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江龍,綽號龍仔,年齡不詳,有人說十八歲,有人說是四十至五十歲的中年人。

組織中重要的幹部,個性兇殘。此人完全不照相,城府極深,具有槍械製造的技術,目前無案底。

吳發全,綽號七仔,三十八歲。

具有恐嚇取財、妨害風化、強暴、擄人勒贖、販毒等多項前科。

李武生,綽號五哥,三十五歲。

具有違法持有搶械彈藥、恐嚇取財、殺人未遂、重傷害等前科。

阿邦,約十六至十八歲。

竊盜嫌疑犯,目前無具體證據可逮捕,無前科。

“易先生,這是警方初步調查出來的可疑綁架犯。”劉警官將資料拿給易慶揚看。

“這是警方的初步研判。這是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其作案範圍遠及東南亞一帶,而且幾乎所有成員都是神龍不見尾的智能人物,個性極之狡詐。這四人是警方目前唯一擁有的資料。”劉警官又說。

易慶揚冷靜的看完資料后,穩忍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我不要這些資料!三天來,他們只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要我準備一億五千萬現金和一架直升機,接下來就音訊全無,他們甚至不讓我和我女兒說話!”

易慶揚的白髮在三天內增長迅速,平時意氣風發的首富,此刻卻只是個焦急的父親,臉上只有疲憊、擔心及焦慮。

“易先生,你現在所面對的,是一個智能犯罪集團,你所能做的,就是靜觀與等待。我相信他們正等着看你有什麼動作。確保無虞之後,他們才會有下一步動作。”

“我知道。那天他叫我把兩百萬放在一個防水的箱子裏丟到河裏,才願意讓我女兒和我通電話。但我照他的話去做了,錢也給了,三天來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乾脆,你們別插手了,我給錢就是了,我有的是錢,女兒卻只有一個,一億五千萬我給就是了!”

“易先生,你千萬要相信警方。對方只是要看你付錢的態度爽不爽快、有沒有小動作。相信我們,接下來,只要等電話就可以了,你會等到你女兒的電話的,相信我們。”劉警官試着安撫易慶揚的情緒。

一旁易慶揚的妻子──謝盈,從頭到尾止不住淚水。這三天來她內心的煎熬是無人能體會的。“他們要錢,給他們就好,幹什麼報警呀,萬一小璘回不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她驀地站了起來,對易慶揚發飆。三天來的緊繃情緒似已到了臨界點,一時間全爆了開來。

易慶揚輕撫她背脊,疲憊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何嘗不擔心,小璘不只是你的心肝寶貝,也是我的寶貝啊,但我們要相信警方。”

“你眼裏就只有錢。小璘前陣子才發病,身子本就很不好了,萬一他們──萬一他們虐待她怎麼辦……”謝盈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剛剛那些前科犯有着傷害及強暴前科……

這孩子從一出生就受苦。錢再多有何用?!不但買不到小璘的健康,甚至還因為錢的關係而危及她的安全,想到這點,謝盈就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

內心的煎熬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加深……

第四天。

名叫阿邦的男孩,對易如璘其實還算不錯。通常,他不會綁着她;她的眼睛依然被矇著,而她也很識相的乖乖坐着,不會動手把黑布扯掉。

他說:“其實綁着你也是多餘的,因為這房子有內鎖也有外鎖,基本上要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與其綁着你,不如讓你活動活動,但你千萬不能把蒙眼的黑布扯下,否則我會有麻煩的。我能相信你嗎?”

易如璘信守承諾,乖乖的當人質,也當了四天的蒙眼瞎子。

這時門外傳來暗號似的敲門聲,這次是十五聲,節奏和上次不一樣。

“靠,我老大來了,我要把你綁起來。你乖乖的,不要亂叫,也不要亂掙扎,我那些老大們都很變態的,會做出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阿邦胡亂將易如璘綁回原本的椅子上,並用一塊不算太髒的布把她的嘴巴塞住。

接着,門就開了。

易如璘聽得出來,屋內進來了兩個人。

她感覺到一個很猥瑣的身影接近她,那人身上的氣味令人作嘔,讓她第一次感到恐懼。這人的氣息有別於阿邦,阿邦身上還有一絲陽光氣息,而這個人的氣息卻是黑暗的,他一靠近便有種令人要窒息的感覺。

