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想知道其中緣由的人其實是羅寄凡自己,嚴致放棄了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難不成是瘋了?他當然不會瘋,這其中必有原因,會是她嗎?
無論怎麼想,這事都跟自己沒有關係,可潛意識裏,羅寄凡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唯一的方法似乎只剩下親口問他了,可能會被他冷眼相對,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但只要知道這件事確實與她無關,即使被他諷刺幾句,她也能夠心安。
羅寄凡就這樣冒冒失失地跑去嚴致的公司,櫃枱小姐一見是她,不知是不是先前受了什麼教訓,她還沒張口,櫃枱小姐就告訴她嚴致現在就在辦公室,並請她上樓。
經過秘書辦公室時,嚴致的秘書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告訴她嚴致辦公室里沒有別的客人。就讓她進去了。
雖然擅闖別人地盤的人是她沒錯,但沒有預約就這樣隨便讓人進來真的好嗎?羅寄凡暗想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當她看到嚴致時,他顯得很意外,這本能的反應讓羅寄凡稍微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沒中什麼圈套。
「寄凡,你今天怎麼有空?」
嚴致非但沒有對她冷眼相向,還和從前一樣,一見她就先露出微笑,甚至還從辦公椅上起身,走過來迎向她,搞得羅寄凡有點不知所措,他道么開心,真不像是剛丟了老婆的人。
「你跟廖珍玲解除婚約了?」羅寄凡怕再遲疑下去又被他佔了先機,冷着臉開口,「這種事壹周刊或許不感興趣,但我們可是商報,雖然不會登出來,也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只不過她好像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羅寄凡莫名的質問,嚴致倒也沒惱,嘴角依然掛着有風度的笑,不慌不忙地問她,「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你說我感興翅?我是無法理解,不只我,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無法理解吧。」
看他還那麼老神在在,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本來所有人都很看好你,跟廖家的婚事更能讓你在業界站穩腳跟,廖珍玲又是個不去夜店、不愛社交,人又長得漂亮的大家閨秀,追求她的人都排到月球去了,人家卻看上了你,結果你呢?不整天想着怎麼巴結人家也就算了,竟然還主動上門提出解除婚約,這簡直就是千古謎團啊。」
「寄凡,你這麼激動,就像是在為我着急一樣,你不是說很討厭我嗎,我跟誰結婚、不跟誰結婚,你為什麼會這麼著急?會讓我以為你很關心我。」嚴致聽她說完之後淡然地回道。
羅寄凡快被他氣暈了,他的回答根本牛頭不對馬嘴,到底有沒有在聽說話啊?她又不是鸚鵡,講幾句話是為了讓他覺得好玩的。
「我才沒有為你着急,是我們主編啦,一直在向我打聽這件事,還以為我跟你多熟咧。」她只能把罪名全推給可憐的主編。
「那你真是個好員工,為了滿足主管的好奇心,特地來跟最討厭的人打聽內情。」
「對,就是這樣。」羅寄凡決定無賴到底,「而且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隨便你怎麼說,我都要知道原因。」
「原因當然是我跟她不合適。」
「不合適?」這真是她聽過最沒道理的理由了,「你還想要找多合適的?」
嚴致嘆了口氣,好像拿她的觀念很沒轍,「寄凡,我會和珍玲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她,即使她家很有實力,我也沒打算跟她有任何商務上的合作,這間公司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我沒想過要和任何人分享。」
「是哦,你最超凡脫俗了,是我們這些小市民的眼光太世俗了,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既然喜歡人家,幹嘛還要退婚……」後半句她小聲嘀咕着,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正因為喜歡才要及時退出,將對她的傷害減到最小。」看羅寄凡氣鼓鼓的樣子,嚴致覺得好笑,「我對珍玲只是喜歡,當我發現這種喜歡無法轉換成愛時,繼續交往就是對她的傷害。」
羅寄凡盯着他,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嚴致知道她在想什麼,點頭說:「沒錯,普通人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各方面條件又比自己優秀的人過一生,就已經很難得了,還要強求什麼呢?我反本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當我體會到愛一個人的感覺時,那種震撼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會讓人輕易地放棄他的反則,會讓他變成自己眼中最愚蠢又無法理解的那種人,但同時也會讓人變得奮不顧身、變得毫無畏懼。」
羅寄凡咽了口口水,有些戰戰兢兢的,「你該不會是說,你找到了比廖珍玲還要好的女人吧?」
「是不是比她好,我不敢斷言,不過現在我更想和她在一起。」
「那個人是誰啊?」羅寄凡問。
「你呀。」嚴致回答。
羅寄凡笑了笑,不出所料,真的是她啊,這真是……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嗎,「你想跟我在一起?真是腦袋壞掉了,你不想跟廖珍玲在一起,也不用拿我當擋箭牌吧,好啦好啦,我來問你這種事是我不對,你不要再嚇我了,我不問就是了。」
「別一提到這個問題就逃避好嗎?寄凡,有些事總要面對的,你愛我、我愛你,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到底在怕什麼?」
羅寄凡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有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她的笑僵在臉上,而嚴致早已沒有剛才的微笑,此時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證明他真的不是在說笑。
愛他?連她自己都不敢偷偷說出口,他是怎麼不害臊地說出來的,「我怎麼會對你有那種感覺,還真以為自己很受歡迎,人人都會愛上你啊。」
「你當然愛我,從兩年前你就已經對我有感覺了不是嗎?那天在飯店,你用領帶把我綁在床上時是這麼說的。」
這下羅寄凡真的無言以對了,就像一星期沒曬過太陽的花,不小心跳到石頭上的魚,等待她的只有垂死的掙扎。
「你怎麼會知道……不對,你別想套我的話。」
「我沒有在套你的話,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你那瓶所謂的葯根本沒用,你大概是被什麼人騙了,那晚的事跟兩年前不一樣,我清楚地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個字,做過的每一個動作。」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跟她說這些,因為他兩年前差點毀了她,他對不起她在先,而她卻沒對他提起一個字,眼看他就要和未婚妻步入殿堂,他有什麼資格接受她的感情?
現在他釐清了自己的感情,作了一個男人該作的選擇,他有信心對她負責,現在的他可以對她說愛,可以對她說未來。
但這些在羅寄凡看來,無疑是判了她死刑,他什麼都知道了,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生活還是因她而改變了,他甚至樂觀地將這稱之為愛,其實不過是配合而已吧,配合她的愛做出兩情相悅的樣子,就說他怎麼會放棄廖珍玲那樣的女人,除非他跟另一個女人有了實質的關係,而他又恰巧是個死腦筋的男人,壞了女人名節就一定要負責的那種。
她只是自私地想要完成自己的願望,而這樣一來,不就成了她用卑鄙的方法得逞,毀了兩個人的美滿人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