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習慣獵艷,在派對、宴會,或是酒吧中,憑藉著自己的外貌、不凡的氣質與談吐,總是能吸引女人主動貼近他。

親自出馬獵艷,也從未空手而返。

只是他聞膩了英國的空氣,趁機跟朋友到美國去度個假,順便處理一些藝術品,再跟着朋友參加一場又一場的派對,懷抱着各式各樣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一夜情就是一夜情,只是看對了眼,享受那種刺激與熱情,沒有承諾、沒有未來,只有當晚。

所以他不會跟一夜情的對象有第二次的見面機會,也不會繼續關係。

洛杉磯那次也是跟着朋友去的,美國女人跟英國女人截然不同,可是再如何差異,也不會比那東方面孔來得搶眼。

所以他獵到了河樂豐,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隔天她躡手躡腳的離開飯店時,他其實是清醒的,認為她相當明理,知道不需要再留戀彼此。

他心底或許有一絲絲遺憾,因為他喜歡河樂豐的品味、她設計派對的風格,還有他們可以聊一樣的東西──藝術、設計──這些平常人覺得枯燥無聊的東西,他們聊起來卻津津樂道。

如果在不同時空下認識,他很願意再跟河樂豐做朋友,但可惜他們是一夜情的對象,激情之後只該是兩條平行線。

他萬萬沒有想到,命運會這樣安排,他不但在英國二度見到一夜情的對象,這個對象還住在他家……附帶一提,她還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嗯嗯,我收到傳真了,等等……”在書房裏,河樂豐夾着電話,抽起傳真紙審視。

即使莫名其妙的住在英國,她還是沒忘工作,要求康堇珞把工作進度傳真過來,上頭詳細記載方家派對上的所用陳設,從用料、規格到現場照片都拍得巨細靡遺。

“這是什麼東西?”看着看着,她瞬間鐵青了臉,不可思議的瞪着手中一張張的資料。“噴泉外圍的鵝卵石要六公分均一的橢圓形,為什麼會有五公分的?還有,布幔一定要是絲質的、地板一定要是純白色的……為什麼全部更動過了?”

電話那頭的康堇珞感覺到氣氛變了樣,迅速的把菲菲叫進來聽電話,完美小姐一定發現了不完美的地方。

菲菲飛快地進來,惶惶的看了康堇珞一眼,接過了電話。

“鵝卵石只差一公分,看、看不出來的!六公分的貨不全……布幔用替代材質的效果差不多,價格卻便宜了一半以上……地板大理石貼磚,米白色的比較不容易臟,這樣事前的準備工作可以……”

“差不多?什麼叫差不多?我凡事就是要精準,六公分就是六公分,這家貨不全可以換別家!”河樂豐怒不可遏,嚴厲的道:“我們做的不是普通高中生的派對,你以為別人跟你一樣眼拙嗎?那些大小姐一看就知道不是絲質的。”

在走廊頭就可以聽見她的發飆聲,齊雲震有點頭疼。怎麼這女人是完美主義啊?一公分有差那麼多嗎?

跟她共事一定很辛苦,事事得精準完美,抗壓力不高是做不來的。

河樂豐深吸口氣,她沒再繼續罵人,只是咬了咬唇,在辦公桌邊來回走了幾遍后,下了最終的決定。

“你自己遞辭呈吧!”她緊扣住電話,“我不需要差不多的人。”

“河樂豐?!”菲菲簡直不敢相信,她好歹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啊!“你竟然敢辭退我?!”

“即刻走人,我會幫你善後的。”她語畢,迅速的掛上電話。

她不必擔心台灣那邊的事情,堇珞會幫她處理完善。

她也可以想像菲菲的咆哮怒罵、歇斯底里,覺得只是改個東西而已,她有必要這樣嗎?

但是如果大家都存這種差不多的心態,根本不會有成功的一天。

唉,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太完美的個性的確有問題,所以她的戀情才會每每不順遂。

可是就是這份完美的苛刻,才能讓她年紀尚輕就有今日的成就啊!

