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雨,依然下着,這兒的天空灰濛濛的,搞不清楚是白天還是晚上,因為雲層永遠烏黑罩頂,而雷電交加的情況也沒有改善。

河樂豐睜着眼,倒看着窗外的雷鳴電閃,她竟然一點也不怕了。

枕着強壯的手臂,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成扇形散在白色的床上,一睜眼就見到拱形的玻璃窗,還有外頭陰慘慘的天氣。

她轉了回來,身邊的男人依然沉睡着,她今天才仔細瞧清楚,齊雲震的睫毛好長好迷人,遺傳他清秀的母親。

她撐起身子,黑髮瀑布般垂散在肩頭、身上與她剛枕着的手臂上,她曾試圖裹着床單下床,卻發現被單也就這麼一張,正卷在齊雲震身下。

幾點了呢?感覺很像深夜了。她曲起雙膝,有些靦覥的回想下午的翻雲覆雨,事情怎麼發生的她忘記了,但是過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

真是糟糕,懸崖勒馬已經來不及,還直接往崖底墜!

她心底暗叫十數個不好,確定房門緊掩,打算索性拿衣服勉強遮住,就這麼直接沖回房間,反正就在隔壁而已。

心一橫,她緩緩離開床褥,彎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去哪裏?”後頭一隻手臂橫來一勾,直接把她往後拖。

“啊呀──”她失聲尖叫,嚇得花容失色。

齊雲震早醒了,原本想假寐一下,卻發現枕邊人又想上演洛杉磯那套戲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搞什麼啊,這是他家、又不是飯店,而且這也不是一夜情!

“你嚇死我了!”驚魂未定,她扭着頸子瞪他。

“誰叫你想逃。”他由后抱着她光裸的身子,一路拖回枕邊,床單一拉,蓋妥。

“我哪有逃,我只是想要回房間去洗澡。”她拍打着他的手,“放開我啦!你這樣我很尷尬。”

“尷尬什麼?”齊雲震覺得莫名其妙,靠着床頭半坐卧着,“我們都什麼關係了,有什麼好尷尬的!”

唔……河樂豐聞言更加羞赧,她很難適應外國人的直接,尤其在感情上頭的“開放”,她還是有些吃不消。

“我就是覺得很怪……”她嬌羞的低垂着頭,不敢回眸瞧他。

他們現在一絲不掛的相擁,她怎麼可能不覺得怪嘛!

“你在害羞嗎?呵呵,我瞧瞧!”他活像發現新大陸,趕忙撥開她一頭長發瞧着,“臉真紅,好可愛!”

“你很故意……”她連忙想別開臉,卻被他勾着下巴轉回來,在她的唇上香了一個。

“你這樣真美!”他深情的迎視着她,撩着她的長發,“很溫柔、很漂亮……以後都把頭髮放下來好不好?”

“嗯……”她緋紅着臉,悄悄的點了點頭。

“你不怕打雷了?”他突然注意到窗外的天氣。

她搖了搖頭,嘴角鑲了朵幸福甜蜜的笑容,她真的是突然不怕了。

因為有他。

“哦,看來我們找到了比耳罩更有效的方法。”他驀地挑起久違的邪魅笑容,大手往下探去,“以後一打雷,我們就來做愛。”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是什麼邏輯……”她面紅耳赤的制止他亂摸亂探的手,“我現在已經沒在怕了,我們以後……”

她要再多說些什麼的,可是齊雲震的愛撫成功的讓她分了心,然後他攫取她呻吟時的唇瓣,熱情的來了場法式深吻。

河樂豐因喜悅而顫抖着身子,她一次又一次的讓神智陷入情慾的漩渦之中,她應該要跟他談談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一拍即合的性伴侶,還是情人,或者是──未婚夫妻?

窗外的雨,下着,叮叮咚咚的敲在玻璃窗上,嘩啦嘩啦的灑在這偌大的平原理。

房內的火,燃燒着,旖旎的燒出一片野火,再度融化了河樂豐的身與心。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欲求不滿的女人!

