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高橋愛音在柔軟的床鋪上醒來時,早晨的陽光已經照亮了整個室內,她坐起身,憶起了昨晚的激情,小臉忍不住地燥紅。

昨夜她就像個放蕩的女人,而那個男人居然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竟狠狠折磨一個大病初癒的女人。

看向身旁空蕩的床位,她知道他已先行離開了。

這樣也好,她無須掩飾雙頰上的暈紅。

她離開床鋪,走向衣櫃,看着昨天晚餐之前韓喬恩為她準備的幾套洋裝。

她特地挑選一件立領的無袖連身洋裝,柔軟的高領可以掩去昨夜他留在她頸項上的吻痕,同時也可免去不必要的尷尬。

況且她十分堅信,她那易怒的大哥絕對不會原諒自己昨夜一時失察,竟讓一匹惡狼在凌晨時分爬上他寶貝妹妹的床。

梳洗完畢,她走出卧室,來到大宅內連接會議室的大廳,這是一棟相當特別的私人處所,佔地十分遼闊,一切建制都仿造古代蘇格蘭式的城堡建築。

從外觀看來,這座古堡極富宏偉蒼朴的氣勢,院內亭榭精美雅緻,其中還開鑿了碧波蕩漾的池塘,栽種各色美麗罕見的花木,但它內部的機能卻是相當現代化的,甚至有些前衛了。

好比她現在進入的這一間足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的高級會議室室,它甚至還設有先進的衛星視聽功能,應有盡有,着實令她嘆為觀止。

“早安,我美麗的小姐。”爽朗的招呼聲在會議室內的某個角落響起

待她尋聲望去,發現一扇玻璃門牆緩緩在她面前向左右滑開,不一會兒,一間四面皆裝有監視攝影,且呈八角形狀的密室,瞬間映入她眼帘。

在密室的中央位置有個凸起的操縱平台,端坐在上頭的便是昨日她所見過的金髮男子,他正對她微微一笑。

她想了一會兒,“你是金……金杜恩?”

“妳也可以叫我影子。”他優雅地走了下來,領着她,在舒適的沙發上坐下。

“影子?”

“這只是代號。”他聳聳肩,“就像妳的魅姬一樣,妳不會想在完成每一件任務之時,讓別人認出妳是誰吧?”

她點點頭,看着監控室內所有的顯示屏幕,發現上頭的畫面全是這座建築物內的景色。

“你們還有私人飛機?”她指着建築物頂端的一處飛機起降平台。

“總共有五架,不算多。順利的話,年底應該會再增加一架。”

“要這麼多私人飛機做什麼?你們不才只有三個人……”

金杜恩搖搖頭,笑着打斷她的話,“寶貝,妳真以為這麼大的一座建築物里,就住着我們幾個人?”

若真是如此,除非是天天有機密任務可以接,否則光是三個人的每月進帳量,根本無法支付這座龐大建築物的所有修繕與開銷。

“我們是一個國際秘密組織,人員遍及世界各地,每個人身上都留有一個依符號為印記,作為同盟的標誌。”他露出右手腕刻有神秘圖形的刺青,微笑道:“我們是一共八人的組織,各有所長,各任其職,平日顯少見面,除了上頭指派任務時,我們才有機會在總部碰頭。”

“你們還有更上級的人物?”她覺得奇怪,“那為何不見他在總部內指揮任務呢?”

就她記憶所及,除了韓喬恩、哥哥和眼前這個總是一派優雅的金髮男子以外,她不曾見過任何一張新面孔。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本人,任務通常是利用EMail或者由第三者傳送,像是陌生的路人啦、郵差、快遞、或是通訊系統等等。”金杜恩苦笑一聲,“上一次的任務來源,我還是由一名小女孩的手上所接獲的哩!”

“為什麼這麼神秘?”像個藏鏡人似的。“你和哥哥,還有喬恩……你們都肯為那個人賣命嗎?”

就為一個從未蒙面的神秘人物出生入死,會不會也太不可思議了?

“妳不也為天使門賣命?”他反問。

“我是為報恩。”她不能否認這個事實。“若不是天使門,十五年前我早就死在荒涼的山坳里了。”

“我們也是。”他進一步的說明,“我們八個人全是由我家老闆一一從發臭的暗巷、充滿犯罪的貧民窟、荒破的孤兒院、甚至是行乞集團等,所有社會最黑暗的角落所帶回來的孩子。”

“包括我哥哥?”