“喂!吃早餐了!”齊雲震閑散的靠在書房門口,輕敲了幾下門。

“咦?”她回首,見到他還是有些不自在,“好、好,我忙完就下去。”

齊雲震懶得再多叫幾次。要不是媽硬逼他上來,他怎麼可能親自來叫這位未婚妻吃早飯呢?

河樂豐聽着腳步聲遠去,才發現自己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早上睜眼瞧見陌生的天花板,才確定自己真的身在英國……而她的未婚夫,也真的是一夜情的對象!

餐廳里──

“再來點水果嗎?”蘇珊端着一盤水果,迎向河樂豐。

“不了,我吃得很撐了。”她連忙告饒,“我平常早餐只喝咖啡的,今天吃這樣已經很多了。”

可不是嘛!看看這整桌的早餐,各式各樣的麵包、水果、沙拉,早上來到餐廳時都看飽了,哪吃得下這麼多?

“只喝咖啡?那怎麼行!營養會不均衡的。”蘇珊大驚小怪的說道:“還是你想吃中式的早餐?我腌的蘿蔔乾可是一絕喔!”

“我要蘿蔔乾!”

河樂豐愣了下,連忙搖搖手,剛剛那句不是她說的喔!她看向出聲的齊雲震。

“蘿蔔乾夾麵包。”他從容的對傭人交代。

“嗄?”這什麼怪食物啊,能吃嗎?

“震喜歡吃中國食物,非常喜歡。”蘇珊笑着,喝了口紅茶。“樂樂會做飯嗎?”

“不會。”騙人,只有她一個女生,不煮飯就得天天吃自助餐,她早就在大伯家練就一身好廚藝。

但是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試探好媳婦啊,她才不會露馬腳呢。

“沒關係,我們家廚師多得很。”蘇珊咯咯笑着,“喜歡吃什麼料理儘管說。”

哇咧,河樂豐往身邊看去。他怎麼不會幫忙說句話呢?不過……她幹麼希望他幫她說話?

他今天穿着淡藍色的襯衫跟褲子,襯衫有點皺,褲子也沒有燙平,可是這樣簡單的穿着,他卻一樣好看得令人移不開眼。

“別給樂樂太大壓力,她對這裏都不熟悉,對我也是。”齊雲震終於在咬了口蘿蔔乾麵包后開口,還不忘瞥了她一眼,“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也對。”蘇珊相當同意這種說法,事實上她聽傭人報告,昨天兒子親自在客房等河樂豐,兩個人又長談一番才離開,加上今天氣氛變得很緩和,她樂於這種自然的展現。

“有些事我想先說清楚。”放下刀叉,河樂豐把昨晚盤算一整夜的想法說出,“我不會住在這裏。”

“什麼?”蘇珊蹙起眉。

“我工作時不喜歡有這麼多人在身邊,更別說這裏實在太大了,會讓我覺得過度空曠。”她誠懇的對蘇珊表示,“我要求的工作環境很嚴苛,所以我會去找租屋。”

蘇珊斂起笑容,雙眼像是睥睨着她。

“然後我對這裏的派對市場也不熟稔,需要熟悉的人引薦,才能打造出完美的派對。”趁機,她在桌下踢了齊雲震一腳,“我想讓齊雲震陪着我,夫人覺得如何?”

“讓震……”蘇珊一怔,旋即恢復笑容,“當然好,震最適合了,他門路多得很。”

原本她認為河樂豐想藉機搬離這裏,拉開跟兒子的距離,現在看來或許不是那麼一回事,何況她還指定讓兒子陪着她。

“乾脆我也幫你找房子好了。”齊雲震輕鬆的接口,“吃飽就出發。”

“嗯。”她點頭如搗蒜,很高興他配合得恰恰好。

“而且我也要參對派對的設計,這是屬於我們的派對,我也要加入我的意見跟觀感。”他回眸,衝著她笑,“你不介意吧?”