河樂豐擦着一頭濕發,真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一碰上齊雲震,整個人都快被燒起來一樣,與他瘋狂的纏綿,陷入不止的情慾當中。

“你好了沒?”浴室門被突地推了開,“我們今天到外面去野餐。”

“……”她果然看着齊雲震。她的浴袍還沒有穿好耶!“你不會敲門嗎?!”

只見她手忙腳亂的要拉緊浴袍,他反倒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瞅着她,然後還一腳踏進浴室里,抬起她下巧的下巴輕咬了一口。

“快點!”扔下一句話,他旋身就走了出去。

啊啊啊!再這樣操下去,總有一天她會不知道什麼叫作“害臊”!她猜想要不是有傭人在,這男人說不定會穿着一條內褲在屋裏走過來晃過去!

她又羞又氣的回到房間,陽光溫暖的透進玻璃窗,陰雨的天氣如同他們之前的爭吵,已然雨過天青。

床上擱着一件綠色的洋裝,那是齊雲震從她衣櫃裏翻出來的,幾乎是家常服的款式,連身無袖的亞麻材質,看來他希望她穿這件衣服出去。

出門怎麼能穿這種隨便的衣服?河樂豐扔下洋裝,旋身往衣櫃走去,開始翻找勉強可以算是正式的野餐裝。

“你要是穿別件,我就幫你穿!”齊雲震的聲音冷不防的由后響起,“幫你在外面脫衣服,再幫你穿上去。”

“喂!”她沒好氣的回首,下巴枕着手臂,“你在說什麼東西!”

“穿這件。”他走到床邊,拎起那件綠色洋裝,“我已經叫香奈兒拿幾件洋裝跟訂製服過來了,明天我們再慢慢挑。”

“香奈兒?親自送過來?”河樂豐不禁咋舌。怎麼聽他講起來像她以前在叫比薩?

“Gucci的我也叫了,還喜歡什麼牌子?我一起叫。”他大手由后鑽進她的浴袍里,咻的一個動作就脫掉它。

“喂!你怎麼……”她兩隻手忙遮掩着,“你動作怎麼那麼快?”

“熟練嘛!”他還有臉笑嘻嘻的說。

“我自己穿!你出去!”她忿忿的搶過洋裝,真怕再這樣下去,她會因害羞而爆血管,送醫院掛急診,然後丟臉的上新聞版面。

“我才不要!”他愛看她的胴體,每一處線條都完美得像是上帝雕出的傑作。

河樂豐深知趕不走他,齊雲震執着得很,從到英國開始她幾乎就沒贏過他。

她只好紅着臉換上綠色的洋裝,儘管她一直認為這是相當不正式的衣服,可是瞧見齊雲震那滿意的笑臉,她決定依他一回。

“今天是‘隨心所欲’日。”他揪起她幾綹濕發,輕輕一吻,“什麼都沒有規劃,什麼都隨心所欲!”

“沒有規劃?!”這個詞簡直快要了河樂豐的命!

“沒有規劃也能成事的,至少不必像你一樣死命盯着每一個步驟。”他邊說邊把她意圖拿起梳子的手給壓下,立刻推她往外走。

“我還沒吹頭髮耶!”她嚷嚷起來,“還有我的皮包跟手機……”

“那些都不必啦!”他才沒讓她有機會回頭,一出房門索性橫抱起她,在尖叫聲中咚咚咚的衝下樓。

女傭們早就笑盈盈的站在門口等待,野餐盒業已準備妥善,河樂豐踢着腿想下來,齊雲震卻勾過野餐盒,直接到車庫,把她扔進車裏。

她哎呀哎呀的嚷着,被扔進椅子的她趕緊吃力的坐穩,她高高的噘起嘴,瞪着坐定駕駛座的齊雲震。

“你換車啦!”她發現車子變成敞篷的跑車,而且跟之前的顏色截然不同。

“沒有啊,我有七輛車,那天急着回來,所以開這輛積架比較快。”他繫上安全帶,倒車出發。

七輛?河樂豐不禁咋舌。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擁有七輛車咧,這傢伙年紀輕輕就有了?還可以依照情況挑車子咧!

