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拎着包包，卓馨渝怎麼也沒有勇氣敲下那通往未來丈夫所在的大門。但未來婆婆的叮嚀言猶在耳，讓她霎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嚴媽媽要她來找他去挑婚紗，可是……看他上次那種冰冷的反應，她實在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讓他生氣？
猶豫不決的心思使她遲遲無法抬起手敲門，但就在這個時候，貼心的秘書見她佇立門前許久，便二話不說將她帶進辦公室，並在上司略帶訝異的表情下鞠躬離開。
“有事？”訝異過後隨即回神，他低着頭詢問她的來意。
她怎麼又來了？雖然他不常回家裏，但有事的話，他母親都會告知他的，怎麼今天她的到訪母親卻沒說？
“呃……嚴媽媽要我來找你去挑婚紗……”她慌亂的說著未來婆婆的交代。
他應該不會答應吧？因為他好像很忙……她心想，她還是自己找人去挑好了……卓馨渝很認命的等着他的拒絕。
“我媽交代的？”嚴耀廷終於從文件中抬起頭注視她。
既然是他媽媽交代的，那麼他就沒有拒絕的餘地，只因向來他與父親都對母親的要求無條件應允，不管什麼事都不例外，也因此他才會答應與她結婚。
“嗯……嚴媽媽是這樣跟我說的。”她點頭回道。
“那就走吧！”隨手抓起鑰匙站起身，嚴耀廷拉了她手就走，完全不管她是何種反應。
“等等！”被他拖着走，卓馨渝的腳步顯得雜亂無章，險些跌倒。“可不可以走慢一點？”她小聲要求着。
他走這麼快，她根本跟不上啊！而且他抓她的手勁好大，她覺得好痛喔！
腳步猛然停住，嚴耀廷轉身注視着她委屈的小臉，感到有些不耐煩。“你的腿真短！”
他毫不客氣對她一雙美腿做下惡劣的評語。
對於身長一八五公分的他來說，身高將近一六五的卓馨渝的確是列入短腿的行列沒錯，但他絲毫沒考慮到平常與他一同的女人皆是穿着驚人高度的鞋款，也難怪此刻他會覺得她簡直矮得可憐。
“我腿短？”卓馨渝張大小嘴，一臉驚訝。
她有快一百六十五公分耶！他居然嫌她腿短……這太沒天理了吧！
說什麼也不願被人如此恥笑，卓馨渝氣紅了一張俏臉。
“對，不然為什麼跟不上？”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嚴耀廷完全不認為自己說了什麼傷人的話。
幹嘛那麼驚訝？她腿短是事實，否則她為什麼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她被他堵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位仁兄也太過分了吧！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高高她多少，居然敢嫌她腿短！但氣歸氣，卓馨渝還是沒直接反駁他。
“還有，你的衣服很難看。”頭一次仔細端詳她全身，他這才發現她身上的服飾簡直幼稚得嚇人。
身上穿着有那個蝴蝶結貓圖案的衣服，這種東西不該出現在她身上吧？畢竟，他記得他母親說過她已經二十一歲了，還穿這種可愛的東西，實在不合宜吧？
不了解女生的心思，嚴耀廷只覺得那卡通圖案異常可笑而刺眼，殊不知那正是飄洋過海由日本傳來，過半女性最喜歡的可愛貓咪。
“什麼！我的衣服很難看？”低頭注視着自己最喜歡的圖案，她完全不理解對方為何會突然這樣說她。
真是有夠沒眼光！她穿這件衣服可是很多人都誇她可愛的耶！他居然說她難看……天啊！
在心中呼天搶地，卓馨渝漸漸明白自己即將嫁的人不只是冰塊，而且一張嘴還惡劣得要命！
“是很難看。”快速做個結論，他這才驚覺自己居然花了許多時間在與她討論腿短及服飾的問題。
他是怎麼了？幹嘛跟她討論這個？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腿短，穿的衣服又難看，實在挺慘的！
“你！”卓馨渝快氣瘋了，頭一撇，腳步一動，決定自己去挑婚紗，免得被他惡劣的語氣給氣到爆炸。
早知道她就不要來找他，省得現在快氣到吐血，心中不斷抱怨着，她離去的腳步益發快速。
“發憤圖強了？”快步追上她，嚴耀廷在勾她入懷時說道。
這樣才對吧！早這樣走不就好了，也省得他花時間評斷她那可笑的衣服。
時間對於嚴耀廷來說，向來都是金錢的代名詞，也難怪他會如此懊惱自己竟花了數分鐘的時間評論她的穿着及腿長。
“對！我決定奮發向前，可以了吧？”刻意忽略自己二度身處他的懷中，卓馨渝忍不住開口頂了他一句。
這個惡劣的男人，居然嫌她腿短，又說她的衣服難看，他以為自己就很出色嗎？
憤然的目光轉向身旁，她這一看便愣住了，只因他的目光也在此時轉向她，兩人視線瞬間膠着。
“看什麼？”該不會又要說他很帥吧？嚴耀廷不禁猜想。
“沒有！”她氣憤的別開臉，拒絕再與他對視。
