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擎天建設一樓的電梯搭乘處排了許多人，但卻沒有人敢踏進電梯，因為電梯門多次開開關關，卻不見裏面的人有出來的意願。
從開關的門縫中，他們可以清楚看見捷翼建設的總經理正堵在門口，而被困在裏頭的，正是擎天建設殷總的新任秘書朱樂樂。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得出兩人並沒有任何交談，電梯裏的空氣彷彿凝滯了。
於是眾人忍不住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朱樂樂為了錢背叛捷翼建設，投身到敵營的擎天建設，所以孫亦揚不爽，追到這裏來算賬。
也有人說朱樂樂和孫亦揚關係匪淺，更有人說朱樂樂、孫亦揚和殷肖恩之間有着不為人知的三角關係。
不過無論外頭的流言蜚語有多誇張，電梯裏的兩人都不受影響，因為他們最清楚事情真相。
朱樂樂已經被困在電梯裏十多分鐘了，孫亦揚雙臂抵在她身旁，將她圈死在電梯的小角落中。
在他說了那句好久不見后，她再也不敢抬頭看他，她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怨恨，莫名的，她竟心虛的示弱了。
孫亦揚看着瑟縮在角落的朱樂樂，發現她雙手不自覺的環抱在胸前，一副防衛的姿態，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她和他這樣僵持十多分鐘了，連一句話都不肯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終於，孫亦揚再也按捺不住，他大掌一伸，便位住朱樂樂的手臂。
“啊，你幹麼……”原本凝結的氣氛忽然被打破，朱樂樂嚇了一大跳。
孫亦揚沒有說話，稍加施力便將她從自我防衛的角落拉出來，並走出電梯。
“孫亦揚……”
外頭的眾人都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卻沒有人敢吭聲，隨後便看見孫亦揚有些半強迫的拉着朱樂樂走出擎天建設，而在高樓處的圍欄邊，殷肖恩正居高臨下、冷眼旁觀這一切。
孫亦揚……不只是他商場上的競爭對手，更會是他最難對付的情敵……
拉着朱樂樂走出大樓的孫亦揚，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將她塞進他的車子裏。
“孫亦揚，你在幹什麼……”朱樂樂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粗魯的將她強行帶離？她現在還在上班耶！
只是她還來不及抗議，孫亦揚便隨即跳上駕駛座，門一關，正式進入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
“現在只有我們，你可以說話了嗎？”他發動了引擎，卻沒有開車的意思。
“你要我說什麼……”朱樂樂心虛的不敢看向他。
“好，那我問你答。”莫名的，孫亦揚內心一把火燒起，他不懂為什麼她能夠那麼輕易就牽動他的情緒。
他在商場上的沉穩自持，只要一遇到她，就完全不復在了。
“一年半前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會突然失蹤？為什麼要躲我？”
“你明明知道答案，幹麼還要逼問我！”朱樂樂反駁，是他重重傷了她，她才選擇離開的呀！
“我要聽你親口說。”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她不懂。
“一年半前你說消失就消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他顯得激動。
“我有讓姐姐告訴你我沒事。”而她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
她想到一年半年，當她下定決心要離開孫亦揚后，躲了三天，最後回到姐姐住處時，先是被姐姐痛罵一頓，接着兩姐妹抱在一起痛哭的畫面。
這是孫亦揚不能給她的，當她在無助孤獨的時候，她沒有辦法倚靠在他的肩膀，因為她不是他的誰，從來都不是……
“然後你就狠心的躲了我一年半的時間？”她可知道每次只要他的思緒一空下來，便會發狂的想她嗎？
“我不想再和你繼續這樣的。”朱樂樂大喊出聲，“我不能再這樣愛你，我要為我自己的未來打算呀！”
“你替你的未來打算，就是到殷肖恩那邊工作？你和殷肖恩在交往嗎？”
當孫亦揚看到朱樂樂出現在殷肖恩的辦公室時，他的心有種說不出的痛，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最信任的朋友奪去的感覺。
