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到底有什麼條件?」海滄浪有些按奈不住了。

「很簡單。」玉蒼艾站起身來,「只要一個比試,很簡單的比試,只要你贏了,這親就算退了。」

「真的?」海滄浪眼睛一亮,對於比試,他還有足夠的自信。

「真的。」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你說吧,比什麼?我都奉陪。」海滄浪也站起身來,傲岸地說。

「哎!我說小艾,事關大小姐的終身大事,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做主呢?這上有父母,父母不在,怎麼說還有我在吧?」柳依依坐在凳子上翹着蘭花指涼涼地說。

「那麼,二娘,你對於這件事如何看?如何處理呢?」玉蒼艾好整以暇地回答。

「我--這親自然是不能退,即使要退,也要等你父親回來再說。」

「這親自然是不能退,你又怎知我是要退呢?你還是先看結果再說吧。」玉蒼艾淡淡地微笑,轉身對海滄浪說,「還記得那座山嗎?在城外不遠十里路,如果騎馬可以在太陽落山前趕個來回。」

海滄浪點點頭:「在那座山上比試?比試什麼?誰和我比試?」

玉蒼艾看了一下四周,玲瓏和那位青衣少年都在門口等着。

他笑笑:「比試看誰能先爬上山峰,從懸崖峭壁那一面爬。比試的對象么,你認為這裏有誰可以與你一較高低呢?」

海滄浪環視了一圈,包括門口的玲瓏和青衣少年,最後他將目光鎖定在玉蒼艾身上:「如果你不是對武功毫無造詣,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真要比試,也就只有你了。」

「哦?」玉蒼艾略顯驚訝地睜大了眼眸,最後招手讓玲瓏和青衣少年進來,「玲瓏、璇璣,你們說好不好笑?海公子以為我是高手哎!瞧瞧你們白練了那麼些功夫,還不如我吧,哈哈。」

玲瓏笑不可抑,青衣少年璇璣也憨憨的笑了兩聲:「少爺您本來就厲害嘛!」

海滄浪沉了一張臉:「難道不對嗎?」

玉蒼艾搖了搖紙扇:「非也,非也,你的比試對象不是我,而是她!」他指了指玲瓏。

海滄浪怔住,同時心底冒起一股無名火:「開玩笑!」

玲瓏的秀眉一挑:「怎麼?你看不起我?」

「好男不與女斗!」

「我看你是害怕鬥不過吧?」玲瓏不依不饒的回道。

「即使勝過你又如何?勝之不武。」海滄浪冷笑道。

「那也要等你勝過我再說,哼!」玲瓏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跟在公子身邊時間越長,她便越看其它男子如豬狗一樣,動輒羞辱女人,卻還口口聲聲『好男不與女斗』,沒想到這個儀錶堂堂的海滄浪也是如此,玲瓏不由氣憤萬分。

「哎喲,我說小艾,你這是什麼管教啊?讓人家看了還不笑我們玉府沒有一點家教?怎能任由一個下人對客人如此說話?」柳依依用鼻尖發聲,「還讀書人咧!」

「二娘,玲瓏這態度真是該打,可是您說她哪句話說錯了?或者,您也認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低下一等?如果你也這麼認為,那就請您老人家在一旁歇着,這件事由我全權處理,我怎麼說,好歹也是個男人,您說是么?」玉蒼艾笑得很是斯文。

「你!」柳依依氣得臉色發青。

海滄浪說:「玉蒼艾,這比試我是不會答應的。」

「那就是說你自動認輸了?」

「誰說我認輸了?」

「提親的事,是你父母拜託媒人來提的,如今你說退就退,當我們玉府是猴兒呢?你要麼比試,要麼不退親,別無他途。」玉蒼艾的語速很慢,卻字字千斤,不容海滄浪反駁。

海滄浪額角青筋突跳,最後還是在玉蒼艾清澈的眼眸中強吞下一口氣:「好!我比!我倒要看看這母雞司晨到底是什麼樣的!」

「你--」玲瓏出手便要開打,卻被玉蒼艾的扇子輕輕壓下,「不要在言語上爭論了,拿出真本事才見高低。」

玲瓏看着玉蒼艾那張素淡的臉,眼睛一紅:「少爺,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您丟臉的!」

那座陡峭的山峰名為『御筆峰』,原是大唐天子所瀏覽過的佳景,御賜的山名。

山不甚高,但東、西、南三面石峰林立,溝壑縱橫,雄偉的石林如刀槍直刺青天,頗有氣勢。

他們選擇了從正南面攀登。

海滄浪騎在馬上觀望山峰:「要怎麼攀登?有規則嗎?」

「沒規則。輕功也好,普通攀爬也好,只要搶先登上峰頂就算贏了。不過,你是習武之人,大概習慣了用輕功,正好玲瓏也喜好這個,不如就當比試輕功好了。」

「沒問題。」海滄浪回頭看看一身短打扮的玲瓏,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才明白那時的她是故意跑得慢,在引誘那些傻瓜上鉤吧。

