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三小時前—

炎熱的午後,陽光直射街道,一陣陣熱氣從四面八方湧上,路上行人莫不想盡辦法降溫。

古睿旭穿得一身休閑,白色合身Polo衫加上格子工作褲,臉上戴着一副復古金邊墨鏡,打扮十分具有品味及雅痞風格,讓路過的人們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他加快腳步走入一間店面,自動門緩緩打開后,迎面而來的冷氣讓他感到涼爽舒適。

「歡迎光臨。」髮廊內傳來清亮甜美的招呼聲,「先生午安,今天要做什麼消費呢?」

他對着對方笑道:「我要來整理這頭亂髮,至於要做什麼消費,就看你們嘍。」

「這邊請。您有沒有指定的設計師?」小姐帶着他往座位走去。

「我有約了瑞莎。」早在從美國老家飛回台灣前,古睿旭就約好了熟識的髮型設計師。

接待小姐露出抱歉的笑容,「先生,不好意思,瑞莎她昨晚出了車禍,所以今天沒辦法來上班……」

「出車禍?那她人還好嗎?」他擔心的問。

「人是還好,不過腳骨折了,暫時行動不方便。如果您不介意,我安排其它的設計師為您服務好嗎?」

古睿旭思考了一下,想想自己一時半刻也不知能上哪去找其它髮廊,加上時間有限,於是接受了她的提議。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妳可得幫我安排一位不錯的設計師。」

「那當然,我安排我們這邊最好的設計師給您。您先稍坐一下,要喝點什麼嗎?」小姐邊說,邊將幾本雜誌放到他桌前。

「有紅茶嗎?」他問道,心中覺得這家髮廊提供的服務還是一樣好。

「有,待會為您送上。您先看看雜誌,稍微休息一下。」

等候的時間,古睿旭打量着鏡中的自己,沒想到才年過三十的他,竟然也開始長起了白髮?他不認為自己在大學當「型男教授」壓力有那麼大,看來是遺傳了父親少年白的基因,只是說真不公平,怎麼同樣都是父親的兒子,他哥哥卻擁有一頭烏黑的發色?

為了保持在大學裏「型男教授」的封號,他總定期上髮廊打點門面,除了整理自己迷人的髮型外,更不忘把頭髮染黑,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

不過這回趁着學校放暑假,他回一趟美國探望雙親,才兩個月的時間,沒想到白髮居然就又長了出來?難道是他最近老化速度變快了嗎?

「午安,我是設計師巧熏,今天由我來為你服務。」

一名笑容甜美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他的身後,透過鏡子與他有了眼神的交會。

古睿旭報以微笑回應,他還是喜歡台灣這種熱情的服務態度。即使他明明從小就在美國念書、成長,因哥哥回台接下家族企業才有機會跟着來到台灣,卻立刻被台灣人的熱情與人情味吸引,進而決定來台生活。

「麻煩妳幫我整理一下頭髮,我晚點要參加婚禮,需要體面一些。平常我都是讓瑞莎決定我的髮型,今天她不在,所以看是要染要剪還是要燙,都由妳決定吧。」

他一向信任自己的髮型設計師,儘管今天必須換一位不認識的設計師為他做頭髮,但他想自己既是這間店的老主顧,他們應該也不至於派出一位不怎麼樣的設計師來得罪他。

「喔?你是新郎嗎?」程巧熏睜大了眼,訝異的問道。

「我如果是新郎,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了。」古睿旭笑她的單純,「我是要參加我哥的婚禮。」

「原來如此,今天是好日子,很多人結婚呢。」程巧熏想到自己本來也要擔任好友的伴娘,但是同事出了車禍,老闆又千拜託萬拜託她來代班,她只得跟好友說聲抱歉,並保證下班后立刻趕到會場,一定會在婚禮開始前準時到達。

「是啊,百年結婚熱潮嘛。」

「那好,讓我想一下如何幫你弄出一個最帥的髮型。」

「那就拜託妳了。」古睿旭笑道,從鏡中看着在他身後思索他髮型的設計師。

只見她過肩的長發隨性地扎在右耳後,恰到好處的淡妝襯着她清新脫俗的面容,更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是她那捲翹的長睫毛和深邃迷人的大眼。

