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離婚後,女方不得以任何借口和理由再去騷擾或是阻礙男方的一切私生活;二,離婚後,女方不得將自己曾是男方妻子的身分向任何人或媒體公佈;三,……」

「安朵藍,妳直接用眼睛去看合約上面的內容就可以了,沒必要念得那麼大聲。」優雅地交迭着長腿坐在沙發上的江楚然,受不了的出聲打斷她。

此時此刻,安朵藍和他的兒子──那個從他踏進家門,始終冷着小臉,並用一種很蔑視的目光來看他的小男孩,這個小傢伙別以為他就有多樂於有他這個兒子,儘管這小子長得很漂亮,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觀察,他的五官與自己都有九分相似。

雖說父子天性,可是一想到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小子而不得已成了這樁婚姻下的犧牲品,他就無法去接納這個孩子。

況且從他進門到現在,這個小混蛋不但用很鄙視的目光看他,就連一句爸爸都沒有恭恭敬敬的叫過一聲。

「有什麼關係,再說這間房子裏還有我們婚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人士,也就是我們宇哥。」

安朵藍很臭屁的用下巴指向優雅地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兒子,「他也是有權利知道事情發生的全過程的,是不是宇哥?」

江天宇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表示隨她愛念不念,江楚然則做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

「……六,離婚後,男方會一次付清女方兩千萬美金的『詹養費』……」

「大姐,那三個字的正確讀音應該叫做贍養費。」

江楚然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這個女人給氣死了,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他要犯下那個錯誤?為什麼他要娶這個少根筋的女人?為什麼他不幹脆派律師來跟這個笨女人談離婚協議就好?

「七,江天宇的撫養權將會歸男方所有,離婚後,女方每年可以有三次機會與小孩單獨相見,另外──」

「夠了!」江天宇打斷母親,冷冷的看向這是他自出生后,第一次看見的父親,「江先生,如果你想與我媽離婚,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我的撫養權給到她,否則……」他的眼中閃過超齡的睿智眸光,「我發誓你們兩個的婚離不成!」

略帶警告和命令的口吻,令江楚然的臉色一冷,「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講話嗎?」

這小子剛剛說什麼?江先生?難道他不知道他是他的親生父親嗎?

還有,那什麼口氣,小大人似的,安朵蘭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教小孩的呀!

「在血緣上,我有你的Y染色體,在傳聞中,我和你應該算得上是父子,可是在我眼裏,你不過就是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這樣子說明,江先生您可聽懂了?」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令江楚然不禁一怔。老天!這個小孩真的只有七歲嗎?

他的思維完全超越了他的年紀,而從他的眼中,江楚然看到了敵意。

安朵藍左看一眼江楚然,右看一眼江天宇,這父子兩人的表情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怕。

「咳咳!」她輕咳了兩聲,「有關於撫養權的問題,我想聲明一下──」

「合約上寫得很清楚了,無論這個臭小子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都必須留在江家做我的乖兒子。」江楚然示威的瞪了坐在對面的小鬼一眼,「也許你該試着來討好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你的親生父親作對。」

「江楚然,其實我們宇哥的意思是說──」

「哼!親生父親?」江天宇不屑的哼了哼,「如果我沒有記錯,從我生下來的那天開始直到現在,你沒有一天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我正式問過律師了,對於像你這種完全沒有愛心的父親,一旦夫妻雙方離婚後,你是沒有權利撫養自己的小孩的。」

別怪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這個男人整整忽略了他們母子八年,爺爺奶奶雖然在他面前刻意說了很多父親的好話,可是別以為他小就什麼都不懂,他早將一切看在眼裏。

「宇哥……」見兒子生氣,安朵藍討好的將一根棒棒糖送到他的面前,「甜食有助於舒緩怒氣,嘗一嘗,這個是草莓口味的喲。」

她的笑臉卻換來江天宇的一記白眼。這種緊張的談判時刻,老媽在耍什麼幼稚啊!

