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我也很想,但是我很忙。」祁昊說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借口,只有他才知道真正原因。

「我知道你忙,但失去母親的孩子往往會轉向父親尋求慰藉,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會更黏父親……」

知道傅晴沂接下來要說什麼,祁昊不耐煩地打斷她,「這個我知道,反正以後有空我會多陪他,其他時間就麻煩你了,至於薪水……我付你一個月八萬,包吃包住,星期日休假,就這樣!」祁昊將頭轉到窗外,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傅晴沂擔憂地望着祁昊,他顯然在逃避什麼,他為自己築起一道令她難以跨越的高牆,和剛剛那個迷惘無助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傅晴沂在心底嘆息。「那……我先出去了。」

起身前,她忍不住回頭再望他一眼,才慢慢走出書房,不知祁昊正透過玻璃窗目送她。

直到書房的門被關上,他才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掌,好久好久……

【第二章】

這天晚飯過後,傅晴沂照例和硯硯來到院子。

從客廳落地窗延伸出去的草坪極為遼闊,盡頭有個鋪上枕木的觀景台,可以遠眺整個台北盆地。

觀景台上設置了一座雙人搖椅,硯硯說這是媽媽最喜歡的座位,每到夏天晚上,母子倆總坐在這兒乘涼看夜景,

每天睡前,傅晴沂會如法炮製同樣的情景,讓硯硯枕在她腿上聽故事,隨營鞦韆的晃動,硯硯不久便沉入夢鄉。把硯硯抱上床后,她才回到位於三樓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點像閣樓,被傾斜的屋頂切割出獨特的空問。斜斜的牆面上有兩道天窗,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台北盆地,視野絕佳。

在自己獨立的浴室中泡了個舒服的澡,傅晴沂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自第一天之後沒再見到祁先生,照理說這樣比較自在,但腦海中卻時常浮現他的身影——尤其是在硯硯房間時,他看她的神情。

當時他眼裏漲滿的深情,幾乎令她溺斃其中。

這種神情來自一個嚴肅的男人,其震撼力更勝於來自一個情聖,沒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唉呀,我到底怎麼了?」傅晴沂從床上坐起來,苦惱地抓着頭髮。

她真的想太多了!輕易讓一個陌生男人擾亂平靜的心緒,實在不像平時的她。本以為自己對男人已經免疫,怎麼回到台灣一切都亂了?

「唉……」大概回到滿載傷心回憶的故鄉,人也變得脆弱些吧?傅晴沂沮喪地想着。

與其在這兒讓自己陷入莫名的情緒,不如去院子吹風冷靜一下。

深夜十二點,祁昊帶着一身疲累回到家裏,迎接他的只有滿室空蕩。客廳里特意留一盞燈等他回家,希望營造溫暖氣息,但這些對他來說已無意義。

妻子走後,她親手佈置的家,只是一棟沒有生命的房子。

祁昊在沙發上坐下來,感覺有些暈眩。

他有些醉意,今晚接待來自日本的客戶,不免多喝一點。其實應酬的事他大多交給屬下,但他因為不想太早回家,所以用酒精麻痹神經,不再去想那些莫名的困擾。

妻子過世后他未曾借酒澆愁,最近卻經常這樣,好似想忘掉什麼……

閉上眼睛,四周靜得令人發慌,從窗外傳來的淡淡花香,令他的心緒更加紛擾。

雞蛋花開了,那是素妍最喜歡的香味……

祁昊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窗帘,接着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走向落地窗。打開窗子,濃郁的雞蛋花香氣襲來,愈加迷醉他的神智。

忽然間,窗外的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

「素妍……」像足失了魂般,他低喃着刻劃在心頭的名字。

素妍回來了,就站在露台上,如往常那樣,一頭秀髮在風中搖曳……她一定是聽到他內心的呼喚特地回來,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祁昊無聲無息走近露台,生怕驚擾那一抹駐足的芳魂。

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令傅晴沂自冥想中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轉頭,一雙強壯的臂膀已從身後攬住她,熱切的鼻息吹拂在她頸邊,夾雜着淡淡酒氣。

