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柏楊拉着宋梅走出宋蘭的辦公室后，在電梯前她掙開了他的手。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答應？我不想你為難，更不想欠你什麼，我們回去找爸和姐說清楚，你可以拒絕的。”她急說。
“你不想欠我？”這句話讓他聽起來感到很不爽。
“我們將來可能離婚，而你與我爸的交易明顯會吃大虧，我不想將來離婚後我們為此反目。如果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答應合作，那大可不必，京星少了這項投資也不會因為少賺到這些錢就倒閉，所以請不要讓我覺得對你有所虧欠。”她強拉着他，想要走回宋蘭的辦公室。
他卻甩開她的手。“說到虧欠，也許我虧欠你更多。”他站在原地不動的說。
宋梅一怔，像是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不用因為我對你表白了感情，就覺得對我感到愧疚，想以這種方式來補償我。若是這樣，那就更不必要了，這是我自己對你一廂情願的感情，我沒要你回報什麼。”她難堪的說。
她是真沒想過說出自己的真實感情后，要他為她付出什麼，純粹只是認為如果要結束這段婚姻，好歹他們也同床共枕三年，不想讓一切變得毫無意義，至少要讓他知道——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是認真的。
李柏楊英俊的臉龐出現不以為然的表情。“是誰告訴你這是補償？我想你一直搞錯了，我是個商人，如果有風險，我又怎麼會傻傻的投入？”他很不高興她將這件事想成是他對她感情的補償。
“可是你明明就答應了我爸——”
“我不是也提出了條件？如果京星籌不出那筆四十億的數字來，這件合作案還是破局。”
“但是萬一爸跟大姐真的籌出來了怎麼辦？”
他訕笑。“金家近來投資連連虧損，別說要還出十五億，就是湊出五億也有困難。更何況我又多加上十億，金家如果籌得出這筆錢來，大概也要破產了吧。爸若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就是被你姐和姐夫騙得搞不清楚狀況，真以為金家還得起錢。”
“你……你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才答應與我爸合作的？”
李柏楊點了點頭。
啊，無奸不成商！“你……你比爸還老奸巨猾……”
“你說我什麼？”他挑眉。
“我……我說謝謝你，你專程來這趟，其實是要幫我的吧？你是因為不想我家人再逼我，所以才來的……最近你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想通所有事後，她剋制不住的問。
“我——”
“宋梅！”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宋梅聞聲回首，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她錯愕不已，一旁的李柏楊也阻止不及，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接近金凱中，你竟還敢與他藕斷絲連？你不要臉！”宋蘭潑辣的要再對她打第二個巴掌。
“住手！”李柏楊怒不可遏的扼住她手腕，不讓她再對妻子動粗。
“你放開！我教訓妹妹關你什麼事？”她囂張的說。
“你發什麼瘋？憑什麼教訓我老婆？”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極度怒形於色。
敢當面打他老婆，這女人不要命了。
見到他震怒的模樣，宋蘭這時候才知道膽怯。“那就管好你老婆，不要來勾引自己的姐夫！”
“你再說一遍！我老婆勾引金凱中？”這話讓李柏楊愕住。