“呃……不會。”只是她怎麼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們好好談談吧!震,你得接送樂樂到任何地方,當她的司機兼保鑣。”蘇珊已經開始安排了,“她在這裏人不生地不熟,不能讓她落單。”

“知道。”他這麼應着,聽不出來到底甘不甘願。

河樂豐不管這麼多,反正第一步已經跨出去了。離開這間大得誇張又像囚室的屋子,離開令人喘不過氣的夫人,也可以算離開……齊雲震吧?

雖然從某方面來說,他可能即將與她有點形影不離,但至少不會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用餐完畢后,河樂豐覺得實在吃得太飽了,回到客房,動作遲緩的收拾東西,然後偷偷的把鏈子摘下來,收回絨布袋裏。

她今天改穿了針織上衣,很容易會露出那條鏈子,她知道應該物歸原主,只是,她還想再多留一下下。

“久等了!”她匆忙的半跑而出,玄關那兒坐着悠閑看報的齊雲震。

“不會,你很準時。”他還訝異的看了看錶,她真的分秒不差,“我沒遇過女人像你這麼準時的。”

“這是應該的吧?”她挑眉。他何必說得一副很神奇的樣子。

齊雲震只是輕笑,他知道河樂豐是怎麼樣的女人,光看她今天紮起的馬尾就知道,一絲不苟,嚴謹完美,從她設計的派對中便可瞧出端倪。

只是他原本以為她對於工作才會這樣,沒想到就連日常生活也如此……

“這間屋子是哪裏不好?”齊雲震在第七間房子時已經不耐煩了。

“外頭車子太吵。”河樂豐站在空屋裏走來踱去,“你不能找個十五樓以上的屋子給我嗎?”

“那得在市中心!你要住大廈也可以,只是那邊非常會塞車。”他兩手一攤,“何況這裏只是一些車子經過而已,算得上什麼車聲?”

“我的工作環境要安靜無聲。”她眉一揚,大聲起來,“所以我都住在高樓,樓下有什麼聲音我全部都聽不見,我……”

“好!停!不要再說了。”實在有夠挑剔,“我知道有個地方,保證安靜無聲。”

甚至還求救無門咧!

齊雲震受不了她那吹毛求疵的個性,每一間屋子明明都不錯,她都能挑出缺點,一下日照的方向不對、一下風太強、一下窗子太少、一下隔音不好,現在車聲又太吵。

很好,原本是希望讓她住在近市區的地方,他要開溜約會也方便,現在不得已,只得載她去一個保證合她意的地方了。

車子駛離市區,一路上荒煙蔓草,沿途除了幾棵樹跟幾株草外,連戶人家都沒有,遠處看去是群山疊巒,只可惜是禿山,河樂豐只能瞧見褐色的山脈層層相連。

“你要帶我去哪裏啊?”她攀在車窗上,喃喃念着。

“怕我對你怎麼樣嗎?”他輕佻的說。

她懶得理他,只享受徐風撲面的涼爽感。

而遠處的山頭正漸漸被雲層遮蓋山峰,原本趴在窗邊的她目不轉睛的瞧着越來越厚的雲,還有那沉重的灰色。

“那邊……”她指了指已然不見的山尖,“烏雲怎麼那麼厚?”

“喔,正常現象,那裏很常下雨。”

“可是那樣子看起來不像是下雨而已……比較像是暴風雨?”她擔心齊雲震不懂雷陣雨這個詞,隨便找了類似的詞替代。

“呵,是雷陣雨。”他瞥了她一眼,“午後雷陣雨,有時候也有可能下一整夜。”

“是、是喔……”河樂豐愣愣的瞪着那片龐大的烏雲群,雞皮疙瘩不由得偷偷的竄上肌膚。

是的,她可以跟廠商殺價、可以跟擦撞到車子的人叫嚷,幾乎可以說是女強人的她,偏偏就是超級怕打雷!

