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印象中,她這個人平淡無奇,在公司里就如同路邊一顆隨處可見的小石子,衣着品味更是平庸又平凡,哪裏料想得到在那不起眼的裝飾下暗藏着一名尤物。

浴室里水聲不斷,他發揮騎士精神的結果,就是她一時半刻應該是不會出來了,認命的起身,拿了輕便的衣物,不在乎裸着身子,走向另一間浴室。

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藺艾柔的記憶片片段段,有如缺角拼圖,東一塊,西一塊,凌亂的散佈在腦子裏,怎麼也組合不出個所以然。

為什麼她早上會在新進男同事的床上醒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可以睡同一張床,更誇張的是,她居然赤身露體?她完全沒有裸睡的習慣,好嗎?

還有,她未着寸縷也就罷了,為什麼連他也是?

人家禮貌性的跟她道早,她還禮貌性的回應……天呀!

藺艾柔,你是恐龍嗎?恐龍也沒有你這麼遲鈍,身體都被人看光了,還顧及什麼社交禮儀?難怪水沁會說你是聰明不足,遲鈍有餘!恐龍當年如果沒有絕種,也會因為你的遲鈍而吐血,然後滅亡吧!

都已經驚覺自己沒穿衣服的事實,還不亡羊補牢,大吼大叫得像只猴子,腳不生眼睛,一屁股跌到地上,你媽生給你的好手好腳是裝飾用的嗎?

再來,遲鈍真的應該有個節制,又被人多看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沒穿衣服,你是暴露狂嗎?真是一顆豬腦袋……不!豬都比你有自知之明。

啊嗚……她將自己罵了幾十回,這樣一來,水沁知道之後會不會少罵她兩句?

水沁好可怕啊!萬一被她知道她胡裏胡塗的上了連交往都談不上,認識才一個星期,交談不超過十句的公司後進的床上,她絕對會被口水淹死。

她曾經和水沁約定過,她第一個上床的男人一定是結婚對象。

她並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但現在的男人容易衝動,在吻了她之後就想直接就地正法,不是被她判出局,要不然就是等不了她要的婚姻而告吹。

哪個男人想要這麼快就被女人綁住?

尤其是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女人,放棄她變成很輕而易舉的決定,要不然就是被水沁勾引走……

用「勾引」似乎不太恰當,應該說移情別戀愛上水沁。

誰不愛水沁?!

精雕細琢的天生美人胚子,面如芙蓉,眉如細柳,唇似含朱丹,明眸如秋水,最重要的是她冰雪聰明,明艷照人,哪個男人不愛?連身為女人的她都愛極了她的長相與聰穎的腦袋,哪像她?!

呃……現在似乎不是討論水沁的容貌的時刻,如果可以,她只想當縮頭烏龜,烏龜有堅硬的龜殼,刀槍不入,但水沁比刀槍更可怕。嗚……

水沁如果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毀了自己的清白,還想不起來,應該不會只用口水淹沒她就了事,不把她大卸八塊才怪!不行,不行,她還年輕,而且很笨,老天爺不會天妒英才,她如果承認自己是蠢材,可以不被水沁砍嗎?

無言啊──

她現在這樣,是在演啞劇嗎?

一張小臉千變萬化,閃過千迴百轉的思緒,比川劇變臉還精采,她至少閃過痴獃、煩惱、擔憂、神迷、恐懼、哭喪,最後用祈求做結尾。

人家短時間之內表演了這麼多種複雜的情緒,禮貌上,他是否該掌聲鼓勵一下?

剛才他才想過,發生這樣事情的女人會有什麼反應?但沒有一個像她一樣遲鈍得怪異,有趣到讓他有些心癢難耐。

「荷包蛋可以嗎?」親自下廚的雷亞諾朝坐在飯桌旁演啞劇的藺艾柔問道。

雖然不太想打擾她一個人神遊太虛的樂趣,但如果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上班會遲到,這可不比在自己的公司,他不希望才來一個星期就讓主管有機會找他麻煩。

唉!人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惡。

「蛋黃不要熟,蛋白全熟,最好可以焦酥一點,謝謝。」水沁什麼時候回國?她上回有說這次出差去多久啊……

「吐司呢?」

「烤過再去邊,謝謝。」好像說要去一個星期,今天是第幾天了?