碰了一記軟釘子的安朵藍聳了聳肩,「好吧,既然你不喜歡吃,那我就自己先享受了。」說著,她將包裝打開,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舔着圓滾滾的棒棒糖。

看着她一副狀況外、氣死不人不償命的樣子,江楚然無奈的揉揉眉心。他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呀?

「江……江天……」他伸手指向兒子,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我叫江天宇。」

「不管你叫什麼,我希望你搞清楚一個事實,我是你的老子,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你以後還想留在江家做一個上流社會的大少爺的話,最好聽話一點。」他突然站起高大的身子,逼近兒子,「我知道你夠聰明,我也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仰起小臉,江天宇無畏的迎視着眼前的大帥哥老爸,「如果你想要用強權將我留在江家,我也不介意提醒你,我會在今後的日子裏想盡一切方法從這裏逃走,而且,此生此世,你也別想我叫你一聲爸爸!」

「你……」被他那副倨傲模樣激怒的江楚然,氣得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小領子。

「啪!」後腦慘遭一記巴掌重擊,然後,一根粉紅色的棒棒糖掉落在他的腳邊。

「江楚然你夠了哦。」安朵藍不客氣的將他推至一邊,撫平兒子發皺的領子。「你想結婚,我跟你結婚,你想出國,我讓你出國,你整整八年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我也不在乎,你突然說要離婚,我亦是可以在不通知雙方父母的情況下無條件的答應你。」

她的臉色沉肅,口氣凝重,「可是我沒有給你責打宇哥的權利,身為父親,你沒有對兒子盡過一天責任,現在還要動手打他,江楚然,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她什麼都可以忍,唯獨對於有人想要傷害她兒子,就算對方是孩子的父親,她也忍無可忍。

江楚然也很不平,「安朵藍,我都還沒怪你是怎麼教兒子的,現在是妳這個混蛋兒子對他老子我不敬,我管教這個臭小子難道有錯嗎?」

「婚我答應和你離,錢我一分不要,如果你爸媽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先提出離婚的,江楚然,把兒子給我,從此以後大家兩清。」

她早就對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不是老爸老媽好面子,不能容忍一個未婚先有子的女兒,八年前,她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一個小了自己三歲的小毛頭,和她講話的時候卻總是用很臭屁的命令語氣,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

「不行,我爸媽是不會答應妳將這小子帶離江家的。」開玩笑,當初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小孩,他會被逼結婚嗎?

「我也同樣不會讓我兒子跟着一個沒有愛心的爸爸。」她也不會妥協。

「安朵藍,你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江楚然,你也沒有資格跟我在這裏大吼大叫!」

「妳……」

「我怎麼樣?」她無畏的回瞪着他,「你想要自由,我想要兒子,大家好聚好散。」

「妳別逼人太甚!」

「這句話我剛好也要對你說!」

「婚我是和妳離定了!」

「兒子我也要定了!」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肯服輸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最終,江楚然撂下話,「安朵藍算妳狠,不過我倒要看看妳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憤憤的看了一眼江天宇,邁開長腿甩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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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那張設計圖妳覺得怎麼樣?我是誰?李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安朵藍啊,就是上次為妳抱貓的那個室內設計師,當時在機場,妳與妳的男朋友從在吵架,我幫妳抱着一隻大黑貓……妳終於想起來了!」

但安朵蘭臉上的笑意並沒有維持多久。

「……呃,妳意思是說妳現在去了日本,負責處理我的設計圖的人又換了?」她忍不住提高了音調,「李小姐,當初妳可是拍胸脯親口答應過我,只要我的構思和設計圖沒問題,保證我與貴公司可以無阻礙的合作,可是現在……我、我當然不是在責怪妳,我只是……喂、喂喂……」

電話被掛斷,她怔怔的瞪着手中的話筒,好一會回過神來后才氣呼呼的將話筒摔回原位。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做生意的人怎麼都這樣不講信用,有人說過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說出這句話的人真是太偉大了,一點也沒有錯……」她不滿的兀自碎碎念。