但更令他難受的是，朱樂樂竟然寧願選擇殷肖恩，而不願意回來找他？
“殷肖恩是很好的朋友，至少他關心我，不像你，對我造成的都是傷害。”朱樂樂終於抬起眼，用一種哀怨的神情望向他。
那一刻，孫亦揚像是被擊中要害一樣，原本的怒氣逐漸消逝。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不懂朱樂樂為什麼要選擇接受殷肖恩而不接受他，又為什麼她看到他的反應是拔腿就跑。
可是她的這句話，道盡了一切——他帶給她的都是傷害。
是啊，從她成為他地下情人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傷害她，他根本沒有理由對她發脾氣呀！
孫亦揚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樂樂，我……對不起。”
朱樂樂愣住了，他剛剛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他說……對不起？
“我對你造成那麼多的傷害，一直到你離開后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差勁。我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我，我也知道逼你拿掉小孩這個要求很無理，只是等我意識到這一切，想要對你說聲抱歉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你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求得你的諒解，但這一年多的時間，我真的多希望能夠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也希望你能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
朱樂樂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是孫亦揚嗎？那個不可一切、傲氣逼人的孫亦揚？
他怎麼可能在她的面前低聲下氣，為他所做過的事情而懷悔呢？不！這不是他！他一定別有所求，一定有什麼其他目的，才會放下身段，求她的原諒，對吧？
“樂樂，回到我身邊好嗎？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彌補你……”
孫亦揚一直以為自己有辦法放下，他也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接受朱樂樂離開他的事實，可是當他再次看見她出現在他眼前，他才知道內心對她有多麼的渴望，他很強烈而且清楚的知道，他希望朱樂樂回到他身邊。
孫亦揚看着朱樂樂，等着她的回答與反應，沒想到她原本震驚的臉孔，最後竟換上他不曾看過的冷笑。
“所以你不過就是希望我回到你的身邊，讓你回復正常生活是嗎？”
朱樂樂聽到孫亦揚的要求后，不禁再度心寒了。
回到他身邊？再次接受他的傷害？她被他傷得還不夠嗎？她會笨到再把自己丟回那樣的生活中嗎？
她是個為愛付出的女人，但她需要被愛呀！她沒有辦法在完全靠自己想像出來的愛情中生存下來！
“樂樂？”對於她的反應，他顯得錯愕，“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機會，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孫亦揚，我沒那麼笨好嗎！”他是商人，打從一開始他就言明，他不做對他沒有利的交易。
彌補她？彌補她對他有什麼好處？一定是有什麼好處他才會這樣做呀！
“樂樂……”
他到底對她造成多深的傷害？讓單純的她竟對他築起了這麼深厚的心防？
眼見朱樂樂仍舊不願接受，孫亦揚情急之下，終於將內心深處最隱密的那個秘密說了來——
“樂樂，我愛你。”他握住了她的手，“在失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對你的愛是那麼強烈，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彌補你的原因。我傷害了你那麼深，我更要不計一切的彌補我所犯下的錯。”
朱樂樂震懾住了，他說……他愛她？怎麼可能？他是個不需要愛的男人，又怎麼會懂愛……他……
