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官牌坊與南正堂、勤學齋

5.天官牌坊與南正堂、勤學齋

5.天官牌坊與南正堂、勤學齋說來慚愧,峽州雖然曾經出過世界文化名人、那個上下求索、憂國憂民的楚大夫屈原,也曾經出過那個歷史上的四大美女之一、被送到匈奴去和親的漢代的王昭君,可惜都是周邊縣區的事,與這座古老的峽州城無關。誰知到了明朝的鼎盛階段,峽州卻出了一位姓王的道士,不知怎麼就有了造化,不知怎麼就雲遊到了京城,又不知為什麼因為會寫青詞而得到了嘉靖皇帝的青睞,被恭恭敬敬的請進了皇宮裏去陪着那個從不上朝的皇帝煉丹談道,更不知道怎麼就使得龍顏大悅,下旨在他的家鄉修建一座牌坊,皇帝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聽?峽州縣令整整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完成了皇帝的命令,就有了天官巷口那座高大的褒獎牌坊。天高皇帝遠,山民又愚昧,峽州的老百姓只是知道北京是真龍天子所在的地方,在天子身邊做官的人自然就叫做天官,那個有些造化的王道人就被峽州人叫做天官了,這座褒獎牌坊當然就被叫做天官牌坊了。

一定是冥冥之中有無處不在的神靈一直在默默的保佑天官牌坊,天官牌坊也一定有靈性的,這麼多年的戰亂沒有被毀掉,日寇的飛機的狂轟亂炸也沒有被消滅,甚至還逃過了文化大革命那一浩劫,也就在這次城市改造、終於要被拆除去當作基腳料,或者是被扔進長江的關鍵時刻,被楊大爹給偶然現了,就在那堆被翻開的泥土堆里,就在那條在鏟車的轟鳴聲中灰飛煙滅的天官巷口,被楊神仙現了。幾經折騰,甚至付出了一些代價,天官牌坊終於被保住了,就和那不太有名的歌里唱的那樣:“未來是什麼,就看你今天怎麼做!在每個千鈞一的時候,你的心會跟我一起走。如果問我,我想要什麼?平凡的心裏有個夢,想做個追夢好手、別落後……”

後來在二十四號樓前的那座平台上重新安裝和豎立起天官牌坊的時候,施工方就是在天官巷拆除牌坊的那幫工人,用了些吊杆、滑輪和葫蘆,在乒乒乓乓的敲擊聲中,在哼哼嘿嘿的吆喝聲中就把牌坊給豎了起來,有些脊獸和細微的雕刻都破碎了,只得用水泥進行粘接,有些琉璃瓦更是破損的厲害,不得不在一些地方留下灰色的空白,好在那些最基本的石柱、石板、石匾、石條和石鼓都完好無損,也就能基本還原天官牌坊原來的風采。楊大爹什麼都不做了,天天都到現場進行督工,還每天給每個工人師傅派一包紅金龍香煙,希望大家輕一點、注意一點、他是信教的人,可是人家工人師傅不信教,他不會說虔誠一點,也不會說畢恭畢敬,只會請大家認真一點。

“碰不壞的。”那個包工頭叼着煙,望着這個忐忑不安的大爹笑着說道:“您看見那塊紫氣東來的大石匾嗎?媽的,真重,起碼有一噸多!我們當時是從上面直接扔下來的,有三層樓高,直接摔到下面的石板上,一丁點也沒有砸壞呢。”

楊大爹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臉也白了、嘴唇也變烏了、腿都軟了,扶着那根大石柱在牌坊的陰影下坐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他更加相信這塊紫氣東來的石匾是有靈性的,是有魔力的。在天官牌坊完全豎立起來的時候,神仙大爹買了整整一箱鞭炮以示慶賀。只有他心裏明白,這座天官牌坊無論怎樣破損都無所謂,只有那塊紫氣東來的石匾絕對不能破損,否則的話,就是自己有天大的道法也無計與補。按照道家的說法,就是應該天人合一,就是應該天人相應,就是應該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