「如果我的視覺沒出現問題的話,妳自己也剛好是一個女人好嗎?」

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在她腦後響起,她本能的回過頭,沒想到會是江楚然。

他從S型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頭剛剛洗過的濕發從幾公尺遠的距離就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氣。

他身穿一套質料鬆軟而休閑的黑色V型領T恤,領子上鑲了三顆閃亮的鑽石鈕扣,這男人渾身上下都透着慵懶和迷死人不償命的誘惑。

安朵藍發現因為他的出現,她的胸口不自然的狂跳起來,她一直給自己異常的感受合理化理由,看到帥哥是人都會興奮嘛,很正常、很正常。

「你偷聽我講電話?」她亂沒形象的坐在沙發內瞇着眼瞪他。

江楚然很優雅的走向客廳中的吧枱,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轉身,他斜倚在吧枱上,展露一種性感的魅力,「妳的嗓音大到可以同低音炮相媲美,根本不必偷聽好嗎?」

「顯然是你們江家這幢房子的隔音系統做得不夠完美。」安朵藍沒好氣的說,現在最好誰也別來惹她,她已經夠鬱悶的了。

看着她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江楚然忍不住想逗她,「再好的隔音系統,如果遇到潑婦,也會變得相形見絀。」

「江楚然,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一個潑婦啊,不要亂扣人罪名好不好?」

潑婦?這頂帽子也太大了吧,依她剛剛的表現沒這麼誇張吧。

對於她的辯駁,他沒有應答,因為他的注意力全放到她的打扮上,越打量眉頭皺得越緊。

這女人的穿着真是不夠雅觀,全身上下的布料加在一起恐怕不會超過五百元,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身分仍是上流社會的大少奶奶嗎?不能想像,他不在國內的這幾年,她到底都是怎樣過日子的。

被他漆黑的雙瞳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起來的安朵藍,忍不住尷尬的輕咳了幾聲。還是解釋一下好了。

「是……是那個李小姐先說話不算話的嘛,什麼狗屁商場女強人,真是太沒品了,明明談得好好的,可是她說變卦就變卦,一點信譽也沒。」

一想到那個李小姐,她就一肚子委屈,「最氣人的是,我居然還幫她照顧了兩個小時的貓咪,又是買貓糧、又是喂礦泉水,她養的那隻貓難伺候死了。」

江楚然有趣的看着她一講話時就眉飛色舞的樣子,雖然她打扮得很邋遢,可是若仔細看,她的五官很漂亮,而且明明已經快三十歲了,但皮膚依然光滑得如同電視中的保養品廣告明星。

看得出來她應該很少化妝,細緻的臉龐不見毛孔,透着誘人的光澤,這樣清妍的她,比起他在國外常見的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他覺她純凈得猶如一個精靈……

啐!

他在想些什麼呀?怎麼對這個即將被他休掉的女人產生這種怪異的想法?急忙收回突然有些越軌的心思。

沒有注意到他奇怪表情的安朵藍像找到垃圾筒一樣,逕自吐苦水,「真是不能理解那女人在想什麼,我對待她家的貓都比對待我兒子還細心了,可是──」

「噗──」

江楚然一口酒剛剛入口,便被她突來的這句話給激得直噴出去。

安朵藍詫異的把注意力轉向他。「怎麼了怎麼了?」她急忙抽了幾張面紙在他的臉上一陣亂抹亂擦,「你杯子裏的那是什麼?很難喝嗎?還是過期了?」

他被她粗魯的動作搞得很毛,「大姐,妳居然拿我兒子和一隻貓去比較?喂……妳不要再擦了,很痛耶,喂……」

就在他躲閃之時,手中的酒杯一歪,裏面的液體不小心灑向安朵藍的頭頂,一股刺鼻的酒味令她低叫一聲,她剛要向後閃,不料,竟一頭撞上他的下巴。

痛死了!但最慘的還不是這個,她發現自己的一頭長發被他胸前的鑽石鈕扣牢牢纏住,迫使她不得不將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

「安朵藍,八年前妳已經對我投懷送抱一次了,難道妳還想再來第二次嗎?」

他舉高雙手,低頭看着胸前的她正以一種曖昧的姿態緊緊地挨着自己。

「是你衣服那討厭的扣子死死糾纏着我好不好,另外,八年前是你先主動的,江楚然,你不要亂動,喂……我頭髮被你扯得好痛……」

叫他怎麼能不動,她半彎着身緊靠着他,兩隻白嫩的小手還不停的在他胸前一陣亂摸,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耶!

