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那個女人已經傷他太重了,她既然已不再是我們墨家的人,想再嫁給誰都與墨家無關,也與驍兒無關,所以這件事不需要讓驍兒知道,那個女人的事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聽見母親的聲音里有着深重的寒氣。

聽到裴慈心改嫁,他並不會太難過,在她求着要一張休書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心如死灰,對她不再有感情了,但是聽到她改嫁的人竟然是暗中整倒墨家的秦太尉時,他打從心底冷冷地笑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他決定要真真正正地把裴慈心從心裏挖除得一乾二淨,再也不留一點痕迹。

【第六章】

當墨梅和墨杏急匆匆地把姜希福找來墨驍的房間時,看見他酩酊大醉地躺在床上,才知道他居然醉得那麼厲害。

老夫人臉色凝重地坐在床沿,若有所思。

「公子平常也很能喝的,所以今天他多喝幾杯時我才沒有勸阻,怎麼知道這麼快就醉了。」

小七站在床畔對老夫人說著,一臉做錯事的罪惡表情。

「老夫人,公子現在怎麼樣了?他還好嗎?」

姜希福走近,關切地望着床上那張俊俏卻蒼白的臉。

「他以往喝酒都很節制,從來沒有這樣醉過,我瞧他大概是故意喝醉的。」老夫人低聲嘆息。

「故意喝?」姜希福迷惑不解。

「我知道了,哥肯定偷聽咱們說話了。」墨梅深深地蹙眉。

「有可能,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把自己灌醉了……」墨杏難過得聲音都哽咽了。

「你們說了什麼話被公子偷聽了?」

墨梅把姜希福遠遠拉開,在她耳邊輕輕說:「那個女人改嫁了。」

「哪個女人?」她疑惑地反問。

「就是裴慈心啊!」墨梅咬牙切齒地說。「她實在是太過分,再嫁也就算了,居然還嫁給我們家的死對頭,根本就是故意讓哥難堪的嘛!」

姜希福不敢置信,他們原本不是一對相愛的夫妻嗎?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夫妻三年的情分就這樣化為烏有?

「從她嫁來我們家,哥就一直對她很好,也很疼她,她想怎麼樣哥都百般順從,嫁給哥三年沒有懷上孩子,哥也沒有想要納妾,就怕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沒想到我們家才一出事,她就立刻逃避得遠遠的了!我哥怎麼會那麼倒霉,娶到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啊!」墨杏氣得眼眶泛紅。

姜希福從來不敢探問裴慈心求去的事,直到現在才聽清楚了比較完整的輪廓,她實在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連她這個外人都如此震驚、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那墨驍所受到的衝擊和內心的痛苦一定更加無法想像了。

難怪他會如此放肆地喝酒,把自己醉得不醒人事。

她沒有喝過酒,不知道喝酒是不是真的能忘記痛苦?

「小七,你不用太自責,驍兒是自己想醉,不是你的錯,現在天也晚了,你趕緊回去吧。」老夫人慈愛地對小七說道。

「老夫人,我……想留下來照顧公子。」小七囁嚅地說。

「不用了,沒關係,這兒有希福在,公子讓她來照顧就行了。」老夫人把目光落在姜希福身上。

姜希福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她從來沒有照顧過喝醉酒的男人。

「那好吧,老夫人,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公子。」小七低着頭走出去。

「梅兒、杏兒,你們送小七出去,免得他摸黑找不着路。」老夫人轉過頭吩咐墨福和墨杏。

「是。」

墨梅和墨杏分別提起風燈,送小七離開。

屋裏只剩下姜希福了,老夫人凝視着她良久,目光漸有憐愛之情。

「希福,駱兒從六歲開始,他父親就用心栽培他成為將材,不但讓他學會跑馬、御車、射箭之術,還要他熟讀兵法、天文地理等為將之學,更要修習諸子百家的學說,可惜驍兒的個性太正直善良了,他父親總是說他太過於心軟,不夠奸險狠辣,成不了大事,也當不了將材。

「驍兒其實一直很有才氣,劍術也練得精湛,在戰場上很少能遇到敵手,可是就因為不愛出鋒頭的緣故,讓他雖然能贏得好人緣,卻無法在官場上斗贏那些狡詐之人,到最後,連妻子也保不住。」

姜希福聽得入神,不知道老夫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突然跟她說了那麼多有關墨驍的事?

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微帶哽咽地說:「他若是壞一點、狠一點,現在也不至於讓裴慈心糟蹋成這樣了。」

「也許,公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姜希福微微一笑。「像他這樣性情的人,一定寧可被別人糟蹋,也不要去糟蹋別人。」

老夫人微訝地凝視着她,緩緩露出欣慰的神色。

「希福,你願意留下來照顧驍兒一晚嗎?」她含笑詢問。

「願意。」姜希福沒有多想就點頭。

老夫人連連頷首,笑道:「好,只要你願意就行了。」

姜希福感覺到老夫人的神情有些不太尋常,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折瞎了半天,我也累了,驍兒就交給你照顧,我先回房歇着。」老夫人緩緩站起身往外走。

此時,墨梅和墨杏正好回來,老夫人順手推着她們走出去,一邊說道:「你們兩個也回房去,今晚留希福在這兒就行了。」

「哥醉成這樣,要照顧也是我們兩個當妹妹的事,叫希福留下來不妥吧?」墨梅奇怪地詢問。

墨杏接著說:「是啊,希福是待嫁閨女,怎麼能留下來照顧哥?」

「希福願意,我也同意,這樣就行了,你們可真多話。」

老夫人把她們推出房門,反手關上門。

姜希福忽然意識到老夫人古怪的態度可能代表的用意了,老夫人刻意讓她和墨驍同處一室,難道是在暗示她……

她恍然大悟,害羞得滿臉通紅,她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隱約聽見床上發出濃濁的喘息聲,她忙靠過去,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然後看見墨驍滿臉的汗,看他的濃眉緊鎖,雙眼緊閉,呼吸濁重急促,像是酒氣上涌、不勝苦熱的樣子,似平熱得很難受。

「公子,我幫你擦擦汗。」

她看見床畔的臉盆架上有盆清水,立刻擰了條毛巾過來,坐在床沿輕輕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他的呼吸輕緩了些,看上去似乎舒服了一點,她又重新擰了擰毛巾,再回來替他擦拭一遍。

墨驍側轉過身,雙目微張,惺忪而迷茫地看着她。

「公子,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她柔軟的掌心輕撫了下他的額頭,「你的臉熱得像發燒一樣,我去倒杯茶給你喝。」

她忙起身倒了杯茶回來,輕輕扶他坐起來,服侍他喝了幾口。

「你怎麼會在這裏?」墨驍微眯着醉眼打量她。

「你喝醉了,我來照顧你,等你好多了我再回去。」

他喝醉的模樣讓她覺得很陌生,尤其是恍惚迷離的眼神,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很熱,幫我把衣服脫了。」墨驍拉扯着身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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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憐不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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