真該死，他的外表跟穿着真的很無懈可擊，讓她想嫌都不知道從哪嫌起……卓馨渝心中暗自怪起老天太過眷顧他。
“你只要打扮就會很出色。”吐出心中的想法，他面無表情摟着她向電梯方向走去。
他沒說謊，她只要換上洋裝或套裝，再上點妝，應該很迷人才對。
他心中盤算着是否該先帶她去買些衣服，否則他怕以後家中將會充斥無數的卡通人物，那會讓他不知該如何置身其中。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瞅着他俊帥的側臉，卓馨渝感到有股莫名的喜悅衝上心頭，他是在說她其實長得不錯嗎？那他剛剛為什麼要那樣批評她啊？！
無可否認自己的心情因他的稱讚而愉悅起來，但方才他的惡劣言詞還是讓她有些耿耿於懷，弄不清他的心思，卓馨渝只好暫時放棄，反正她即將要嫁給他，這種摸清本性的事，她有許多時間可以進行。
方才喜悅之心全數消失殆盡，卓馨渝瞪着眼前不斷搖頭的人，一雙美目都快被她瞪到凸出來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在進了婚紗店之後，她已經試了無數套的禮服，卻全都被打回票，也難怪她此刻會怒火中燒，逼近爆發邊緣。
“請問到底要什麼款式，你才會喜歡？”提着裙擺來到他面前，卓馨渝咬牙切齒的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麼才行？她簡直拿他的惡劣批評沒轍。
先別說第一套露背禮服他嫌太露，第二套露胸禮服他嫌有礙風化，而第三套都露的更是什麼沒說就叫她換下，那麼請問她現在身上包得緊緊的這一件又是哪裏礙到他的眼了？
“你的眼光真差。”搖着頭，嚴耀廷對她的差勁品味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明明氣質不錯，身材方面，除了腿短一點之外，也是不錯，為什麼眼光如此之差？他完全不明白。
“我幫你挑吧。”站起身，他立即朝那整架排列整齊的禮服走去。
涼涼的待在原地，卓馨渝倒是想知道他的品味究竟是多麼出眾，可以這樣不把她辛苦挑選的成果放在眼裏。
臭男人！整天只會批評她，她偷偷在他身後吐了一下舌頭。
“別在背後罵人。”頭也不回，嚴耀廷邊挑邊說。
這小妮子以為她吐舌頭他沒看見嗎？哈！用眼角餘光一瞄也知道她在做什麼。
叱吒商場多年，嚴耀廷早練就一身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好本領，所以她的可愛舉動早就落入他如鷹般的眼中。
嚇了一大跳，卓馨渝愣住，不解背對着自己的他為何知道她在心中偷罵他？
肯定是常常被偷罵，所以才有些警覺吧！她胡亂猜測着，並再度對他吐舌頭。
她才不管呢！反正她今天快被他氣瘋了，就算吐他幾個舌頭也不為過吧！
“如果不想光着身子結婚，你最好收起你的舌頭。”手上抓着一件禮服走到她面前，嚴耀廷威脅的說。
雖然她吐舌頭的模樣很可愛，不過這種舉動她還是少對他做才好，否則他絕對會用激烈的方式讓她不敢再吐。
被他言語之間的威脅嚇住，卓馨渝馬上收起還暴露在外的舌頭。“是要我穿這一件嗎？”她識相的陪笑問道。
“嗯。”隨意應了一聲，他拉着她走進更衣室。
算她識相，要不然他會樂意在這裏吻她個天旋地轉，讓她無法再開口，畢竟……上次的吻讓他有些小懷念。
不明所以，卓馨渝對他與自己一同進入更衣室的舉動感到有些緊張。
“請問……你不出去嗎？”小心翼翼的探問，她其實很想一腳將他踹出去。
這臭男人為什麼跟進來啊？難道他不知道非禮勿視的道理嗎？
“你快換就是了。”完全不覺得她能立即勾起自己的慾望，嚴耀廷的腳步連略移的興緻都沒有。
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卓馨渝心不甘、情不願背對着他要拉下禮服拉鏈而未果之時，他伸手欲幫忙的舉動卻在觸碰到她滑嫩的肌膚之後頓住，而不認為會高漲的慾望在此時竟然瞬間勃發，讓他暗吃一驚。
怎麼回事？上次他測量她胸部時，並沒有這種感覺啊！怎麼這次才碰到她的背，他就起了反應？
他沉溺在不解的思緒中，導致大手一直都沒有從她背上移開。
“拉鏈卡住了嗎？”緊張的僵住身子，卓馨渝疑惑的問。
他該不會又像上次那樣要乘機吃她豆腐吧？
就算她上次沒有反抗，那也是因為第一次見面被他寒冷的氣息嚇到；這一次她可不會任由他如此胡來了，僵着身子，她死命護住自己的雙峰。
“沒有。”猛然回神，他立即幫她拉下拉鏈，隨即走出去喚人進去幫她。
不是拉鏈卡住，而是他的思緒卡住，頭腦號稱無比清醒，媲美喝了白X氏雞精的他，此刻心中竟溢滿疑問。
緩緩舉步回到方才落坐之位，嚴耀廷頭一次感到有問題難解是什麼感受。
是因為她的言語態度突變，所以他才對她起了興趣？否則為什麼上次她回話乖得像只貓咪時，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暫時無解的問題環繞在心頭，他手抵着額，陷入深思之中。