宋梅撫着被打痛的臉龐，也吃驚起來。大姐為什麼這麼說？
“沒錯，我剛才打電話給凱中，請他轉告金家人還錢給我爸，結果他告訴我小梅上次回家見爸時與他碰到面，竟要求他私下交往，結果遭到他嚴厲拒絕，所以回去后她不知用什麼方法騙你過來提高簽約的金額，好讓爸逼金家還錢，小梅這是故意挾怨報復！”宋蘭氣沖沖的說。
“胡說八道！我沒有對金凱中提出過這種要求。”宋梅立刻為自己澄清。
“那你敢否認上星期在家裏見過凱中？”
“我是見過，但事情完全不是他講的那樣。相反的，是他、是他……”
“是他什麼？你敢說是他主動糾纏你的嗎？不可能，他早就對我發誓過，自從你們當年分手后，他就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宋梅看了一眼臉色深沉的李柏楊。自己與金凱中的過去她原本不想讓他曉得，怕他產生不必要的誤解，現在他一定也誤會了。
“我相信你姐夫說的話，你真的太可惡了，連自己姐夫也要勾引，還讓李柏楊來騙爸逼金家還錢。你想金家周轉不靈破產嗎？你這個女人真惡毒！”宋蘭破口大罵。
幸虧她的辦公室位在高層樓，除了秘書外沒幾個員工經過，否則這場面流傳出去，當真是難看到極點。
“我相信宋梅，她不會做這種事，因為今天連她也不知道我要過來，更不知道我會提出這個條件。”李柏楊說道，臉上有股殺氣，看得宋蘭心驚膽跳。“不要自己老公管不好，就來污衊我老婆。我警告你，下次敢再對她動手，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他將扼住的手腕甩出去，她立即站不穩狼狽的跌到地上去。
“你這個——”宋蘭回頭想大罵，但看見他危險的怒容，不禁什麼話也罵不出來，只能驚懼地望着眼前盛怒的男人，變得一動也不敢動。
“你如果有時間在這裏叫囂，不如趕快回去幫金凱中籌錢吧，四十億如果少一毛，相信爸也不會饒過你。我等着看爸怎麼對付你的夫家，到時候你就真的有機會展現對爸的向心力了，看是要讓金家破產，還是讓爸失望。”李柏楊兇狠地朝臉色青白的她說完這些話后，拉着完全呆愣住的妻子進電梯。
當電梯門合上前，宋梅看見自己的大姐正慌忙的由地上爬起來，大哭的往走廊另一頭奔去。
她不禁轉頭看向身旁臉色鐵青的男人，沒見過他氣到這種程度。
“柏——”
“這就是你不願告訴我，為什麼宋蘭對你這麼惡劣的原因？因為你與金凱中有過一段情？”李柏楊繃著臉問。
她呼吸為之凍結。完了，他真的誤會了。“我……我和金凱中真的沒有——”
“閉嘴！”他憤怒地斥道。
宋梅嚇得噤若寒蟬。看來他快無法忍受她了。
電梯門一開，李柏楊立即拉着她快步離開京星大樓，往附近的公園去。
“我與金凱中完全不像大姐講的那樣，我們——”她急着想在他開口罵人前先解釋。
“你給我聽好，我已經受夠了你到處任人欺負的蠢樣，不要再為了誰或為任何事委屈自己，聽見了沒有？”他立刻打斷她的話，但竟是嚴厲的警告她這件事。
她只能像獃子一樣的立正站好。“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
“沒有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會盡丈夫的責任保護你，誰再敢給你臉色看，你就會知道自己丈夫到底有多了不起，可以怎麼修理人！”
她眼睛飄出淚霧。還以為他帶她來這是想讓她解釋與金凱中的事，想不到他根本不是要興師問罪，而是為她被人欺負的事憤怒不已，他對她……嗚嗚，她好感動啊！
“另外，你也聽好，我們……重新開始吧。”他突然話鋒一轉，面色泛紅道。
還在感動地想偷偷拭去眼角小水珠的宋梅瞬間瞠目，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
看見她吃驚的樣子，他也不由自主的赧然。“你剛剛不是問我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就是我的答案。我們重新開始，我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當個好丈夫。”