被她的小手這樣亂撫着,他竟發現自己很想要……

老天,這種想要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光,並且還很想把她扔在大床上壓在身下的感覺很強烈,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再摸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當場就把她給吃了。

伸出大手牢牢攥住她的一雙小手,他深呼吸幾口氣,好平撫自己紊亂的心情。

安朵藍一怔,側着臉在他的胸前眨眨眼睛,不解他想要幹麼。

他輕柔的將她的一頭長發慢慢的從自己的衣扣上解開,當他解到最後一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想讓時間流逝得那麼快,手指流連在她的發間,鼻里滿是她女性特有的馨芳,又再一次的意識到她的柔軟嬌軀,讓他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幾分,喉嚨處也奇怪的乾澀起來。

見鬼!他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許久沒碰女人的關係?

「還好還好,我的頭髮沒有斷掉。」終於從疼痛中解脫出來的安朵藍審視着自己糾結在一起的發梢,「那些洗髮精的廣告根本是騙人的,什麼又柔又順嘛!」

幾乎無法壓抑身體內的江楚然,突地冷着張臉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向樓梯。

她一頭霧水的看着他,不滿的喊道:「喂,你還沒有向我說對不起,弄得人家全身都是酒味,臭死了,喂!」

他沒理她,更別說是道歉了。

「什麼態度嘛,臉色說變就變,比女人大姨媽來時還難伺候……」

她的小聲咕噥被聽見了,江楚然回頭凌厲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在別人的背後說三道四。」

他斥責聲剛落,她微吐香舌做了個鬼臉,不甘不願地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萬般無辜的看着他。

他被她頑皮的樣子逗得險些笑出聲來。

他到底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這個時而令他想笑,時而令他皺眉,時而讓他氣得暴跳如雷,又時而讓他產生遐想的女人……他發現,這樁婚姻好像越來有越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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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身穿一套純白色運動衫的江楚然從外面晨跑回來,剛剛踏進家門,便聞到一股菜香從廚房處飄散出來,他一邊用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着額上的汗水,一邊大步走向廚房。

腦中充塞着仍是昨晚在客廳里發生的那一幕,他鬱悶了整整一夜,害得他的睡眠質量也差到了極點。

他可是江楚然耶!只要他一招手,唾手可得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怎麼會因為一個老女人而發生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失眠,這種矛盾的心情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經歷。

剛到廚房門口,他就被一陣可怕的歌聲給震住了腳步。

「我向你飛,雨溫柔的墜,像你的擁抱把我包圍……」背對着他的安朵藍一手奮力的舞弄着鍋鏟,嘴巴里斷斷續續哼唱着走音頻頻的歌曲。

坐在餐桌前的江天宇一手支着下巴,微皺着眉提醒她,「老媽,妳唱破音了啦。」

「你管我。」繼續哼着歌,她將炒好的菜利落的盛進盤子內,轉過身,她將冒着熱氣的菜肴奉送至兒子面前,擺出一副店小二的姿態,「宇哥,請吧!」

她皮皮的樣子,令江楚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內心之中生起一絲感動,家、廚房、老婆、孩子……

眼前的情景,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他突然湧起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他低沉的笑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假意輕咳了一聲,「我只是經過,你們在吃早餐嗎?」他沒話找話的道。

「恭喜你,居然連這個都被你猜出來了。」說著的同時,安朵藍還調皮的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所以說能做到CEO的人,果然有着外星人一樣的可怕思維。」

