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城主府（二）
“比利啊，我倒不擔心泰陰城的形勢，”葉子誠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着后花園裏飄渺的水波，推開窗戶，裹着花香的春風迎面撲來，讓人精神為之一爽，葉子誠轉過身，“孟圖的勢力越龐大，已經有制約不住的趨勢，雖然孟圖本人不足為懼，但是如果鐵血武士團一旦換了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就是一個極大的禍害。不受轄制的力量是最危險的。從現在的實力對比來看，隸屬於城主府的軍隊是帝國的城防軍，這是帝國戰鬥力最差的軍隊，帝國最強大的軍隊是隸屬皇帝陛下直轄的禁衛軍，其次就是駐守邊境的北方、西方、東方、南方軍團，城防軍是他***後娘養的。”
比利聽到公爵大人居然爆出了一句粗口，莞爾一笑，又馬上繃住嘴臉，假裝嚴肅。
也怪不得公爵大人惱怒，公爵大人以前曾在軍隊任職，掌管着帝國的西方軍團，是見識過帝國強大軍團的戰鬥力的，後來由於不知道的原因，逐漸遠離了帝國的權利核心，來到偏僻的泰陽城任城主。連自己的封地都沒有機會去。
公爵大人泰陽城擁有政治經濟大權，不必經過帝國的批准就能任命官員，但是軍隊卻是完全獨立的存在。泰陽城有兩隻軍隊，一個就是後娘養的城防軍，另一個就是城主府的私軍。城防軍是帝國正常編製的軍隊，用於維護地方治安，剿滅地方盜賊團伙，還有一個義務就是為帝國的一線軍團輸送兵員。基於城防軍的定位，它就不可能是太強大的軍隊。按照帝國的慣例，城防軍的腦與城主不應該是同一個人，甚至在任命時，出於平衡的考慮也不應該是同一個勢力圈子的，但在葉子誠身上，這個慣例又被打破了。葉子誠身兼了城主和城防軍腦的雙重職位。
比利是葉子誠到泰陽城之後才進入城主府幕僚圈子的，不是太清楚公爵大人以前的事情，不過這樣的任命，在比利看來，也是一種平衡，或者說是一種補償吧。即使有了城防軍又能怎麼樣，在帝國強大的禁衛軍和邊軍面前，城防軍的存在與否無關緊要，從這點來看，城防軍領這個補償，也不過是嚼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另外一隻軍隊就是城防軍的私軍，私軍才是一個城主的核心所在，也是城主一家安全維繫所在。私軍的領是城主最為信任的心腹。
帝國對於私軍的規模有明文的限制，只有封爵的貴族才有權利擁有私軍，依公侯伯子男爵位等級而定，公爵所能擁有的私軍只有一千人。
當然，這一千人是正規騎士編製，每個騎士可以帶四個扈從，也就是說，一個公爵實際上最多可以擁有五千人的私軍。
葉子誠公爵的私軍人數與孟圖的鐵血武士團基本相當，但戰鬥力卻相差很大，孟圖的鐵血武士團平常都是在刀劍上跳舞，在血腥中廝殺出來的，經常承擔保鏢護衛的任務，與各股盜賊都打過交道，個人戰鬥力很強。而葉子誠的私軍沒有遭遇過太大的戰鬥，一隻根本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的軍隊與一隻總是在刀劍上討生活的軍隊相比，戰鬥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城防軍更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正是葉子誠大人憂慮的地方啊。
門外有人請示：“菲利普大人前來拜訪，問公爵大人是否有時間？”
“讓他進來吧。”聽見菲利普的名字，葉子誠緊鎖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菲利普器宇軒昂地走進了葉子誠公爵的書房，能走進這一間書房，就意味着在官場上的地位。雖然經過幾天艱苦的護送工作，菲利普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的樣子。
“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葉子誠站起身來，迎向菲利普，給了他一個親熱的擁抱，讓菲利普受寵若驚。
“路上都還好嗎？紫衣一路上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紫衣挺乖的。”
“你這話我卻是不信喲。我的閨女脾氣我知道。”葉子誠彷佛輕鬆了一些，狡黠地朝菲利普笑笑。
菲利普心裏苦笑一下，紫衣簡直就是一個惹禍精。幸虧自己交遊還算廣闊，路上有些盜賊也還給自己一點面子。所以，沿路雖然碰見了很多種盜賊，經歷了諸多驚險，總算有驚無險地把葉子誠公爵的孩子們送回了家。
葉子誠的妹妹，也就是菲利普的母親嫁給漢斯?霍夫曼伯爵，菲利普.霍夫曼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住在泰陰城北面的一座小城，這次菲利普的母親接自己的幾個侄女來家裏玩，然後由菲利普送她們回家。一方面菲利普來過葉子誠的城主府很多趟，路線很熟，另一個，菲利普的母親也希望菲利普能在葉子誠的手下歷練一陣再回來幫自己的父親。
