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

第三章 誰

菜自然是好菜,酒自然也是好酒。

菜是好菜,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四大美女四大菜。

酒自然也是好酒,酒是從西域傳入的名酒——波斯的“三勒漿”。

波斯的“三勒漿”,就是庵摩勒、毗梨勒、訶梨勒等三種酒的合稱。

能吃到這種好菜,喝到這種好酒的人本就不多。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福氣。

龍雲聰當然是有福氣的人。

這裏當然還有素菜,羊奶。

應文師父是念經的和尚,是要吃齋,不食葷的。

酒足飯飽,再泡個熱水澡,洗去一個月來的疲勞,讓身體放輕鬆。

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是多麽妙不可言的事情。

直到此時,龍雲聰才想起,在這間破舊的小屋裏沒有床。

沒有床怎麼睡覺呢?

難道邪神是不用睡覺的嗎?

他不知道。

他現在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應文師父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念起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想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陀,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

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龍雲聰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這是一個月來,應文師父念的第一千零一遍了。

龍雲聰幾乎都會倒背如流了。

龍雲聰是不喜歡念經的,他連看書都煩的要命。

因為不認真念書,他也不知道被父親罰過多少次。

“應文師父,不如我陪你下完這盤棋,你看如何?”龍雲聰道。

這畢竟是邪神曾經下過的一盤棋。

應文師父開口道:“這是邪神留給我的棋局。如果你要下棋,也要等到我跟邪神下完這一盤啊。”

龍雲聰不知道邪神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無所事事本就是一種痛苦。

龍雲聰便坐了下來,沒有看書。

他就一直看着應文師父,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經。

佛經真的能洗滌一個人的心靈嗎?

他不知道。

一道黑影在窗前一閃而過。

龍雲聰沒有動。

龍雲聰是聰明人。

他害怕這是他人的調虎離山計,他沒有上當,也不會上當。

應文師父還在念經,龍雲聰也還是無所事事的。

龍雲聰的心卻沒有平靜。

他已經感到一股殺氣。

屋外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只有颳起的風一陣陣呼嘯而過,彷彿要將這間小屋吹跨。

門突然被推開了。

門不是被風吹開的,而是被人推開的。

應文師父沒有睜開眼,還是在坐禪。

龍雲聰不是和尚,沒有應文師父的定力。

龍雲聰轉移了視線,他不再看應文師父。

他將目光投向了門外。

一個人,一柄劍。

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手裏提着一柄劍。

一柄滴着血的劍。

蒙面人慢慢走近。

蒙面人沒有踏進小屋,只是站在門前,他看到了龍雲聰和應文師父。

龍雲聰看着他,他也看着龍雲聰。

龍雲聰還是沒有動。

蒙面人也沒有動。

好像過了很久,蒙面人就走進屋子。

屋子裏還是那麼簡陋。

映入眼帘的還是那一張方桌,桌上還是擺着那盤棋。

一局沒有下完的棋。

靠窗的地方有一個書台,上面擺了兩部翻閱的書。

一本是《三國志》。

一本還是少林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這兩本書不過讓應文師父擦過,現在顯得要乾淨許多。

蒙面人的眼睛也一樣盯着牆上的兩樣東西。

還是那幅仕女畫。

還是那張斷了弦的琵琶。

蒙面人也不相信邪神的屋子會如此“簡陋”。

他在屋裏轉了一個圈。

棋盤被掀翻了,兩部書掉在地上,仕女圖也被撕掉一個角,琵琶又斷了一根弦。

龍雲聰卻開口道:“這盤棋,跟誰都沒法再下了。”

口氣中有一絲的的惋惜。

他是說給應文師父聽得。

應文師父沒有動。

他好像很能沉的住氣。

賊?盜?

這是龍雲聰的第一念頭。

他好像在找東西,卻又好像沒有找到自己要的東西。

他轉身要走。

他走的卻很快。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龍雲聰卻說話了。

門突然間關上了。

蒙面人回頭看看龍雲聰,一雙眼睛很大很亮,卻有一股莫名的仇恨。

蒙面人道:“你不想讓我走?”

龍雲聰道:“沒有人不讓你走。”

蒙面人道:“那你為何關門擋我去路。”

龍雲聰道:“你破壞了人家的東西,不說一聲就想走,好像不太好吧?”

蒙面人道:“破壞了你的東西?”