“沒想到易慶揚的女兒竟瘦成這樣。有錢人家的女兒養成這副德性,真該感謝抓錯人的那個笨蛋。”聽得出來這男子的聲音並不是他真正的聲音,而是經過變聲器。果然狡詐。

七仔淫邪的手來來回回刮著易如璘細嫩的皮膚。

“你老爸給錢還滿爽快的,跟他講句話吧。”他拿出手機,按了一組號碼,等了三秒,電話立即接通。“跟你女兒打聲招呼吧。”

“爹地,我沒事,不要擔心我。”易如璘只說了這句話,手機就被拿走了。

“聽到了沒?你女兒沒事。準備好一億五千萬現金和直升機,明天到五股聽候指示。”七仔明快的下了指令。

易慶揚看着身旁員警的眼色,立刻說:“明天!可以後天嗎?我一時籌不到那麼多現金。”

“易慶揚,你不要你女兒的命了嗎?還是你想看看你女兒的小指頭?”七仔說。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手頭上沒那麼多台幣,而且我一下子領那麼多錢,也會遭人懷疑。你應該不想讓媒體起疑,徒惹麻煩吧?相信我,我有的是錢,我只要我的女兒平安。”

七仔黃濁的眼轉動了一圈,才慢慢地說:“你少給我耍花招。你怎麼玩我,我就怎麼玩你女兒,知道吧。”

“是,絕對不要碰我女兒,我立刻去籌錢。”易慶揚急急地說。

“後天見。詳細的地點,我會再聯絡你。記住,不要耍花招。”說完,七仔就掛斷電話了。

屋內另一名帶着變聲器的男子說:“會不會有問題?易慶揚不是笨蛋,事情有這麼容易嗎?”五哥說。

“龍仔說沒有聽說任何消息走漏,而且我們派去的卧底,也說易慶揚沒有報警。應該不會有問題。”七仔說。

七仔突然對病懨懨的易如璘起了興趣。雖然她身上沒幾兩肉,但想想,人的一生中誰有機會能上首富的女兒,而且還是一個天才少女?

淫惡的唇邪邪地揚起笑。“老子好久沒玩處女了。”七仔用他長滿繭的手來回撫摸易如璘的臉,姦邪地來回打量她。

他撫着下巴,喃喃地說:“一看就知道不好玩,但我可以勉強玩一下,算是犒賞你,小姐。”他的手摸到易如璘的下巴。

“操!七仔,你真變態,她才十六歲,你也要玩。”五哥壞壞地笑。

“哈哈哈,你要不要順便也玩一下?”七仔對五哥說。

五哥想了一下。“不太好吧。龍仔說錢拿到手就走人,不要惹麻煩。要是知道我們玩了易慶揚的女兒,龍仔恐怕會不高興。”

“管他那麼多,他就是想得太多,所以組織才會縮小到只剩以前的一半,兄弟都走光了,弄到我們得用這種下三濫的綁架手段,簡直煩死了!等老子拿到錢,就要把龍仔幹掉。操!誰理他。”

“哈哈哈,說的也是。”

“那我先上,嘿嘿嘿。”七仔使了一個眼色給五哥。

接着,七仔突然硬扯開易如璘的上衣,露出她純白的內衣。易如璘驚恐的嗚嗚叫,凄厲的叫聲卻始終叫不出來。

七仔滿臉坑洞的臉、充滿腥臭的嘴,朝易如璘的脖子猛吻。

這千金小姐,還滿好聞的。猛然地,他全身的慾望都被挑起了,一雙黑黃又粗糙的手眼見就要扒開易如璘保守的上衣,而易如璘嘴裏塞着布,發出令人心痛的嗚嗚叫,眼淚不停,頭不斷的轉動掙扎,但終究敵不過七仔的蠻力。

一旁的阿邦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倏地沖了過來,猛地給了易如璘一巴掌,實實在在的一巴掌,打得易如璘暈頭轉向。