尤其是那種又黑又陰、雷聲狂作的天氣,會把她嚇得無法動彈。

或許是因為打小伯父總對她說,要祈禱天天都是好天氣,因為跑船的爸爸一旦遇上狂風驟雨的天氣,很容易就會翻船的。

所以她怕雷電,更怕因此不回來的父親。

“你不會連大自然的聲音都嫌吵吧?”齊雲震忽然蹙起眉,“真要這樣,我就要幫你設一間隔音超強的無菌室了。”

“沒有啦!大自然的聲音還好啦……像蛙鳴、鳥叫啦,這些聽起來都很舒服。”她偷偷深吸一口氣,“不過雷聲喔……”

“你最好要習慣,不要挑三揀四。”他冷冷的撂下這句話。

“……”她雙眼瞠了圓,“習慣?我要習慣什麼?”

“雷聲啊,這裏夏季都是這個樣子的,至少還要兩個月後才會改善。”他伸出一隻手往遠方指,“中間那個,就是雲層現在最厚的那區,未來你就要住在那裏。”

什──么!河樂豐完全僵直了身子。現在這男人嘴裏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她緊張的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哇靠,那一區已經被烏雲徹底籠罩了耶!

“住在那邊?我為什麼要住在那邊?”她尖叫起來。

“因為你很挑剔!哪兒都不適合你,我乾脆帶你去住我們的一個小莊園。”他也不客氣的回答,“沒有車子、沒有吵鬧聲、有十二間房間任你挑,什麼光線都有!”

“可是會打……天氣很糟啊!”完了,她光想像就覺得全身發抖了!

“你在設計東西又不出門,有什麼關係?”莫名其妙。

啊啊啊!不行啊!光打雷下雨的,她就會抖到什麼事都沒辦法做了,還畫什麼設計圖!要不她幹麼選擇住在屏東啦!

河樂豐不再看窗外景色了,她詭異的兩眼發直,盯着遠方那團黑壓壓的烏雲,不僅是正襟危坐,交纏的十指還隱隱發顫。

齊雲震不敢自稱是獵艷高手,但對於女性的反應與心理要是不熟知一二,又怎麼能擄獲美人芳心?加上他開設的是藝廊,至少他的觀察就會比一般男人細微得多。

他留心到原本坐不住的河樂豐開始變得相當僵硬,一如當初在派對中見到她的那樣,而且她的臉色還微微發白,不時做着深呼吸。

奇怪?她那副模樣不像是在戰戰兢兢的工作,反而像是在……戒慎恐懼些什麼?

他特地環顧了車內所有的狀況,也仔細觀察一路上的景物。車內比外頭還複雜得多,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啊!

他決定不多問什麼,原本就希望與河樂豐正式拉開關係,多餘的關懷是不必要的。

在開離市區一個半小時后,車子終於在一棟兩層樓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這是棟簡單的白色建築,大概兩百坪大小,簡樸但還帶着些許講究。

其實這裏比較像齊雲震的專用別墅,位在劍橋郡郊區,十分僻靜。

他說過有十二間房間是吧?可能上下各六間吧?與本家比起來的確是小很多,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懂得島國人民與海爭地的辛苦。

而且她現在沒空在意這些,因為這一區尚未落雨,但是那層將白天覆蓋為黑夜的烏雲,彷彿已經蓋在她頭頂上了。

“我……”她顫着聲音,“可以打個商量,改住市區嗎?”