「那幾個被裝進網子的人呢?」突然想起那件事,海滄浪問。

「已經放回去了。」

「放回去了?」海滄浪還以為要給他們多麼嚴重的懲罰呢。

「算是個小教訓,讓他們收斂一些而已,那些人還沒喪盡天良。」玉蒼艾淡淡的說。

「可以開始了嗎?」玲瓏問。

「當然!」

「那峰頂見了!」玲瓏從馬上斜斜地朝一塊大石飛去,身影輕巧曼妙,只這一式『平沙落雁』便讓海滄浪收起了輕鄙之心,也緊隨着追蹤上去。

盞茶功夫之後,海滄浪先回到了山腳下,臉色鐵青。

隨後玲瓏也回來了,面色依然嬌艷。

「海兄,如何?」玉蒼艾的聲音好象永遠那麼輕柔。

「沒如何!願賭服輸。」海滄浪僵硬着一張臉回答,他的拳頭緊握着,在細碎的顫抖。

「你輸了?」玉蒼艾不是很驚訝,卻帶着調侃的意味說,「倒是回來的很快么。」

「當然要急着回來,爬上容易下山難,他能快速下來,說明實力非凡。」玲瓏不忘說幾句實事求是的話。

可是聽在海滄浪的耳朵里,卻成了字字譏諷,句句挖苦。

他咬着牙,翻身上馬:「這親我終是要退的,等我能夠戰勝你們的時候,我會再來!」

玉蒼艾上前扯住的他的馬韁繩:「海……哥哥,等等!」

那澀澀的稱呼,讓海滄浪一怔,心兒一驚,回頭望着玉蒼艾:「你--是妞妞?」

玉蒼艾一笑:「還記得我?你總是跑得這樣快,讓我追也追不上的。」

海滄浪看着他上唇的豁口,往事如黃昏的雲霞幻化成萬千的色彩……

※※※※

最初的記憶來自於落花下的蒼白小臉。

初見妞妞,海滄浪驚詫於她的清秀出塵,她站在雨後的桃花樹下,一地落花,又一陣微風吹過,花瓣落了她一肩,她微微笑着看過來。

剛剛跟隨父母搬家到杭州的海滄浪便移不開腳步了,喃喃地站在那裏。

她的小臉格外蒼白,見海滄浪站在那裏,便走過來對他說:「你是新來的海哥哥嗎?我叫妞妞,你以後會跟我玩嗎?」

海滄浪無法控制地點點頭,後來他才知道妞妞就是他家所借居人家的小姐。

那一年他們十歲。

海滄浪家原籍嶺南,卻因老家生意大賠,逃難到杭州。

杭州的玉良謙算是海滄浪父親的故交,所以就讓他們暫時在玉府住下,並借他們銀兩再做生意。

但是孩子是不懂得人間疾苦的。

海滄浪很貪玩,也很會玩,不久之後,就成了杭州城裏的孩子王,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喜歡跟他一起玩。

不管是放風箏,還是玩官兵捉強盜,海滄浪總是跑在最前面,而妞妞,卻總是跌跌絆絆的跟在最後頭。

海滄浪很奇怪她為什麼總是跌交,那孱弱的身子宛如迎風就倒,他總是罵她不中用、大麻煩、小討厭、倒霉蛋等等,也總是說你不要跟我們玩了。

但是妞妞依然風雨無阻的跟在他的身後,而他即使是再生氣,在妞妞摔倒之後,在別人嘲笑她的時候,他總是走回去默默地把她抱起來,給她拍打幹凈灰塵,再痛罵她一頓。

她總是瞪着圓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訓斥,好象還很高興的樣子,這樣的表情總是讓海滄浪罵到最後沒了底氣,變得很無力。

