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什麼都不在乎,卻最重視飲食,這樣的食物在她嘗來根本有如嚼蠟。快速地搜尋着灶房四周,找一些鹽巴和酒,屋外也堆滿了劈好的乾柴,她接着沖向空地,發現林子外圍出現幾隻不知打哪兒來的雞隻,正優閑地啄着土裏的蟲子。
輕憐頓時眼睛一亮,用力吞下口水。
她挽起衣袖悄悄地走近那幾隻雞……一陣雞毛滿天飛之後,她終於逮到一隻最瘦弱的母雞。
“哈,終於逮到你了!”滿臉塵土的輕憐望着手中的戰利品,不禁展露得意的笑靨。
以往送來的雞隻都是捆綁好的,她從未自己抓過雞,她不知道抓雞竟如此好玩,而且抓到時的那種喜悅是她從未感受過……這或許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刺激的事!
得意讓她忘了自身的困境,一心想着如何搭配現有的食材來烹煮這隻雞,如同她以往進灶房般專註。
接着,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以極快的速度生起灶火,之後一切的動作像是行雲流水般利落順暢,完全不見平時的溫吞膽怯。
更奇妙的是,她像是多出了好多雙手腳,取物移動之間像是加快了速度,甚至幻化出好多個身影。
只花了一刻的時間,一二道料理便熱騰騰地上桌,還有蒸得白胖的饅頭。
“上菜了!”她喜孜孜地端起佳肴往大廳走去,完全沒想到這身從未示人的絕招完全落入不遠處窺視的雙眼之中。
武勁看着消失在灶房的身影,一臉若有所思。
一回來便瞧見她在林子裏追着雞跑,讓他差點以為認錯人的模樣不像平日的她。
卻讓他覺得可愛極了。想要多觀察她不同的面貌,他悄悄躍上靠屋子最近的大樹上,接着便看到她那天真爛漫的笑……
當時他感覺胸口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差點忘了呼吸!但是,她在廚房的表現卻令他心底一沉。
這小老鼠根本就是裝傻!說什麼不懂武功,但她在煮菜時所使出的分明是失傳已久的“幻步仙蹤”。雖然只見招數並無使出內力,卻足以讓他詫異萬分,並開始懷疑她的膽怯根本是在作戲。
會這種上乘武功的她大可脫離箝制,卻每次都嚇得在他懷裏暈厥過去,這樣的舉動到底有何企圖?還有,燕嬤嬤要他私下擄走她,難道不知道輕憐的本事?
或許,這些人都是作戲的高手,背後卻藏着不為人知的陰謀!……莫非知道他的身分而有所圖?
猜忌讓武勁的臉色更加陰沉,為了得知輕憐還隱藏了什麼秘密,決定繼續暗中觀察她。他一提氣,使出輕功朝大門飛去,接着點地撞開門扉,從容地飛身到桌案邊坐下,面對正在用膳的輕憐。
他的突然現身嚇得她差點拿不住碗,抖着手放下碗筷,她怯怯地低下頭,身子又開始顫抖。
然而,武勁只覺她的害怕虛假得很。
“看來你已將這兒當作自個兒家……”冷淡的目光掃向桌上幾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斜睨着她,“還不伺候爺兒用膳?”命令的語氣讓輕憐忍不住抬頭看他,卻對上一臉的陰鷥。
詫異他的態度和之前截然不同,輕憐卻不敢開口問他,只得進灶房拿出另一副碗筷擺在他面前。“不會幫爺兒夾菜嗎?”武勁冷冷命令着。
頤指氣使的態度讓輕憐感到些許的委屈,但為免惹惱他,她還是起身將饅頭和一些菜夾入他碗裏,像個盡職的小丫鬟。
他面無表情地將菜肴送入口中,心中卻暗自讚歎那入口即化的雞肉如此鮮,難怪被稱為“廚仙”……光是看着桌上菜肴的色澤、遠遠便聞到的香氣,就足以讓他食指大動,菜肴一入口,獨特的風味更令人齒頰留香!
