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雖然莫言擺手說散會,但是卻沒有人離開會議室。但那句散會就像解除詛咒的魔法一般,將會議室擊活了起來,有人過來向新的董事長道喜,有人圍着張經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也有人壯着膽子來到莫言面前似乎想勸說些什麼。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如果表少爺將自己手裏的股份現在轉給張總經理呢?”

會議室里一下子又沉默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張經天的都聚集在了張宇,這個就在昨天也還是莫家裏最平凡的一位少爺的身上。如果不但擁有董事長的職位,同時還擁有公司84%的股份的話,即使是莫家的家主也不必放在眼裏。

張宇也不急着回答,卻不慌不忙地把視線轉向趴在莫言肩膀上的蓮身上,似笑非笑地問“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蓮做出一臉的苦惱相“是啊,該怎麼辦呢?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呢”然後搖了搖頭道“不過既然已經送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了,要送還是要留你自己決定吧”

就這樣又把難題丟回了張宇。

張宇低頭沉思了一會說“轉讓”他說著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此時正一臉激動地望着他。他又微微搖頭“那是不可能的父親”

“你!”張經天一改剛才的萎靡,彷彿只有在自己兒子面前,他才能盡顯威風“你,難道你真的想當董事長?你從來也沒求過這些不是嗎?”

“我不求,但並不表示送到我手裏我卻要推掉”張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父親,放棄吧,放棄這些,你會過得更好”

當一個人太過於追求權勢,他總是忽略了很多,本應該唾手可得的樂趣。

“這個職位不適合你,為了你自己,也為了許多人,放棄吧”

才能,有時候真的是一件很殘酷的東西,沒有的人需要面對它,有的人也要懂得利用它。量力而為,當張經天有朝一日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能夠真正的將自己解脫出來,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還為時尚早,他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轉變。

“喵嗚”

多麼不和諧的響聲。

蓮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邊誠意明顯不足地道“抱歉啊,忘記關機了”

然後無視四面八方投來的行色各異的目光,旁若無人地收看信息。看完信息之後他迅速地回了一條,然後心情頗好地向門口移動“我去接我男朋友啦,大家拜拜”

“男、男???朋友????”董事會的老八股手指顫抖地指着蓮看向莫言,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突然中風了。

“董事長!!”反映比較快的年輕人比較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向誰求助。

只見董事長大人面色不改地做了5秒終沉思狀,然後抬起頭來,語調嚴肅地喊道“小憶”,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莫大當家要當場發飈的時候,他一本正經地接下去“別在外面過夜”

蓮停下腳步看着自己的父親,歪着腦袋想了一會“那他一個人多可憐呀,可以帶回家嗎?”

“可以”

蓮得了指令高興地跑了。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靡亞妃悄悄湊過頭來,笑着對莫言說“你終於也能表現的成熟一點了”

於是慘遭白眼。

莫子歌看着哥哥的背影,想起他在勸說自己轉讓股份時所說的話,他說“有的時候,人要學會捨棄,因為人在死死握住某一件東西的時候,常常會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你在捨棄一樣東西之前,永遠無法想像的到你將會得到什麼”

他想,哥哥是對的。莫家最不缺的是錢,次不缺的是權,股份之於他們,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莫言的位置遲早要讓出來,那個繼承人不會是莫憶,也定然不會是他莫子歌,公司對於莫言來說是責任,十年如一日。對於莫子歌來說,它承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張經天有那個能力,他們不會介意讓他掌管公司,可惜他沒有,他的那點肚量撐不起公司數以萬計職工的未來。在這裏,沒有人比張宇更適合,雖然冷漠,但是他聰明,又有責任心,交給他誰都可以放心。

莫子歌突然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長久以來他被寄予了過多的希望,努力的學習枯燥的經商之道,只為了能得到父親的承認,讓父親滿意。可是最終,自己還是達不到他的要求,對於父親果斷的捨棄了自己而選擇了張宇,他竟然沒覺得一點點的遺憾,而是打心底里感到高興。

他看向自己的父親,怯怯地說“爸爸,我想,做畫家”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即使是他所景仰的哥哥,他也不曾告訴過。他很害怕,怕像哥哥和藍老師一樣,一旦說出來就立刻會失去。他只能把自己的希望埋藏在心底,偷偷的發芽長葉。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他終於說出來了,他實在太害怕了。

