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大頭出師不利

11．大頭出師不利現在的時候，在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上，抬頭可以看見天空中的曙光，還可以看見越來越清晰的雲彩，可是因為那些越來越高的建築形成的陰影和濃密的行道樹的遮掩，街上的光線依然不甚明朗，街燈依然亮着，只是少了那種明亮，顯得有些朦朧的淡黃，樹上的樹葉依然鬱鬱蔥蔥，綠意盎然，葉片在國慶清晨的清新的空氣中慢慢舒展，可以看見街邊專門為節日佈置的花壇上，紅黃兩色花卉組成的國旗的顏色很顯眼，很好看，在國慶清晨的曙光里悄然綻放。

第一班公交車雖然已經車了，可是在一些不是這座城市的主幹道的街道上還是看不到刷滿了車身廣告的公交車的影子。路邊就站了不少等車的人，反正街上空蕩蕩的，大家就站到了刷黑的道路中間，街燈下、道路中，一眼可以望出很遠，就看見藍白相間的洒水車響着音樂開了過來，大家就不得不重新退到街邊，卻看見在洒水車的後面尾隨着一輛掛着“空車”標誌的愛麗舍紅色出租車，欣喜的人群就舉起了一片打車的手臂。可惜出租車偏偏停在了一個穿短裙的女子的身邊，大家就羨慕的看着那個女生驕傲的拉開了後車門鑽進了車裏。這是沒辦法的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的士司機不也是愛美之人嗎？搭上一個女子，沿途說說話，心情也會愉悅些嘛。

乍一從還頗有些涼意、還有些光亮的街上鑽進車裏，車裏有些煙味，有些暗黑，也有些暖意，有沒有開頂燈的車裏，眼睛還有個適應的過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司機翻下了“空車”的提示牌，換了一個檔位，又加了一腳油門，愛麗舍一下子躥出去好遠。她只聽見峽州交通音樂台的主播在興奮的給大家播報天氣趨勢：“今天國慶節，全市晴天，南風二到三級，氣溫二十到二十六度，正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的時刻，有利於大家上街購物，出門旅遊，走親訪友……”

正當司機把愛麗舍駛上快車道的時候，正當這個女子想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的時候，她突然現有一條男人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暖暖的，軟軟的，那是一種誘惑。當初上車的時候因為車內光線不好，也因為沒有準備，根本沒有看見有人和她居然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她還是低頭看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手已經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服在若無其事的揉捏起她的肩頭了。女子嚇了一跳，本能地驚叫起來，可是她的尖叫不得不很快的又縮回了自己的喉嚨里，她看見了一把鋒利的尖刀正在她的眼前閃爍着道道寒光，那個尖銳的刀刃阻止了她的喊叫，任何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可開不得任何玩笑，威脅是真實而冷酷的。

“這就對了嘛。”那個年輕男人咧着嘴在笑，用那把尖刀的刀面拍了拍她的臉頰：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英勇反抗多麼可歌可泣，識時務者為俊傑才是正確的，為了身外之財丟一條性命一點也不值得，你說對嗎？”

女子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她的臉邊晃動的尖刀，驚恐地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有些驚慌失措，渾身也開始顫抖起來。現在的女孩子誰沒有上過網？網上教給人不少身處險境的正確選擇，知道這樣利用出租車進行作案的傢伙都是為了錢，就手忙腳亂的打開了自己的挎包，拿出了錢包和手機一併遞了過去：“大哥，別殺我，我聽話的，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們……求求你們，放我走……”

“表現不錯嘛。”那個拿着尖刀在她眼前晃悠的年輕男人還是在笑：“到現在為止還是蠻識相的。那就接著說說，穿的花枝招展的，是幹什麼的？包里有多少錢？這麼早想上哪兒去？”

“市的……促銷員，真維斯，知道嗎？……包里不到兩百元，沒有銀行卡……昨天剛買了一套衣服……卡在男朋友手裏……他說我大手大腳……”女子在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說的是真話。現在社會上有不少這樣的女孩子，錢掙得不多，花得倒挺大方，除了女人的衝動，還有根本不去想後半個月的窘境。有一個男朋友管着是她的幸福，否則的話，她就一定會成為那些娛樂場所里出沒的年輕女子之一。

“市的？這麼早跑出來幹什麼？穿這麼風騷幹什麼？”那個年輕男人顯然有些失望，也有些惱火：“老子還以為你是賣肉的呢！”

“我們約好國慶去小三峽去旅遊的。”她在解釋自己早起的原因，她說的吞吞吐吐：“他……我的男朋友約好在碼頭等我……”這是假話。她是從峽州周邊某個山區縣進城打工的，在城裏混了幾年，把那些彎彎拐拐，帶尾音的鄉下話消滅的一乾二淨了，也有了些城裏女子的感覺，不過就是趁着十一休息回家看看，再說家裏給她找了一個在無錫打工的男朋友，不過通過幾次電話，這次也回來了，正好回去看看，現在不是實行雙向選擇嗎？不是時興愛情遊戲嗎？誰知道那個在無錫打工的男孩子會不會比她現在這個在成城裏當銷售員的男朋友更為令人滿意呢？

在此之前，她很少在城裏打車，也沒有見過這個有着一張小白臉，被認識他的人稱作大頭的男孩子，當然就更不會認識前面那個把音響開得很大，吹着口哨開車的那個粗壯的，被人叫做癩子傢伙，他們兩人曾經是牢友，同樣因為搶劫罪在同一所監獄同一個獄號度過了同樣幾年的鐵窗生涯，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兩人一個頭腦靈活，一個動手殘忍，正是優勢互補，更不知道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一單生意。她只是知道和她坐在同一排座位上的那個年輕男人很快地翻過了她的錢包，甚至還有她的挎包，看着幾張薄薄的鈔票，一個用過三四年的過時手機，頗有些失望；又看了她一眼，也有些迷惑，點上了一支煙，罵了她一句，又給了她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