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帶我走,我不要嫁給那個人!」梁芷昀神色匆匆來到約定的餐館,一進小包廂見到前男友,直接開口央求。
她無法接受祖父一意孤行,自得知她交男友,便一再要將她與男友拆散,甚至逼她接受聯姻另嫁他人。
她不要她的人生被輕易擺佈,更不願那個人因祖父命令,存着報恩心態,更因對事業的野心才答應娶她。
她清楚在那個人眼中只有事業,她不過是個昂貴嫁妝。她討厭成為附屬品,更不願見對方因她成了負心漢。
若祖父只是要她與交往不久的男友分手,她還不至於太過反抗,可要逼她結婚?那她寧可離家出走,逃得遠遠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帶你遠走高飛,但你知道,我能力不夠,對抗不了你爺爺的勢力。」蕭彥良輕拍才分手的前女友肩膀,眉頭緊攏,說得莫可奈何。
他雖身為蕭氏企業小開,可跟前女友身世相比,遠遠相差一大截。
現年二十五歲的梁芷昀是漢大航運集團總裁梁漢東孫女,她父親是梁漢東的獨生子,卻在她年幼時,因一場交通意外和她母親不幸雙亡,梁芷昀因而由祖父母養育成長,更成為集團將來唯一正統接班人。
漢大航運集團在國內外目前擁有十一間分公司,旗下任一分公司營業額,都比蕭氏整個企業還多。
是以,當初他一得知她身分,便費盡心思接近她,耐着性子追求性格天真單純的她,就為日後有機會攀上漢大航運集團的駙馬爺高位。
好不容易終於得到她芳心,他隱藏風流本性跟她規矩交往才三個月,竟就被迫分手—
梁漢東竟將唯一寶貝孫女當做聯姻的棋子,欲將她嫁給那個在商界傳聞冷酷無情、年僅三十二歲的運輸業鉅子方天冀。
據悉,方天冀的父親原是一間小貨運公司負責人,後因經營失利,被逼債而自殺,他母親因此重病卧床。他父親過去曾因故與梁漢東有些交情,梁漢東得知他家變故,不僅出手挽救那間小公司免於倒閉,安排他母親住院療養,更把年少的他當成義孫般栽培,在他國中便送他去英國深造,直到研究所畢業歸國,又將他父親的貨運公司交還他接手。
也許因有梁漢東的漢大航運集團做後盾支撐,不消幾年光景,方天冀已把原本小小貨運公司發揚光大,在大陸和香港陸續成立數間分公司,成功搶佔兩岸三地運輸市場,且版圖亦擴展至東南亞數國,成為運輸界知名的天洋運輸集團負責人。
儘管他的集團財力尚不及漢大集團一半,但若兩方聯姻、合併經營,勢必將創造不只雙倍的利益發展。
當聯姻消息一公開,雙方企業股價便持續飆漲,而方天冀個人優秀的經營能力,更是梁漢東欲將他攬為自家人的最大要素。
「我好不容易才能跑出來找你,這是最後機會,若又被捉回去,明天就要被壓着進禮堂……」梁芷昀細眉一揪,垂頭喪氣,愈說愈難過。她抬起臉蛋,隨即又對他澄清道:「我不是要你帶我私奔,只是想拜託你幫忙,讓我能順利逃家,最好能逃到國外,讓我爺爺短時間內找不到我。」
她雖常出國且在國外念過書,但從小被保護周全、凡事有人打點,完全不懂要如何安排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她唯一能信賴的,便是一直待她很好的前男友。儘管兩人正式交往不過三個月,但已認識一年有餘,雖因爺爺介入被迫分手,她仍直覺尋求他的協助。
聞言,蕭彥良眉頭輕攏,內心一陣腹誹—像她這種養在溫室的花朵,竟妄想一個人逃到國外生活想也知道會有問題,他是不可能自找麻煩幫她逃家的。
只要想到他花了那麽多時間在她身上,如今連半點好處都沒撈到,連她的人也還沒機會染指,結果她轉身便要嫁人,算算這段時間在她身上投資的時間和金錢,他簡直虧本至極。
「我有一些錢,也把護照帶出來了,你可以現在就帶我去機場,讓我儘快出國嗎?」她從名牌提包里拿出存摺、印章和護照,邊又向他懇求。
從小被當公主嬌寵的她,難得這麽低聲下氣求人,眼下只希望有人能幫助孤立無援的她找到一條出路。
一見她拿出存摺,他怔了下,連同她的護照、印章順手接過來。
「這是我能隨手取到的個人零用錢戶頭,錢不多,但應該可以在國外生活三、五個月吧?只要先躲一陣子,我爺爺就能看出我的決心,說不定就不會再強硬逼我聯姻。」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卻必須有人幫她打點細節。
因她若要逃出國,屆時將連信用卡都不能使用,否則輕易就會泄露行蹤,而若動用其他金額較多的存摺,將很快會被銀行注意而追查,是故她只能交給他這本就算由他人代領,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零頭存摺給他。
蕭彥良原不以為然,但在翻看她存摺時,忽地心生貪婪。
如她所言,以她身分背景,這點錢真的是微不足道的零頭,卻也有六百多萬台幣,若拿來當他這段時間花在她身上的心神損失補償,並不為過。
「好吧,我替你想辦法,但要出國也不是馬上就能飛出去,還有國外住處安排,你得給我一些時間尋找。」蕭彥良故做為難道。
一聽他答應幫忙,梁芷昀宛如看見曙光,卻又焦急道:「可是我沒時間等,明天就是婚禮了,我不能回去。」細眉一揪,她再度憂心忡忡。
蕭彥良思忖了下。「這樣吧,你先去飯店住幾天。去這家飯店,我用別人的名義替你訂房,我會交代櫃枱,你搭計程車直接過去。你先在那裏躲幾日,我這邊一有進展馬上跟你聯絡,好嗎?」
梁芷昀一聽,立時點點頭,眸光含淚,對他懷着無比感激,「謝謝你,彥良。你是個溫柔的好男人,都怪我爺爺對你有偏見,害我們不得不分手。我很難過,也一直對你過意不去……」
「怪只怪我沒那福氣,不能繼續跟你這樣純潔善良的好女孩交往。」蕭彥良嘆口氣,一臉遺憾惋惜。他轉而輕拍她的肩,柔聲安慰,「先解決你目前的危機要緊,說不定你出國後,我還能去找你。」
「嗯。」梁芷昀用力頷首,破涕為笑。
「我幫你叫計程車,這就跟你去門口等車。」
兩人步出小包廂,走出這間餐館,一輛計程車很快便到來,蕭彥良目送她上車,向她點頭、揮手告別。
計程車一駛離,他轉而掏出手機,輸入一串訊息,匿名通風報信她的去處。
稍晚,梁芷昀到達一飯店,前往預訂房間,才進房不到五分鐘,便聽到敲門聲。
她一時沒多想,以為是前男友便上前開門,卻意外驚見家裏隨扈出現。
三、四名西裝筆挺的隨扈對她拘謹問候,接着請她回家,她抿抿唇瓣,氣惱又難過。
前一刻,她才心存希望,以為有前男友幫忙將能順利逃出國外,不料她行蹤馬上被追查到。她清楚自己一離開家很快就會被發現,繼而被找到,因此單純的她絲毫沒懷疑自己是被前男友出賣、欺騙。
當她被帶回梁家的豪宅別墅後,祖母見她回來又苦口婆心安慰她幾句,而祖父則繃著臉容不語,不滿她竟在結婚前夕還想逃家。
她再次被關在寬敞冷清的房間,傷心地迎接明天,陰陰鬱郁面對人生中的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