莫言看了他一眼,招手喚來身後的明威“你去安排一下,看是要請老師還是讓他出國讀書,看子歌自己有什麼要求”

“是”明威一邊應聲一邊微笑着看着子歌,看着這個和他自己的兒子一樣他所看着長大的孩子,眼神里充滿了欣慰和鼓勵。

這大概是莫子歌成人以後頭一回,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坐在莫言的身邊,緊緊抱着他的父親,他說“謝謝”

莫言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他的小兒子,已經長的這麼大了。

蓮當然沒有去機場接魏青,即使聰明伶俐如他,也敵不過隨身抗着大炮的娛記大隊。而應付過各種失控場面的魏青顯然也依舊無法適應越來越龐大的狗仔隊,關於他將前往好萊鄔的消息一經傳開,原本數量就頗為壯觀的狗仔隊在林宇驚覺仍有擴大空間的同時整整又翻了一倍還多,且無孔不入,實在叫人感慨萬千。

於是魏青在林宇以及公司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在喬裝過後換了3輛公司用車又2輛出租車加一輛私家車之後,終於成功逃脫公眾視線,極其凄慘地在城市單行道上又兜了數個圈之後才終於將車開到和蓮約定的地點。

原本兩人是約在莫家產業下的一座五星級賓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蓮又將地點改到了郊區的某個路口。

蓮是坐的士車到那邊的,在路口直接上了魏青開的私家車,然後一臉神秘地指揮着魏青向郊外開。大約十幾分鐘后,車行駛到了一座,嗯,可以說是莊園吧……

魏青在國內很少看到這樣一座私人建築,有點像歐洲國家,諸如法國德國的鄉下莊園,外圍有圍牆圍繞,裏面是一條大約一個半車寬的路,直通向正前方的一座,也許說城堡並不合適,因為它並非西式建築,相反的,從圍牆到庭院內植物到房屋都是傳統的中國風,但是說是別墅又嫌小。

“這是哪?”魏青詫異地問“我家”蓮笑着答也就是,莫家主屋。

明俊看了一眼從車上下來的魏青,面無表情地接過車鑰匙停車去了。在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魏青產生了一種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和自己有仇的錯覺。

魏青跟在蓮後面進了主屋,大廳里一如從外面看起來那般的寬敞,因為地方太大所以頗為寒冷,在大廳靠里牆的那面竟然有一個老式的壁爐,壁爐前的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爐火的光芒映照在他們的臉上,搖擺不定。許是聽到開門的聲音,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了過來。

其中一個魏青猜測着大約是蓮的父親,因為兩人長的實在是很像。男人保養的很好,若不是看清了他眼角的細紋,他幾乎要猜測男人是蓮的兄弟,之是前者氣質上更加冷漠一些,有些像初次見面時的蓮。

蓮總是能給人一種孤獨和驕傲的感覺,但是一旦接觸過後,卻發現原來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他的笑只對陌生人梳離。

果然蓮開始介紹道“阿青,這位是靡律師,那邊的美女是我二娘,還有我爸爸”

周嘉惠聽到蓮的介紹不禁笑出了聲,連連道“阿憶你這孩子,家裏的孩子們就屬你嘴最甜了,子歌連小的時候也不知道討好我這個做娘的”然後她又轉向魏青“真的是魏青啊,本人比電視上更俊呢,快過來給我瞧瞧”周嘉惠邊說邊丟下手中的毛線和織了一半的毛衣招呼魏青過去,她最近十分熱衷於這類家務事。魏青掛着他的招牌微笑走過去,很大方的供她觀賞。

“你好高啊,有多高?”周嘉惠仔細打量着魏青“回伯母的話,192公分”

“哎呦,還叫伯母,跟小憶一樣叫二娘啦,是吧,小憶”周嘉惠一面說還一面沖蓮眨眼睛。蓮笑着不應聲。

“咳咳”一直沒說話的莫言重重的咳了兩聲。

“爸爸,您剛出院,別坐大廳里吹風啊”

莫言瞪了一眼說話的蓮,心想我真病假病你不比誰都清楚,就知道在外人面前裝乖。

然後他轉眼看魏青,一直看一直看,直看得魏青臉上笑的都快僵硬了才指着他嚴肅地說“你,晚上睡客房”