這女人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能將人活活氣死,不知道自己當年為什麼會糊里胡塗和她上了床,想來也真是崩潰啊,他純潔的處男之身,就這樣讓這個大他三歲又無厘頭的老女人給糟蹋了。

江天宇警戒的盯着他,「你有事嗎?」

幹嘛看他像防賊一樣啊,這個討厭的小鬼果然讓人頭疼。

看到一桌的飯菜,他不理會兩人詫異的眼光,一屁股不客氣的坐在餐桌前,「我肚子餓了,不介意我一起用吧?別忘了這裏也是我家。」

江天宇撇撇嘴,要吃就吃,他不會幼稚到不跟他同桌用餐。

安朵藍雙眼一亮,太好了,她正愁煮太多沒人吃呢。趕緊為他盛了一碗米飯,給他一朵討好的笑容,得意的說:「給你個機會嘗嘗我們安氏獨創豪門宴。」

江楚然皺起眉頭,「一大早就吃飯嗎?我不習慣。」

「習慣是可以改的,我們也是今天心血來潮想換換口味呀,每天早上都吃吐司配牛奶,要不就是清粥小菜,好膩喔,宇哥你說是不是?」

兒子很捧場的給她點點頭。

她笑咪咪的又繼續說,指着桌子上的幾道菜介紹,「這是新出爐的游龍戲鳳,還有這一盤是絕代雙嬌,這一盤是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

江楚然忍不住皺起眉頭,「什麼叫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沒有正常一點的菜名嗎?

「笨!就是海帶燉豬蹄啊,別告訴我你連聽都沒聽過。」

他搖搖頭失笑道:「是有一些陌生的感覺。」說著,他夾了一筷子淺嘗一口,鬆軟而滑膩,又不失肉色的鮮美,真的不錯吃。

看不出來這女人的手藝還不錯嘛!飯菜的香美,讓江楚然暫時忘了自己昨天以前還嚷着要和她離婚呢,津津有味的一口接着一口吃着。

這好像是……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坐在一起享用一頓飯。

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很享受、卻又抗拒,他沒忘了想離婚的事,但這樣的溫馨踏實感受又讓他眷戀。

他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安朵藍,這女人還是一樣很邋遢,然而今天這樣「居家」的打扮,他卻覺得沒那麼刺眼了。

不染脂粉的洗手做羹湯,卻無損於那獨屬於她清妍的氣質,她的皮膚真的很有光澤,眼睛細而長,黑色瞳眸深幽,眉毛雖然一點也不秀氣,但倒有一種英氣爽颯之感,鼻子挺小巧的,嘴巴也很性感……

啐!他在幹嘛呀,為什麼總是情不自禁的打量她的五官?昨天是這樣,今天又是這樣……

江楚然像是要轉移心緒般,趕緊夾了一口菜放進口中──

「這什麼怎麼那麼難吃啊?」

「這什麼怎麼那麼難吃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楚然和江天宇又一起將口中的菜吐到桌上,接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大喝三口,一連串一模一樣的動作,就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筷子停在半空中的安朵藍吃驚的看着眼前的這對父子,「那一盤是絕代雙嬌,就是青辣椒炒紅辣椒。」

「我從來都不喜歡吃辣椒!」

「我從來都不喜歡吃辣椒!」

又是異口同聲,說完,父子倆對望一眼,臉色一樣難看到了極點!