“沒錯。”他點點頭,“他培訓我們八個人成為可獨立自主的個體,並賦予每一個人特殊的技能。”

“然後為他賣命?”她突然能夠理解那一位神秘人的用意了,輕蔑的冷道:“就像天使門一樣,專捉孤兒來訓練,讓他們一個個成為殺人的機器。”

金杜恩皺起眉頭,破壞了優雅自若的神情,顯得有些凝結,“不,我們跟邪惡組織不一樣。”

“有何不同?”

“第一點,我們從不殺人、不搶劫、更不搞軍火、不販毒,也不拐賣人口。”他們完全是個合情合法的優良組織。“我們只為提供利益的客戶解決問題,合法的解決。”

“不犯罪,如何能得到優渥的賞金?”高橋愛音不解。

“很多方法啊!好比捉拿國際逃犯,光一樁生意,就有上千萬的美金入袋,既不沾血,又能輕鬆工作,遠比殺人好賺多了。”

“捉拿國際逃犯?”他的意思是,像是國際恐怖份子之類的嗎?“這份工作危險嗎?”

“妳可以不必知道這些。”一個低沉的聲音阻擾了倆人的談話,接着一雙厚實大掌重重落在她肩上。

“哥哥?”他是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她竟然沒聽到腳步聲。

難道在大病初癒之後,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聽覺也跟着退步了嗎?

“妳該吃早餐了。”高橋淳隆攙扶起寶貝妹妹,專制的下令,“用過早餐之後,我建議妳回到床上再躺一會兒,喬恩告訴我,妳的身體狀況還不是很好。”

“但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當個病人。”那會悶死她的。

“妳已經是個病人了。”他聲音溫和,卻具有十足的權威。

“可我已經睡了好幾天了。”在床上躺得連腰都痛了。“我需要活動筋骨,而且我剛剛才發覺,這裏美得像一幅畫……”

“當然了,尤其這裏遠離塵囂,接近自然,處處鳥語花香,外頭更有海天一線的美麗白沙灘……噢,妳會愛上那片沙灘的。”金杜恩故意加油添醋的說。

“真的嗎?”她瞠大了眼睛,配合的直呼出聲,“我有好一段時間沒游泳了,我想去沙灘。”

“只怕妳會體力不支的溺死在汪洋的大海里。”高橋淳隆狠狠瞪了一眼好事者。

“高橋,不要緊,我會保護她。”金杜恩自告奮勇。

“就憑你這隻旱鴨子?”高橋淳隆當場潑了他一盆冷水。

“那麼讓嚴朗跟我一塊去?”在那美麗的沙灘少,她只想與他獨處。

“那就更不湊巧了。”高橋淳隆冷哼一聲,“那傢伙現在恐怕沒這個閒情逸緻。”

“他怎麼了嗎?”她一怔,看向哥哥。

金杜恩的俊臉忽然僵住,充滿歉意的開口,“寶貝,我還沒告訴妳嗎?妳那一位嚴警官,他今天一早就已經離開了。”

他離開了?

他居然隻字詞組都不留的就離開了她?

難道他還在生她的氣,就因為她仍執意復仇的這件事上與他仍僵持不下,他便決心棄她而去?

嘖,他可真是個渾身上下都充滿正義感的男人呢!

獨坐在可以凝望一片海景的窗欞邊,看着海浪潮起潮落,高橋愛音近日煩憂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居然如此絕決,說一是一的頑固個性,更是令她為之氣結。

如果他當初要當個奉公守法的警官,在得知她即是天使門的魅姬時,就應該大公無私將她繩之以法,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放縱她。

她弄不清他究竟打着什麼樣的主意?難道真的要與她劃清界線了嗎?

一去半月,她心情也盪至谷底……

“還在想着他嗎?”一抹甜美的聲音伴隨着一杯冰涼冷飲出現在她面前。

“誰?”接過了韓喬恩遞來的飲料,高橋愛音明知故問。

“妳的那個嚴警官啊!”

“他才不是我的!”她更加心虛,雙手矜持地交迭着,紅着臉,彷佛承認此事令她很尷尬。“他是屬於民眾的。”

“他又不是什麼大明星。”韓喬恩抿唇一笑,也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相去不遠了……對了,聽說在我昏迷的那一段期間,他與我哥哥還一同瓦解了天使門,是嗎?”她趕緊轉移話題。

“是啊!”提起這件事,韓喬恩與有榮焉,“那次的行動雖然是臨時決定的,但是高橋處理得可真精彩。他與嚴朗發瘋似的,短短三天內,便將天使門的總部幾乎移為平地。”看着日漸恢復健康的高橋愛音,她微笑的說:“這也總算替妳出了一口怨氣,不是嗎?畢竟……他們曾經是如此殘酷的對待妳。”

“的確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高橋愛音不置可否,輕嘆一聲,“有好幾次在毒癮發作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就要撐不下去了。”

“幸運的是,如今終於撥雲見日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妳還遇上了一個貼心的好男人。”韓喬恩安慰的道。

“誰?”高橋愛音疑惑的看向她。

“怎麼還在問誰?”韓喬恩覺得奇怪,於是提醒她:“不就是嚴朗嗎?”