情況緊急就開跑車,那……嗯?他那天急着回來?那天不就是前些日子,雷雨交加的風雨夜嗎?

河樂豐領悟到齊雲震的意思,自己一個人自得其樂,偷偷的笑了好幾遍。

他是為了她飛奔回來的,冒着這麼大的風雨、能見度如此的低,還是因為擔心怕雷電的她,所以奔回來了嗎?

她好想問,可是就她過去的經驗,問什麼都是個錯。

迎着風,她的長發向後飛揚,她喜歡這樣的感覺,有種在拍電影的瀟洒暢快!

齊雲震騰出手,扳開前座的置物箱,那兒滾出一隻牛皮眼鏡盒。

“戴上墨鏡吧,我沒看過你戴墨鏡。”

她好奇的取出眼鏡盒,盒子皮料高級,質感上等,關節的兩端烙了個燙金的太陽。

“凡賽斯?”她暗暗驚呼,打開來一看,裏頭竟是一副女用墨鏡。

女生的?齊雲震平常都把這種墨鏡擺在車裏嗎?還是哪個對象不小心遺落了?她不悅的蓋上盒子,又把眼鏡扔回置物箱。

“怎麼了?”他悠閑的只手撐首,狐疑的問着。

“我不想戴。”她鬧脾氣,心裏就是不舒服。

以前從未有這種經驗,因為過往的男友不敢做這種事……也或許她沒有這麼在意對方。

“為什麼?不喜歡嗎?”齊雲震倒是有點失望了,“我特地挑的,我想這適合你的味道啊!”

“咦?你、你挑的?”她倏地回首,“這是你買給我的?”

“哈哈,當然!不然你以為是別的女人的嗎?”他朗聲大笑起來,瞧見她陣青陣白的臉色,才愕然收音,“不會吧!你真的這樣以為?”

河樂豐又被激出赧色,她手忙腳亂更新取出太陽眼鏡,戴了上去。拿出鏡子攬鏡自照,這款墨鏡不但適合她的臉形,而且超合她的味道!

他什麼時候去挑的?從回來莊園后,他們幾乎天天都膩在床上,他甚至沒有離開過這裏……難道說,還真的是吵架時買的?

河樂豐覺得心裏好甜,甜到好像快榨出蜜來,她有一股衝動,好想現在就攬住他的頸子,給他一個窩心的香吻。

可是她不敢……她從沒有這樣做過,在戀愛中,她從不是主動的那一方,即使對方在街上意圖吻她,甚至還會被她斥責排拒。

風強勁的吹來,吹着她覺得不合宜的洋裝,吹亂她一頭濕發……今天是隨心所欲日啊,她都已經隨興到這種地步了,更何況一個吻呢?

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回頭瞧着帥氣至極的齊雲震,突然間湊上前去,深深的在他頰上用力一吻。

“謝謝你!我好開心。”她笑開了顏,這吻美妙得讓齊雲震傻了眼。

“我第一次等一個吻等那麼久。”他無奈的笑了笑,“而且你吻我之前還做深呼吸……”

“喂!你沒事幹么看得那麼清楚?看前面啦!有沒有專心開車啊!”她被看穿了,總是不會處理這種羞赧的尷尬。

“哈哈哈!”齊雲震只顧着朗聲大笑,他真的沒看過這麼嚴肅的女人,不過她業已為了他改變,這是非常好的開始。

“我們要去哪裏?”她注意到車子轉了彎,不是平常到市區的路。

“我打算去劍橋,我們可以乘船在康河上野餐。”

“康河?”誰都知道,徐志摩那首再別康橋,正是形容那兒迷人的景色。

“到了那邊,你不放鬆都很難。”這其實是齊雲震的貼心之處,隨心所欲日,就是要讓河樂豐跟在床上一樣的自然!