程巧熏專心在工作上,一抬眼才發現古睿旭正透過鏡子盯着她看,當發現她的視線與他對上時,他才察覺自己似乎看她看得有些失禮,趕忙挪開目光。

她抿了抿唇,隨後笑着開口,彷佛對於方才他的盯視毫不介意,「先幫你剪造型再染髮,好嗎?」

「OK,由妳決定。」

「那我先幫你按.摩肩頸。」她站了起來,雙手搭在他肩上。

「按.摩?」他有些不解,「之前好像沒有這項服務?」

「現代人工作忙碌壓力大,所以本店最近才開始提供免費按.摩,讓消費的客人能夠享有最舒適的享受。」她笑着解說,雙手開始緩緩在他雙肩施力。

「沒想到你們服務這麼周到,身為設計師還要學按.摩,真是辛苦了。」

「沒辦法,工作嘛。」她面露甜美笑容,雙手又微微加了力道。

古睿旭忍不住閉上眼,不得不承認她才按壓幾下,就讓他舒服得想要闔眼好好休息。

程巧熏的手指滑過他頸邊,壓在他的後腦勺,按.摩着他的穴道。「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她聲音甜美,就像安眠曲一樣,舒緩了他每一根神經。「可以。」究竟是她的手技太厲害,還是因為他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沒有調過來?怎麼眼皮竟如此沉重,就快要打不開?

「你累的話先閉上眼休息一下,晚點有需要你起身時,我會再叫你。」說著她的手指已滑到他耳後,或輕或重的按壓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

「好,謝謝。」她溫柔的雙手消除了他的疲憊,他感到自己全身放鬆,意識逐漸模糊,最終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舒服的音樂,偶有吹風機運轉的聲音,半夢半醒間的古睿旭張開眼,發現眼前被貼了張紙遮住視線,下意識便想伸手撕去。

「啊,別撕。」程巧熏甜美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是避免藥水流到你眼睛裏的紙,待會弄完才可以拿掉。」

「喔,原來如此。」他的聲音帶着些沙啞說。

「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剛剛睡得好沉。」

他看不見她的身影,只能由聲音感覺她就在他身後。

「我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沒有調過來。」他躺在椅子上,意外覺得這家髮廊的氣氛十分適合休息。

「那你再睡一會兒吧,還要半小時才能沖水,我會再叫你。」

「好,我再瞇一會兒。」古睿旭說道,沒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喚醒,並被領到後方的沖洗台,將頭上的染髮藥劑沖洗乾淨。

頂着用毛巾包覆的頭回到位子上后,他定睛一看,發現身後的設計師換了人。

「剛剛那位設計師呢?」他挺懷念她的聲音,還有她替他按.摩的溫柔手勁。

「巧熏喔?她下班啦。」接手的設計師解開他頭上的毛巾,並利落替他擦乾髮絲。

「下班?那她—」古睿旭忽然止住話語,愣住了。

鏡中的這個人是誰?他有沒有看錯?他原本微長的頭髮被剪到只剩中間一道,成了龐克頭,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誇張至極的艷紅髮色……

他整個人霎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是什麼」他的頭髮怎麼被搞成這樣不是說只要整理一下嗎?怎麼會幫他弄了這麼一個前衛的髮型?

接手的設計師拿着毛巾,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不是你要的嗎?」

「不是!」古睿旭越看越生氣,他信任她,但她怎麼可以這樣惡搞他?「我從來都沒說我要這樣的髮型和顏色!」

他有哪裏得罪她了嗎?為什麼要這樣整他?難道只因他剛剛在鏡中偷看她?

「她人呢?」壓抑着心中的怒氣,他逼問着。

他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可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他怎麼可能還按捺得住心中的火氣?何況他待會還要參加哥哥的婚禮,這樣子能見人嗎?

「她下班了……還是……我幫你染回來?」接手的設計師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接了什麼爛攤子。

古睿旭看了看手錶,發現轉眼已經五點了,「我來不及了。而且就算顏色染得回來,被剪掉的頭髮呢?」他指了指自己只剩下中間一道頭髮的龐客頭,隨後雙手抱胸,滿臉怒容,不能接受他怎麼會遇到這種鳥事?