魏青還米反應過來,蓮就撲了過來,他八爪魚一樣地趴在魏青身上,委屈地說“那我也要睡客房”

莫言怒“隨便你”然後轉頭悶生氣去了。

一旁的靡亞妃憋笑險些憋成內傷。魏青還在想着要不要說兩句安慰安慰蓮他爸,蓮卻已經拉着他往二樓去了。他低聲問蓮“沒關係嗎?你爸爸看起來很生氣啊”

“別管他,他也該通通氣了,憋壞了不好”

魏青無語,突然打從心底里對莫爸爸充滿了同情。

蓮正跑的歡快,險些撞上迎面而來的人,他笑着向來人打招呼“小宇”

張宇卻沒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拉着的人“傳說中的,魏青先生?”

“你好”魏青猜不出眼前少年的身份,但出於禮貌,還是先伸出了手。

張宇盯着那隻手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將自己的手合了上去,並且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張宇,他的”張宇指了指蓮說“表弟”

“小宇,過來”

張宇聽到莫言的叫聲,遲疑了兩秒,終於還是問“他為什麼會,心情不好的?”即使莫言從不把表情顯露在臉上,但是家裏的幾隻,諸如蓮啊,莫子歌啊,張宇啊,都能夠從他的聲調中聽出他的心情。莫言原本在教張宇處理公司事務,張宇記得他在上樓拿文件之前莫言的心情都還很好。他實在是不想同心情不好的莫言坐在一起,對心臟不好。

魏青抽了抽嘴角,一臉歉疚地看着張宇。蓮則無恥地聳了聳肩膀,擺明了和自己沒關係。然後迅速地拉着魏青向房間裏逃竄,遠遠地還聽到莫言在後面不高不低地喊“記得一會下樓吃飯”

“知道啦”蓮應了一聲“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魏青還沒站穩,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像他撲來,於是他只好眼睜睜地任由自己撲向地板,幸好蓮的房間地上墊的是厚絨毛毯,摔下來也不是很疼。然後他終於看到了肇事者,一隻彷彿比以前更加肥胖了的英國短毛貓。

魏青哭笑不得,抱起肇事“貓”“寶寶…….你又重了”

他正準備爬起來,又一黑影緊跟着撲來,卻比寶寶重了許多“……蓮,你比寶寶還重,自覺點”

“不要”蓮連着寶寶帶着魏青一起抱在懷裏,可憐的寶寶只能發出無望地慘叫。

魏青好容易讓出點小空隙,一把將寶寶拽了出去丟到一邊,終於將蓮抱了個滿懷,無奈道“這麼想我嗎?”

蓮將腦袋埋在魏青的肩窩裏,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這麼想我,也不打電話給我”魏青看着天花板,苦澀地說“也不發信息給我……”

我常常以為,只是我一個人在思念,只是我一個人陷在愛情里。他想說,能不能讓我安心些,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孤獨的在奮鬥,能不能……..

魏青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摩着蓮烏黑的長發,他的撫摩太過溫柔,他的懷抱太過舒適,他的心跳太過讓人安心,以至於蓮不知不覺間就這樣沉如了夢鄉。他太累了,為了今天的一場會議,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他不能安心,他唯一知心的好友東條自從回國之後就下落不明,父親在醫院不能出面,他也知道魏青工作繁忙,不忍心增加他的壓力,在他最為辛苦的時候,他最依賴的人都不在身邊,夜晚就像白天一樣讓人心神不寧。

他常常在辦公桌上睡着,然後被張宇或者明俊喚醒,他也常常在深夜中醒來,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沒有交代完畢。他很聰明,但他也是人,他知道一切的事情都要通過努力來達成。

但是他的辛苦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其中並不包括魏青。魏青抱着蓮,看着窗外漸漸邊黑,感到手腳漸漸發麻。然後不知道過去多久,蓮的門把手“喀嚓”一聲響了。

魏青依然不感動,只盡量抬頭看走進來的人。一個他雖然只見過一面卻想忘也忘不了的男人。

“啊,抱歉,我是來叫你們下樓吃飯的”藍非看到兩人的樣子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保持了鎮定“那個,小憶不舒服嗎?”

“不,他只是睡著了”

“那一會你叫他起來吧,吃完飯再睡”

“好的”

見他答應,藍非又看了一眼他懷中的蓮,重新又合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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