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席荷月在山下的捨不得商店買了一手啤酒,才開車上山。
車一停,華箏便率先打開車門下車。
將車子熄火,他抓起那一手啤酒也下了車,來到她的身邊。
她瞟了他一眼,戲謔地道:“你想把我灌醉做什麼壞事?”
席荷月瞪眼,“我是買了一手啤酒,不是金門高粱。”有沒有搞錯啊?才一手啤酒,他是要灌醉誰?
有時候喝一點小酒會讓人卸下防備和偽裝,不必再硬撐得那麼辛苦。
況且,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什麼時候需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了?
華箏笑了開來,“開玩笑的啦。”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接起電話,“爸。”
“小箏。”如果不是接到一些老朋友的電話,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聽說柏祥的事了,你和他……”
消息傳得真快,才幾天的時間,就傳到遠在紐約的父親耳里。
聽到父親盈滿關心的聲音,莫名的酸楚湧上鼻頭。“我和他分手了……媽也知道了嗎?”她必須握緊拳頭才能保持語調平穩。
席荷月的眸光掠過她緊握成拳的手,心底泛着不舍。
她太壓抑也太好強,這樣的個性只會讓她吃足苦頭。
“我還沒告訴她。”很多政商界的老朋友都打電話來關切,還有不少人大方推薦自己的兒子、外甥,想介紹給小箏認識。“柏祥這小子太不像話了,竟然這樣傷你的心,枉費當初我和你媽媽還替他說好話。”
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之後才開口,“爸,我沒事,真的!你不用擔心我,能夠趁早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對我來說是件好事,免得我繼續把時間和青春浪費在他身上。”語調里有刻意偽裝的輕快。
“沒錯,我女兒是社交圈公認的第一名媛呢,排隊等你青睞的青年才俊多到可以組成軍隊,失去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兩個女兒都是他的寶貝、心頭肉,也是他的驕傲。
“嗯。”她低低地應了聲,而後迅速地轉移話題,“媽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雖然目前只做了幾樣檢查,不過醫生說,你媽的身體狀況有比去年好一些了。”他頗感欣慰。
“太好了!”她由衷道,總算有個值得高興的消息。
“等你媽做完……”
知道父親想說什麼,她語氣溫和但堅決地打斷父親的話,“爸,你和媽不用急着趕回來,就按照原訂計劃在紐約待一陣子,到處走一走、看一看,然後再到溫哥華去和阿姨聚一聚。”
“可是……”他不放心。小箏一直都太過逞強,不管有什麼苦總是往肚裏吞,獨自承受。
“爸,我很好。”她頓了一下,“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你和媽在那邊凡事小心,我明天再打電話給你,再見。”
很好?!席荷月的眉挑得老高。
如果她這樣也算很好的話,那他真不敢想像她的不好會是何等慘烈。
華箏將手機放回皮包內,抬頭對上了席荷月質疑的眼光。“那是善意的謊言,就算我在電話里向我父親哭訴又如何?那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只會增加他的煩惱和憂慮罷了。”
“那你自己呢?”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微微一怔,“我?”
“你只忙着顧慮別人的心情和感受,誰來顧慮你的?”
“我……”
“你才是被背叛,受到傷害的人。”
如此直接道出她內心痛苦的關懷話語,讓她的眼眶微微一熱,霧氣瞬間模糊了視線,胸口揪緊發疼。
咬着唇,她努力地將淚意逼回去。
她從來不曾在別人面前掉過淚,即使是接下台華集團最艱困、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她也不讓人看見她的脆弱與無助。
她就非得這麼逞強嗎?席荷月有些粗魯地將她拽入懷裏,緊緊抱住。
“啊!”她想掙脫,“放開——”
他卻圈得更緊,“不用擔心,我什麼都看不到。”
她僵持了好一會兒,才放棄抗拒。
什麼時候荷月的胸膛變得這麼寬闊了?好溫暖……她的眼淚,瞬間潰堤。
一股溫熱暖潮一點一滴地濡濕了他胸口的衣服,也悄悄地熨燙着他的肌膚,揪疼了他的心。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
“你還要抱多久才肯放開我?”華箏整理好情緒才開口,卻驅不散雙頰的熱度。
聽她的聲音應該沒事了,席荷月遂鬆開手。
“謝謝。”為了他的關懷、他的陪伴,還有他溫暖的胸膛。
“沒什麼。”
退出他的懷抱,微微的涼意立即襲來,華箏輕輕地打了個哆嗦。
他察覺到了,從車內拿了件外套給她。
不再推拒他的好意,她穿上外套,“給我一罐。”
他沒有異議,將那一手啤酒擒過來,打開一罐遞給她。
望着山下的萬家燈火,她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不發一語。
席荷月也不多話,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一直到喝完兩罐啤酒之後,她才開口,“當初交往的時候我跟他說過,哪一天不愛了,只要坦白說一聲,我們可以好聚好散。”她不會死纏着不放。
但是,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羞辱她,讓她陷入如此難堪的窘境?