那兩間小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複雜了。楊大爹把人稱工程師的文學清和人稱瓦匠的馬長喜叫來,領到南正街那些已經頹敗的深宅大院、還有那些破損的樓台亭榭以及那些已經開始拆除的老建築里去轉了一大圈,很慎重其事的交給了他們一個任務:“你們一個懂設計製圖,一個會建築施工,那就給你們三天時間,給我選出兩間小屋,畫好設計圖、寫出施工方案,讓我拿給那些主管部門去審批,也好複製到二十四號樓的樓下去。要點就是要有峽州的特點、要是能夠保存的精華、要是南正街的代表建築。”

三天以後,楊大爹就和肖大爹帶着十幾張設計圖和洋洋洒洒好些工程預算表先後跑了好幾個主管部門,人家要是說商量商量,他們兩人就賴在那裏不走,人家說要廣泛徵求意見,他們就幫着去邀請專家,加上又是市裏的重點工程,還是為民辦實事,不到一個星期就得到了最後批複,還專門了紅頭文件,蓋了一大片紅彤彤的公章。

他們回來把人稱和尚的張廣福叫到家裏。在社會上被人們尊稱為張哥的和尚看見了那幾幅經過修改、最後拍板的設計效果圖大加讚賞:“真不錯,簡直就是人間仙境。那些當官的鐵公雞怎麼會捨得拔毛?怎麼會同意給我們老百姓修這麼好看的樓下花園?”

“和尚,這不是新建,只不過是廢物利用。”楊大爹給了他一巴掌,笑嘻嘻的很高興解釋說:“中國漢語的豐富多彩是博大精深的,同一件事用不同的語言進行不同的表達,就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我要警告你,我們這是廢物利用,是從南正街復原兩座小屋到我們的新居去,是去充當活動室的,也是力爭成為經濟房安置樣板的一種嘗試。”

在楊大爹和張廣福談過話以後的第二天,南正街拆遷工地上就出現了一些看着眼生的年輕人,分別帶着幾個小工模樣的農民工,凡是那些帶有雕刻圖案的、雕空花格的、筆墨字畫的、甚至是稍稍別緻一些、古怪一些、好看一些的所有木板、門窗、木柱、磚瓦、石料統統裝車運走,甚至連那些灰僕僕的假山石、無精打採的盆景和破爛不堪的天井屋檐瓦都不分青紅皂白統統搜羅在一起,用車運到剛剛落成的二十四號樓去。有些不知深淺的人提出異議,馬上就會挨上一巴掌:“媽的,你問我,老子問誰去?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們老大說的話,就是屎也得吃下去!”

搬遷的時候正值盛夏,楊大爹又把南正街的所有在家的男孩子全都叫到一起,叫他們自己分班,去看守那些堆放在天官牌坊的裏面、二十四號樓的樓下的那些堆積如山的建築材料。他的兒子不明白:“那些破東西還會有人要?”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楊大爹狠狠地瞪了楊德明一眼,又用狠狠的眼光把所有男孩子掃視了一遍:“都給我聽好了,日夜三班,換人不換崗,要是現被盜,吊在牌坊上打斷腿!”

為什麼說楊大爹是神仙呢?就是未卜先知。果然不出他所料,聞知南正街拆遷的消息以後,一些文物販子和古董收藏家全都聞風而動,蜂擁而至,就連廣東那邊也來了人,可就是不敢越雷池半步。拆遷現場的那些斷壁殘牆之間有張廣福的手下在晃悠,別說是其他人,就是拆遷公司的人進進出出也在嚴密監視之下;而在二十四號樓前的空地上,他們想要的東西倒是琳琅滿目、倒是堆得滿滿當當的,只是也有人看守,還有一隻被稱為老虎的牧羊犬,呲牙咧嘴、兇狠着呢,看上去就叫人不寒而慄,也就只好怏怏而歸了。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不知在那裏學着在唱電影《地道戰》裏的插曲:“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魂飛膽也顫。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人仰馬也翻!全民皆兵、全民參戰,把侵略者徹底消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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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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