他為她用了心,在過往的交往紀錄中,他很少會去安排這些事項。

因為他固定的女友實在不多,女人總是無法投入他的生活,讓他暢談他的工作,畢竟一般人不是全都能對藝術品侃侃而談的。

她們喜歡逛街、購物,說著現在流行的訊息,積極的參加名牌發表會,並迅速得標,等着他為她們買下;買下昂貴衣物是小事,可要在那些場合應酬陪笑是他最不耐煩的事情。

自小因為身份的關係,總是在貴族間的宴會、派對跟一些傳統中度過他的成長歲月,要如何維持優雅的形象、得宜的談吐,跟其他人虛假的談天說笑,根本就是在折磨他。

他愛隨興所至,自由自在的過着自己的人生,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離開這個家。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願望,所以只能在束縛之中找尋樂趣,他雖不致放浪形骸,但也算遊戲人間,面對指腹為婚這種蠢事,雖只有接受的份,卻不打算真心以待。

不過,對象是河樂豐,這個能讓他感興趣、不無聊,而且契合的女人,一切就不一樣了。

康河環繞着劍橋大學,在船上就能見到那歷史的風光、明媚動人的景色,河樂豐覺得置身於貴族學府之中,整個人也變得高雅起來。

齊雲震一隻腳踏着船,如同童話里的王子般,牽着她的手,讓她像公主般的坐上小船。

陽光暖烘烘的,船雖不大,但讓她跟齊雲震相偎倒有足夠空間,撐船的人兒高唱着英國傳統的歌曲,歌聲回蕩在河面和兩岸垂青的蓊蓊柳樹。

“看看她們幫我們準備些什麼……”齊雲震興奮的取出野餐盒,“我叫她們隨便做,能吃就好。”

“是嗎?你這位公爵哪這麼好伺候?”河樂豐不可置信的挑了眉,“你們家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吧?”

“都吃可怕的東西!你一定沒吃過道地的英國菜吧?”他邊說還皺起了眉,“我最喜歡中國菜!”

“知道啦!”河樂豐一點也不訝異,因為公爵夫人是華人嘛!之前也看他吃過麵包夾蘿蔔乾,“那你最喜歡哪道?”

“幹麼?你要煮給我吃?”寵溺的啄了她的鼻尖,他記得她說過不會做菜。

聳了聳肩,她沒打算說破,要她當個賢妻良母她做不到,也不願意委曲求全。

而且,她相信齊雲震的眼光跟心態,並不會依煮飯來評斷她。

河樂豐彷效着他,大口咬下簡單的花生醬三明治,結果味道竟出奇的美味,打開來瞧,只是兩片吐司夾花生醬而已咧!

“想不到我也很好養。”她再大咬兩口,仰着頭閉上雙眼,“啊啊……好舒服的天氣。”

他瞧向她,她雪白的頸子正伸長,那漂亮的雙眸正輕輕闔着,他愛憐的帶着笑,湊上前去,俯頸吻了她。

被嚇到的河樂豐睜開雙眼,但對到他的雙眼,他卻持續凝視着她,毫無移開視線的意思。

她愉悅的淺笑着,撒嬌般的往他胸膛偎了過去,一陣徐風拂至,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像空中飛舞的蝴蝶。

“好安靜……竟然都沒有別艘船或是遊客呢!”她望着綠色的河面,柳樹相映,姿態曼妙。

“因為我包下來了啊!”齊雲震滿不在乎的回應着,“我給每個船夫一百六十英鎊,在我們的旅程結束前請他們去休息,不能開船。”

“什麼?”她再度為他的大手筆吃驚,“你還真喜歡安靜耶,這麼多錢也亂花!”

“我不是喜歡安靜。”他斂了斂下巴,才能吻上她的眼睫,“我是喜歡跟你在一起,不想受到任何打擾。”第二次主度吻上他!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熱情的人,她貪戀他的唇、他的吻,還有舌與舌交纏的美好。

也從來沒有,為一個男人如此心跳加速,不曾歇止過。

難分難捨的吻依舊在船夫高亢的歌聲中進行,船夫不知道這對情人身份,但至少對方是有錢人家,否則不會一趟船給了他鉅額薪水,還讓從不唱歌的他願意開金口咧!

