絲,腦中一片混亂,耳邊充斥着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看你的表情,我想應該是沒跟你提起這件事。”艾莉絲替他將落在桌面的煙扔進煙灰缸捻熄,笑望他震驚未回神的俊臉。

“她為什麼要離婚?”滕以聿瞬也不瞬地叮着艾莉絲。

“因為她根本不愛傑恩。”

“那她為什麼要嫁給他?”

“因為她沒勇氣抵抗她父母,而且你離開了,她知道是自己放棄了自由的機會,於是心死的嫁給了傑恩。”想了想,艾莉絲又補充:“她跟傑恩一直分房睡,他們只是挂名的夫妻關係,從來沒越過那條線。”

“這又能證明什麼?她還是嫁給傑恩,她選擇的是他。”收起心中快泛濫的情感,滕以聿強迫自己冷靜,並且冷酷。

艾莉絲語氣沉重地嘆息:“原諒她吧……你離開后,ViVi就後悔了。當初,她畢竟對你的背景了解不深,又怎能完全無疑問的跟着你走?如果你夠懂她,一定看得出現在的她一點也不快樂,她的笑容只是自欺欺人的偽裝。三年的時間,她過得像行屍走肉,不管傑恩怎麼努力,就是沒辦法打動她的心,她把自己封閉起來,只把笑容留給其它人,可是她的喜怒哀樂卻沒人碰觸得到,就算是對她的懲罰,三年時間也夠了。”

“那她給我的痛,我又該找誰討?”雖然憤怒至極,可他的表情與聲嗓依然冷得像冰。

艾莉絲直視他如野獸般的憤恨雙眸,彷彿洞悉了他內心底處隱藏的感情,用着笑笑的口吻說:“都已經過了三年,你也開始全新的生活,如果到現在你還恨着她,那隻代表一件事……你愛她太深,深到只能用恨,當作容許自己繼續愛她的借口。”

“承認吧,Lou你愛她,你根本忘不了她,不管她傷害過你什麼,就算她把你推進痛苦的深淵,你還是愛着她……而她也一直愛着你,她沒有一天不流淚,只要想起你,她就痛不欲生,她需要你。”

艾莉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割開他心中的傷,他無法反駁,做不出任何反擎。

“好了,我話就說到這裏,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你自己,我也不能干涉。”艾莉絲起身,卻在拉下門把時,又撇頭向僵坐在長桌後方的滕以聿說:“ViVi已經訂了明天回倫敦的機票,你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想清楚。”

艾莉絲轉身離開,厚重門板合上,偌大的辦公室恢復安靜,只剩下回蕩在他耳邊的心跳聲。

窗外的綿綿細雨仍在下,他閉上灼燙的雙眼,想起三年前那天人在機場等待的畫面,想起最後分開時,她脆弱的啜泣聲,盈着淚水的紅腫美眸……

Lou,不要走,留下來,好不好?

他的耳邊,彷彿飄來了她哽咽的請求,他的心似被擰碎,痛得幾欲發狂。

這份糾纏,到底是對還是錯?而他們,還能有……相愛的勇氣嗎?。

以“焚心”為主題的珠寶設計展覽,開幕典禮上,黎心薇穿着一襲象牙白的蕾絲緞面小禮服,流泄而下的裙擺像堆棧的白色花朵,將她纖細嬌瘦的漂亮骨架完全襯托出來。

整頭柔順的長發攏起,用看出自她設計的心形珠寶髮飾別著,淡淡的妝容,掩飾了她夜夜哭泣的疲倦,她強打起精神,與出席展覽的賓客寒暄致意,一切按照既定流程走,時間一到,她攏着裙擺,身段優雅,腳步從容,走上架設在展覽會場最前方的舞台,開始致詞。

當會場上的眾人聚精會神,齊齊望向舞台上比珠寶還璀璨的黎心薇,交談的聲浪逐漸安靜下來,“感謝大家出席這場展覽,我很榮幸可以來到台灣……”嬌柔的聲嗓透過麥克風的傳播,回蕩在會場內,她照着擬好的講稿,流暢無礙地朗朗說道。

會場的入口就與舞台正對,因此,當滕以聿走進會場時,她怔了一下,隨即鎮定心神,逼自己恢復冷靜,將剩下的講詞說完。

他當然會出現在這裏,他是“南威”集團的總裁,這場展覽上所有珠寶的保險以及保全問題,全是由“南威”集團負責,這並不奇怪……

微笑,永遠別忘了微笑。黎心薇在心中拚命告誡自己。

目輝閃爍,她忍下滿溢的思念,要自己別分神,也別望向那逐漸走近舞台的男人。

她跟他,已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別看他,別看他……

明天她就要離開台灣,雖然展覽才剛開始就離開很失禮,但她必須走,否則她怕自己會崩潰。

一眼就好,再看他一眼就好,然後就把兩人共有的記憶鎖在腦海,用她不快樂的漫長未來,慢慢去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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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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