她眼睛越睜越大。“你是說真的？”
他點頭。
糟了，她猜自己眼睛大概比兔子的還紅，眼淚很快就會如山洪爆發似的衝出。
“你想不想讓我試？”他盯着她問，感覺自己手心濕了。原來他也會害怕被她拒絕。
“好，我讓你試，我們試試一起做對正常的夫妻。嗚嗚……哇——”她終於忍不住潰堤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從來就沒這麼高興過，真的太高興了，真好……嗚嗚……這男人開竅了，終於敞開心看見她了……嗚嗚……嗚嗚……
看着一會哭一會笑的女人，李柏楊忽然覺得她好像棉花糖，又甜又棉又軟，不禁張開雙臂將她擁進懷中。
過去，除了貞青以外，他對任何人從不曾這麼溫柔過，但現在，一顆隨着貞青死去的心，似乎又漸漸的復活了……
天都亮了，兩人還在床上纏綿，直到鬧鐘準時於七點鐘響起，某人的屁股才被親昵地拍了一下。床上一邊沉陷又彈起，男人精神飽滿的下床了。
女人用床單包裹着自己赤裸的身體，雙頰紅通通，兩顆眼珠子隨着他精壯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而移動。
“真不要我給你做早餐？”她甜甜的問。
他梳洗完套上襯衫，瞥了眼鬧鐘上的時間。“今天不用了，你再睡一會吧。”
一面繫上領帶一面說，算是體諒她昨晚“勞動”太辛苦，讓她休息補眠。“不過，中午時過來找我，我有東西要給你。”他想到什麼似的又道。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她好奇的問。
“來了就知道。對了，中午一起吃飯吧，但我下午有個會議，用餐時間不能太長，那就……到公司的員工餐廳用餐吧。”他擅自決定說。
員工餐廳？那大家不就都會看見他們一起用餐的樣子了？
以前人家雖然知道她是李太太，可夫妻倆鮮少公然一起出現在公司眾人的面前，而今天他們可以很“自然”的一起現身了……宋梅竊喜，暗爽在心。
“你準時十二點到，別遲到了。”李柏楊套上西裝外套，要出門了。
“嗯。”她忍住興奮的點頭。
等他人一走出房間門，她立刻做出“Yes！Yes！”的握拳樣，誰知他突然又轉回頭，她來不及收回動作，誇張而滑稽的模樣盡收他眼底。
她尷尬得想撞牆，但他卻像是沒看見，若無其事的走回床邊，勾起她的下巴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我差點忘了給你一個早安吻。”他微笑的說完，這才真的消失在門外。
宋梅摸着自己熱得要燒起來的臉蛋，傻傻的笑了。他不是開玩笑的，真的說到做到，要和她從頭開始新的婚姻生活。
從昨天之後，她整個人就活在雲端里了，現在更開心的窩進棉被裏又叫又跳。
她宋梅的春天來了，她這朵只有冬天才開的梅花終於越冷越開花，她開花了！
她像個孩子一樣，在床上尖叫跳了一會後，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又衝下床，將滿衣櫃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穿上又脫下。
這樣穿穿脫脫了十幾次，她才終於滿意的穿上一件淺藍色洋裝，因為隱約記得在某次穿上它時，他曾不經意的說過好看。
而走出自家大門的男人，司機準時在門口接他上班，坐進車裏后，他腦中又想起當自己回頭時，妻子那可愛又困窘的表情……
酷酷的臉龐逐漸不再酷了，他嘴角的笑痕清楚的往上勾起。
在駕駛座透過照後鏡觀察老闆心情的司機感到十分意外。
老闆平日是不苟言笑的人，尤其是早上上班時間，更是幾乎嚴肅到生人勿近的地步，但是今天……他心情很好？
自從葉小姐過世后，這是多年來，司機第一次在晨間看見李柏楊如此愉快。
到了中午，李柏楊難得有種期待的心情，等候自己辦公室的門開啟。他好久沒這種情緒了，這種單純又欣喜的企盼讓他內心隱隱的興奮。