“菲利普，你母親已跟我說過了，說說看，你想做什麼？”葉子誠的寒暄和問話總是這麼簡短。
“我還沒有想好呢，我對這裏一無所知，任憑舅舅做主。”菲利普謙恭地說。
葉子誠的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嘆口氣道：“武成要有你一半能幹就不錯了。”
菲利普不覺好笑，舅舅和舅媽兩口子關心的是同一個問題，感嘆的方式也是一樣。
菲利普隨意謙虛了幾句，然後葉子誠又問起菲利普對時局的看法，也有點考校他的意思。
“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潛萊帝國現在是風雨飄搖。”菲利普語出驚人，看了看舅舅，見他的神色沒有任何不愉，接着大膽地說了下去，“皇帝陛下年事已高，身體衰弱，性格懦弱，御下手段軟弱，優柔寡斷，朝政糜爛。”
剛說到這裏，就聽見啪地一聲巨響，卻是葉子誠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怒視着菲利普：“大膽！”
菲利普平靜地面對着舅舅的怒火，雙目堅持着毫不退縮。
葉子誠嘆了口氣，僵硬的身形鬆弛了下來，慢慢坐下，嘆口氣說：“你接著說吧。我不會打斷你了。”
“那外甥就放肆了。皇帝陛下有三個皇子，不知什麼原因，皇帝陛下一直沒有選定皇位繼承人，這是個帝國傳承的大事，本應及早定下來，特別是皇帝陛下身體欠安的情況下，但是聖心難測，也許皇帝陛下自有主張，是我們做臣子的妄自揣摩了。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之間明爭暗鬥，已勢成水火，三皇子殿下避禍在外，下落不明。一些有實力的人也已經選定了擁立的對象，還有少部分人正在觀望，也許是在尋找一個合適機會，等着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之間的爭鬥結果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現在擁立大皇子殿下和擁立二皇子殿下的勢力不相上下，大皇子殿下控制了帝國的經濟命脈，而二皇子殿下對軍隊的控制力就要強很多，大皇子與鬥士聯盟建立了休戚與共的關係，二皇子自然就會選擇魔法師工會。鬥士和魔法師一直是死敵，體修流派和意修流派一直水火不相容，但勢均力敵，衝突的起源是因為宗教的信仰，體修崇拜的是魔族，而意修崇拜的是神族。正是因為鬥士和魔法師的提前站隊，也導致了帝國版圖上的各種勢力不再觀望。
泰陽城和泰陰城歷來就是生死對頭，明爭暗鬥從來沒有停止，更何況在信仰上的對立，在此情況下也不可能不站隊，泰陰城主斯蒂芬公爵的背後是魔法師協會，在現大皇子殿下與自己的政敵、鬥士家族建立了聯盟，斯蒂芬公爵馬上從中立偏向了二皇子殿下。斯蒂芬公爵也是個政壇老油子，觀望的時候左右逢源，一旦站隊，則表現得非常堅定，做事當機立斷，是個人物。斯蒂芬公爵為了討好二皇子殿下，把自己的親女兒嫁給了二皇子殿下，這雖然是一起政治聯姻，但二皇子殿下生性風流，秉性殘暴，任何一個父親要做出這種決斷，算得上是梟雄了。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是如此吧。二皇子要得到泰陰城主一系的政治力量的幫助，自然樂得玉成這次聯姻。雙方一拍即合。泰陰城雖然在歷次與泰陽城的對抗中都居於下風，但這次有了二皇子的援手，大有壓過泰陽城的趨勢。
舅舅您掌管泰陽城，雖然在政治上偏向大皇子殿下，但是站隊不明顯，站隊不明顯雖然有一個好處，左右逢源，但是在如今的局面下，站隊不明顯只有更大的壞處。如果舅舅勢力強，那麼即使處於中立的態度，也沒有誰敢得罪，反過來，雙方都會來拉攏，舅舅就可以從中漁利。可是，舅舅如今的實力也並不太樂觀，旁邊泰陰城又虎視眈眈，外援方面，因為站隊的曖昧，大皇子殿下並不能施以太多的援手。站隊不明顯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泰陽、泰陰是潛萊帝國南部除了府之外最大的兩個城市，泰陽還有一個潛萊最大的晶石礦，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誰也不想放棄對泰陽的影響力。二皇子有了泰陰城的支持，就不可能再選擇泰陽城，這個時候，已經很難左右逢源了。”菲利普說到這裏，見葉子誠的眉頭皺了一下，忙停止了長篇大論，慌道，“對不起舅舅，晚輩妄自評述，不知天高地厚，請舅舅責罰。”
“算了吧，別假惺惺的，繼續說下去，舅舅不會生氣的。”葉子誠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