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根本無心用餐,不時引頸張望那方看似氣氛融洽的兩人。
他不免意外大哥跟金於俐自在談笑的模樣,雖聽不清兩人談話,可大哥的神情比平時溫和許多,而金於俐竟也不時掩嘴輕笑。
光這畫面,就教他愈看心裏那把無明火燒得愈旺盛。
他拿着叉子,用力戳桌上的牛排,有些幼稚地拿食物泄憤。
服務生一道道送上桌的餐點,他一口都沒吃,一雙眼瞅着那方的目標,一雙手就輪流破壞餐盤內的食物。
當送上最後一道甜點,餐廳經理不禁出來關切。只因服務生轉述齊優人的異常,點了昂貴套餐,卻是完全沒食用,不僅如此,還把食物搗爛、切碎,似對餐點存有不滿怨慰似的。
餐廳經理非常和善有禮地問他對餐點的意見,他卻繃著臉無心多談,對方端着職業笑容,一再耐心探問客人為何不悅。
這時,齊優人發覺那方用餐將近一個半小時的兩人,終於起身要離席。
他忙揮開擋住他視線的經理,起身跟着要離開。
忽地,他瞠眸一怔。就見大哥脫下西裝外套,轉而披在金於俐雙肩,一隻大掌還輕握她肩頭。
他頓覺一陣惱火,匆匆步向那方,朝轉身步往中庭的兩人追去。
齊旭己偕同金於俐走出餐廳,踏下三、四階階梯,便要穿過中庭。他在小造景池塘旁停下,確認餐廳內坐在玻璃窗后的女人注目着他們,及跟着他們身後追來的弟弟。他捉準時間及適切角度,側首,靠向金於俐。
金於俐因他無預警的靠近怔了下。還來不及反應,他竟就貼近她臉龐,薄唇在她右頰靠唇邊處輕吻了下。
「別緊張,只是演戲。」他低沉嗓音,向她耳語。
被他有些冰涼的唇輕觸頰畔,令她心緊張一跳。卻跟被齊優人碰觸的反應大不同,此刻是驚嚇成分居多,並沒覺得臉龐麻癢或發燙。
但她還是匆匆撇開臉,拉開兩人距離,有些尷尬又不滿地道:「總經理沒說要加這個。」否則,她就不接這差事了。儘管只是落在頰邊輕淺的吻,可她竟怕被齊優人撞見而誤會。
那方,齊優人雙眼冒火,瞅着不遠處的兩人。
前一刻,當他匆匆快步追來,才要踏下階梯,便驚見幾步距離外的大哥一個側身,竟低頭吻上一旁的她!
他駭住。心口揪扯,霎時湧起排山倒海的怒火和妒意。
大哥不是說演戲,為什麼吻她?!
他抬腿,就要上前找大哥質問,將他們兩人給撤底拉開。
忽地,他手臂被人從後方拉住。
他轉身,瞪着拉扯他的男人。
戚白禮恰巧在這裏用餐,因意外見到熟人,才上前要打聲招呼,不料竟撞見齊優人宛如火山爆發的怒容,倏地驚嚇一大跳。
「嘿!不想跟我相認也不需生氣吧?就當我認錯人,OK?」戚白禮忙放開手,還朝他舉雙手表示投第一次看見好友神情如此兇惡難看,雖不認為是對自己無故發脾氣,還是要好言關心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齊優人不想遷怒好友,可此刻他沒心思多解釋,轉頭又看向已走出中庭,往門口而去的兩人。
他丟下一句下次再說,便匆匆追出去。
【第八章】
齊優人追出餐廳門口,就看見往左邊停車場走去的兩人。金於俐正脫下覆在肩上的西裝外套,還給齊旭己。
「齊旭己!」氣極的他,直接連名帶姓喊大哥。
聽到身後的怒喊,齊旭己和金於俏同時停步,回頭看向奔上前、怒氣騰騰的他。
「你是什麼意思?」齊優人直接朝大哥怒聲質問。
「什麼什麼意思?」齊旭己第一次見弟弟情緒如此激動,內心雖不免訝異,可他仍表情淡定,故意反問。
「你是故意的嗎?你明知道我在追她!」他伸手一把揪住大哥的衣領及領帶,一改過去對大哥總是敬重有禮的態度。
他先前就該阻止這場戲。
他原就懷疑大哥動機不單純,他究竟是要讓相親對象誤會,或根本目標就是金於俐!