天啊，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當她看着他的雙眼時，竟然會想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的，你……你不懂愛，又怎麼會知道你愛我？”
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下定決心要忘了他，不能被他兩三句的花言巧語給迷惑。
“樂樂，人都會改變的，而且就是你讓我懂得愛的呀。”孫亦揚握緊了她的手。
朱樂樂閉上眼，側過頭去，心中更是猶豫掙扎，她多想就這麼相信他，可是明明知道也許一切都是他謊言……
最後，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沒有用的，孫亦揚。”
“為什麼？”他看着她，等着她的宣判。
“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從離開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定不再愛你了。這一年半的時間，之所以沒和你聯絡，就是為了要忘記你，現在我已經做到了，所以我才同意到殷肖恩那邊工作，而且……他對我很好，我已經打算要接受他的追求了……”
“你要接受殷肖恩？”這是孫亦揚最害怕聽到的，朱樂樂非但不愛他了，甚至還要接受他的好友殷肖恩，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個非常大的打擊。
“孫亦揚，你覺得愛是什麼？”朱樂樂忽然這樣問道。
孫亦揚看着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我而言，愛就是讓你愛的人幸福，如果你真的認為你愛我，那就該祝福我和殷肖恩。”
他無法言語，他沒辦法相信一向溫柔體貼的朱樂樂，竟然會無情的說出這樣的話。
隨後他恍然大悟，是他的無情改變了她，而他也明白她的無情，也只針對他一人而已。
“對不起，我要下車了。”朱樂樂伸手打開車門，隨後立刻下了車。
裏頭的氣氛讓她就快要窒息，她若再不下車，她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在他面前崩潰。
她不想在面前再落下任何一滴淚，從決定離開他的那時候起，她徹底走出他的生命了。
“樂樂……”
孫亦揚也下了車，看着她的背景緩緩往擎天建設的大門走去，接着，他也看到殷肖恩正站在前方等待。
“樂樂。”
孫亦揚再度喊着她的名，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樂樂，你聽清楚，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會用我的方式彌補你的。”
朱樂樂閉上眼，內心卻期望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在他面前裝得那般無情，還說出她不愛他、她要接受殷肖恩的話，可是……怎麼可能呢？她要忘掉他都很困難了，怎麼還可能接受殷肖恩的感情？
她那麼說，全都是要孫亦揚死了要再利用她的心，也讓她自己清醒一些，別被這些花言巧語給迷昏了頭，而讓自己再度陷入那樣的處境之中！
“樂樂，我愛你，所以我會不顧一切繼續做下去，就像當初你為我付出時一樣！”孫亦揚大喊出聲，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朱樂樂已經走到殷肖恩的身邊，身子不禁一震。
殷肖恩聽到孫亦揚不顧一切，大膽說出心中的感情時，故意弔兒郎當的吹了聲口哨。“哇，孫亦揚大膽和你示愛呢，樂樂，你不做點反應嗎？”
“那是假的，他不過是要我回去他身邊，讓他可以繼續利用我而已。”朱樂樂強忍着要崩潰的情緒，逼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和他講清楚了嗎？”殷肖恩關心着她，看到她情緒低落，他自然也不好受。
“講清楚了，就這樣吧……”終於，朱樂樂還是受不了內心衝出的情感，一眨眼，豆大的淚水便滑落下來。
“好吧，別難過了，我們進去吧。”殷肖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順勢帶着她走進大門。
殷肖恩不忘回頭瞄了孫亦揚一眼，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勝者之姿。
孫亦揚看着朱樂樂的身影，還有她和殷肖恩的互動，內心就像被人用利刃一刀又一刀劃過般，很痛。
他曾經有機會能這樣摟着朱樂樂，可是他沒有好好把握……
