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等你準備好了,你會通知我嗎?”她的眼沒離開那些雜誌上漂亮的婚紗。
“嗯。”他點頭,那是當然的!
“那,對方是誰,我認識嗎?”
“嗯?”
“反正你身邊也沒幾個女人,數也數得出來;子瞳還以為危險的是祖哥,看來她完全誤會了,你去那裏不是找祖哥的啊!”
子瞳,誰啊為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又惹她生氣了嗎?
“真央,你怎麼了?”他試圖扳過她背對着他的身體,但她不肯。
“別碰我!”她大力甩開他的手。
雖然她不准他碰,可是他忍不住啊!誰教……誰教她肩膀抖得那麼厲害?看得他驚慌!
“真央?”這次他真的使了力,誓要轉過她的身體。
可是吳真央被逼急,反彈極大地不只轉了過來,還順手抓起一把雜誌,全數丟在他身上;在四處亂飛的紙頁里,范雅賢的血都凝住了!她……竟然在哭!是他害的?
“都說了不用你管了!你還管得了我嗎?你有沒有想過,子瞳心裏有個人,她不會答應跟你‘湊合’着過!你要禍害就去禍害別人,那麼好的女孩,配你太糟蹋了!”她只是氣不過,她為子瞳氣不過!她、她只是……
“真央?真央,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他哪還管得了她在說什麼?先穩住她的情緒再說,不然怕她真的會傷了自己,“你說的子瞳,到底是誰?”
“不是子瞳剎那會是誰,相親認識的新女人嗎?又是一見面就決定和人家結婚?你怎麼一點也不懂得記取教訓!”
“我沒有要和誰結婚啊!”
“你都已經承認了,現在還裝什麼?我又不會怎樣,我才不在意!”
可是他會怎樣!他被她狂飄的淚燒得心疼啊!比被她狠狠拒絕時還要疼上好幾分。
“我是打算要去求婚,可那當然是跟你求啊!”
“你少來!我都已經拒絕你了,哪有人會那麼蠢?我……”他說什麼?
吳真央猛然清醒過來,眼前的他正適力地扣着她的肩,離她好近,他的眼裏滿是焦急,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是在緊張她嗎?
他剛說,他求婚的對象……是她?
沒發現吳真央已脫離了混亂狀態,范雅賢才被她弄得混亂不已,都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被你拒絕了,可是那次我也有錯,我沒準備充分!”他說,仍壓着她的肩,“那之後我想了很多,你說你並不是討厭我,只是跟我在一起會痛苦;我看了很多書,我想,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我的樣子不合你的心意?所以我就去找了賴念祖,你跟他在一起時都很快樂,你應該是喜歡他那型的。”
“我喜歡祖哥?”
“我要是變成他那個樣子,再把求婚場面弄得浪漫一點,也許你就會改變主意了;可是我沒想到,他的身材那麼壯碩,健身房的教練說,我想練成那樣是不太可能的,我只好買了器材回家自己練,可是……怎麼也達不到他那樣……”
“你等等……等一下!”吳真央按着太陽穴。
他以為她喜歡祖哥,就跑到事務所量了祖哥的“個人資料”,想達到他那種標準,還時常去觀察他的言行,以達到神似的效果;他覺得,原因是出在他的長相上,變成祖哥那種樣子,她就會考慮他的求婚了。
她是喜歡賴念祖,她也喜歡祝子瞳,那都是親人的喜歡而已;賴念祖生性熱情,他看上眼的人,都當成親人在對待,跟他那樣的人在一起就很輕鬆,可以卸除防備;不過,他的“好妹子”多得很!她只是其中之一,她並不會因此對他生氣,更不會去嫉妒誰。
可是,她會嫉妒范雅賢身邊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她只會更厭惡自己、只會感到更壓抑,他好像就是一面反射自己丑陋內心的鏡子,照出那個她最不想看的自己;即使如此,她討厭的那個人也只是她自己而已,並不是他,她喜歡他,勝過愛她自己。
可是,他怎麼會認為,他那張臉配上賴念祖的外形是合理的?
“拜託你不要太亂來好不好?”瞬間無力,她好想靠在哪裏坐一下,“我還以為你這副樣子是生病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運動過量,可是沒有成效。”
他就是天天都在做那些消耗高熱量的運動,還要上班,才會把自己搞得臉色這麼差,在練出八塊肌之前,他就先掛掉了吧?他身上本來就沒什麼贅肉,肌肉結實、有力已經夠了,老天保佑他沒練成祖哥那樣!
“你應該跟祖哥說清楚的,害他白白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天。”
“哪有人會跟情敵解釋?”他很理所當然,他是去“盜取情報”的,怎麼還可能表明來意?讓那傢伙有所防備的話,對他是大大不利!
S你……”看看那些雜誌、那些器材,簡直像個玩笑一樣,“你怎麼這麼笨?要是這樣做也沒用呢?”
“那就再想其他辦法,反正你說過並不討厭我的。”
他還真是只聽好的……該說是生性樂觀嗎?看不出來啊!
她真的沒力了,順勢在地毯上跪坐了下來;反正已經沒什麼形象了,反正她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我可以把這解釋為一種征服欲嗎?你這又是何必呢?”她是真的不明白了,“我有哪裏值得你費這麼大心?我對你那麼過份,我不相信你不在意。”
他是很在意啊!可是沉浸在傷心裏,就真的什麼都沒了!一時的傷心,總比要傷心一世好,他總是這麼鼓勵自己,不敢往消極的方向去想。
“我要是說了,你別生氣。”他抿了下唇,“當然是因為,我愛你。”
“啊?”