金於俐見他惱怒異常,不由得緊張又擔心,忙要緩和衝突。「你誤會了,剛才只是演戲,總經理沒真的吻我……」
話未完,他倏地轉頭瞠視她,質問:「沒真的吻你?
「只是……碰到臉頰而已,這邊一點點??…?1她伸食指,指着右唇邊臉頰處,輕聲解釋。也許在他的角度看來,那畫面很引人誤解。
雖不清楚他為何因此就大動肝火,她只能試圓平息他火氣,溫言解釋澄清。
「我說過,只是請金秘書演個戲,有付酬勞的。」齊旭己卻刻意煽風點火。聞言,齊優人更惱怒,放開扯住大哥衣領的手,轉而握住金於俐的肩頭。
「只要給酬勞就能碰你?!」對大哥升起滿腔妒火的他,無法容忍她被大哥碰觸,更不相信方才所見僅是她輕描淡寫說的臉頰觸碰。
他霍地傾身向她,直接攫住她唇瓣。
她嚇到,想掙扎。他卻強勢霸道地用力吮吻她。
曾經,她因被他薄唇輕輕觸碰而臉龐臊熱,心口評然悸動。可現下,他突如其來的強吻,令她錯愕,更不舒服。
他的吻顯得蠻橫,似急着要向站在一旁的齊旭己證明什麼,令她感覺受辱不堪,心口更是一陣扯她憤而推開他,用手背用力擦嘴,一雙水陣不可原諒地怒視他。
「你一一怎麼可以?!」她咬着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難過又氣怒,眼眶不禁泛紅。
見她用力抹嘴,急着要擦掉他的氣味,一副對他的吻感到嫌惡似的,再回想方才她被人哥親吻的嬌羞模樣,令齊優人更覺無法容忍。
一時失去理智的他,竟口不擇言一一「我會付你酬勞,一個吻要多少?上床呢?一千萬夠不夠?」
他的話教她愣住,心口彷佛被狠狠一擰。
一旁的齊旭己也意外弟弟口不擇言,開口責備,「優人,你說得太過分了。」
齊優人亦被自己失控下脫口而出的言語所驚愕。他想收回,卻已來不及。
「我……我是因為……」原本憤怒不已的臉容,轉而升起一抹愧意。他凝視她,想道歉,想解釋他只是一時妒火攻心才說錯話。
一見她含怒的水陣淌下晶淚,他心口一揪,伸手想拭去滑下她粉頰的淚珠。她卻憤憤揮開他手臂,轉身便跑開,匆匆往大馬路方向奔去。
他喊她,急追過去,卻見她急攬一輛計程車,倉皇坐進車裏。他來不及阻止車子已揚長而去。
他轉而快步折返停車場,要驅車追上她。
「你剛才真的太過分,是我就不會原諒你。」齊旭己不知何時走到他旁邊,涼涼地說。
他轉頭,再度滿臉怒火瞪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才不原諒你!你今晚最好把話全給我說清楚!」
「我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清楚,但最好換個地點,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停車場人來人往的,且他也不願兩人爭執的事,被隨後從餐廳出來的另一個女人所撞見,那會破了他今晚刻意引對方吃味的局。
「回公司,到我辦公室談。」齊旭己說出談判地點,往自己房車停放處走去。齊優人雙手握拳,先回身朝馬路那方望去,很想追上載着金於俐離開的那部計程車。
再回頭看停車場那方,大哥的車已往出口而來,他只能轉而去開自己的車,決定還是先跟大哥把話說清楚再做打算。
齊優人抵達名揚總公司大樓,搭電梯直達總經理辦公室。
齊旭己早他一步踏進自己辦公室,面對隨後直接推門而入,情緒暴躁的弟弟,他泰然自若地問:「要喝咖啡嗎?還是需要烈酒?」
齊優人見大哥真的從櫥櫃拿出一瓶威士忌和兩隻玻璃杯走往這方茶几,不禁對他的從容態度更覺惱火。
「需要冰塊嗎?」齊旭己往沙發落坐,將兩隻玻璃杯各倒半杯琥珀色酒液,邊問道。
他的私人辦公空間所以擺着酒,並非上班時間會倫飲酒,而是有時須顧及來訪的重要客戶需求,他自己則是偶爾留宿公司徹夜加班時,會淺酌一杯放鬆提神。
「把我叫來你辦公室,不會只是為了愚弄我,要我陪你喝一杯酒吧?」齊優人說得咬牙切齒,完全猜不透大哥意圖,只覺現下的他狡猾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