過去的他過於自信，不懂得珍惜身邊的幸福，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不會再那麼愚蠢了。
他知道即使再有成就，沒有了朱樂樂，他的生命就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她才能填補他心中的那個空缺。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知道自己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將朱樂樂追回來，他要讓她看到他的改變。
他要讓朱樂樂知道，是她改變了他，因為他愛她。
殷家豪宅中，剛結束一場午宴，除了殷家人之外，朱樂樂也意外的參與其中。
殷肖恩在大家吃飽喝足后，起身對眾人說道：“各位殷家的長輩們，很開心今天能夠在這個場合再次相聚，這次肖恩回來台灣，就是要替擎天集團開創另一個契機。”
“我想大家都知道，一年半前我父親協助我成立了擎天建設，而今日我也帶領公司上了軌道，不久之後，擎天建設將要涉足公共建設這塊市場了。
在這邊我要特別介紹一位我的得力助手，我的秘書朱樂樂小姐。”
朱樂樂沒想自己竟然會在這個餐會上被提及，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打算出席，若不是殷肖恩有恩於她，又懇求她來參加，她才不會出現在這個與她身份不符的聚會中，這是殷家的聚餐耶，她不過是殷肖恩公事上的助手罷了。
“肖恩，”一名長輩開了口，“這位朱秘書對你應該是意義非凡吧，不然你怎麼會帶她參加咱們殷家的聚餐呢？”
“是啊，肖恩，”另外一名長輩附和着，“她該不會是你的秘密女友吧？”
“兩位叔叔。”殷肖恩笑首，“這樣說會嚇到朱秘書的，她現在只是我公事上的得力助手，但未來會怎樣，我不敢保證。”
“你就明講嘛，沒人會笑你的啦！”
頓時間，眾人笑成一片。
“樂樂。”殷肖恩不以為意，“敬大家一下吧。”
“好。”朱樂樂有些尷尬，但也只能依言向殷家人敬酒，內心卻盈上一種奇怪的感受。
餐會後，殷肖恩的父親要他到書房一趟，於是他讓朱樂樂到庭院走走，自己則來到父親的書房。
“爸，你找我？”推開門板，看到父親正坐在他的書桌前。
“肖恩，你今天帶朱秘書來，究竟是有什麼用意？”殷天雋有話直說，對自己的兒子，他也懶得拐彎抹角。
“爸，你這話不會問得太直接了嗎？”殷肖恩笑道。
“我很嚴肅的在問你這件事。”殷天雋臉色嚴正。
殷肖恩也嗅到一絲不對勁，略微收斂玩笑口氣，“我喜歡樂樂，也想追求她，當然，如果哪一天她能從秘書變成我的賢內助，我應該更開心吧。”
“為什麼這件事你不先跟我商量？”殷天雋的臉色相當不好看，“我不認為朱秘書適合你。”
殷肖恩有些訝異父親居然會這麼說，“你不是一直很讚賞樂樂的能力？”
“那是公事上，她的身份跟我們殷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堅決反對你追求她。”
“爸，什麼年代了，怎麼還在乎這些老掉牙的東西呢？”殷肖恩笑着父親的老古板。
“肖恩，你要我怎麼答應讓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進家門？”殷天雋並非古板到那種地步，但要他接受一個帶着拖油瓶的女人當她媳婦，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肚量。
“爸，你知道她未婚生子有她的苦衷。”殷肖恩有些不悅父親再度拿這件事來討論，“而且我們當初說好了，不於提這件事。”
“在公事上，我可以忽略朱樂樂未婚生子這事，只要她是個有才能的人，只要她不要幹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我都可以接受她成為我的員工。但你現在要把她當作交往的對象，這點我就有意見。”殷天雋的態度十分強硬，“憑你殷肖恩的條件，沒必要找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當老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喜歡她。”殷肖恩收起了笑臉，他知道父親的意思。
“肖恩，你別忘了，她曾經跟孫亦揚有過曖昧，這孩子說不定還是他的，你要真娶了她，那豈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嗎？”
殷肖恩的態度也漸漸強硬起來，和誰交往是他的自由，父親不應該過問太多。“就算孩子是孫亦揚的，我也不會因為這樣放棄樂樂的，爸，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吧。”殷肖恩不打算再說下去，轉身就要離去。
