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找了片刻,他只在後車廂找到壓在雜物箱底下有些臟污的紙箱紙板。

寥勝於無。他於是拿着紙板,遮擋在她頭頂上方,還得顧慮別擋到從她前面飄下的雨絲,讓她得以繼續觀察地上淺水窪泛起的漣漪情景。

而他,就站在她旁邊,毫不在意淋雨,只低頭靜默的凝視着蹲在地上觀察雨中漣漪的她。

她時而唇角輕揚,時而張嘴無聲喃喃,手指不覺在空中輕繪幾下。

這一日,他發現——認真的她,忽然陷入沉思中、忘卻周遭事物的她,非常的單純、可愛。

【第五章】

星期日上午,范翼跟齊舒妤前往陽明山國家公園。

昨天晚上,他難得接到她來電,告知想去陽明山實地觀看瀑布尋找靈感,因她二哥沒空,於是詢問他同行的意願。

他對觀賞瀑布其實沒興趣,卻不放心她獨自前往,儘管她出門會有專車和司機陪同,前往地點亦是旅遊勝地,常是遊客如織,但想到她一陷入沉思便忘我,他認為還是該跟着她,以防危險發生。

早上九點,他直接開着小貨車去齊宅接她,一路往陽明山前行。

車子駛進陽明山國家公園,在花鐘廣場的停車場停下,接着兩人便要下車步行。

因這幾日常在下雨,且一早也下過一場雨了,儘管現在沒雨,天色仍有些灰濛濛,他不忘帶着一把長傘下車,那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

范翼接着帶她從花鐘旁的道路一路前進,不久到達大屯瀑布入口。

「你不是說沒來過?怎麼這麼熟?」齊舒妤不免納悶。

「查過地圖。」

「我也查過,但連方向都搞不清楚,幸好你能陪我來,否則真要叫我家司機當嚮導跟行,感覺怪彆扭的。」跟他在一起,她可以很輕鬆無負擔。

他刻意放慢步伐配合她,兩人一路閑聊,邊享受山林間的清爽芬多精。

今天雖是假日,因氣候不佳,遊客並不多。

雨後的林徑,布着落葉有些濕淋,儘管她穿平底休閑鞋,他仍不時提醒她小心避開腳下的落葉堆。

從瀑布入口約走三百多公尺后,便見跨溪古橋的大屯瀑佈景色。

「哇!好漂亮!」齊舒妤不禁驚嘆。

她不是沒見過瀑布美景,過去因旅遊亦看過國外知名大瀑布,卻是第一次到這裏,且為尋找靈感專程來接觸瀑布,心境自是不同。

眼前從兩三樓高傾泄的瀑布,刷過長着青苔的巨石岩壁兩旁,流淌而下,行雲流水般的絲絹瀑布,柔美霧蒙,又宛若千條細銀煉灑落,璀璨耀眼。

溪谷巨石累累,乳白色瀑布流竄,靜靜地漫過灰黑色巨岩平台,在階梯落差的高度面,如千絲嘩然而泄;山林飄零的落花及落葉,繽紛點綴在溪流和岩石上,宛如一幀詩意盎然且充滿生氣的美麗風景畫。

「這瀑布——可以設計成項鏈!從頸項灑落上百條如絲般細銀煉……」

眼前畫面,教她腦中浮現大膽構思,神情亢奮。

「相機。」齊舒妤伸手向主動代她拿包包的范翼,不是要紙筆立時繪下,而是要用相機幫助記憶。

她拿過相機,先是用一雙眼欣賞后,再透過相機鏡頭記錄影像,待她回家,再來好好融會貫通,繼而畫出合適的設計圖。

雖說她也能透過網絡,觀看不少照片影像,但她認為要親臨現場,親眼仔細感受幾處瀑佈景觀,親自取得照片影像,才能真正刺激啟發出創作靈感。

因步道及岩石長年受水氣濺濕,長滿青苔,又加上才下過雨不久,更加濕滑,她卻執意要更靠近瀑布觀賞拍攝,范翼只能緊緊跟隨,幫着她留意腳下安全。

觀賞完這處瀑布,聽他告知這段不算長的大屯瀑布區步道,接連有幾處大小不一的瀑布群,她迫不及待要他帶她前往下一處瀑布觀景。

齊舒妤心情亢奮,不若剛來時,步伐從容閑散,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想早一刻將這裏的大小瀑布全都一覽無遺。