他算是不久前才真正認識自己的妻子，進而對她感到心動，原來她是這麼可愛的人，完全不是他刻板印象中的千金大小姐模樣。她不虛榮、不浮華、不驕縱；她心地善良，熱心環保，是他見過最傻氣的女人。
他懊惱自己這麼晚才發現她的種種優點，冷落她太久也讓她委屈太久，幸虧在她求去前他及時發現她的美好，挽回了婚姻，沒有因此錯失她。
想起妻子，他笑容不禁越擴越大，下一刻，門被敲了兩聲，一顆腦袋從門縫裏探進來。
“我來了，十二點整，沒遲到。”宋梅笑嘻嘻的說。
他也對着調皮的她一笑。“進來吧。”
看見她身後還站着金秘書，他朝金秘書示意，要對方忙自己的事情去。
金秘書很識相，沒打擾他們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再等我五分鐘，我把這幾份文件簽好就一起去吃飯。”剛才花太多時間在想與這女人有關的事，他因此延誤了工作進度，於是快速的將幾份文件抽出來，迅速地審閱簽字。
“慢慢來，我等你。”她笑着要他別急。
看着她的笑容，李柏楊有一種甜蜜感，很快解決完工作后，便站起來拿過自己的外套，順手帶走桌上的一疊東西，伸臂攬着她的腰道：“走吧。”
用餐時間員工餐廳里人不少，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見他們夫妻一同現身，而且還是親密的到這裏與員工一起用餐，因此每雙眼睛都好奇的不斷往他們的方向飄，讓原本很高興能與他一起出現在員工面前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反觀他本人，倒是自在得彷彿完全不在意他人眼光。
他們簡單點了牛肉麵跟排骨飯，用完餐后，李柏楊拿出由辦公室帶出來的一疊資料。“這給你參考用。”
宋梅摸了摸肚子。在眾目睽睽下吃飯，還真有點消化不良。“這些是什麼？”
她好奇的動手翻閱這些資料。“各地的旅遊資訊？你給我這個要做什麼？”她不解的問。這就是他說要給她的東西嗎？
“結婚後，我們沒有去度過蜜月吧？你看一下這些資料，選好要去的地點后告訴我，我會做好安排。”
“你要帶我去度蜜月？”她聽了立即驚喜萬分，高興得人都跳起來。
“已經拖欠三年了，不是嗎？”他抿唇笑看着她興奮過度的模樣。
她用力點頭，馬上忘情的發出歡呼聲，然後抱住他，熱情地在他臉頰上奉送香吻。“太棒了！老公，我愛你！”她大喊。
四周忽然爆出鼓掌叫好聲，讓高喊“老公我愛你”的宋梅嚇了一跳，她轉頭看去，這才驚覺自己的動作全被大家看見了。
當下，她臉紅成熟透的蝦子，趕緊自丈夫身邊跳開，捂着熱燙臉蛋沒臉見人。
李柏楊看着妻子難為情的逗趣反應，再看看還在拍手吹口哨的員工……要是在以前，他一定會覺得困擾不悅，但是此刻，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只想跟着大家歡笑。
“爸，你找我？”
在李家大老闆李修齊所住的別墅客廳里，此刻李柏楊正與父親面對面的坐着。
三年來，父子倆一同坐下面對的機會並不多，而今天是父親主動找上兒子，兩人碰面后，場面依舊凝滯緊繃。
“聽說你答應京星，讓他們加入這次的投資案？”李修齊一見面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就問。
“沒錯，我是答應了。”在來之前，他大概就已猜出父親見他的原因是什麼。
“你憑什麼答應他們？難道你不知道他們的財務有問題？如果連這點基本判斷也沒有，那麼這幾年你在商場算是白混了！”李修齊馬上指責道。
他面不改色。“我清楚京星的狀況，所以要求他們在簽約時先拿出四十億，這項合作才算數。”立即給予解釋。
“我也聽說過這個但書了，可你雖提高了簽約門檻，萬一他們還是咬牙湊出來了，那怎麼辦？”真不敢相信精明過人的兒子會犯這樣的錯誤，冒險給出這種根本不該給的機會。
李柏楊不疾不徐的說：“那就讓他們加入，我會遵守我的承諾。”
“你說這是什麼話？真讓他們加入，對我們來說後患無窮，多那十億並不能填補他們之後可能出現的資金缺口！”李修齊怒斥。
“未來京星若出現資金問題，我個人會設法補齊，不會讓公司蒙受損失。”他沉下臉色承諾。