“不要,你太麻煩了。”他拎過她的行李,逕自往屋裏去。

隆隆的聲音自雲里傳來,嚇得她當場跳了起來,逃命似的跟在齊雲震背後,躲進屋內。

“我想你會比較喜歡二樓,隨你挑一間,傭人我留三個下來,你可以交代非必要不許打擾你。”齊雲震優哉游哉的走上樓梯,完全沒在意後頭那個舉步維艱的身影。

事實上齊雲震已經敲定好哪間房間要給完美小姐,就是屋子的邊間,那裏採光佳,景色優美,房間也夠大,加張桌子畫設計圖不成問題。

“我相信你會喜歡這一間。”他大方的走進邊間,把她的行李往椅上扔。

“你怎麼這麼確定?我還沒有參觀過其他房間。”她不安的看着窗外的景象,開始又有陣陣白光在烏雲里閃爍了。

“我們什麼關係啊?”他竟刻意彎下身子,假意要貼近她臉頰,“我怎麼會不了解你呢?”

事實上就她的品味、這種個性,以及早上在市區所嫌棄的屋子種種加起來,他就能拿捏她偏愛的房間是屬於哪一種的。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又會被他逗得面紅耳赤,可是現在這種“腹背受敵”的狀況,河樂豐只能僵直着身子,呆望着天際劃出一道閃亮──轟──

“呀!”說時遲那時快,她大手一攬,緊緊的扣住齊雲震的頸子。

他被她突然的擁抱嚇了一跳,他有那麼一瞬間懷念起兩人那晚的激情,可是第二秒他就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你……你……”他吃力的扳着她的手指,“我快被你掐死了!”

她全身抖個不停,因為後頭又是一陣大閃光加雷鳴,嚇得她手忙腳亂,只能慌張的抓緊他的衣服,不停地縮起頸子,往他懷裏躲。

“什麼……”他連忙抓住她亂抓的手腕,發現她只是把自己往地面的方向埋而已,“你在……你怕打雷?”

不知道是發抖還是點頭,反正河樂豐現在跟啄米小雞一樣,咚咚咚的往地面點。

接着是一道超亮的閃電,將世界一瞬間照成白晝,她緊閉起雙眼,狂亂的意圖掙脫他的鉗制,急忙要捂住雙耳。

“噓!”下一秒,齊雲震迅速的將她緊擁入懷,止住她歇斯底里的慌亂。

天、天哪……這裏的雷電怎麼如此駭人?!河樂豐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有了依靠就緊巴着不放,恐懼自心底生起,無法剋制!

齊雲震索性將她拉到床上,騰出手抓過枕頭,從她後腦勺繞了個半圓,像耳罩般的蓋住她的雙耳。

感受到耳邊的聲音漸小,她才抬起恐懼的雙眼,瞧清楚眼前的男人。

她坐在齊雲震的懷間,嚴格說起來是跨坐在他的腿上,正與他面對面的對望,只是她的眼底盈滿淚水,神色慌張,不時因為閃不停的雷光閃電而嚇得顫抖着。

“看着我!樂樂,看着我!”齊雲震不讓她分心,逼她凝視着他。

他用頭鉗着她的螓首,不讓她亂轉亂看,而已經十幾年沒遇過這樣雷陣雨的河樂豐,才勉強把焦點移向他。

然後,輕柔的歌聲自他喉間逸了出來。

他貼着她的臉頰歌唱,讓聲音直接傳進她的耳里,讓聲音足以蓋過偌大的雷聲、淹掉她的恐懼。

唇,在她臉上摩挲着。齊雲震正在歌唱。

河樂豐不再抖得厲害,她的肌膚厭受到手臂的擁抱,她的頰畔感受到柔軟的唇正在開闔,然後她不得不去看着與她相貼的男人,進而雙耳能聽見雷聲之外的音樂。

那是首英文情歌,她非常鍾愛的一首,而齊雲震的歌聲低沉渾厚,卻又夾帶着無比柔情,就這麼飄進她耳里,鬆懈了她的緊張。

感覺到懷裏的女人不再僵硬如石像,緊抓着他的手也逐漸放鬆,齊雲震低眸,凝視着星眸微閉,也靠在他臉旁的河樂豐。

她的唇很近,他記得那唇瓣的味道,柔軟中帶着點辛辣,但是卻非常的熱烈醉人。

“少爺……”女傭送上果汁,在門口卻被這景象嚇了一跳,“對不起!”