“他貼心?”真希望嚴朗也能親耳聽見這句恭維他的話,這應該足夠讓他發笑一陣子了。

“難道他不是?”韓喬恩回想了下:“在妳剛來這兒的頭幾天,他衣不解帶的守在病床邊照料始終昏迷不醒的妳,而且親自為妳擦澡。”為此,嚴朗還與高橋爆發好幾次衝突呢!

“他替我擦澡?”高橋愛音微微愣住。

“本來那是我的工作,但他也搶着做,還說不許任何人看妳的身體。”韓喬恩嘆口氣,取笑道:“拜託喔,我也是女人耶,沒想到他連女人也防備的很,保護妳像是在保護稀世珍寶,好不讓人羨慕啊!”

“是嗎?”高橋愛音嗤之以鼻,口氣酸溜溜的說:“只可惜,他最終還是將這珍寶棄若敝屣。”

“他離開,或許另有目的,妳就姑且信他一回。”韓喬恩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背,“我看得出來,他是在乎妳的。”

“或許吧……”勉強擠出微弱的笑容,高橋愛音語氣變得好生落寞、蕭索。

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他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了她,回到他原本該待的世界……

“那可不一定。”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杜恩?”

“瞧,這是什麼?”金杜恩笑呵呵地向二位淑女展示他手上的包裹。

“那是什麼?”韓喬恩好奇地問。

“包裹上註明的收件人是給咱們愛音小姐的。”他宣佈。

“給我的?”高橋愛音呆了一下,隨即大為震驚,只覺一顆心劇烈跳動,幾乎衝出胸口。

是他!

目前全世界的人沒有人知道她躲藏在兒,除了嚴朗。

“瞧,我說得沒錯吧!就算沒有隨侍在側,嚴朗對妳仍是念念不忘。”韓喬恩比她更興奮,連忙催促道:“來,先拆開包裹,看看他寄了什麼好東西給妳。”

高橋愛音迅速拆開那神秘包裹,從一隻方正的紙盒內取出一絨布盒子,裏頭是當初他向她求婚的那隻婚戒,紙盒底還壓着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什麼?”

她好奇地翻開牛皮紙袋,從裏面取出一封指名給她的信,上頭寫的文字不是她所知悉的他的筆跡,而是一張冷硬的印刷字體,感覺像是公文。

她攤開了信紙,閱讀不到兩行文字,臉色刷白,雙手微微顫抖,心神慌亂,好像歷經了重大的打擊。

“這……這怎麼可能?”她感覺像是被人用力掐住心臟,痛苦得快要窒息。

金杜恩察覺異狀,首先發難,“小音,妳看起來很不對勁,信上寫了些什麼?”

“我不相信,他……他怎麼可能……”噙着淚水,高橋愛音激動得說不下去。

韓喬恩趕緊從她手中搶過信,“讓我看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不懂中文的金杜恩在一旁急得直跳腳。

“嚴朗於日前……”看着信件上的文字,韓喬恩困難的吞咽了一下,難以置信的道:“因公殉職了?”

霎時,除了高橋愛音崩潰的低泣聲,周遭陷入無聲的死寂……

傍晚,高橋淳隆從外地返回,看見寶貝妹妹坐在大廳上的沙發上,像是剛剛承受重大的打擊,絕美的容顏上毫無血色。

“該死!是誰又惹得我妹妹不愉快了?”他低沉的嗓音簡潔有力,透出威嚴。

大步來到妹妹的面前,他俯下頭,並以姆指抬起她的下巴,她在那一刻抬眼看他,一雙眸子空洞無神。

“他媽的!這肯定又是那個姓嚴的幹得好事!”他漂亮的妹妹現在看起來糟透了,感覺只要輕輕一碰,她隨時都有再度昏厥過去的可能。

金杜恩將他拉到一旁,低聲的說:“這一回,你猜對了一半。”

“一半?”高橋淳隆挑高一邊眉頭,狂怒的可怕神態消失,恢復原本的冷酷淡漠。“怎麼說?”