「飲料呢?」

「全脂牛奶,謝謝。」慘!好像就是今天……她可以請假回老家避一下風頭嗎?有爺爺當擋箭牌,水沁比較收斂一點……

她還真是有問有答,禮貌好到還會在語尾加句謝謝。他好笑的心想,嘴角微揚,一點也沒有驚擾到陷在思緒狂潮里的她。

「好了。」幸好他這個討厭外食的人家裏都有準備着,遞到她面前的是一顆半熟蛋黃的荷包蛋、去邊的烤吐司、一杯全脂牛奶,以及一盤生菜色拉。

「謝謝,可是我沒有點生菜色拉,不喜歡苦瓜……算了,多少錢?」藺艾柔才想要掏腰包……不對,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是在早餐店,是還在人家家裏,好嗎?

「不用錢,請你。」雷亞諾將自己的培根蛋吐司夾好,盛了一大碗生菜色拉,坐下來享用。

「謝謝。」她羞愧得快要無地自容了,竟然又想事情想得出神。

雷亞諾見過不少美女,有人美得如詩如畫,她美得像則笑話;有人美得閉月羞花,她美得令人眼花;有人美得水靈秀氣,她則美得有趣;有人是天生尤物,她則像只動物,一隻傻傻又笨得可愛的寵物,如果養一隻,生活一定不會無聊。

素顏的她看起來象是剛滿十八,不容忽視的雙峰令他想到「童顏巨乳」,但他對巨乳的女人沒太大興趣,對於拒絕長大的貧乳更引不起想像,她豐滿得恰到好處,不受地心引力影響,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好胸部,老實說,看過這麼多女人的身材,她有滿分的資格。

最絕的非她寵物般的個性莫屬,腦袋想什麼,臉上就出現什麼,藏也藏不住,她不知道外頭的大野狼很多,專挑她這種小紅帽下手嗎?

而她眼前就一隻,還不懂得將自己躲藏好,到時怎麼被啃到屍骨無存都不曉得,她是如何可以存活到現在的?

他喜歡美女,但她實在是和他所認知的美女大相逕庭,對他卻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從他心底深處勾出想要這個女人的欲/望,不只身體,還想要更多……

「吃完早餐后,我送你回家換衣服,等會兒還要上班。」他會弄清楚,除了身體之外,還想要的感覺是什麼。

「謝謝。」熱騰騰的食物入口,藺艾柔才知道自己餓壞了。昨天晚上吃了什麼?為什麼現在像餓死鬼投胎,肚子空空的?明明昨天就是辦迎新會。

記憶像玩捉迷藏,硬是要讓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經意時卻又跑出畫面。

最近公司新進五名新人,他們部門辦聚餐算是歡迎新人,她是協辦,只是所有的事都是她在處理,大家知道她是個不擅長拒絕別人的人,所以很多事都喜歡找她幫忙,水沁不知警告過她多少次,叫她不要再做爛好人。

問題是,聚餐之後呢?為何她的記憶到此就卡關?象是缺少了某樣關鍵證物,就能讓兇手俯首認罪,她的記憶之門居然又無情的關上。

最快的方式,是否她該問一問眼前這位目擊證人?他應該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老天爺,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她現在才發現?

要到哪一天,她的分心和她的遲鈍才可以被治好?

「雷先生……」

「還要再來一份嗎?」雷亞諾貼心的詢問。

「不用了,謝謝。」

「吃飽了嗎?」

「很飽,謝謝。」藺艾柔眨了眨眼,看着他收走自己的空盤子。

咦?不是要說這個吧!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這麼久了,她居然只顧着遲鈍、洗澡、吃飯、怕被水沁罵,卻把最重要的事晾在一旁,最重要的事應該一開始就要問清楚吧!

真相,真相,事情的真相,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問?如果她是一本小說,讀者看到這裏應該想丟書了。

「雷先生?」她再度發聲。

「叫我亞諾吧!相信有了同床共眠的一夜,我們不應該還這麼生疏。」他柔聲回應。

「我可以問一下,我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也許……也許只是一場誤會。

這個問題早在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人家床上的時候就該問了,他還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開口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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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是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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