這小老鼠還真有本事!不過,這應該只是障眼法,如同她那裝可憐、裝膽怯的本事……武勁大口吃菜,腦中閃過許多猜忌,卻始終面無表情。
輕憐只能默默進食,與昨夜迥然不同的冷臉,眼角餘光不時瞄向那張再也沒了胃口。
好多疑問在她心裏盤旋,卻不敢開口問他,但她必須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放下碗筷,怯生生地開口:“我……”一瞧見他回瞪的眼神,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出聲。
“有話就說。”武勁愈覺她那模樣虛假得緊,自然沒給好臉色。“吞吞吐吐看了心煩!”責罵的語調讓輕憐不禁紅了眼眶,頭卻垂得更低,淚水接着簌簌滑落。
武勁猛地放下碗筷,發出大晌。“叫你說就說,別在爺兒面前作戲!”輕憐被嚇得身體一顫,淚水更如泉涌。怕他再次發火,她極力眨去淚水,抬起淚眼抽噎地說著:“我……我要……回家……”接着又像個孩子般啜泣着。
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好像會將自己吃了……輕憐本來對武勁已經不再那麼懼怕,但他反覆的態度卻令她難以捉摸。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回復以往的平靜生活。
武勁拒絕再次被她的淚水軟化,極力讓自己看來冷酷。““馭奴館”不再是你的家,從今天開始,你已經完完全全屬於我。”
“屬於……你?”輕憐詫異地看着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武勁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手指撫上嫣紅的嫩唇宣告着:“從今天開始,這兩片唇……”他以指尖沾染滾落的淚水,冷冷地嘲諷着,“甚至這虛假的淚水……都完完全全屬於爺兒。”
“不!”輕憐起身後退一步,一臉難以置信,“我……不屬於你……我是“馭奴館”的人……我要找嬤嬤……”怎麼一夕之間她的人生就變了?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你所信任的燕嬤嬤已經將你賣給爺兒,此刻她正拿着八十萬兩銀票笑得合不攏嘴!”武勁只覺她演技精湛,演起被推入火坑的可憐女子還真入木三分。
“賣掉?不……不會的……”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自小嬤嬤便對她好,不可能這麼對她……
事實上,輕憐自進了“馭奴館”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從不和其它人接觸,自然不知道四大金釵競標大會有多轟動,更沒想過自己竟是被拍賣的標的物之一。
武勁從懷裏掏出紙張攤在輕憐面前,“別告訴我你不懂這是什麼。”
“不……”蒙隴的淚眼望見賣身契上頭寫着自己的名字,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跌坐圓凳上,一臉的凄楚,絕望的神情讓武勁十分不悅。
拉起她的身子緊貼住胸膛,他不懷好意地說:“成為我的人對你來說這麼難堪嗎?之前你不也挺享受爺兒的撫觸?”若她真是在作戲,也未免演得太傳神了吧?武勁為自己的心軟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沒有……”見他又恢復之前的佞態,想到接下來他會怎樣對待自己,輕憐又開始發抖,“放了我……求你……讓我回家……”這裏渺無人煙,他肯定會將自己折磨至死……恐懼的同時,敏感的身子卻自動憶起被“蹂躪”的感覺,不自覺地心跳如狂。
“放你回家?你都已經成為爺兒的人,還敢有離開的心思?”他托起她的下頷面對自己,嘴角露出邪肆的笑意,“我警告你,如果膽敢逃跑,我會剷平“馭奴館”,然後把你賣到妓院,讓無數男人玩弄,如果你膽敢傷害自己,我會殺光“馭奴館”所有人,明白嗎?”