“由你個人補齊？”李修齊神色吃驚，忍不住看向兒子。“你向來比我在乎公司的利益，絕不做虧本的生意，願意為宋家承擔，不會是因為小梅的關係吧？”明知不可能，他還是試探的問。
兒子對妻子的情分恐怕淡得比紙還薄，本身又是個不講情面的人，若說小梅能左右兒子的決定，這將會令他相當相當驚異。
“是的，我不否認這跟她有關，畢竟那是她的娘家。”李柏楊坦承不諱。
李修齊難掩震驚。居然真是為了小梅……
足足好一會後，他臉色才恢復正常，甚至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欣慰。
“如果是為了小梅，那……我沒什麼話說，隨你看着辦。”他改變了態度。
李柏楊挑眉望向父親，似乎對他的轉變感到驚訝。“你支持？”
“沒錯，這是……我欠你的。”
他霎時臉色微變。
李修齊見了，感嘆道：“小梅是個好媳婦，當初你選擇娶她，這決定是對的。但你因為對我的怨恨以及對死去之人的愧疚，所以始終將她拒於千里之外……現在我很高興，你終於肯為她付出一點什麼了。”他嚴肅的臉龐在講起這些話時，有着身為父親的柔軟。
此刻，他不禁想起當年發生的事——自己唯一的兒子告訴他，交往對象是公司清潔工的女兒，只因女孩假日時常替身體狀況不佳的父親代班而有機會認識兒子，兩人進而熱戀。
當時以他的立場，如此門不當戶不對，他當然極力反對，甚至祭出如果兒子堅持與這女孩在一起，他便切斷兩人的父子關係，收回賦予兒子在公司的所有權力以及股份，打算讓這孩子一無所有后，認清到什麼是現實。
但想不到兒子選擇的是愛情，真願意將自己擁有的一切交出來，與那女孩過着貧窮的日子，他因此氣得高血壓發作緊急送醫，差點沒命。
發生這件事，他便藉機逼兒子回頭，兒子夾在他這父親與那女孩間十分痛苦，這些當他躺在醫院病床上時也都看在眼底。最終，老子鬥不過兒子，他想成全了，但就在這時卻傳出那女孩受不了煎熬，自殺了，從此兒子便將他當成了仇人。
如果人生有機會重來，他將不會再阻撓兒子的感情發展，相反的，他會選擇成全。
可嘆人已經死了，想成全也已做不到，而今兒子若肯將感情移轉到媳婦身上，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也稍稍能彌補他對兒子的虧欠。
所以，別說只是幫宋家擔風險，未來就算幫宋家背債他也願意，但前提是兒子能找回三年前的溫度，對周遭人事物不再冷酷漠視。
“請不要誤會，我會這麼做，純粹只是想補償宋梅，既然我不愛她，那好歹給宋家一點好處，這樣她也才比較心甘情願做我的妻子，繼續忍受我的無視。”李柏楊冷漠的道。
坦白說，他還是不能原諒父親當年對他以及貞青所做的事，所以即使他現在對宋梅的感覺已經不同，他也不願意讓父親得知。就讓父親繼續帶着悔恨過日子吧，這樣才對得起死去的貞青。
李修齊掩不住滿臉的失望。“你就這麼恨我？”
他不說話了，但沉默更甚一切。
嘆了口氣。“隨便你了，但我勸你善待小梅。嫁給你三年多來，她從沒對我抱怨過你什麼，希望你不要讓她繼續成為你過去傷口的受害者，那些事都與她無關，對她公平點。”
他臉上滿是複雜的情緒。“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
“我是沒有資格，畢竟你覺得人是我害死的。但錯誤已是無可挽回，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讓小梅因為你的無情成為下一個葉貞青。”
李柏楊臉色一僵。他絕對不會讓宋梅成為下一個貞青。
不願意在父親面前承認自己的改變，他站起身來，表情一貫的冷峻。“就算如此，那也是我和宋梅之間的問題，這次，你無權再介入。”說完，他甩頭走人。
李修齊看著兒子怨恨離去的背影，懊恨不已。都怪他當年太固執，才會讓兒子變得六親不認，身上再也感受不到對人應有的溫暖。
他不禁重重嘆息了，卻不知如何改變這個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