從柏祥別結新歡的事實被八卦雜誌披露之後,她就成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的閑聊話題,她知道八卦雜誌還放上了她和另一名女子的照片做比較,除了年齡以外,她各方面的條件都勝過另一名女子,那又如何?
美貌、金錢並不是永恆愛情的門票。
那名女子介入她和柏祥的感情,是勾引也好,是兩情相悅也罷,她的的確確是輸了,所以她退出。
“也許他並不想和你分手。”只是抗拒不了外來的誘惑。
不想分手!“他以為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他和其他女人糾纏不清嗎?”不!她會毅然決然地捨棄這段感情,也不會委屈自己將就一個不忠於感情的男人。
其實,受傷最重的是她的自尊心。
她又抑起頭將啤酒往嘴裏灌,很快地,第四罐也見了底,她伸手要拿第五罐,卻發現那兩罐酒——會動耶!
因為她伸手拿了兩次落空。
席荷月阻止她,“別喝了。”她喝太猛了,容易醉。
她打了個酒嗝,“我想喝,呃、醉……”酒精已經在她的血液里迅速發酵。
他狐疑地瞅着她,“你的酒品怎麼樣?”他可不想處理一個會發酒瘋又盧到不行的醉鬼。
“我不知道……”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飄飄然。
算了,問了也是白搭。席荷月將剩下的兩罐啤酒拿開,“不要再喝了。”
“不喝呃……就不喝。”華箏聳聳肩,偏着頭眼神有些迷濛地看他,“你知道世界上最可靠的兩種東西是什麼嗎?”
最不可靠?這是腦筋急轉彎的問題嗎?他完全沒有概念。“我不知道。”
她伸出兩根手指頭,“呃,一種是男人,一種是呃……愛情,而女人偏偏喜歡在兩者之間尋找永恆……”
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說法並不公道,其他的男人如何他不清楚,但是在五哥的眼裏、心底卻始終只容得下那隻粗魯的猴子,這不是永恆是什麼?
“你也想在李柏祥身上找永恆嗎?”
華箏揚起笑,“我呃……不需要愛情,尋找永恆做什麼?”頭好像開始有點暈。
不需要愛情嗎?席荷月一愣,“那為什麼和他交往?”
“我媽,呃,很擔心我很全副儘力都放在公事上……呃,蹉跎了青春……呃,錯過了幸福,她很自責,所以……”所以什麼?她忽然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些什麼。
就為了讓伯母安心,所以她和李柏祥交往?這樣的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
“你愛他嗎?”
愛?“我……”她一頓,腦袋裏的思緒驀地斷線。
席荷月等了好半晌,她的聲音卻越來越輕,終至隱沒不見。
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只要回答愛或不愛就好了啊!席荷月納悶地回頭,“箏姐——”
回應他的卻是一顆斜斜地靠上他肩膀的黑色頭顱。
“箏姐。”他輕喚。
沒有反應。
看吧,喝太猛果然容易醉。
不過幸好,她的酒品很好。
華箏再恢復意識時,已經是翌日早上十點,還是電話鈴聲吵醒她的——
“鈴……”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喂。”
對方鬆了一口氣,“學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為什麼這麼問?”她的嗓音里有剛睡醒的沙啞和困惑。
“現在已經十點了,你怎麼還沒……”她擔任學姐的秘書已經三年多了,學姐每天都會固定在九點半抵達辦公室。
華箏陡地自床上坐起:“十點?!”
“沒錯,我還以為你做什麼傻事了。”
傻事?她啼笑皆非,“你以為我會為了李柏祥的背叛尋短見?”那也太不值得了。
“呃……”
她失笑,“我有那麼痴傻、愚笨嗎?”對她來說,人生不是只有愛情,還有親情和友情,失去愛情並不是世界末日。
“沒事就好,那為什麼沒來上班?”余亭希趕緊輕描淡寫地帶過。
“我昨天喝了點酒,睡過頭了。早上還有什麼事?”說話的同時,她的眸光迅速地在房間內兜了一圈,這裏不是她的房間。
“十點半要和宏仁企業的董事長見面,十一點半有場商業餐會。”
“都取消,上午我不進公司了。”
“嗯,好的。”頂頭上司的命令,她照辦就是了,不過有一點她很納悶。“學姐,我聽管家說你昨晚沒回家,你在哪?”