龍雲聰道:“自然不是我的東西。”

蒙面人道:“既然不是你的東西,你管的就太多了。”

龍雲聰道:“雖然不是我的東西,但我卻是這裏的客人。”

蒙面人道:“客人永遠不是主人。”

話未說完,蒙面人手中的劍已刺出。

一柄劍,一柄還滴着血的劍。

劍很快,很准,卻更毒。

但龍雲聰更快,他一個凌空翻身躲過了這一劍。

一劍未中又是一劍。

一劍快起一劍。

每一劍的變化卻又不同。

龍雲聰沒有出手,只是在躲。

他並不是沒有出手的機會,相反,他有很多次機會出手。

但他沒有出手。

他並不急於出手,他只想從劍招的變化中知道蒙面人是屬於那個門派。

江湖四大門,六大幫,八大派,每一家的招數有不同。

龍雲聰自然見過幾大門派的武功招式的。

但他漸漸發現,蒙面人的招數卻全是《天心訣》中的劍招。

難道,此人是玄心正宗的人。

只有玄心正宗的人才會《天心訣》的劍招。

如果他是玄心正宗的人,他又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到這邊陲小鎮?

為什麼到邪神的小屋?

他又是再找什麼東西?

如果他不是玄心正宗的人,又是如何學到《天心訣》的劍招呢?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蒙面人是不會告訴他的。

龍雲聰對《天心訣》的劍招是了如指掌的。

他三歲開始練劍,就是練得《天心訣》的劍招。

所以他不用出手就可輕鬆的避過劍招。

蒙面人見龍雲聰輕鬆的避過自己的劍招也很是驚疑。

沒有人能躲得過他的三十招。

自己的一招一式彷彿都在龍雲聰掌握之中。

龍雲聰已經輕鬆的避過他的七十三招。

蒙面人見自己絕非龍雲聰的對手,就不想戀戰。

功未成,身卻要退。

要全身而退。

應文師父還是在坐禪念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蒙面人也是聰明人。

蒙面人虛晃一劍刺向龍雲聰。

劍更快,更准,更毒。

這一劍卻在中途改變了方向直刺向坐禪念經的應文師父。

劍很快很快。

龍雲聰出手了。

他已沒有辦法不出手。

龍雲聰出手更快。

當那一劍就要刺中應文師父時,劍卻停下來。

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那柄劍。

龍雲聰的左手。

血,當然有血,龍雲聰的血順着劍滴在地上。

蒙面人楞在哪裏。

他不相信龍雲聰出手會如此快。

他更不相信龍雲聰會用自己的手去接他這一劍。

龍雲聰卻沖蒙面人笑笑,一副不屑的表情。

他笑笑的意思就是——你輸了。

龍雲聰的右手也動了。

出手快如風。

右手在空中繞了一個圈,竟將蒙面人的面紗揭了下來。

龍雲聰只想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

龍雲聰卻吃了一驚,愣在那裏。

這一驚,比見到東山薛神刀,鮑氏兄弟,路不通,還有血娘子還要厲害。

蒙面人居然是個女人。

一個很美的女人。

火鳳凰是美麗的。

那面前這個女人比她還要美。

龍雲聰是見過美麗的女人的,卻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他不會想到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居然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女子就像是一朵花,美麗的花。

龍雲聰愣在那裏,他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她的美。

也許沒有一個詞能形容她的美。

就在那一瞬,蒙面女子的劍已抽回。

劍上還是滴着血,龍雲聰的血。

黑衣女子的左手一揮,袖中一朵花——血紅血紅的玫瑰花,就像飛刀一樣射向龍雲聰。

龍雲聰又出手。

他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柄劍。

龍泉劍。

上古十大神兵的龍泉劍。

這把劍傳說是由歐冶子和幹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歐冶子和幹將為鑄此劍,鑿開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鑄劍爐旁成北斗七星環列的七個池中,是名“七星”。劍成之後,俯視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飄渺而深邃彷彿有巨龍盤卧,是名“龍淵”。

龍雲聰劍一揮,就將那朵玫瑰花削成兩半。

蒙面女子臉上露出笑意。

沒有人能知道她這輕輕一笑是什麼意思。

蒙面女子一個翻身破窗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龍雲聰還是愣在那裏,

“花中有毒,還是快把毒逼出來吧。哈哈哈哈。”

聲音如黃鶯出林,美妙動聽。

但是再美妙的聲音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龍雲聰聽到這句話是,應文師父的臉色已經慘白了。

龍雲聰也感到自己卻也有些不適。

毒。

龍雲聰出手點了他六處穴道,防止毒性內侵。

龍雲聰自己盤腿運功,逼毒。

龍雲聰只希望蒙面女子不要半途折回來。

到那時,應文師父和龍雲聰就成了魚肉,就只有讓人宰割的份了。

幸好蒙面女子沒有回來,也沒有其他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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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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