小時候的妞妞非常可愛,發育得晚,雖然到了十幾歲,看起來還是象個兒童,秀氣的臉蛋,圓滾滾的眼眸,粉嫩嫩的肌膚,總是讓見了她的人,忍不住伸手捏上兩把。

妞妞從小就喜歡看雜耍。

十二歲那年的元宵節,杭州城在城隍廟舉辦了大型的雜耍表演,什麼『烏龜疊羅漢』、『擲繩上青天』、『神童賈昌訓雞』等等,熱鬧非凡。

唐朝天子喜歡百戲,從皇朝到官府都熱中提倡這一娛樂方式,所以一些大家族的公子少爺們也喜歡湊個熱鬧,以體現自己的才能。

那年海滄浪也參加了表演,從小就從師習武的他表演了走繩。

十二歲的他已經人高馬大,要在細細的繩子上走完很長一段路,算是高難度的表演,所以,他贏得了一陣又一陣的喝彩聲。

被喝彩聲沖得昏了頭腦的海滄浪越發得意,為了顯示他的本事,便跳下繩來,聲稱要抱一個人一起上去走繩。

他在觀眾席間走動,邀約小朋友和他一起表演,但是孩子們卻都嚇得朝後縮,正當他尷尬無比時,妞妞卻站了起來,向他伸出雙臂。

海滄浪把她從地下抱起來,一隻手臂就把她整個摟在懷中,高高地抬起來。

作為同年齡的孩子來說,妞妞的身子輕盈地驚人。

也許那時的感覺對於妞妞來說就象騰雲駕霧一般,來到了場子中央,被抱着走上走繩。海滄浪說了什麼,她完全沒聽見。

她緊緊地趴伏在海滄浪已經相當寬厚的肩膀上,感覺着他雙臂的溫暖有力,耳里聽見他一起一伏的呼吸,空氣里是大男孩的汗味。

從小到大,身邊全是女人,第一次與男孩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一陣無以名狀的麻痹從她的身體深處延伸擴散開來,像周圍無數的尖叫聲,浪濤一樣一陣一陣湧上來,直到她感覺身子一斜,眼前一黑……

一向愛跌交的孩子,最終狠狠跌了一回,從三人多高的高空摔到地面上,嘴唇正好摔在地面上的一粒小石子上,唇破血流,撕扯出一個深深的豁口……

海滄浪自知理虧,在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之後,偷偷地跑到玉府去探傷。

那時節,他家的生活已經漸漸有了起色,父親的生意做得很順,還清了債務,自家也蓋了新的房子,已經從玉府搬離。

他偷偷地詢問玉府管家,管家告訴他妞妞外傷不算嚴重,頂多留下個小豁子嘴,可這已經夠讓海滄浪難受的了。

可管家又說,妞妞是心臟不好,不像正常人那樣完整,所以自幼體弱,更經不起折騰……

海滄浪越聽越心驚,他趁大人都不在的時候,潛入妞妞的閨房,妞妞看到他,高興的笑了,嘴巴上裹着厚厚的白紗,笑得甚是勉強,還牽引着小小的身子顫抖不停。

海滄浪說:「把我嚇壞了,你真是麻煩精。」

妞妞伸手握着他的手,語音不清地說:「我……很……高……興……」

海滄浪彎下腰去,輕輕抱了抱床上的她:「身上摔得疼不疼?」

妞妞搖搖頭,掀開被子:「只有一點點擦破皮,不疼。」

在薄薄的內衣褲下,海滄浪吃驚看到妞妞大腿間的鼓起,雖然不明顯,卻……

他驚詫地看了妞妞一眼,那一刻,他和她的臉相隔只有那麼一寸,妞妞眼中的明顯驚恐和莫名熱切,讓他心生恐懼,他幾乎是逃難般從妞妞的房間裏跑出來。

從此,他再也沒進過玉府。

後來,他曾私下問過娘親,妞妞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兒。

娘親笑着反問他:「難不成你喜歡妞妞了?他要是女娃兒又怎樣呢?」

他漲紅了臉,粗聲粗氣近乎生氣的吼:「不怎樣啊!」

娘親說:「妞妞是男娃兒,可惜身體不好,剛出生就請一位法師看過,說命里犯陰,需以女娃兒身份才能養大,大概要到他十五歲吧才能變成男兒身吧(古時十五歲之童子行束修之禮以入大學)。」

從小就很皮實的海滄浪無法理解這種行為,就像他不能理解世上怎麼會有妞妞那種脆弱的生物一樣。

再次見到妞妞時,『她』的嘴唇上已經有了一個小豁口,笑得時候就像兔子。

海滄浪決意不再搭理『她』,任『她』在屁股後頭跟着跑,『她』哭着喊:「海哥哥……海哥哥……」

海滄浪心被揪起來,卻硬着心腸不理。

那小孩在後面哭得淅瀝嘩啦,眼睛紅腫得像兔子,他看一眼,又遠遠跑開。

妞妞的哭聲終於變成哇哇大哭:「海哥哥……海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哇哇……哇哇……」

開春之後不久,就傳來了玉良謙高升的消息,玉府舉家搬離杭州。

在十里長亭,海滄浪的父親以及諸多好友為玉良謙餞行,玉府的一對兒女在馬車裏不時的探出頭張望。

海滄浪原本打定注意不去送行,在家裏窩到日升三竿,一肚子的火氣。

娘親不咸不淡的說:「想去就去,猶猶豫豫窩窩囊囊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所作所為哦。」