在他看來,這鐵定是對天造地設的小倆口。

河樂豐捧着齊雲震的臉龐,泛着迷濛的雙眼凝望着他,她依舊含嚙着他的唇,想繼續繾綣在這種氛圍當中。

“萬一我愛上你怎麼辦?”她順着自己激動的心,索性一古腦兒把心裏話全給拋了出來。

“你還沒愛上我嗎?”他瞪大了眼,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這樣對嗎?”她問着他,也問着自己,“因為我不懂你的心意,我怕我把這份關係搞僵了。”

如果齊雲震只當她是過路女友,那她就不能自以為是的深陷,因為他們可以甜蜜的膩在一起直到婚禮之後,但離婚卻是必走的道路。

她不想這樣!她並沒有把他當成玩樂的對象!

“我的心意?”齊雲震有些失落,但還是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撩過長發,“我沒有帶女人去過莊園、我沒有為誰心急如焚,我更沒有帶誰共游康河……”

“可是……”河樂豐突然想起自己屢屢失敗的戀情,心頭便是一驚。

“我沒有遇過能跟我話題投機的女人,也沒有遇過品味相當的對象。”他真情的望進她眼底,“我不打算放過你,我想我們應該正式交往。”

看一個人的作品可以看出一個人,而河樂豐的風格,瞬間就抓住他的目光,他早該知道她是個能吸引他的女人。

河樂豐的淚水不自禁的滑出了眼眶,雙手捧着他激動的又親又吻,她沒有如此的歡喜過,他願意跟她正式交往,而且是在指腹為婚的前提之下!

她想,過去她並非沒有付出真愛,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雖然我們的關係已經超越交往,不過我想更加了解你,”他故意逗她,“就是我們得花少一點時間在床上!”

“齊雲震!”她大發嬌嗔,使勁的推開了他,“每一次還不都是你不讓我下床……呀啊!”

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河樂豐從以前物理就不是很好。

她聽見船夫大叫小心,然後齊雲震慌張的朝她伸出手,接着她就感到水進入她五臟六腑,一大片水花濺了上來!

“天哪!”幸好水不深,河樂豐也會游泳,很快的就攀着船沿浮了上來。

只是當她抹去臉上的水時,卻發現船上只有緊張兮兮的船夫一人而已?

“齊雲震?齊雲震?”她焦急的左顧右盼,趕緊用英文問船夫船上另一個人跑哪去了?

船夫掩不住笑,伸長手要拉她起來,才準備開口回答她,這時突然一股力量圈住她的腰際,差點把她往下拉!

“哇呀呀──”她的尖叫聲幾乎要響徹雲霄,結果兩岸草坪上的大學生笑聲還更大。

“你這女人,到現在還在喊我的全名,一點情調都沒有!”她身後竄出另一隻落湯雞。“而且還敢把我推下水……”

“你……哈哈,我也下來了嘛!”河樂豐意會到他們雙雙落水后,開懷大笑起來,“誰叫你愛亂說話。”

“真是……”他無奈的笑着,一頭濕發向後撥去,呈現另一種性格美。

一旁的學生口哨聲四起,他們儼然成了落水表演者。

“怎麼那麼多人啦,剛剛明明都沒人的!”她害羞的一縮頭,攀住他的肩膀。

“你不知道劍橋的入學儀式就是要跳康河嗎?他們對跳河的人都很有興趣!”齊雲震大方的跟學生們高聲打招呼,拉着她往岸邊游。

他們兩個上岸時,模樣實在狼狽不堪,河樂豐不僅濕透了,身上甚至還掛着水草,這可以說是她有生以來最邋遢的一次!

可是,卻是她覺得心裏頭最暢快的一次!