“你不愛聽這個,也許也會不相信,可是歸根究底,除了這個原因,還能是因為什麼?”他愛她,自然就想和她在一起,“你喜歡無拘無束,我總怕用過多的感情壓着你,會把你嚇跑,反正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有些事想瞞也瞞不住,我想,你早晚都會察覺的;那時,你跟着我過得習慣了,應該就不會覺得,我的感情是什麼負擔;不過,我還沒等到那天的到來,你就已經走了……”他說的是三年前的事。
不會吧?難道說,從那麼早以前,他就對她……
她就是怕跟他過得習慣了,就離不開他;而他則是等着他們誰也離不開誰的那天,為的竟然都是同一個理由;愛對方,但是又怕說出口。
說到底,是他們在一起的方式太怪異,連產生的感情都變得充滿了不確定;如果說,他們是和普通人一樣,相識、相戀而後結婚,那麼又會是怎樣?
“我……”吳真央真的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是她的任性嗎為她的任性,使她不允許自己說愛,也害得他不敢對她說那個字:夫妻間最平常的一個字,卻成了他們分開的理由,這太荒唐了。
他說,他愛她,他其實是愛她的,他對她的感情,也是愛……
極大的混亂,她沒想到會突然跳到這一段,完全不能思考、不能衡量、不敢相信。
“我該回家了……”對,她必須先離開這冷靜一下!只是在那之前,她得先讓雙腿恢復力氣爬起來才行。
可是,有兩隻手硬是按在她的肩頭上,不讓她移動半分;那雙眼鎖着她,是她最怕的那種固執的眼,“你不愛聽,就要走?”他問得直接。
“不是。”她搖頭,不知該怎麼說,他哪裏知道她的心思?
“看來,我準備的求婚每次都會出現意外,讓結果變得十分糟糕……”看她臉都白了,他那些健身和雜誌算是白弄了、用不上了;范雅賢暗暗嘆了口氣,他的感情嚇到她了!但是這樣也好,他們也就都沒有退路了,“真央,看看我。”
看他做什麼?越看越心虛……可是他的聲音帶着磁力,吸着她的眼。
“你剛才用雜誌砸我,是以為我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你在生氣,對不對?”
“哪有?我只是為那個女人不值……”唉……還是不太敢看他。
“不值到讓你哭了出來?”他不客氣地以指抬起她的下巴,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眼眶也還紅紅的:她什麼時候對不認識的人,也有情有意到這樣?他怎麼不知道。
“不……”她想說什麼?“是”還是“不是”?
“真央,哪怕你只有一點點生氣也好,告訴我,好不好?讓我知道,你也會為我生氣、吃醋,就像我在吃賴念祖的醋一樣;那我就能再一次問你,嫁給我,好不好?我們再在一起,保證會比以前好,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說你不想聽的話,你能過得很好、很好,比跟任何人在一起都好!真的,就當受騙也好,你考慮一下?”
“像以前那樣,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但互不干涉,你能做到?你……你要的是那種生活?”他不是說愛她嗎剎那他又怎麼受得了那樣的貌合神離剎那種滋味她知道,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得教人想逃跑。
他點頭,“我可以,等你真正習慣了我,就算不是愛,也能產生一點更深的感情吧?我想,我是可以成為你心中,最特別的那個人的,一個終會教你離不開的人,那我就很知足了;真的,不然你就試一下,我真的會做得很好的。”
他,竟然叫她試一下……
為什麼他可以這樣輕易地說出這種話?會令他在相當長時間裏,無比痛苦的話,他為什麼能說得這麼篤定、渾不在乎?
她真是個壞人,真的……
“真央?”他的手指勾過她的眼下,指腹便落下了一層水跡,“怎麼又哭了?我不是故意要逼你的……”
她很怕自己會離不開他,而她的膽小,讓他受了多少的委屈,她卻完全沒有想過;不該是這樣,為什麼要由他來承受她的膽小、任性、彆扭?
她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無聲地一直往下掉,偏偏嘴巴就是閉得緊緊的,守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太想問那個秘密是什麼,但她只是拉着他的袖口,不停地掉眼淚。
何時見過她這樣?弄不懂她啊……真的弄不懂!但是她拉着他袖口的小手攥得那麼緊,好像攥在他的心上一樣,讓他覺得,她這樣並不是一種拒絕。
也許,這也是他的自作多情吧!
嘆了口氣,“真央,你這樣,會害我很想吻你耶!”他說真的。
他……沒看錯吧為她剛剛,是不是點頭了?
左胸一陣縮痛,不要引誘他啊!這個關頭稍微做錯,他的未來可就毀了!
但是,她剛剛那……真的是點頭吧?為了驗證,也許他可以試試?
頭一點一點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到兩人鼻尖碰鼻尖、額頭對額頭;她沒氣,也沒避開。
“我真的會吻。”最後一個字出口,他就已經吻在了她的眼下。
蜻蜓點水,已教口中微咸;可是,她還是沒有避開。
他不能自持地又吻上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一下比一下吻得深、吻得重,到最後,只剩她那張櫻粉的唇.辦了;他在猶豫,而下一刻,低頭落淚的她匆地撲了過來,他的脖頸被她抱得好緊,她將整個人撞在他懷裏。
他被她吻了,唇對唇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