海滄浪找出彈弓打鳥,那些鳥兒的鳴叫實在讓他煩心:「吵死人了,吵死人了!」

娘親噗嗤一聲樂起來:「我的傻兒子,跟為娘去送行,再不去就要晚了。」

海滄浪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跟着娘親到了長亭,那時,玉府的馬車已經前行了。

海滄浪獃獃的站在路邊,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不由一陣莫名的凄楚。

突然一個小腦袋從馬車中探出來,看不清楚臉,卻聽到『她』特有的哇哇大哭的聲音:「海哥哥……海哥哥……要記得來找我啊……海哥哥……哇哇……哇哇……我喜歡海哥哥……」

我喜歡海哥哥……

那脆生生的充滿委屈的哭泣聲音,在海滄浪的腦海中縈繞了許久,直到第一次被友人拉進青樓才被遠遠拋在了腦後。

※※※※

「妞妞?真的是你?」雖然從一開始海滄浪就有些疑惑,但卻無法確認,因為眼前的少年,雖然身體看似孱弱,卻有一種堅韌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他無法把他和當年那總是哇哇大哭的『妞妞』聯想在一起。

「真的是我。」玉蒼艾微笑着說,揚揚海滄浪的韁繩,「下來走走吧。」

沿着山麓石板路緩緩前行,馬蹄發出清脆的聲音,待從山麓中走出,猛然間抬頭,便看到了令人吃驚的夕陽。

純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夕陽很紅很紅,完全不是耀眼的金黃,就那麼一輪,沒有紅色的余暈,彷彿把所有的紅色都凝固在這一輪之中,很紅很紅,像燃燒的火……

「你變了。」海滄浪喃喃地說。

「變成什麼樣?」玉蒼艾目光晶瑩地注視着他問。

海滄浪回過頭再看他,眼前的少年有一張平凡的面孔,脫去了童年的圓潤,雖然肌膚依然細嫩,卻因稜角清晰,而缺少了昔日可愛的感覺,以及--令人憐愛的氣質。

他就像普通的清澀少年一樣,也許因為只顧拔高,也許因為不注意鍛煉,有副細得快要折斷的腰身,在寬鬆的長衫下若隱若現。

「變成了男孩。」海滄浪依然喃喃地說。

玉蒼艾噗一聲笑起來:「如果可能,我真不想變成男孩哩。」

「為什麼?做男人才好啊,好男兒志在四方,女人永遠只能死守家園。」海滄浪反問。

「那是對你來說,對我,我倒真希望自己永遠是妞妞。」玉蒼艾輕輕地嘆息一聲,「我還想,也許只有到你和姐姐結婚的時候,我才能再見你一面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

提起這件事,倒讓海滄浪從回憶中驚醒:「我、我是來退親的。」

「現在還要退么?」

「既然敗了,還退什麼?我說過,願賭服輸。」海滄浪覺得有些慚愧,有些羞窘,當年的妞妞真的變了,從一個愛哭的『女娃兒』,變成了力不可擋的強硬對手。

「我希望你不要把一次的勝敗太放在心上,」玉蒼艾凝視着他說,在夕陽的餘輝中,他清澈的雙眸也彷彿要燃燒起來,「但是,也不要不放在心上,我讓玲瓏和你比試,是存心的。」

「哦?」海滄浪挑起了眉。

「你劍拔弩張而來,氣慣長虹,顯然對自己極為自負,也許你真的有才,無論是文才還是武藝,都精通一二,但是,別忘了,一山還比一山高,眼中不可沒有別人。古人云:自用則小。你在這裏摔個小跟頭,我是不希望你在其它地方摔大跟頭。」玉蒼艾看着他,認真的說。

海滄浪一口氣堵在心口,明知玉蒼艾是好意,卻讓他滿不是滋味,他已經跋涉過大半個中原,卻還未碰到敵手,如今遇到這風一吹就倒的小子,卻被他如此寒磣一番……

「多謝忠告,在下告辭了,日後必來再次比試。」海滄浪長嘯一聲,翻身上馬。

「哎!海……兄!」玉蒼艾未料到他反應如此激烈,不由吃了一驚,再想說話,海滄浪已經策馬跑遠。

「少爺!不要理他!什麼跟什麼嘛!不能虛懷若谷,難成大器!」玲瓏從一開始就看海滄浪不順眼,特別是在知道少爺和他還是從小的故交之後,更是橫豎看不對眼。

玉蒼艾看着揚蹄而去的駿馬背影,佇在原地久久發獃,最後才嘆了口氣:「璇璣,你說呢?」

一直靜默寡言的青衣少年沈思了片刻方說:「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海公子……前途難測。」

「我只希望他能早日回來,退不退親倒在其次了。」玉蒼艾的嘆息終也隨着太陽的落山消弭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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