船夫把船划到岸邊,他們在眾目睽睽下再度搭上小船,她不停的抹着髮絲滴落的水珠,笑個不停。

不遠處正是嘆息橋,彷照威尼斯,連結着兩棟建築物,齊雲震突然吩咐船夫緩下速度,一臉神秘兮兮的瞧着她。

“怎麼了嗎?”河樂豐挑高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你可別再來一次,我對於再下一次水敬謝不敏。”

“一個小驚喜。”他指向前方,那詭異的水面。

嘆息橋的下方一片陰暗,但可以看得出水面上似乎有着什麼東西,他們的船持續緩緩前進,直到河樂豐瞧清楚那飄來的東西是另一艘小船。

紙紮的小船中放了朵玫瑰,她狐疑的拿起花,赫見上頭系了枚戒指。

她詫異又驚喜的回首看向齊雲震,他卻只是閑散地瞅着她,嘴角掛着柔情的笑容。

“幸好你答應跟我交往,要不然我就要把那小船給沉掉!”他雙眼熠熠有光的注視着她欣喜的笑容,“快點戴上吧!我希望大家等一下都看得到。”

“震……”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一顆心都快因愛而化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

“說我愛你就好了。”這廂倒是大方,充滿邪氣的笑容忽地顯現。

“……”河樂豐滿臉通紅,掩不住笑意的戴上戒指,“我愛你。”

她望着手中的戒指,雖然這只是象徵著他們正式交往的紀念物,但望着在陽光下燦燦發亮的光芒,讓她興起了執着感──無論如何,她都要讓這段戀情長長久久。

“這不會是真鑽吧?怎麼這麼大?”有點刺眼。

“當然是真鑽啊,假的能戴嗎?也才三克拉而已,小鑽。”

“三克拉叫小鑽?天哪!你剛還說萬一我沒答應你,就要把這個戒指沉到河底?”

“廢話,為你量身訂作的東西,你不要就沒價值了。”他說這三克拉鑽石時的口氣,很像在說什麼不值錢的玻璃珠,“我看看……嗯,真好看,等一下得讓大家看個仔細。”

“你很奢侈耶……嗯?等一下,大家?什麼大家?”河樂豐這才想到,齊雲震從剛剛就一直提到大家。

“就大家啊!”他聳了個肩,指向遠方。

船隻繞過一個寬廣的彎道后,出現一大片的草坪,隱藏在層疊的柳樹之後,是白色的長桌、悠揚的音樂,以及為數不少的群眾。

遠遠地,河樂豐就認出鶴立雞群的盧亞夫公爵夫婦。

“這是什麼?!”她穿成這樣,怎麼見人哪!

“家族聚餐而已啊,要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他啄了她噘起的嘴一下,“然後要跟爸媽說我們在交往了。”

“我得換衣服啊!我們很狼狽耶!”天、天、天哪!她不僅穿着隨便,而且現在簡直是狼狽到極點!

看看草坪上那群閃閃發光的貴族,人家沒把她當流浪漢就要偷笑了。

“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是主角。”齊雲震竟然很認真的回答,船靠了岸,他率先上岸,迎接眾人的掌聲。

啊啊,她好想死!她乾脆沉進康河好了!

沒幾秒鐘,齊雲震的手勢優雅的比向她,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掌聲與口哨聲同時爆出,每個人嘴角都掛着親切的笑容。

河樂豐咬着牙,硬着頭皮搭住齊雲震的手,踉踉蹌蹌的離開小船。

嗚嗚,裙子好重,她人好臟……

所有人全注意到她右手那閃閃發光的戒指,恭喜聲一下從四面八方傳來,她尷尬的朝蘇珊笑笑,蘇珊卻笑得好像是她自己剛跟人家交往一樣開心。

總之,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呃,中段對吧?

她被齊雲震摟進懷裏,今天是“隨心所欲加被設計日”,看來,她就放開胸懷,好好的跟着狂歡一場吧!

她揮一揮衣袖,意欲帶走齊雲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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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限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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