一旁的店經理看到古睿旭與店員起了衝突,連忙上前了解狀況,最後自知理虧,也只能不斷賠不是,並表示這回不收取任何費用,日後也一定免費幫古睿旭將頭髮染回黑色。

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古睿旭就算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也只好讓設計師將他的頭髮吹乾,最後帶着滿腔怒火離去。

就在他離開發廊的同時,躲在後巷透過玻璃窗觀察店內動靜的程巧熏,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天啊!笑死我了!」她一邊笑,一邊伸手拍拍身旁的好友,「妳有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活脫脫像見鬼了一樣。」

「太大快人心了!」李曉茜也興奮地大叫出聲。

「這下子真的幫妳出了這口氣。」程巧熏正義感十足地搥了搥自己的胸口。從小她就是個愛打抱不平的人,眼下朋友有難,她說什麼都要幫忙才夠義氣。

李曉茜滿意的點點頭,「真的,我的怨氣總算消了一些。」

「下次妳眼睛要睜亮點,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理都別理。」程巧熏叮嚀。

原來,稍早當古睿旭一踏進髮廊時,正在店內消費的李曉茜就趕忙拉住程巧熏的手,告訴好友這男人就是日前對她始亂終棄的男人。

程巧熏老早就聽李曉茜描述過他的「豐功偉業」,那個男人竟然把好友吃干抹凈后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好友以淚洗面兩個月,她豈能放過他?

一切天時、地利、人合,本來打算只做到昨天的她,因為同事出車禍的關係硬是被老闆多留一天,沒想到就在這裏遇到這個負心漢,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她怎能不替好友出這一口氣呢?

於是,她順理成章成了他今日的設計師,本來只想趁着替他剪髮時故意剪歪幾刀,讓他變成狗剃頭,怎料他接着呼呼大睡,給了她大好機會。

眼見機不可失,她便先替他理了個前衛的龐克頭,隨後見他仍然沉睡,便又趁機替他染了一頭紅髮,並在他醒來之前逃之夭夭。

「只是巧熏……妳這樣整他,妳店長不會生氣嗎?」李曉茜替好友擔心的問。

即使古睿旭找不到罪魁禍首,但他還是會找店長理論,說不定就會因此影響到巧熏的工作。

「嘿,妳多心了。」程巧熏一彈指,「嚴格來說,我只做到昨天,今天是義務代班。反正不管怎樣,我都要走人了,所以天塌下來我都不怕。」

「妳不做了?」李曉茜有些訝異,這消息怎麼都沒聽好友提起?

「是呀,上個月就跟店長提辭呈了,剛好到今天。妳看,一切就像都安排好了一樣。」

「那我就放心了,就怕妳替我出氣,會害妳工作不保。」

「別擔心。」程巧熏看了看手錶,「啊,我要遲到了。」

「妳還有事?」

她連忙抓起背包道:「我好友今天結婚,我要去幫她當伴娘。我快來不及嘍,先走啦,再聯絡。」語畢,她沿着後巷小跑步離去,做了好事的她,心情顯得特別愉悅。

美好的早晨,窗外的鳥叫聲吱吱喳喳,好不熱鬧。

程巧熏睜開眼,隨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嗯……睡得真好。

自從辭掉工作后,她每天睡好吃好,日子過得無憂無慮,體重似乎也增加了一些。

不過,她會好好珍惜這段悠閑的日子,因為再過不久,她又得回到現實社會,找工作討飯吃了。

她跳下床,行程一如前幾天般,刷牙洗臉、煮個營養早餐,最後坐在窗邊吃着最愛的半熟蛋……哇!人生再愜意不過如此。

沒多久,刺耳的電鈴聲打斷她的悠閑時光,隨後就聽到郵差在樓下喊道:「挂號信喔—」

挂號信?她已經幾百年沒收到信這種東西了,誰會寄信給她呀?

她套上針織外套,匆匆忙忙的跑下樓領了信,只見是個極為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頭署名「程巧熏小姐收」。

「誰呀?」她疑惑地撕開信封,從中間抽出那張薄薄的白紙仔細閱讀。

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這竟是一封存證信函,裏面講述的事件,正是一個禮拜前她在髮廊惡整那個叫做古睿旭男人的經過。存證信函中,要求她必須當面向他道歉,否則他將把她惡整的行為告上法院。

「什麼啊」看完信后,程巧熏幾乎尖叫出聲。

他……他……他是怎麼拿到她住址的?她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要古睿旭的嫂嫂,也就是她的好友胡茵凡別出賣她嗎?

她知道,那天在婚禮會場一鬧,那個男人一定會想辦法從茵凡身上套出她的消息,所以她老早就囑咐好友不可泄露她的任何事,而她也不認為自己和胡茵凡十幾年的交情,會比不上這個剛成為好友姻親的古睿旭。

那,究竟是誰出賣了她?

可不管是誰,程巧熏現在也沒心思想那麼多了,因為信中說如果她不親自登門道歉,那麼對方就要在三日後把她的惡行告上法院。

「要告我……」這傢伙太得寸進尺了吧?是他先對她好友始亂終棄,她只是替朋友討回公道而已,他憑什麼告她?