輕憐對他的殘酷更感到懼怕,不得不含淚點頭。
“還有,如果讓我知道你背叛我,或是隱瞞我什麼,爺兒肯定讓你生不如死!”武勁意有所指,希望她能自動坦誠,輕憐卻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被淚水洗凈的眼眸更顯無辜。
她根本不懂何謂“背叛”,而且也沒什麼好隱瞞,她不懂他為何這麼說……
武勁只當她裝傻,但那無辜的模樣卻該死地誘人……他冷哼一聲,接着宣告輕憐今後的命運。
“以後你就安分地待在這兒服侍爺兒的起居,還有……”攬住纖腰的手臂一緊,輕憐整個人貼到他身上,她感覺小腹被不知名的硬物頂得極不舒服,卻不敢亂動。
……
他跨步上了床跪坐着,作勢掀開被褥,輕憐卻死命地護着。
“不……不要……”雖然不知他想幹嘛,但那個“東西”看來好具威脅性,似乎會傷害她……
“別再作戲了!”想要她的渴望太過強烈,她仍繼續惺惺作態,讓他已然失去耐心,“你那裏濕得不象話,不就是渴望男人的寶貝?”武勁不顧她的抵抗硬是翻開被褥,輕憐雙腿胡亂地踢動,卻正巧踢中對着她的昂揚……
“呃……”武勁悶哼一聲,隨即撫着胯下彎下身,緊閉着雙眸。
輕憐瞪大眼眸,絲毫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她先是以被褥覆蓋自己的下半身,怯怯地看着武勁的額頭佈滿汗水,似是隱忍着極大的痛苦,不免露出同情的眼神。“你……還好嗎?”雖然畏懼他的意圖,見他這麼痛苦,她的、心裏卻也不好受。
武勁猛然轉過頭瞪她,忍着胯間的疼痛憤恨指控着:“你是故意的!”可惡!他竟然栽在這隻小老鼠的腳上!
“我……沒有……”輕憐一臉無辜,武勁投射過來的憤恨眼神讓她嚇得直往床角縮去。
“還不把我的褲子拿過來!”武勁咬牙切齒地說著,極力忍住尚未褪去的疼痛,不在她面前示弱。
“哦……”一心只想幫他減輕疼痛,輕憐趕緊用被褥包住自己,照他的吩咐去做。
將褲子遞給他時,武勁卻又冷聲斥喝着:“不會幫爺兒穿上嗎?你到底會不會伺候人?虧你還是“馭奴館”訓練出來的!”武勁擺出主子的架勢使喚輕憐,故意貶抑她,只為了挽回自尊。
“我……”輕憐還真的不知道怎麼伺候別人,因此拿着他的褲子愣在一旁。
“還不快點幫爺兒穿上!”此刻下身的疼痛已稍稍減緩,他大刺刺地坐在床上,等着輕憐伺候。
輕憐以最快的速度穿回自己的衣褲,接着就要幫武勁穿上褲子,但他那“東西”毫無遮掩地晾在那兒,她的眼睛真不知該飄向何方。
顫抖着手指為他套上褲管,接着就要拉起褲頭,快好時,她遲疑了,偷偷瞥了“那東西”一眼,眼眸又飛快瞥向別處。
武勁撐起下身,不耐煩地催促着:“快點拉上!”他暗自觀察她的不知所措,她臉上的紅霞竟跟真的一般羞怯。
為免挑起他的怒氣,輕憐只得跪在他身旁,閉起雙眸使勁地為他拉上褲頭,豈料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霎時往他身上跌去!
她伸出手想穩住身體,手掌卻剛好壓向武勁的胯間。
輕憐反射地縮回手跌坐床上,極力想甩開手心的柔軟觸感。見武勁雙手撫着胯下,身體縮成一團,她這次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對不住……”
再一次命中要害,武勁根本痛得出不了聲。
沒想到他這個太子密探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中!她肯定是故意的!
見武勁沒響應,她覺得有必要再慰問他一下。
“爺兒……你……還好嗎?要不要我……”
話還沒說完,卻被武勁悶聲打斷:“滾!”她再繼續用那種同情的語氣說下去,他肯定會殺了她!
輕憐覺得還是先不要招惹他比較好,只得訕訕然地下了床,回頭還不忘拉起被褥蓋住他光裸的臀部。“那……你慢慢休息……”
“滾……”武勁努力從牙縫進出這個字。
這一刻,他真有些後悔買下她……
接下來好幾天,武勁像是賭氣般不願見到輕憐。
他每天早出晚歸,輕憐則依照指示每日下廚,但他還沒用早膳就出門了,直到她就寢后才回家。只是,他每日都會在灶房放置一堆獵物和食材,以及女孩家的換洗衣物。
見武勁不再來騷擾她,輕憐獨處在這遺世小屋裏,剛開始竟感到極為自在。不需與其它人打交道,周圍只有不會說話的陽光、空氣和水,還有偶爾來訪的飛鳥,這一切正符合她不喜與人交際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