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他的關懷與情感只放在家人身上,所謂的家人,現在就只剩他、裔恩以及從以前跟他到現在的吳宇倫,沒有別人了。

而這素昧平生、迷路到黑山,還負債纍纍的陌生女子——他怎麼會這麼關心?

“有沒有可能她是意圖傷害玠廷的人?”

彭裔恩扯了扯嘴角。“她?這比你說瓔珞之前是鏡妖還扯!”

“瓔珞之前真的是鏡妖。”白玠恆挑高了眉。這哪裏扯了?

“問題是,這種話說給別人聽誰會信啊?歐亭岑不是那種咖,我看得出來,她能把自己生活管好就謝天謝地了。”她搖搖頭,“我現在擔心二少爺會喜歡上她,是因為依賴成性。”

“依賴……”是啊,看不見的痛苦,需要極大的支柱。“所以他的確不知道歐亭岑的長相。”

“對,他對她的印象就只有聲音,還有她很瘦,他是知道她很瘦小,可是看不見多了一層想像。”這是她最擔心的,“歐亭岑被前男友騙得很慘,房子跟錢都沒了,我……”

“我懂,你擔心玠廷只是因為依賴感所以錯愛,萬一哪天恢復視力了,看見了歐亭岑,並不會喜歡她。”裔恩雖然極度男性化,但內心其實細膩得很,“我想我們先不要預設太多立場,畢竟他們之間沒有談到任何情愛對吧?”

彭裔恩點點頭。的確,現在這兩人還只是傭人跟主人的關係。“我會注意界線的。”為了不使任何人受到傷害。

此時後門突地喀啦一聲被拉開來,歐亭岑匆匆忙忙跑進來,“彭管家!”

“SOS來了!”白玠恆忍不住笑了出來。

“白玠恆!彭裔恩!你們是死到哪裏去?不怕瓔珞會不會把屋子燒了啊!”連白玠廷也扯開嗓子大吼了。

彭裔恩立刻邁開大步往後院走去,歐亭岑慌亂的望着她大喊,“彭管家,火燒起來了!”

“放心,”白玠恆溫和的笑笑,抽過手上的面紙,替灰頭土臉的她擦了擦臉,“這棟屋子就算地震來也不會垮,區區火苗是燒不起來的。”

這黑山的鬼魅,不會容許屋子失火呢。

歐亭岑不懂,她憂心的皺着眉任他輕柔的幫她擦拭。這麼近的看,可以發現兩個少爺長得的確很像,不過氣質卻很不同,白玠恆像是翩翩貴公子,而白玠廷卻像雄霸一方的霸主。

她……比較喜歡大刀眉。

“好了,你廚房不是還有事?快去忙一忙就出來烤肉。”他溫柔的笑着,“別忘了烤肉會是你辦的喔!”

“嗯。”歐亭岑笑彎了嘴,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向廚房。

白玠恆望着她的背影輕笑。這場烤肉會是她辦的,為的就是讓每天窩在家、無聊發慌的玠廷找點樂趣,她不只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連心都照顧到了。

來到後院,只見濃煙密佈,彭裔恩邊咒罵邊處理善後,升個火升得亂七八糟,白玠廷緊皺着眉坐在一旁,瞧滿空的魍魎都在生氣怒吼,拚命的幫忙把煙吹散,把火星移開。

“一堆鬼叫瓔珞坐下。”他幽幽開口。

“咦?我?”她雙手擦腰,仰頭叫嚷,“拜託,我以前是妖的時候也很威啊,有本事你們當人試試看!”

咦?剛推開紗門的歐亭岑愣了一下。瓔珞剛剛說了什麼?妖?

彭裔恩注意到她的臉色頓時一變,尷尬的朝白玠恆噓了聲,他回身探望,才發現有個人突然跑出來。

“你不是人?”歐亭岑抱着裝有腌漬中的肉的保鮮盒走出來,一臉不可思議。

白玠廷聞聲,立刻轉頭望去。亭岑也在?