為了不再打擊到高橋愛音,金杜恩刻意壓低嗓音,貼近高橋淳隆的耳朵,將嚴朗於日前殉職的惡耗告訴他。

“原來是那小子!”高橋淳隆無法掩飾對這件新聞的驚訝之情,臉上的笑容昭然若揭,而且快意,彷佛他剛剛贏得了一筆賞金。

老實說,這是他所聽過最令人爽快的消息。

他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這下子終於可以不用擔心外頭的臭男人會來誘拐他妹妹了。

哈哈哈……

“小音,就當那男人從來就不存在,過幾年哥哥再給妳找個優質男人,怎麼也比嚴朗那傢伙強!”

“我不要其它男人!”他幾近無情的話語刺傷了她,忿忿不平的反駁,“我只要他,就他一個。”

“可是他已經翹辨子了,妳想要和他在一起,只能期望下輩子。”高橋淳隆口吻中隱含着一絲不以為然,無視於妹妹逐漸升溫的慍色,繼續嘴邊殘酷的批評,“再說,那混小子有什麼好?一點也不懂得禮貌,還自傲的很。”

“可我愛他。”她努力剋制自己不尖叫,“無論哥哥再怎麼討厭他,他仍然是這世上我唯一深愛過的男人。”

看着妹妹,高橋淳隆低聲詛咒。

她假裝沒聽見,央求道:“我想見他。”

“去見一具屍體做什麼?”他微怒的反問。

他最疼愛的妹妹,在這世上最喜愛的男人竟然不是他,而是那個早該下地獄的無禮傢伙?

這個事實,可能會讓他嘔上一陣子。

“我想送他最後一程。”她低聲懇求。

“不需要。”高橋淳隆斬釘截鐵的拒絕,低沉的聲音里有着無限嚴肅與霸道。

“哥哥……”淚水滑落臉龐,她深吸一口氣,試着控制情緒。“我必須見他,現在。”

聽出她的聲音混雜着深深的悲傷與冀盼,讓高橋淳隆更加心煩意亂。

“那傢伙對妳而言,就真的那麼重要?”他問,濃濁的口音像是跟誰生氣。

“他對我而言,就像哥哥對我一樣重要,失去你們其中一個,都會讓我崩潰。”

“那妳崩潰了嗎?”他表情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情緒,“回答我,妳真的愛他?”

為了不讓自己掉下眼淚,她緊閉雙眼,再度開口時,聲音因為盈滿情感而微微顫抖,“是的,我這一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了。”她的語氣變得堅決,表情亦然,“我只愛他,那個叫嚴朗的男人。”

高橋淳隆直瞅看着妹妹,然後輕嘆一口氣,一歪頭,示意後方的金杜恩靠進,勉為其難的交待,“三天。”

“知道了。”杜恩微笑地點點頭。

他揚起嘴角,伸出手,親膩揉亂寶貝妹妹的頭髮,小聲的說:“凡事小心。”然後像一陣旋風般離去。

高橋愛音怔了怔,“我哥哥……他這是什麼意思?”

金杜恩緩緩的露出一抹緩慢又從容的笑容“沒什麼,妳哥哥要我帶妳回去一趟,但是往來的時間只有三天,三天後,我必須將妳安全的帶回總部。”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景色,這裏有着他與她之間的回憶,如今重新踏上這裏,卻是特地來悼念因公殉職的他。

淡妝素抹,一襲黑色洋裝的高橋愛音,看着遠方佈滿白幡的靈堂,眼淚已像斷線的珍珠,隨風飄灑。

“遠遠觀禮就好,別太靠近。”見她不斷的上前,近到都可以讓那些參加嚴朗喪禮的警員輕易發現她的蹤影,令身受重託的金杜恩忍不住伸手制止她。

“可是……”

“聽着,這些警察可不介意將妳再度逮捕歸案。”

她知道他說得沒錯,也不爭辯,嘆口氣,停下腳步,卻掩不住失望的神情。

“要不,你先回飯店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妳真的可以嗎?”他不放心。

“沒有問題。”她的聲調孤寂,“喪禮結束后,我想再回嚴朗的寓所一趟,不想被打擾。”秘密停留的最後一天,她只想好好記住與他曾經有過的美好記憶。

“好吧。”拗不過她的堅持,金杜恩只有依了她:“千萬記住,無論如何,不要輕易曝露妳的身份。明天中午,我們在機場大廳見。”

她疲憊的眨了眨眼,“嗯,我會注意的。杜恩,你放心吧!我不會教你為難的,去過了嚴朗的寓所,我會再與你聯絡。”

“那就好。”金杜恩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擁抱她一下,然後轉身,駕車離開。

不久,隆重而肅穆的喪禮結束了,她選在人潮散盡之前,先一步離開這哀慟的場合,攔下一輛出租車,前往與他曾經共同生活的天地。

那個,她永遠都難以忘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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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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