一旁的七仔正準備脫褲子,突然被阿邦的舉動嚇了一跳,愣了好一陣。

隨即,七仔一把抓住阿邦的領子。“小子,你敢壞我的好事?你找死呀!”說完,就是一巴掌外加拳打腳踢的招呼過去。

“靠,老大,你不要碰她啦。”阿邦摸着被打的臉頰,無辜的說。

“幹嘛不碰,難不成給你玩呀!你活得不耐煩了,要跟我搶女人!”七仔短小的身子抓起高他一個頭的阿邦,完全不費力。

“老大……我、我……我招了。這娘們是爛貨,我昨天已經先玩了。”阿邦露出驚恐又猥瑣的表情。

“操!死小子,你倒給我開葷了喔。老子要帶你去玩,推三阻四的,我還以為你有問題咧。”七仔露出邪邪的笑。

“老大,不能怪我啦,你把我跟這個爛貨關在這,我無聊透了,就……”阿邦摸摸頭,接著說:“老大,這爛貨根本不是處女,我玩過了,既爛又不好玩,像死魚一樣,玩了也是髒了你的身體。”

“是嗎?”七仔狐疑地看着易如璘。

這發育不良的女生會爛成這樣?本想嘗嘗處女滋味的。

“哈哈哈,咱們的阿邦居然開葷了,老子沒興趣玩了,我才不想玩這個被沒帶種的男人玩過的女人。”

“算了算了,我出去找,你碰過的女人我還真的沒興趣。”七仔臉上寫滿鄙視。

說完,就和五哥離開了。

直到聽見他們鎖上了外鎖,阿邦從佈滿灰塵的窗戶看到他們離去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原本畏縮又粗鄙的神情立刻回復成原本的模樣,彷彿剛剛是被人附身似。

他急急忙忙把易如璘嘴巴里的布拿掉,並替她鬆綁,再將她的上衣拉好。

阿邦一邊鬆綁一邊說:“對不起,我不這樣做,你真的會被玩得很慘,他們真的很變態。”

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就是見不得易如璘被凌虐。那麼聰慧的女孩,太可憐了,他捨不得她就這樣被老大們給毀了。

一鬆綁,雙手一得到自由,易如璘立刻撲向阿邦,抱着阿邦嚎啕大哭。

第一次被擁抱的阿邦,完全的不知所措,大手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哭啦,你又沒有被破瓜,還是被我打得太痛?”

阿邦輕摸她紅腫的臉頰。“對不起啦,我有斷掌,打人很痛。但是如果我不做得逼真一點,你現在就不止是哭而已了,七仔和五哥玩女人都是出名的變態。”大掌仍不停地輕拍她的背。

易如璘抽抽噎噎的說:“謝謝你。”

阿邦搔搔頭,不好意思的說:“我是壞人耶,和他們同一夥的,道什麼謝,白痴小鬼。”他揉揉易如璘的發,低低的罵:“笨蛋。”

易如璘依然止不住哭泣,哭哭停停的,而阿邦的大手,則不停地來回拍她的背,笨拙的安慰着她。最後,易如璘哭累的躺在阿邦懷裏。

“靠,你還睡得着,我是壞人耶,你躺在壞人身上,還睡得着,我真的是他媽的孬種。”阿邦自言自語的小聲低語,深怕吵醒了她。就讓她睡吧,她一定是嚇壞了,這輩子大概沒這麼害怕過吧。

而他,從小就得面對各種害怕。

睡了一會,易如璘迷迷糊糊地醒了,發現自己躺在暖暖的懷裏,忍不住的,她輕巧的把蒙住雙眼的黑布稍稍往下拉。

她看到了。阿邦。

他靠着牆,抱着她打瞌睡;他有着粗粗的濃眉,眉形如劍一般,緊閉的眼皮上有許多橫條紋,可以想見阿邦一定有雙深邃大眼。

他的臉形十分瘦削,有一點不健康的黑黃;他的鼻樑特別的挺,直又挺;身形滿修長的,但真的太瘦太瘦了,實在過於單薄。

易如璘看過的人不算多,但他絕對可以歸類為好看的人;他的五官充滿了正氣陽剛,也難怪他雖處在混濁的環境中,還能保有良善之心。相由心生,他必是不得已的。

阿邦動了一下,易如璘趕緊將黑布拉回,繼續假寐。

阿邦看了看睡得像嬰兒一般的易如璘,嗯……睡得滿熟的,至少睡得着呀,沒被之前的事赫到睡不着,希望以後她心理不要有陰影才好。

以後……不知道有沒有以後。他當然希望她是有“以後”的。

“喂,小鬼,你還好吧,沒死吧。”阿邦輕拍易如璘的臉頰。

易如璘手腳伸了伸,離開他懷裏。“多謝你的抬愛,我還在呼吸。”她的聲音里還殘存着一點哭腔,但至少已恢復了她原有的冷靜與慧黠的一面了。

“還能開玩笑呀你。”