“她以前不是人。”他率先道,“不過現在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你不必怕。”

“我沒有怕,在這裏兩個月了還怕就太扯了。”她雙眼瞬也不瞬的望着瓔珞,“妖怎麼變成人的啊?”

“咳!”彭裔恩用力清了清喉嚨。她沒看見瓔珞臉色很差嗎?

“亭岑!”白玠廷彈了指,“這是禁語,不許提。”

她嚇了一大跳,“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亭岑?白玠恆下意識又與彭裔恩交換了眼神。玠廷叫她的名字耶!

說到這兒,彭裔恩才想起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歐亭岑一直喚着的“二少爺”變成“玠廷”了?

“沒關係,你本來就不清楚,但是現在開始就別提了。”白玠恆打着圓場,走到瓔珞身邊低聲安慰,不知者無罪,而且是她自己忘我的在那兒咆哮的。

歐亭岑只能在心裏暗暗哇了好幾聲,真是太驚人了!她知道黑山有鬼有妖,但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還是大少爺的未婚妻?

“瓔珞原本是鏡子裏的妖精,後來因為黑山的力量變成了人。”白玠廷突然語出驚人的把事實說出來,“你不必驚訝,她現在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哇……”歐亭岑還是忍不住讚歎,不過解了心裏的疑問,至少她不會想問東問西了。

“玠廷?”白玠恆皺眉。不是說不在外人面前提的?

“你們不說,她只會一直想問而已,她也只想知道瓔珞是什麼妖,怎麼變成人的,亭岑想法很簡單,不會太複雜,對吧?”他轉向右後方,準確無誤,因為歐亭岑正在那兒搬凳子和桌子。

“嗯!而且我口風很緊的,我會完全保密。”她邊說邊來到白玠廷身邊,把摺疊桌攤開在他面前,那是等會兒要上菜的地方,接着坐了下來。

一切動作都是那麼流利自然,歐亭岑一打開桌子,白玠廷的腳就收起併攏,完全知道她準備要做什麼似的,接着連問都沒問。

她就打開了一瓶冰涼的啤酒,還是沒看過的牌子……

“那是什麼啤酒?”彭裔恩皺起眉,她不可能不認識放在她冰箱裏的東西。

“比利時啤酒,我昨天去特定店家買的。”歐亭岑在杯子裏放了冰塊,熟練的倒着,“玠廷常去的一家PUB里才有呢,我買了四手回來。”

“昨天?”她簡直感到不可思議,“二少爺,你讓她開車出去?”

“她會唱歌,不必擔心。”他說得泰然自若,接過了歐亭岑準備好的啤酒。

“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彭裔恩相當緊張,她的意外絕對不是指歐亭岑,而是指白玠廷。

萬一有人跟着她回來、或是被跟蹤威脅那該怎麼辦?當初說好錄用歐亭岑的條件,就是不許她離開黑山,不能把車鑰匙交給她!

“我沒關係的……”感覺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她尷尬的忙打圓場。

“亭岑,”白玠廷輕拍了她的手,動作親昵,“你再去拿一手出來,讓大家都品嘗一下。”

“噢……好!”歐亭岑立即點頭,起身往屋內走去。

果然她前腳一離開,待在後院的這些人馬上就吵起來了。

“她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怒眉一揚,這群人現在在羅哩羅唆個什麼勁!

“玠廷,你說過在你飲料跟車子動手腳的也是親近的人!”白玠恆也發聲了,“你回到黑山就是因為不能相信任何人!”

“亭岑不一樣,我了解她!”白玠廷低吼着,“你們覺得她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嗎?對方會這麼剛好找一個能在黑山中存活下來的人接近我?”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瓔珞幽幽的說著,“當初玠恆遇到我時,也沒想過我的初衷是要吸干他啊!”

白玠恆倒抽一口氣,回頭白了愛人一眼。拜託你少說兩句!