但話說回來,他對曉茜始亂終棄的事,她並無法提出證據,而她惡搞他的頭髮,證據就在他頭上呀。

這可怎麼辦?她「為好友報仇」的當下,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呢。

程巧熏在房內走過來又走過去,眉頭深鎖地思考該如何解決眼下的難題,最後她拿起手機,打了電話給李曉茜,向好友說明目前的情況,並看看好友有沒有什麼妙計可協助。

「存證信函?」聽到這個名詞,李曉茜有些訝異,「感覺好像不妙?」

「目前是還好,有點像是警告信,但如果我不去理會,就很有可能會被他告,妳有沒有什麼想法?」拿着手機,程巧熏坐在窗邊跟好友討論着。

「這……我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李曉茜也計窮了,她沒料到古睿旭竟然會玩那麼大,不道歉就提告。「巧熏,還是……還是妳跟他道歉了事呀?」

「道歉?是他錯在先對不起妳耶!為什麼是我們要道歉?」

李曉茜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巧熏,其實……有些事我沒有跟妳講清楚……」

「什麼事?會比現在這件事重要嗎?」程巧熏一臉茫然,她現在只煩惱要怎麼處理這張存證信函,好友還有心情要跟她爆其它的料?

「其實……也不能算是他對我始亂終棄啦……」

「什麼」程巧熏十分訝異,整個人從窗戶邊跳下來。

「哎唷……好啦,我跟妳說實話!」李曉茜的口氣聽來有些難為情,「我之前去夜店喝茫了,結果跟別人發生*****被他逮到,於是他堅持要分手,我一直哭求他的原諒,但他意志堅定,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就回美國,並和我斷絕聯絡……」

「李曉茜!這種事妳怎麼沒先說啦」程巧熏聽了幾乎尖叫出聲。天啊!她竟然幫了理虧的人去整吃虧的人?

「這種事情我怎麼好意思說?而且我真的很氣他那麼絕情呀!」

「慘了,我會被妳害死。」程巧熏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對不起嘛……」

明白自己闖了禍,程巧熏在心中哀嚎,她這個人就是太有義氣又太愛行俠仗義,所以才會在得知好友被甩后,就信了好友的話去整古睿旭。

現在可好,她成了理虧的那個人,看着手上的存證信函,完全不曉得下一步要怎麼辦。

「巧熏,妳去跟他道歉就好,他人很好,不會跟妳計較的。」

「我不要信妳的話了……」程巧熏欲哭無淚,很是無奈。

「我沒有騙妳,跟他道歉他就不會告妳了。」

「那妳跟我一起去,妳才是罪魁禍首。」雖然大部分時候她正義感十足,但她還是會有「卒仔」的時候呀。

「不要啦,我跟他之間弄成這樣很尷尬,妳去就好。而且妳不是說,他是妳好朋友先生的弟弟嗎?妳就去攀一下交情,一定OK的啦。」

「可是……」

「喂?喂?巧熏妳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耶?喂……」

電話隨即斷了線,程巧熏沒想到好友竟用這種爛招結束通話?

算了,曉茜那怕事的個性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她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比較實際。

下了決定后,她向胡茵凡要了古睿旭的電話,果不其然就被好友逼問來龍去脈,但她知道自己理虧,只好四兩撥千金的含糊帶過去。

好不容易拿到電話號碼,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撥出去,響沒幾聲對方便接起。

「喂?」

「請問是古睿旭先生嗎?」

「我是,妳哪位?」電話那頭的古睿旭對於陌生來電有些警戒,畢竟現在詐騙集團猖獗,他不得不防。

「我是程巧熏。」她相信他應該對她的名字印象深刻。

「喔,程小姐呀。」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不信那封恐嚇意味十足的存證信函起不了作用。

「我……是打電話來跟你道歉的。」

「用電話道歉?未免太沒誠意了吧?」古睿旭顯然不想輕易接受她的道歉,那天她把他的頭髮弄成那樣,讓他成為哥哥婚禮上的「焦點」,這筆帳不好好跟她算怎麼行?

「不然你要怎樣?」她都已經自知理虧的打電話道歉了,難不成他還要她賠錢嗎?

「我存證信函里寫得很清楚,妳要表現出妳的誠意,就要親自到我面前。」

程巧熏無法反駁,就算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她也只能答應,畢竟誰教她要錯信好友片面的說辭,誤會了他鑄下大錯呢?

看來要消除那男人的怒氣,讓他同意不要對她提告,她只能忍氣吞聲去負荊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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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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