好問題!因為她也想知道。“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和黃董事長的秘書聯絡,另訂見面的時間,還有請副總代替我去出席餐會。”
“是、是,遵命。”現在先辦正事要緊,她總會有機會逼問的。
掛斷電話的同時,門板上響起敲門聲,而後房門被推開。
席荷月走了進來,看見華箏坐在床上,“箏姐,你已經醒啦!梳洗一下,待會兒就可以吃早餐了。”
她全都記起來了。
昨晚荷月軟硬兼施地拉了她去吃晚餐,然後二話不說就答應陪她去看夜景,他更出借他的胸膛收納她的淚水,她還記得他的胸膛很溫暖,也記得自己喝了好幾罐啤酒,說了一堆話,再然後就沒記憶了。
是的,一片空白。
“這裏是……”她下了床,走向浴室。
“我的住處,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靠在我的肩膀就睡著了,我想你應該不希望讓別人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只好把你帶回來。”
“謝謝。”
“洗臉台上的盥洗用具是新的。”
“我……昨晚有沒有……有沒有……給你惹麻煩?”她實在說不出發酒瘋三個字,也不敢想,但是,學鴕鳥把頭埋進土裏也沒有用,她終究得面對現實。
“如果讓管理員誤會我是約會之狼也算的話。”席荷月想起來就覺得很嘔。
“約、約會之狼?!”她一愕。
他很無奈,“半夜兩點多,把一個不省人事的女人帶回家,我還能冀望別人怎麼想?他沒有報警處理,我已經覺得很慶幸了。”
雖然管理員沒有說出口,不過他的眼神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了。
他的一世英名……
“抱歉。”都是她造成的。
“算了,不是你的錯。”席荷月走向門口,“別拖太久,不然早餐冷了我可不負責。”
“唔。”嘴裏都是泡泡,她只能含糊地應了聲。
梳洗完,華箏穿過客廳走向廚房。
雖然他說早餐冷了不負責,但是當她走進寬敞明亮的歐式廚房時,他才剛將兩人的早餐端上吧枱旁的圓桌。
“請用。”
她其實不怎麼餓,也沒什麼食慾,不過荷月絕對會盯着她把早餐吃完,她就不用白費力氣拒絕了。
坐了下來,她執起刀叉開始用餐。
席荷月喝了口奶茶,狀似隨意的問:“你下午要做什麼?”倘若她不想進公司,他可以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其實也有自己的事該做,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忍放她獨自一人傷心難過。
“我得去上班。”
她的回答打碎了他腦海里已然成形的想法,他只好硬生生地改口,“待會你要直接進公司還是先回家?”
“我得先回家洗澡換衣服。”不然眼尖的人肯定會發現她昨晚沒回家,八卦又要滿天飛了。
“嗯,吃完早餐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我可以搭計……”她已經給他添了夠多的麻煩了。
不過他沒讓她說完,“不差那一點時間。”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他再不接受他的好意就顯得太不知好歹了。
稍後,兩人一同下樓,經過管理室時,管理員的那雙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轉,很努力地想看出端倪。“席先生,小姐,午安。”
席荷月點點頭,算是回應。
“午安。”看到管理員的表情,華箏不禁覺得,如果不是荷月就在她身旁,或者她的表情里再多一些凝重或惶然,他肯定會衝上來問個清楚。
因為這小插曲,她的心情莫名的放鬆。
席荷月只送她到門口。
她站在大門外,目送他的車子離去。
“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聽聞消息,急急忙忙衝出來的管家見到完好無缺的華箏,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
“林嫂,讓你擔心了。”她轉身走進屋內。
林嫂亦步亦趨地跟着,“大小姐,你昨晚去哪兒?打電話都沒人接,我一整晚都不敢闔眼,要是你有個閃失,我怎麼跟先生夫人交代啊!”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停下步伐,轉身,“沒事了,林嫂,你也折騰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
“大小姐,你中午想吃點什麼?”