“肖恩。”殷天雋大聲喚住兒子，“不要再三孤行，否則到時候我不敢保證我會幹涉到什麼地步。”殷天雋警告的意味濃厚。
殷肖恩冷冷的看了父親一眼，“你知道我的個性，一旦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輕易改變。”
“不要做出讓你自己後悔的決定。”
殷肖恩沒有多說話，快步離開。
來到庭院中，很快便在某棵樹下的椅凳上，找到正用智能型手機在替他處理公事的朱樂樂。
“樂樂。”他遠遠就喚着她的名字。
“和爸爸講完了？”朱樂樂將手機收到皮包中。
“嗯，我送你回去吧。”
“這麼早？”她愣了一下，“你不多陪陪你的家人嗎？”
“這不重要，倒是你，是不是該早點回去陪你兒子了？”
“可以嗎？”朱樂樂一聽，雙眼馬上閃着光彩。
“當然可以，今天是假日，要你特地陪我已經很過份了，既然現在沒事了，當然要讓你忙回家啊！”殷肖恩體貼的說道。
“謝謝你。”她回他一抹感謝的微笑。
隨後她坐上他的車，讓他載她回家，車行二十多分鐘，最後緩緩停在她承租的公寓樓下。
“肖恩，謝謝你送我回來。”朱樂樂解開安全帶，一心只想趕快上樓看看寶貝兒子。
“樂樂，等一下。”殷肖恩忽然喚住她。
“怎麼了？”
“有些事……我想問你一下。”
“嗯，你說。”朱樂樂坐回椅子上，等着殷肖恩的問題。
“樂樂……我……”一向健談的殷肖恩，難得結巴了，“我是在想，有沒有這個可能，你願意讓我有機會照顧你們母子倆？”
“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們，不是嗎？”自從殷肖恩知道她的事情有之後，他一直都義無反顧的幫忙她，她也非常感謝他。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殷肖恩笑得有些靦腆，“我是說……你知道我很喜歡你，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朱樂樂沉默了。
她當然知道殷肖恩對她好，不外乎是因為他喜歡她，但是……
“肖恩，你知道……我還沒做好準備。”
是啊，她的心，那顆早該清空的心，卻滿滿都還是孫亦揚的身影。
也許這一年半的時間，讓她稍微不再那麼挂念他，可是那天意外的相遇，卻又勾起她壓抑已久的情感。
尤其是他的那一番話，讓她這一陣子都活在掙扎之中，她多想相信那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呀！
“我還沒辦法放下孫亦揚……你知道我很想忘掉他，但是……”
“我知道。”殷肖恩有些心疼的說，“我不會逼你。”
“對不起……”她知道自己讓殷肖恩失望了。
“不，不要說對不起。”他伸手制止她，“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問了個白目的問題。”
朱樂樂笑了一下，化解了有點尷尬的氣氛。
“快上去吧，你應該想死小傢伙了。”殷肖恩催促着她。
“嗯，那禮拜一見了。”
朱樂樂下了車，對車內的殷肖恩揮了揮手，並看着他的車子開遠，心中卻忍不住小小的感嘆。
如果她不認識孫亦揚，也許她就會接受殷肖恩的好了吧。只可惜孫亦揚比他更早一步霸佔了她的心，而且還遲遲不肯放開……
理了理心情，朱樂樂走上樓，一打開家門，便見保母正坐在沙發上，和她的寶貝兒子玩着。
“哇，看看誰回來了呀！”保母見朱樂樂進門，連忙抱着小男孩起身，走向她。
“小寶貝！”朱樂樂開心的從保母手中接進小男孩，而小男孩一被朱樂樂抱住，便忍不住咯咯笑着。“阿美姐，謝謝你。”
“不會，不會，你快陪陪你們家小帥哥，我先回去了喔！”
“不送了。”
朱樂樂一心只想多抱抱寶貝兒子，只要想起一年半前，這個小孩差點被他爸爸害死了，她就覺得心寒。
最後她決定放棄對孫亦揚的愛，騙他說她將小孩拿掉了，但事實上，她躲了起來，並偷偷將這個小男孩生了下來，取名為朱以安。
他的爸爸不要他，但她朱樂樂要啊！她不想那麼殘忍的扼殺一個生命，尤其是她和所愛之人的愛的結晶。
她知道外界一定會用異樣眼光看待她這個未婚生子的女人，且單親媽媽的生活也會過得比較辛苦，但只要能夠擁有這個小孩，再多苦她都願意吃。
她把對孫亦揚的愛，全部移轉朱以安的身上，現在只有他是她的唯一了。
“以安，以安，叫媽——咪！”她還來不及換下衣服，就開始逗弄起兒子。
“啊呀呀，啊呀。”
朱以安牙牙學語，什麼話都說不清楚，卻逗得朱樂樂開心的笑着。
能夠擁有朱以安她就滿足了，她希望她的人生就這樣安穩的過下去，她不要孫亦揚再來破壞，更不會讓他知道她有他的小孩。
儘管，她心中始終挂念着那個傷透她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