“至少我現在是安全的。”

“說實在的,你爸沒報警吧?”阿邦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我不知道。”易如璘低下頭。

“我滿怕你爸報警的。現在我還可以罩你,但是龍仔的消息很靈通,我們在警方有卧底的人,若是消息走漏,被他們知道你爸報了警,你真的會死得很凄慘,到時候絕不是我再做場戲打你一巴掌就能了事的。”阿邦想到那情形,不禁打了個哆嗦。老大們向來是殺人不眨眼的,而且得罪了他們,想要求一個好死,比登天還難,他們絕對會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慢慢被凌虐而死。

“我知道。”她又恢復了冷靜。

“真的知道?”

易如璘點點頭。

“說真格的,我和你,搞不好會一起死咧,只是先後順序的差別而已。老大們要是宰了你,消息一定會走漏,那時警察就會撒下天羅地網的追捕我們,到時候,最先被犧牲的一定是我。”他滿臉的不在乎,接着又說:“不過,這樣也好,我早就活得很不耐煩了,哈哈。”他只求一個好死。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被犧牲的一定是他?

“其實我們的組織很大,上面最大的頭頭,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我只知道組織滿大的,兄弟不少,但我真正見過的其實沒有幾個。他們不輕易現身的,只出個命令,完全靠我們這些小嘍啰拿命去替他們賣命。”

“那你犯過哪些案?”她滿好奇的。

阿邦輕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我還真他媽的不好意思說出來咧。我只是組織里等級最低的小偷;我五歲就進組織了,所有壞人該要會的‘技術’我都會。在組織里,只有我十八般武藝都精通,舉凡偷、搶、拐、騙、製作炸彈、殺人、打架我都會,而且我做得特別乾淨俐落,也學得最快。”阿邦說話的口氣里有一絲驕傲。

“那為什麼你還是小嘍啰?你這麼厲害,應該很受重用,為什麼出了事一定會先犧牲掉你?”易如璘依着邏輯發問。

“你腦筋動得真快,馬上問到我的痛處啦,小、鬼。”阿邦粗里粗氣的說。

沉寂了一分鐘,阿邦仍沒有回答,易如璘也不急着問。

“我怕血。”阿邦苦笑。“我是那種做不了好人,也做不了壞人的人。我不夠狠,什麼壞事都做不了,只能做最低等級的小偷。因為什麼事都不能做,所以我這種人被犧牲掉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不要這樣說,天生我材必有用。”

“小鬼,天生我材必有用,是用在正常的環境。我生長的地方,就是要我狠、凶、殘、毒,這些特質我都欠缺,所以,我這輩子就只有等着被犧牲,呵。”他輕輕嘆口氣。“這樣也好,早點死掉,看下輩子能不能投個好胎,像你一樣,在好人家出生。”

“你很聰明,只是環境不對,不然你會很傑出。”

阿邦輕蔑一笑。“傑出?我只有國中畢業。”

“而我,卻連國中都沒有上過。”易如璘幽幽一笑。

“為什麼?”

“我一上學就發病,後來乾脆在家自學,我爹地請家教來幫我上課。”

“唉,你也算是一個可憐人。”

“可憐……”易如璘玩味着這兩個字。“我不可憐呀,我一死就解脫了。我爹地和媽咪才可憐,他們會很難過的。通常死的人就感覺不到痛苦了,而活着的人,會因為難過、懷念而被死去的人牽制住,所以活着的人才真的可憐。”

“說真的,你還真他媽的冷靜耶。是吃什麼長大的?”