看到他們這樣,安朵藍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難怪人家都說血緣關係非常奇妙,今日一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喂……」

「喂……」

第三次異口同聲之後,兩人緊緊的將嘴巴閉上,似乎誰也不想和對方扯上半點關係。

「你們再試試嘛,看是不是真的那麼有默契,我數一二三就開始喔。」

父子倆搖搖頭,對這女人實在沒轍。

這時下人來報,「少爺,有位曾小姐……」

話還未說完,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已突兀的響起──

「約翰遜,原來你真的回國了。」

隨即一陣刺鼻的香氣蓋過了菜的香味,沒多久,一個身着火紅套裝的美艷女子搖曳生姿地出現。

安朵藍張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性感小尤物,對方如同一隻等待主人寵愛的小貓咪,從背後環住江楚然的脖子,在他俊美如王子般的臉上重重啵了一下,響亮的聲音連江天宇都深深蹙起眉頭。

江楚然有些不悅的扯開她,「柔菲?妳怎麼知道我回國了?」

「當然嘛,人家這麼喜歡你,自然會找到管道得到一切有關你的消息嘍。」她媚眼一瞟轉,這才看到安朵藍母子。「咦?這屋子裏怎麼還有兩個人?」

「顯然是我們的存在感不夠強。」安朵藍抬起手向她揮動兩下,「哈啰,美人!」

瞧瞧她,超級無敵巨無霸的雙峰,性感如水蛇一樣柔軟的腰肢,埃及艷后般的漂亮臉蛋,這樣的女子再配上江楚然這樣的男子,安朵藍看了都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吹了一記口哨。

「妳是誰?」曾柔菲態度高傲的問。

「她是我老媽。」江天宇很不爽這女人,她以為她是誰呀,沒頭沒腦冒昧的闖進人家家還這麼沒禮貌。

「那你又是……」咦,這漂亮的小男孩怎麼看起來好眼熟,跟某人好像……

江天宇不屑的下巴朝向江楚然,「我和妳正不斷想把自己掛上去的那個人有着相同的姓氏,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更明確的關係的話,我們有着相同的Y染色體。」

「啊?」曾柔菲回頭,趁勢雙手攀着江楚然,「約翰遜,這個小孩子他是你的……」

江楚然沒好氣的撥開她柔軟的手臂,「妳猜得沒錯。」她是軟件動物嗎?幹嘛一直往他身上靠。

曾柔菲又轉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安朵藍,以一個女人看女人的眼光,這女人還真是不及格。

她知道約翰遜這次回國,主要目的就是辦理和妻子的離婚手續,一旦兩人離婚,小孩想必是江家。如果想要討好江楚然,不如直接討好江楚然的兒子。

堆起笑,正想正式跟江天宇打個招呼並自我介紹,卻發現這小子繃著一張臉,一點笑容也沒,眼角餘光又瞄到安朵蘭,難道是……他厭惡自己有一個那麼丟人現眼的媽媽?

想到這裏,她更加和藹可親的來到江天宇的面前,「小弟弟,你長得好可愛哦,你叫什麼名字啊?」

優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的江天宇,冷冷的哼出一口氣,「老奶奶,有沒有人跟妳講過,妳笑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已經多到該去做拉皮了?」

「呃?」曾柔菲一怔,臉上一陣難堪,「小弟弟,姐姐我今年才二十六歲。」說著,她伸手指了指江楚然,「姐姐是你爸爸的大學同學喲。」

「妳想要做我後母嗎?」江天宇一點也不客氣的拆穿這女人偽裝出來的親切。

「約翰遜,你兒子很聰明哦。」她自以為是的丟給江楚然一個暗示的眼神,「他都知道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江楚然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他跟她不過是吃過一頓飯,她怎麼就一副非他莫嫁的模樣啦?

安朵藍忍住偷笑的表情,卻被他瞄到,她丟給他一記嘲弄的目光,不知是在調侃他的桃花旺到有女人追上門來,還是得意兒子的聰明睿智。

「這位老婆婆很Sorry啊,我剛好不太缺老媽。」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的安朵藍終於很沒形象的大笑出聲,「宇哥,拜託,人家好歹才二十六歲──」

