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隻大王烏鰂怪神出鬼沒,使得族人漁貨量銳減,也鬧得湖水滿漲常水淹農作物,身為鳳家繼承人,理當為族人剷除禍害,讓大家得以過着太平的日子。
走遍大江南北見過不少凶禽猛獸,但眼前這隻只能用怪物來形容的龐然大物,讓風蒔蘿睜大雙眼,呆嚇到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不要傻在那兒,快去旁邊大樹后躲好,不要出來。」鳳蔚夜下了命令,轉身撿起方才為了救她,而被他擱置在地上的鳳雪劍。
劍一出鞘,在陽光照耀下,只感覺一陣白光閃閃,大王烏鰂怪憤怒地伸出牠的八隻觸腕四處揮舞,重重落在水面上,濺起水花朵朵,重重打在樹上,樹立即攔腰折斷。
鳳蔚夜手持鳳雪劍,縱身飛起攻向大王烏鰂怪的觸腕,唰一聲砍斷一條。大王烏鰂怪另一根觸腕朝他疾揮而來,幸而他閃身極快沒被打着,否則被打中不知要飛到幾里遠外。
落地后的鳳蔚夜穩住腳步,調勻氣息后再次揚起鳳雪劍,雙腳一蹬又飛過去,卻被已有防備的大王烏鰂怪給一掃揮回岸邊。
再次落地上的他倒退三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這時受了傷的大王烏鰂怪突然朝他噴出大量墨汁,躲避不及的鳳蔚夜就這樣被淋了一身黑。
真是倒霉透頂!這隻令人極度不快的大王烏鰂怪,害得他再也美不起來。
大王烏鰂怪突然轉向樹后,象是發現風蒔蘿的存在,竟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揮出長長的觸腕,大樹應聲斷裂成兩半。
「快跑!」鳳蔚夜對呆若木雞的她吼叫,但她仍不為所動。
她是嚇傻了,還是當真不想活了?
「風蒔蘿。」抹掉臉上的墨汁,鳳蔚夜飛也似地衝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就跑。
大王烏鰂怪隨即揮動觸腕襲來,將他們逼到湖岸邊。
「小心!」風蒔蘿突然大喊。
鳳蔚夜一心懸在她身上,沒注意到大王烏鰂怪的攻勢,風蒔蘿見狀,用力推開他,讓他躲過大王烏鰂怪的偷襲,自己卻掉入湖裏。
這樣也好,還了他非常在意的「救命之恩」,這下兩人不相欠,她終於可以去找爹了。
風蒔蘿並不留戀世間的一切,但在昏過去前,鳳蔚夜驚恐的神色卻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他說,這條命她不要就給他吧!
如果,她命不該絕,再被他救活一次的話,就把命給他吧!
【第二章】
玉虺城鳳家鳳夜居
主卧里,隨處可見精細雕刻畫工,有栩栩如生的靈蛇盤舞,除了可以睡上四個大男人的紫檀木床外,向外延伸四尺,形成房中房,室中室。
此刻,床榻上躺着氣息微弱的風蒔蘿,一名溫文爾雅的男子坐在床邊,伸出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皓腕的脈搏上。
急忙走進房裏的鳳蔚夜已經洗去一身黑墨,換上一身淺紫衫常服,腰圍玉帶,還給他丰姿俊秀的真面目,朗朗眉目卻微微染着一抹憂。
「初意,她還好嗎?」顧不得自己頭髮還濕着,只用束帶簡單系住,他關心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風蒔蘿。
男子收回手,眉間出現少有的褶皺,對着他搖了搖頭。
「你倒是說話啊,搖頭是什麼意思?」這個愛吊人胃口的傢伙,要不是他是全城最好的大丈,素有神醫之名,會找他來才有鬼。
白初意逕自起身走向外廳,一點也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
「初意,她到底如何了?」什麼都不說,他要怎麼救她?