“老子說,生死存亡屬一體,生是順應自然,死也是順應自然,如果心安理得地順應自然,那麼生死哀樂的情感就不會產生,也就會對死亡無所恐懼了。”

“老子?你爸哦?”

易如璘輕輕一笑。“老子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偉大的哲學家。”

“靠!你書念得滿多的嘛,連老子都說得出來。那有沒有娘子、豬子呀?”

“你好好笑喔,娘子是古代男人對妻子的稱呼,朱子是中國偉大的理學家,注有四書章句集注。”

“靠,還真的有豬子喔。那有狗子嗎?”

“沒有狗子。朱子原名朱熹,他的朱,不是豬狗牛羊的豬,你想錯了。”

阿邦點點頭。“念書還真是好。我國中的時候,有一半的時間都蹺課沒去上學。其實我滿喜歡上學的,同學比較單純,只是老大說讀書沒有鳥用,只是應付教育部的,我通常要去搶地盤、打架。”

“你很聰明,要是好好念書,一定會很傑出。”

“那倒是真的。”阿邦自信的笑,他學任何東西都快,以前常常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學校,但考試通常都考得不錯。

“為什麼你不離開組織?”她感覺得出來阿邦一點也不想當壞人,也不適合當壞人。

“你以為黑社會是能讓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呀。你電影看太多了啦,真當有金盆洗手這回事啊?更何況,我是組織養大的,能走到哪去?而且,我在台灣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身份,是那種所謂的幽靈人口你知道嗎?組織養大的孩子,三個人共用一個身份,我不是我,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它會讓你無法獨自生存,只能依賴組織;不得已,為了生存,你只好變成更壞更壞的人,只為了生存。

易如璘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那個世界離她實在太遠太遠了,即使想要了解也難。

兩人東扯西扯的,時間來到了半夜。

突然,他們聽到了外面敲門的聲音,卻不是暗號。

阿邦警覺地看了易如璘一眼。

接着,碰的好大一聲,外鎖加內鎖的門,像是被利器和鐵槌用力敲擊着。

然後,他就見到門應聲倒地,衝進了少說也有五十個警察,個個拿着槍指着阿邦。

阿邦蒼白着臉,舉起雙手投降。

這一刻終於到了,他心想,他就要被犧牲了,他可以重新投胎了,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而且居然有一點高興,就像是將得到解脫。

一對中年男女沖了進來,緊緊抱住易如璘。“天呀,如璘,我的寶貝女兒,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夫妻倆緊緊抱着女兒,喜極而泣。

“讓你們擔心了。爸、媽,我沒事。”她試着綻開最燦爛的笑,讓父母知道她真的沒事。

“怎麼會沒事,看看你,又瘦了。”謝盈含淚摸着女兒原本就蒼白的臉頰。

“好了,沒事沒事,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安全了,爸爸媽媽會保護你。”易慶揚揉撫女兒單薄的背脊,語氣充滿不舍。

此刻的阿邦被警方架着。

臨走前,阿邦看了易如璘一眼,矇著她雙眼的黑布早被扯掉了,露出她整個小巧臉蛋。

她有着如水的眼,好像隨時都會掉下眼淚,整張臉看起來,感覺就是一個“正”字──一個很正的天才少女;雖然用“正”來形容易如璘好像不是那麼恰當,她值得更好的形容詞,但在他有限的訶匯下,他只能說,易如璘是一個超級正妹,正到讓他自慚形穢的超級美少女。

除了驚艷,他臉上再沒有其它表情了,好像被抓了也無所謂。

“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項權利,你所說的話將成為呈堂證供。”押着阿邦的員警這麼說。

阿邦臉上充滿不耐,心想,根本是屁話一堆,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嗎?這種時候犯人怎麼會想講話嘛,他當然會一直維護他沉默的權利的。

這時,易如璘走向阿邦,眾人都以為她應該會賞給阿邦一巴掌,所以都屏息以待。

“警察先生,請你開放他,他不是壞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的聲音冷靜得像是一滴滴入水池的露水,讓水池泛起陣陣漣漪。

警鈴聲、吵嘈聲、甚至還有警犬的吠叫聲,此刻都好像靜止了。

他看着她。

她亦看着他。

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小姐與小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小姐與小偷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