「面孔已經老到可以跟木乃伊媲美了。」

「哪有啊,雖然她臉上都是粉,可是你仔細觀察,她還年輕,皮膚還算不錯的啦。」

「這樣哪叫不錯,我倒想研究她的鼻子是不是在法國墊的,雙眼皮是不是在日本割的,下巴是不是韓國做的,還有她胸前的兩粒巨無霸,是不是在美國塞的……」

他越往下說,曾柔菲的臉色就越難看,「喂,你這個死小孩──」

「請叫我江先生!」江天宇不客氣的瞪向父親。「想要養情婦,請做得低調一些,別忘了我媽還沒出江家的大門,你這樣做,不覺得太有失自己的格調嗎?」

「江天宇,請你搞清楚自己說話的對象,我是你的父親。」每次與這個死小孩講話,江楚然都有一種被看扁的感覺。

「我也很抱歉的向你解釋,在我的字典中,父親只等於一個詞組,而這個詞組可以等於植物、生物、動物……」

「江天宇!」

吼聲傳遍整間飯廳,見他要發火,安朵藍立刻將兒子護在自己的身後。

「江楚然,宇哥其實也沒說錯,現在你想要自由,我想要兒子,大家一人退一步,咱們之間從此兩清不是很好嗎?」

奇怪,這番話理性思考起來是很合理,但為什麼她心裏會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呢?

「我說過,我不會放棄這個小混蛋的撫養權!」這女人就這麼急着和自己兩清嗎?

「你還真是固執得無可救藥。」她無奈的搖搖頭。「我本打算在吃完早餐後跟你談一下離婚的事,但是現在你的女朋友來了,我突然發覺,這裏好像不適合我們再待下去了。」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給他一個無害的笑容,「我這兩天已在外面找好了房子,一會兒我會和宇哥會搬出去,等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時,我們再來談離婚的事情。我想這樣冷靜一下對大家都有好處。」

「你們要離開?」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胸口沒來由的一窒。

「對呀!」她點點頭,「你在美國時不是打電話給我說要離婚嗎,我那時就有心理準備,找好房子,我和宇哥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說完,她牽著兒子的手,準備上樓拿行李,沒想到江楚然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安朵藍,妳要離開江家,為什麼不事先和我商量?」他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會離開的想法。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哪是商量,妳是直接給我一個結果好嗎?」他不滿的抗議。

「我們若離婚了,我也是離開這裏的呀,現在不過是提早一些而已。」

「我們現在還沒有離。」他的口氣有些激動。

「你簽了字我們就可以離了。」

「可是……」江楚然一時間找不到話來響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母子兩人從他面前離開。

江天宇回過頭來,投給他一記嘲弄的冷笑。「提醒你一下,就算要找情婦,拜託你找一個比較有水平的,這個巨無霸老婆婆真的是很差勁。」

說完,小惡魔壞笑的快步跟上母親。

見鬼了!江楚然挫敗的一拳砸到餐桌上,嚇得曾柔菲渾身一顫。

「約翰遜……」

「滾,我現在不想看到妳!」他將怒氣全部出到曾柔菲的身上。

「可是約翰遜……」

「妳聽不懂我的話嗎?我現在想要靜一靜,請妳馬上離開我家OK?」

被他帶火的眸子盯得渾身發毛的曾柔菲畏懼的縮了縮肩膀,「那好吧,等你心情比較好一點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

瞪着她從自己的視線內消失,江楚然沒好氣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門口傳來安朵藍和江天宇搬行李的聲音,家裏的傭人似乎很焦急的詢問他們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接下來,挽留聲不斷,甚至還有人哭了!

該死!他不想讓他們離開,可是他卻只能坐在這裏,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走人。

門口沒多久后就安靜下來,他知道他們離開了。

心情為什麼會沒來由的煩躁不安?難道是他捨不得了?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捨不得那個不修邊幅的老女人,真是笑死人了,他只是不甘心那女人帶走他的兒子,對,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雖然那個小屁孩一點也不討人喜歡,可是如果遠在國外的爸媽知道他將他們的寶貝孫子給弄丟的話,一定會跑回來跟他沒完沒了的。

掏出手機,他迅速的撥了一組號碼,「少風,是我楚然,我的離婚出現問題了,我老婆不肯把小孩交給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成功的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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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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