白初意坐在桌前,提起筆寫了張藥方,命丫鬟燕燕去捉葯。
鳳蔚夜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面與他相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直盯着白初意,若有似無漾起一抹美感十足的笑容,放眼整座玉虺城,這等仙姿玉貌還沒有一位美女可以與之媲美。
對,他就是長得比牡丹還嬌美,比美人還嬌艷三分,卻是個貨真價真的男人──鳳蔚夜。
那張臉真是罪過,白初意暗忖,打從認識他開始,就被這張俊美臉蛋給騙到現在,還宣誓一輩子效忠。
呿,果然美人都是禍害。
鳳大少爺以為露出這種令姑娘家神魂顛倒的笑就有用嗎?這種技倆別以為他每次都會上當好嗎?白初意在心中碎碎念,就算他比鳳蔚夜虛長兩歲,正值適婚年齡,再怎麼說也不會對着男人流口水,就算那人有夭桃穠李的姿色也是一樣,他是個只愛女人不愛男人的正常男子。
「意哥哥……」鳳蔚夜只好使軟不使硬,因為這看似好說話的白初意,骨子裏硬得跟石頭沒啥兩樣。
「你出來。」白初意嘆了口氣,身為大夫不想打擾到病人靜養,就算她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對他來說還是他的病人,但在告訴他病情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一踏出鳳夜居,白初意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開始訓斥。
「你知不知自己尊貴的身分,你是未來蛇族當家的,一個人跑去太邠湖捉大王烏鰂怪,一去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不但支開曜宇,還騙他說去找未來娘子,你膽子真不小嘛。」
白初意完全不把這個主子當主子,教訓起人簡直把他當成做錯事的小孩。
「我都活了五百三十年了,一身武藝高強,對付大王烏鰂怪綽綽有餘。」鳳蔚夜不以為意,活這麼久又不是白活,他有在修鍊的。
「武藝高強?哼!」白初意輕蔑地哼了一聲,「曜宇找到你的時候,看到一條金蛇咬死大王烏鰂怪,還有臉說自己武藝高強。」
「本來打算用鳳雪劍砍下牠的頭,但我想速戰速決。」當時只想到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大王烏鰂怪,然後去救落水的風蒔蘿,一旦化為蛇形,他可以發揮出超過平常千百倍以上的力量,卻也很耗靈氣。
「要不是曜宇早一步找到你,我懷疑你會不會被自己害死,你是嫌自己命太長是嗎?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我有上百種法子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白初意眼露凶光。
蛇族男男女女都背負着繁衍後代的重責大任,一般已屆適婚之齡的,早在屆齡前就開始尋覓,只等時間一到,順理成章提了親成了婚,就只有他──鳳家的嫡長子,都過了三十年還在拖,還口口聲聲說只想找一個陪他過一輩子的娘子。
問他到底是蛇族的興盛重要,還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都重要,這是他說的,他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應付眾多娘子,所以一個就夠,他要傾注所有的精力奉獻給蛇族,帶領蛇族讓人人都有富足安定的生活。
當然另一個沒說的原因是,鳳蔚夜不想重蹈鳳城主年輕過往的風流帳,對他這個佔有欲十足的人來說,他只想佔有一個女人,同時讓那女人佔有他。
「初意,你就是愛替我操心,天底下除了我爹娘,應該就數你最疼愛我了。」鳳蔚夜對他真心的笑着。
這主子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能力與日俱增,又或者該說他已自戀到了一個無人能敵的境界?這種肉麻噁心到令人想吐的話也說得出口。
這種能勾走全城所有姑娘芳心的笑容,對他來說卻很廉價,因為看了幾百年看到都無感了。
「鳳蔚夜,化回原形有多傷靈氣別告訴我你不曉得,你還不顧自己性命將靈氣渡給一名萍水相逢快要斷氣的陌生姑娘,你是想陪葬是不是?」別以為好話幾句就可以收買他,門兒都沒有。
他白初意又不是今日才認識他,四兩撥千斤想要矇混過關,他的命可是比他們的都還要值錢,他們將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就算為他而死也義不容辭。
「對不起,我讓大家擔心了。」鳳蔚夜知道自己的確是讓兩位從小就宣誓對他效忠的護衛家臣兼好友擔心了。
這算得上是他的優點,肯認錯。主子一低頭白初意就沒轍,要是鳳蔚夜再多頂嘴個兩三句,他還可以削他削得更凶點,甚至可將上古女媧娘娘的訓示都搬出來說。
能這樣直言不諱的,恐怕也只有白初意敢講了。
「不過,如果再發生一次,我還是會救風蒔蘿,因為她也救了我。」對於自己渡了大量的靈氣給她,他一點也不後悔。
在他殺掉大王烏鰂怪時,騰曜宇正好找到他,那時他幾乎已耗盡九成靈氣,還是堅持將自己的靈氣再渡給她,當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