“慧慧，你聽說了嗎？”
握着電話衝進房內，郝梅莉的神情滿是欽羨，只因她自電話中聽到來自卓馨渝告知她今日去挑的那件婚紗的價格。
“嗯，小渝挑完之後，就跟我說了。”相對於她臉上的喜悅，苗慧盈顯得保守許多，甚至可以說是不在意。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小渝要結婚，你不開心喔？”她不滿的叫着。
好朋友要結婚，不是應該很開心嗎？為什麼她是這種表情！
“我不是不開心，只是……覺得奇怪。”不管嚴媽媽怎麼說，她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妥當。
就算那個嚴耀廷再聽話好了，可是這種事關係到自己終生幸福的事，他怎麼會這樣輕易就答應，且毫無任何異議？
而且長得那樣帥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別的女人？她向來都認為男人長得太帥是不太保險的。
“會嗎？我倒覺得很好啊！”不覺得有任何可疑之處，郝梅莉只是一徑的羨慕好友的幸運。
“你就只會羨慕，難道小渝沒跟你說她那未來老公是個冰塊男兼惡劣分子嗎？”搖着頭，她有些受不了眼前之人的樂天。
她真以為婚姻大事如此簡單，能夠隨便一筆帶過的嗎？結了婚的兩人可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耶！不把事情搞清楚怎麼行？
“不管他是冰塊，還是金塊，反正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堅持已見，郝梅莉可不想在這個時候還去動搖她！
“你真是……”懶得再跟她多說，苗慧盈乾脆別過頭不理她。
除了榮華富貴，小渝的婚姻讓她見不到其它好處呢！這樣真的好嗎？她擔憂的想着。
偏頭注視着好友擔憂的神情，郝梅莉還是一臉的不明所以，對她來說，能嫁入豪門是她一輩子也不敢奢望的事，所以對於好友的幸運，她當然無條件給予百分之百的祝福。
只因再怎麼說，這種好運可不會降落在每個女人身上。
被母親以電話召回家中，嚴耀廷心中大略明白母親的用意。
他母親大概是想問他對那隻小魚的看法吧？邊想邊踏着迅速的步伐，嚴耀廷的疑問在見到微笑的雙親后，立即得到答案。
“爸、媽。”打了招呼，他直接落坐在他們對面。
“耀廷，媽媽想知道你對馨渝的看法。”不拖泥帶水，李璇絹直接切入重點。
就算此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她兒子也必須對馨渝留下好印象，否則他們的婚姻要怎麼維持下去？
“她還不錯。”只是腿短了一點，這句話他聰明的留在心裏沒說。
就他這兩次與她的相處，他相信她應該會是一個能帶給他無限樂趣的好老婆，當然前提是，他如果有很多時間待在家裏的話，但以目前公司繁忙的事務來看，沒有！
“這麼說的話，你還挺喜歡她的，對吧？”臉上綻放笑容，李璇絹終於放下心中那塊大石。
她還以為兒子會說沒有看法呢！結果居然不是這樣，看來馨渝挺得他的緣的不是嗎？這真是太好了，她開心的站起身，越過茶几摸了摸他的頭。
“大概吧！”露出讓母親安心的微笑，父親射來的目光讓他知道自己不該否認。
說喜歡也還談不上，只是不討厭罷了，不過……
她的身體對他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倒是事實，想來也真怪，他居然會在第二次見面，就對她起了反應，這實在是太反常了，下午的疑問遺留至今，他依然還是想不清楚。
“真是我的乖兒子。”李璇絹高興的直揉他的頭，所以並未發現丈夫與兒子間的交換眼神。
“老婆，你不是準備了兒子愛吃的甜點嗎？”有心支開妻子，嚴頤晏狀似無意的問。
猛點頭，李璇絹立刻奔進廚房，欲端齣兒子愛吃的食物，也因此給了廳內兩父子短暫談話的時間。
“爸，你不用擔心。”明白父親的疑慮，嚴耀廷搶在他之前先開口。
他明白父親對這門婚事一直不是非常贊成，只是看在母親的份上沒有阻止而已，但心中盤旋不去的擔憂需要靠他來解除，這一點他看得非常清楚。
“你認為可行就好。”點點頭，嚴頤晏明了兒子了解他的擔憂，便稍稍放下擔心。
本來他是想找個門當戶對又乖巧的女孩來當兒媳婦的，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既然他老婆喜歡，而他兒子也沒反對，那就讓事情皆大歡喜吧！
“是媽找的，那就可行。”他一點也不認為母親會害自己。
既然是他母親為他的終生幸福找來的女孩，他當然無條件接受，不過愛與不愛這種問題，恐怕還得再行琢磨才行，畢竟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