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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那個單人病房裏,從病床上就可以看到窗外寧靜的暮春傍晚里大片的櫻花漸漸謝了,病人們紛紛在這樣的好天氣散步在廣闊的中庭,而我今天剛剛可以進食了。那種虛弱的感覺好象已經將四肢百骸還有靈魂都餓得前心貼後背……醫院的飯實在太難吃,份量也太少了點,可是當我吃下去之後才知道為什麼不能多吃了——無法下床的我被醫生命令必須在床上大小便………………
我……不行……
抗議了半天終於取得了在護士的陪伴下去廁所的權利。可是一走動我才知道有多虛弱和無力,腳完全用不上力,身體也不過總共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可是已經好象完全不是自己了的一般搖搖欲墜……
怎麼會這樣?
上完廁所,我幾乎無法自己站起來回到病房,還是那個護士一點不大驚小怪地扶着我回去。
“剛剛受了那麼重的槍傷,虛弱是當然的……你算恢復的很快的。請先休息吧。”雖然她那樣冷靜平和好象沒什麼特殊的安慰着我……可是,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我居然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的感覺還是讓我感到慌亂了:不會有什麼其他問題吧?醫生是不是還瞞了我什麼?現在我無法相信身體的感覺,誰也無法相信……政人,你怎麼還不來呢?
他每天都來的,夜晚工作一般都要到三點以後,他早上十點在匆匆起床后就到我這裏來,陪我一天,在下午再去照顧店子。住院的人需要很多東西,衣服,洗漱用品甚至拖鞋,還有每天最新鮮的鮮花,供我無聊時看的小說,甜點,還有安慰的他的陪伴……我最需要的東西。
沒關係啦,你怕那小護士看你什麼么……沒關係,那是她的工作,你就讓她陪你去廁所。
你以為呢,差點就沒命了還想好得多麼快?
安心吧,好好休息!
他們都說受過這樣嚴重的槍傷一定在心理上會用問題……嗯嗯,的確,以前也看過書上電視上說,受過嚴重的傷的人心理都有點不安,比如燒傷槍傷被強暴之類的……所以醫院也給我找了個心理醫生來。
我不需要啦!
我只要政人的安慰,別人說什麼話我都不在乎!
我也知道我之所以沒有什麼心理創傷,也正因為是有他就在我身邊。
傷一天天的好起來,毫無意外的,波瀾不驚的,一天天好起來。
拆線,摸到自己那裏長長的一條疤痕,感到膽戰心驚,可是可以吃飯了,他送來我愛吃的意大利茄汁海鮮飯……我立刻被美食吸引的沒了害怕……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俯過來吻了一下……
很快的,我被宣佈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醫生護士很誇張地將我用輪椅推到了大門口——其實我自己完全可以自己走路啦!將車門打開的長谷川先生,也許現在真是不合適,可是這樣的四周住院下來,彷彿心裏立刻升起了一抹無可遏制的愛戀感覺……
已經是初夏的五月多了,陽光很絢爛,微攏向後的黑髮前架着副形狀優美的墨鏡,非常簡單的白襯衣黑長褲,簡約而無一絲多餘裝飾,卻自然散發著魅惑眾生味道的高大男人……在醫院裏天天聽那些小護士們嘰嘰喳喳說我和他都是超級美男因為每天他來的都很晚所以本來討厭的晚班也變得搶手了……拐出醫院的大門后,他轉過頭來在我頰上一觸:
“恭喜回到人間!”
這是他最喜歡的歐產進口跑車,對汽車所知了了的我從來沒有關心牌子只覺得這輛車的車頂上設計的天頂玻璃非常舒服:變了色的微暗光線,在這樣的夏天裏只讓人覺得心情愉快,還有下雨的天,可以看到淋漓的雨絲紛紛砸下的從容……窗外景物飛馳而過,的確,回到人間的甜蜜溫柔感啊……
他的側臉浮上疲憊同時還有欣慰,我將手輕輕放上他的腿面……彷彿一路上通過這點點的相觸,我們已經互相慰籍了分分秒秒、時時刻刻。
他的公寓,行李砰掉在玄關的地板上,自然而然地,我就好象回到了自己的天地里,自然而然地被他擁抱在懷裏……那隻手在我身後將他的墨鏡放到了鞋柜上面,衣服在彼此貪婪擁抱撫摸之間發著碎響散亂開了……身體饑渴着,需要他……
幾乎是他將我壓上床,掰開膝蓋,手掌直接摸上我那裏的時候,我就立刻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要急……等一下……”皮帶被鬆開了,褲子褪了下去,暴露在空氣中我的下半身,襯衣被推到胸口,他甚至還只鬆開了襯衣的紐扣,就撲壓在我這樣袒露出來的身體上,撫摸,用唇,用手,然後是——冰冷的潤滑劑滴到我大張的大腿根部,火燒的肉體端頭,可以感覺到我那乾涸到不知羞恥的部分神經質地痙攣着,很輕易,沾上更多潤滑劑的手指探了進去……
“嗯……”咬住唇,手向上,撫摸到他抵在我腿上,還在長褲布料下火燙的部分……手指描畫著那粗壯的熱量……放鬆着身體,將腿在他面前張得更開,不知道羞恥,因為我也渴望着他。
他火般的部分緩慢卻剛硬地壓了進來……
“啊……”深深呼吸,感覺肉體顫抖着張開,久違了的感覺強烈到立刻焚燒了身心……他雙手將我的腿壓向兩邊,四肢好象痛苦地彎起來了,可是身體卻因為如此張得更開,他進得更深了——就着這個姿勢,猛地衝刺進來……排山倒海一般,身體來不及反映就被席捲一空,消掉魂,蝕掉骨,滿世界只剩下喘息、喘息、喘息……
彼此的汗濕肢體,他的手指輕輕滑過依舊貼着紗布膠帶的傷口邊緣……另一隻手也安撫地在我肩頭上停留——很可怕吧?再一次,因為差點失去這樣的溫暖而感到后怕。
誰更愛誰多一點呢?
怕是沒有什麼分別吧?
知道自己在愛着,也被愛着,生命美好而值得珍惜,不相信天堂的歌聲也不相信地獄的火焰,只要現世的這刻幸福甜美……
4點了,平常這個時間該起床更衣準備去店裏了。
推搡開一點他在半夢半醒間壓過來的唇和手,還有熱倘的舌尖,永遠沒有陽光直射而顯得陰暗的他的房間,“該準備去店裏了吧?”
回答是一次更深的、他好象清醒過來所以更濃烈的噬咬……順着脊骨一路下滑的手,抓住我酸軟有些疲憊的肌膚……
“放自己幾天假,賀一……別再離開……”
是什麼?是死亡吧?
將他和我都變得如此珍惜對方和生命了嗎?
“我也是……”我回答這樣一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可是他望着我,深深地笑了。
纏卷在一起,就在鋪了他喜歡的深藍色床單的床上,開始了我們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