“我的責任是保護你們……我們不該冒險的,還是你找別人代班,明天開始我不去上班了!”彭裔恩貿然做了決定,明明覺得歐亭岑值得信任,但是一知道白玠廷給了她車鑰匙后,突升門戶大開的危機感。

“你少來,你不想去上班並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白玠廷話倒是說得不留情,“不要以為我待在家裏就真的什麼事都不知道!”

“你派人監視我?”彭裔恩尖吼出聲。

“好了!”白玠恆連忙擋在兩人之間,“別把事情搞複雜!現在重點在於歐亭岑。”

歐亭岑靜靜的站在廚房裏。不知道他們是餓昏了頭還是怎樣,忘記後院跟廚房的窗子是相連着的。

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信她,我做主。”白玠廷沒半秒就說出結論,也不許誰反駁。“彭裔恩,你還是乖乖去上班,該面對的就不要逃避!”

“關你屁事。”她踹了椅子一腳,怒從中來。

“好,講定了就是這樣!既然調查過是可以信任的就好,那我趁機說說我查到的。”白玠恆不會浪費唇舌勸弟弟,因為他向來固執,“我們已經確定你那天喝的水中有安眠藥,也確定煞車油被放掉,但是你回到黑山後,對方就沒有行動了。”

白玠廷挑了眉,“什麼意思?”

“沒有目標,他們不能再繼續。”瓔珞已經餓昏了,先把肉片放到烤架上烤。“他們原本希望殺掉你,不過你既然沒死,得要有機會再讓他們動手。”

“我們查不到是誰,你的保溫杯放在公開場合好一陣子,那兒人來人往也沒有監視器,唯一會幫你裝水的是何秘書,我的確有找人跟監她,但是……沒辦法證明什麼。”白玠恆語重心長的坐到歐亭岑的椅子上,“玠廷,你要不要考慮出面?”

總是得出現才能給對方攻擊的機會啊……他合上雙眼,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不可以!”門一推,歐亭岑急促的走過來,“你們要讓玠廷去做誘餌嗎?”

白玠恆回身。真是連偷聽都不懂得掩飾一下。

他拍拍弟弟,這女人不歸他管,他起身往瓔珞走去,搶過她的烤肉夾,麻煩她大小姐坐在旁邊等着吃就可以了。

“誰准你偷聽了!”白玠廷皺眉,語帶責備。

“我不希望你以身涉險!”歐亭岑一一幫大家開好啤酒,但只有他有盛滿冰塊的冰杯,其他人得就口直接喝。

“我有分寸,你別過問。”他下巴一點,“我餓了,什麼時候可以吃烤肉?”

“就來。”她簡直像是百依百順的機械人,立刻上前烤肉。

氣氛凝了幾分鐘后,白玠恆率先打破僵局,找了個公司的話題聊,大家才把剛剛的不愉快拋諸腦後。

可歐亭岑心裏記得可清楚。她知道大少爺的用意,必須逮出想傷害玠廷的人。

玠廷是在結束工作回家的路上出的意外,他喝了平時專用隨身杯中的水,可是視線卻開始模糊,想要煞車到路邊停下來休息,煞車卻失靈。

那一天他是去山區收款,所以沿途山路蜿蜒,逼得他得擦撞山壁才能減速,就在這時,刺眼的光芒閃起,他被對向車道的來車攔腰撞上,車子直接打滑,撞出護欄。

原本車子應該墜下山崖,車毀人亡,但偏偏下方有一棵古老巨樹,枝葉伸展如盤,樹枝粗硬,擋住了整輛車子。那時其他車輛的駕駛見狀趕緊報警,白玠恆接到消息后,立刻趕來處理,幸好昏過去的玠廷沒有大傷,送醫后隔日轉醒,只是不記得事發經過。

那輛撞玠廷的車子消失無蹤,警方也查不到,白玠恆覺得事情有異,不僅對外封鎖一切消息,就連弟弟車禍住院的事都保密到家,連何秘書都沒有聯絡過。

幾天後玠廷漸漸想起事發的經過,那摻有安眠藥的水、煞不住的車子,在在都指向有人刻意針對他,所以他回到從小生長的黑山,這裏有着遠古詛咒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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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妻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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