“我吃過了,我洗個澡換件衣服就去公司。”她拾級而上。
“大小姐,你昨晚住哪?”林嫂跟着上樓,不死心地追問着。
“一個朋友家裏。”華箏回到房間,從衣櫥里挑了套衣服就準備進浴室沐浴。
“那個朋友是男……”林嫂跟到浴室門口。
華箏望住她,“林嫂,你不會是要跟進來看我洗澡吧?”這可就太為難她了,她沒那麼大膽這話,把洗澡當表演。
林嫂尷尬地笑了笑,退了一步。“我沒有……”
“沒有就好,我要洗澡了。”她將浴室的門關上之前,還聽見林嫂在嘀嘀咕咕着,不知在說些什麼。
荷月好心地收留她一夜,雖然他們是清白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是孤男寡女在同個屋檐下過了一夜,傳出去總是會惹人閑話。
畢竟人言可畏啊。
她可不想又造成荷月的困擾,害他好心沒好報。
進了公司,華箏不理會秘書學妹探詢的目光和旁敲側擊的套話,將她擋在門外,專心地處理這些天來堆積如山的公文,雖然她那幾天很努力地加班,但是很顯然的,她的工作時間和效率成反比,一點也不符合投資報酬率。
待處理到一個段落,她接下內線電話,“亭希,你進來一下。”
余亭希禮貌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才推門而入。
華箏仍舊埋在公文里,連頭也沒抬,指着另一疊公文,“把這些文件送到各部門去。”
“現在?”
她抬眼,“難道還要選良辰吉日?”
“是不用選良辰吉日啦,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要下班了,我明天早上再送,可以嗎?”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數字鐘,原來都已經六點多了。“嗯,我沒注意到時間,你可以先下班了。”
“學姐,你今天又要加班?”老是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悶着、耗着,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我等一下和大家約好了要去吃燒烤,然後再續攤去KTV唱歌,學姐,你也一起去吧。”她忍不住提出邀約,想讓學姐開心一點。
華箏搖搖頭,“不了,我去會破壞氣氛,讓大家感到拘束、不自在。”
“你想太多了。”
學妹的好意她心領了。“你去就好,玩得開心點!”
“那你……”
“我不會在辦公室待太久。”她揮手趕人了,“大家都在等你,快去吧。”
“學姐,那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去。”
“嗯。”她才準備繼續和那些公文奮戰,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瞥了一眼熒幕上顯示的名稱,是荷月!
他要做什麼?“喂。”
“箏姐,下班時間到了!”
“我知道。”他是特地打電話來提醒她的?
“給你五分鐘,我的車停在公司門口右側,五分鐘后你沒下來,我就上去找你。”他把話說完就切斷通話。
五分鐘?現在是在當兵打仗嗎?她總得收拾一下才能離開吧。
“等等,五……”她根本來不及抗議,只聽見嘟嘟聲。
明白他的執行力,她只好簡單地收拾一下桌面,隨即下樓去。
荷月的車子果然就停在公司門口的右側。
她一走到車旁,車窗就降下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
“上車。”
“去哪裏?”
“你確定要在這裏討論?大家好像都很有興趣。”他是無所謂啦。
經他這麼一提,她才注意到陸陸續續走出公司大門的員工都眼尖地發現她的存在,好奇的目光越聚越多。
她當機立斷,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開車。”
正合他的意,席荷月踩下油門,立即熟練地將車子駛入車陣里。
她望着他,“我們要去哪裏?”
“去吃飯。”
“我晚點就會回家吃晚飯。”
“多晚?九點、十點,還是十二點?”他輕哼。
“……”她都答不出來。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
“你要不要去商場上打聽一下?”她提出抗議,“我的信用一向很好。”
“信用良好的是台華集團的華總經理,不是華箏。”他輕鬆回堵了一句。
“……”她啞口無言,只好乖乖的順從他的意。
吃完晚餐又散了步,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然後隔天、再隔天、再再隔天,荷月依然會在六點左右打電話給她,過來接她去吃晚餐,再送她回家。
次數一多之後,她不自覺地會注意起時間,在五點五十分便開始整理桌面和私人物品,準備下班。
她漸漸地習慣了和荷月一起吃晚餐,有時是上高級的法式餐廳,有時是路邊的小麵店,有時在夜市逛一逛就解決了兩人的晚餐。
問荷月為什麼每天都來邀她,他說,一個人吃飯太枯燥無聊,就算吃的是珍饈美饌也如同嚼蠟一般索然無味,但她心裏其實很清楚,他是特意來陪她的,怕她心情不好或一忙碌起來就忘了善待自己的身體。
要不,席家人口那麼多,還怕沒有人陪他一起用餐嗎?
他的關心,他為她做的一切,她很感動,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