原是他和她並肩緩緩步行,或有時他在前面帶路,現下她卻走到他前頭,還回頭催促他加快腳步。「你走太慢了。」

「走慢一點,那石板階梯很滑。」范翼不禁又提醒。

「安啦!我又不是小孩——」才說完,她腳底一滑,身子一歪,一手忙捉住木製欄杆。

范翼一驚,同時邁大步上前,探手捉住她另一隻手臂。

「沒事吧?」他心口重跳了下。方才見人在幾層階梯上的她,腳底一打滑,令他嚇了好大一跳。

「嗚……」她秀眉一蹙,麗顏繃緊。「好像……扭到腳踝……」

「我看看。」范翼先探一下前後尚無遊客經過,示意她靠階梯右側可扶欄杆落坐。

此刻她竟不在意這石階梯布着青苔落葉很髒亂,聽話地一屁股就坐下,左手捉着木欄杆。

他則蹲在她腳下的階梯處,抬頭與她差不多齊高。

他動手脫去她右腳的平底鞋,大掌捧起她纖白玉足。

齊舒妤心口不由得一顫,有些緊張,腳底感受到他大掌的溫熱,她臉龐跟着微微發熱。

范翼一手扣住她的右腳踝,小心翼翼的觸摸檢查。「外踝骨頭有點凸出來,忍一下,我替你喬一喬。」

「喬?」她輕眨眼,不太懂這字義。

「會很痛,忍一下。」他抬眼看她,給她一點心理準備。

「喔。」她輕頷首,雖不太清楚他要做什麼,仍選擇聽他的。

他隨即大掌一握,她痛呼一聲,另一手往他的肩膀搭上。

「忍一下,兩秒鐘。」他邊說,大掌同時往她纖細腳踝一扳。

「啊——」她忍不住哀叫,瞬間痛到飆出淚花。「好痛!痛死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因他加諸的疼痛,她不禁生氣的拍打他厚實的肩膀。

他不在意被她拍打,語氣溫柔的安撫,「相信我,喬進去之後,待會走路才不會那麼痛,晚點再買冰塊冰敷,很快會康復的。」

「真……真的嗎?」她面露委屈,眼睫染上淚霧,模樣楚楚可憐。

見狀,范翼心口怦然一跳。

「起來走看看。」他先起身,隨即要拉她站起來。

齊舒妤一手扶着木欄杆,緩緩站起身,稍微活動一下扭到的右腳踝。「還是會痛……」

「要不,我背你出去。」

「我……還可以走,還有沒看到的瀑布,我不想這樣就回去。」一聽他說要離開,她不禁逞強。

難得跟他單獨出來,希望能和他一起觀賞這裏的瀑布群,才能心滿意足離開。

「還是……你背我去下一個瀑布?」她小聲開口要求,不覺帶了抹撒嬌語氣。

她想起小時候,不想走路時,便會向二哥撒嬌,要他背她,甚至長大后,還曾有被二哥背的經驗呢!

「沒問題。」對於她的要求,范翼欣然同意,內心竟有些高興,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匆匆結束跟她出遊的行程。

「那包包跟傘給我拿。」她欲接過他一直拿在手裏的長傘。

「不用。掛在手臂就行了。」無意讓她拿任何東西,他把長傘掛在自己已掛着她手提包的左手臂,隨即背過身,蹲下來。

齊舒妤先是望着他寬廣的背,怔忡了下。接着,她伸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攀上他的背,讓他背行。

一開始,她因跟他肢體接觸的親密,心跳有些不自在。

這跟她曾坐上他的機車、趴着他的背的情況不同,不免覺得此刻提出要他背行的要求太大膽。

他不是二哥,不是她有血緣的兄長,他的背比二哥結實寬廣,他不似二哥總穿着燙得平整的襯衫或西裝,他身上只有短袖棉T;二哥身上有着男性用的淡香水氣味,他身上只有一抹皂香,應是他早上出門前洗澡所殘留的淡淡氣味。

「我小時候常讓二哥背。」認為太安靜,感覺尷尬,她先開口說話。

「你跟二哥感情很好。」他常聽她提及與她二哥的兄妹情深,他卻不希望,她此刻是將他視為兄長。

「我長大后,還被我二哥背過喔!」齊舒妤又說:「那次是參加熟人辦的派對喝醉酒,我大哥要司機把車開進花園,繞到主屋後方來接我,我卻央求二哥背我,二哥真的就背起腳步有些蹣跚的我,一路穿過廣大的花園廣場,才帶我搭上家裏的座車。

「那一晚,聽說連二哥的女友都對我吃醋,二哥沒送同行的女友回去,卻是跟我乘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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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沾夫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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