「素妍,我好想你!你走後都沒入我的夢,我真的好想你……」祁昊閉上雙眼恍惚低喃着,懷裏的體溫令他恍如隔世。「你真的回來看我了……這次我絕對不放你走……」

傅晴沂原本驚恐萬分,但男人的痴情愛語讓她立刻猜出他的身份。

本該掙脫這無禮的侵犯,但頸間傳來的陣陣濕意令她忘記了要掙扎。

濃烈的思念透過擁抱排山倒海傳遞到她身上,她的矜持圍籬瞬間倒塌,不由自主地心疼着這個痴情的男人。

從他身上傳來的酒昧,讓她知道他因醉酒而錯認自己,但此時此刻她竟希望自己就是素妍,一個被深愛着的靈魂。

帶若甜味的夜風引人沉醉,傅晴沂靜靜倚在祁昊的胸瞠前任由他宣洩無盡的思念——直到他的身體停止顫動,忽然轉過她的臉,吻上她毫無防各的嫩唇。

感受自己的唇碰觸到另一片濕潤,下唇被緩緩含住,她毫不自覺地微張雙唇,讓他的舌輕易尋到她的,靈巧地挑勾嬉戲……

好奇妙的感覺!溫熱潮濕的觸感帶着淡淡酒香,她也醉了……

「嗯……」傅晴沂不由自主地嚶嚀出聲,雙手緊緊攀住祁昊以免站不住腳。

他的手急切地在她背後游移,從上衣的下擺探入背脊輕輕摩挲,胸罩的勾子一下子就被解開,另一隻手如法炮製地從前面探入,攻陷小丘頂上的一朵紅梅。

「素妍,不要離開我……」祁昊貼近的唇喃喃吐露着愛意,熱切的鼻息顯示他的慾望有多濃烈,卻也喚醒她的意識。

「嗯……」像是被電擊一般,她驚恐地推開祁昊,知道再繼續下去會陷入無法自拔的境地。

她不該冒充一個死去的人,只為貪戀一時的柔情。

「我……我不是……她捂住胸口,水汪汪的眸子對上祁昊滿溢深情的目光。

「素妍,別走……」祁昊伸出手來,傅晴沂跟着後退一步,讓他只抓到清冷的空氣。「別走……」

「我不是……」她試着喚回他的神智,他的痴傻令她落淚。

祁昊奮力眨去眼睛上的淚霧,終於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渴求的眼眸瞬間轉為黯淡。

「你不是素妍……」他往後退了幾步,無力地跌坐在鞦韆上,將臉埋進雙手之間,不斷喃喃念着:「她不會回來了……不會了……」

傅晴沂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哭出聲。

此刻她有股抱住他的衝動,好想輕拍着他的背,疼惜那一顆孤單無助的心……但是,她選擇悄悄離去。

這麼驕傲的男人必然不願讓人目睹他的脆弱和失態,尤其是名陌生女子,因此,他總將自己藏在高牆之後,獨自吞噬失去摯愛的苦楚。

回到閣樓,傅晴沂倚在窗邊凝望依然獨坐鞦韆的孤單身影,眼睛眨也不眨。輕觸着方才被吻的頸子,熱度彷彿未曾散去。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任由陌生男人親吻愛撫,絲毫不覺排斥,甚至有點眷戀;她更不知道男人的淚如此令人動容,更甚他的笑容、他的身份地位。

或許,弱者的淚水比強者的氣勢更讓人失去防備。尤其像她這種有過同樣遭遇的女人,更容易因為同情而投入感情,所以才會很快對祁昊父子卸下心防……

傅晴沂不斷為自己的脫序行為找借口,但祁昊脆弱的眼眸卻一直在她心頭縈繞。夜已深沉,靜得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和他,可她的心怎樣也無法平靜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祁昊幾乎沒有回家,他比平時更投入於工作,晚上就睡在辦公室旁的私人套房。

雖然那兒像五星級飯店一般舒適,但心頭卻常有一股衝動催促着他:回家去!

以前不想回家是因為那兒只住着空虛,現在卻存在一種比空虛還要令他卻步的東西——渴望。

那會讓他陷入一個新的漩渦當中,而他竟害怕那樣的暈眩感。

以為遠離就能忘卻,但那種感覺一日一日蔓延全身,就快要攻佔他的意志力了……

那個失控的夜晚,清醒之後,他懊惱不已。

其實他沒喝那麼醉,只是不願意讓自己清醒。連續兩次失神而唐突一名算是陌生的女人,完全不像冷靜自持的他會做的事。

可能是家中太久沒有女人,才會將那道同樣纖細、同樣留着長發的身影當作素妍。

所以他盡量不回家,以免再度沉溺於錯覺之中。

「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祁老闆難得地發獃呀?」輕快的調侃聲將祁昊自沉思中拉出。

「咦?家聲,什麼時候回來的?」見到老友站在門口笑得燦爛,祁昊有點喜出望外,「回來也不先通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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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總裁與小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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