“放着。”齊雲震眼神瞟向房裏的圓桌,“去把我放在房裏的耳機拿過來。”

女傭領命,悄聲的離去。

事實上她很訝異,因為她過去曾是另一棟別墅的女傭,在那裏見過少爺無數個婀娜貌美的女友,可是他卻是第一次帶女人來到這個安詳的莊園。

他每次都是獨自一人前來,說是要享受寧靜,所以根本不帶任何人來這兒。

在他房裏找到耳罩式的隨身聽,她連忙送進房裏,發現少爺懷裏抱着的女人看上去有些脆弱,她臉色蒼白得惹人愛憐。

而且,破天荒的是東方女性呢。

女傭送達物品后便識趣的離開,齊雲震調好音量后,便為河樂豐戴上耳罩,取下那柔軟的枕頭。

“好多了吧?”他笑得很溫柔,為她調整耳機的角度。

河樂豐因為過度緊張而一片茫然,身子甚至有點軟,連指尖都有些冰涼。她聽着耳里傳來的音樂,即使雷聲齊發,她也沒有那麼的害怕了。

齊雲震的確成功的轉移她的驚嚇,但這是二十多年來的恐懼,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每當有亮白色的閃電亮起,她還是會下意識的顫着身子。

“我以為你很堅強的。”他笑着,為她抹去眼角殘餘的淚。

事實上她是,他知道河樂豐是個女強人,而且是態度非常嚴謹到無趣的女人:但是這樣的女人會因為區區打雷而嚇成這樣,這個反差卻讓他覺得意外的可愛。

“我本來就很堅強。”死鴨子嘴硬,她抖着音辯駁着。

“只是怕打雷而已?”他挑了眉,刻意把手給放在耳罩上,“還是把它拿下來好了。”

“哎!”她飛快的按住他的手跟耳罩,死都不放手。

“哈哈哈!有趣!真好玩!”齊雲震笑得誇張,笑聲從胸臆間傳出,震得河樂豐滿心不甘願,卻又無可奈何。

“一點都不有趣!”咬牙切齒!

“喝點東西如何?舒緩一下!”他抱着她的腰,往上抬起,“這個姿勢維持太久,我怕歷史會重演。”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跨坐在他的身上,羞得趕緊站起身,還差點往後倒跌而去。

但齊雲震卻始終牽着她的左手,因為他知道外頭的雷電交加會讓手中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驚跳,因此他貼心的拉過她,小心翼翼的往圓桌邊移動,將果汁遞給她。

而且他讓她背對了窗戶,她只能從房裏瞧見閃電白光,總比呆看着雲層里駭人的閃電好。

“我們出去好了。”他撫着她的背,溫暖傳遍全身,“我們到沒有窗戶的房間去。”

河樂豐絕對一百個願意,她緊挨着他,一步步困難的往外走,她多想閉上雙眼,就能看不見那嚇人的雷電。

“你得想辦法克服這份恐懼,要不然你每次下雨大概就會躲在被子裏發抖!”

“我、我願意搬到市區去!”她咬着牙說道。車聲算什麼,跟雷聲比較起來悅耳太多了“哦?原來你是那種會逃避困難的人啊!”齊雲震聲音高揚,即使聽着音樂,河樂豐還是聽出那話里的諷刺。

她霎時揚睫,那雙眼睛不再盈滿恐懼,反而是充斥着不悅與挑戰意味。他怎麼能說她是逃避困難的那種人!

“住!我住下來!”她倔強的微微嘟起嘴。

“好!”他暗自竊笑着,激將法真是好用,“那我也會住下來,看看你挑戰得成不成功。”

呃……住下來?他住下來幹麼?這樣不是枉費她千方百計的拒絕住在大宅里嗎?

可是、可是……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克服這該死的雷電!

齊雲震再度露出那邪魅的笑容。他就來看看,這個看似強悍的女人,除了身體之外,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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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限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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