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家門鑰匙

41.家門鑰匙

一個突然湧出的閃念從他的腦海里掠過,王大為猛然想起了什麼、意識到什麼,他猛然踩下了剎車板,紅色的東風愛麗舍在雨中的水泥路上帶着刺耳的剎車聲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完全停住。

“注意一點!”她有些不滿了:“雨天踩剎車得柔和一些、多點幾下,當心跑偏!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你又去了的,是嗎?”他在問着:“你初五的下午又去我家去過了,是不是?”

她的臉朝着雨中冷清的東山公園,沒有回答。

“聽見沒有?轉過臉來,看着我、回答問題。”他很果斷的伸出手捏住了她那好看的瓜子臉,讓她那目光躲閃的丹鳳眼對着自己堅定的眼睛,一下子找到了答案:“果然如此,初五下午你又去過的!除夕那天我不是叫你以後別去了嗎?”

“我憑什麼聽你的?”錢鳳柔氣沖沖的開始了反問:“我有言論自由、更有行動自由;我是一個公民,更是一名警察,憑什麼要聽你的?”

“這就一切都明白了。”他在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一見面就冷若冰霜、油鹽不進呢,怪不得連給你獻殷勤也不理不睬呢,怪不得對人家要惡語相加呢,怪不得又變成名副其實的冰美人了呢,原來如此。不過不知者不為過,這是聖人也說過的,當然,我得為我的考慮不周向錢警官表示歉意。”

王大為一把抓過了錢鳳柔放在膝蓋處的藍色手袋。

“你想幹什麼?”她開始有些慌張了:“這是我的。”

他沒有回答,很果斷地拉開手袋上的拉鏈,用粗大的手指在裏面翻動了一下,似乎沒找到目標,有些失望,索性將手袋的東西全都一股腦的倒在了駕駛前台上。紅色的小圓鏡、美寶蓮的唇膏、意大利的繡花手帕、南方航空的鑰匙串、精緻的小筆記本、一個小巧的錢夾、一個移動閃存、一本精裝的宜昌石頭的那本《紫氣東來》、還有一小包已經打開的奶油話梅糖。

“你真是個流氓!”她越慌張了:“王大為,你竟敢不經允許就翻我的東西,這叫什麼?這叫非法搜查!你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你的她:“我得把我的手機號碼和家裏的電話號碼都存在你的通訊錄里,以免以後你找我不方便。”

“誰說我以後會找你?”她有些臉紅了,依然嘲諷的望着他在冷冷的笑着:“告訴你,我的手機就放在我的褲袋裏,你有本事去拿!”

“小人不敢。”他變得有些慌張了:“你把你的手機號告訴給我也行。”

“聽着。”錢鳳柔明顯的有些得意洋洋了,而且明顯的在下着嬌滴滴的命令:“今天晚上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用伊妹兒到我的電子郵箱裏!”

王大為望着這個漂亮的像古典仕女般的女孩,半天沒有說話,車外雨聲大作,車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他就那麼望着她慢慢地靦腆的低下頭去,望着她皎潔的面容慢慢的泛起了一層艷麗的紅色,望着她漂亮無比的臉上更顯得嫵媚動人、望着她脖子裏的那顆藍寶石閃閃亮。

“流氓。”她的聲音很輕:“別這樣看着人家,有話就說。”

“我對柔柔妹妹似乎越來越有感覺了。”他的聲音很堅定、也很肯定:“青少年宮夏令營的時候,我只是認為你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小女孩,有些好看的小妹妹,所以才會把家裏的那顆藍寶石偷出來送給你;以後,我只是單純的認為你是個很有韻味的古典仕女般的美女,又冰又冷,只可遠觀、不容褻瀆;再後來,你給了我一個永世難忘的除夕之夜,我對你就有了一種感激之情、一種噓寒問暖的謝意、一種模模糊糊的**;雖然你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夫,但如果你再到我家去的話,我恐怕就會萌生出一些非分之想。”

“那我請你還是去唱張行的《遲到鳳柔突然變得兇狠起來,而且還有些潑辣:“你給我聽好了,我再重申一遍,我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他是個軍人,在上海警備區工作,中尉副連長。我們已經來往快兩年時間了,如果不是因為他遠在部隊上,我們早就談婚論嫁了。你現在明白了嗎?我和你的故事在青少年宮就已經結束了,而我和我的未婚夫的這件事現在還誰也不知道,我不想讓別人干涉我的私事。”

“對不起。”王大為多少有些沮喪:“我是胡思亂想。”

“我之所以如實的告訴你,就是要警告你不要胡思亂想。”她把臉扭到一邊去了:“我只是碰巧看見了你寫的那幾篇關於宋詞的評論文章,覺得你還是個很有文學功底的人,而且對宋詞也有一些獨到之處的見解,有些地方值得向你請教,僅此而已。”

“知道了。”他還是有幾分失落感:“今天錢警官把話說透徹了,我也就明白了,以後我會盡量注意的。”

“你不是喜歡賣弄嗎?那我今天就考考你。”錢鳳柔想了一會兒,開始念道:“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山又斷。瀟瀟微雨聞孤館。

“到底是易安居士的崇拜者,出口就是。”王大為接着把李清照的《蝶戀花》念了下去:“惜別傷感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算你狠。”錢鳳柔噘着嘴說:“再背一我聽。”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他張口就是,背的是王觀的《卜算子》:“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滾!”雖然還是惡狠狠的,但冰美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表示她完全知道王大為念這宋詞給她聽的意思:“還是流氓腔調,什麼‘媚眼盈盈處’!不過‘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還是挺好的。”

“這就是錢警官的不對了。”他指責道:“如果一旦背不出來,就會被諷刺為不學無術、草包一個;現在背出來了,又罵人家是流氓腔調,有些專用詞用得太過於泛濫成災了,這還給不給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留條活路了?”

“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不在這個範疇之列。”她唇邊全是調皮的笑:“對你這種流氓,就得拿出魯迅先生說的痛打落水狗的精神。”

“說來好笑!”他已經有了些高興,也有了些感覺和滿意,就在重新啟動出租車:“說說看,打我有什麼好處?”

“你挺結實的。”她真的用小手在他厚實的肩上打了一巴掌:“手感舒服!”

“打吧。”他接着問:“然後呢?”

“我就要打!”她在回答着:“心理得到了平衡!”

“這一點可以理解,誰讓我沒有先知先覺呢?誰叫我初五的下午不在家裏恭迎大駕光臨呢?”他還在問着:“再然後呢?”

“多着呢。”她叫了起來:“能夠感覺到勝利的愉悅!”

“繼續說。”他還在問:“還有嗎?”

“憑什麼對你說?我就不告訴你這個流氓。”她的聲音里竟然有了幾分撒嬌的成分:“你就是把我沒辦法。”

東風愛麗舍在慢慢轉彎,車輪輕盈的碾着雨水拐向長長的綠蘿路。車內有種神秘的感覺在悄悄的蔓延,雨刷在有節奏的擺動着,王大為用眼角瞟了錢鳳柔一眼,那是挺優美的側面臉蛋的輪廓:娥眉、鳳眼、秀鼻、櫻唇、粉腮、還有皎潔的肌膚。沒戴警帽,清湯掛麵式的直漂亮極了。

“看什麼看,還不是老樣子?”錢鳳柔現了他的眼光,沒有外人的時候,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和青少年宮的時候相比,不過就是長大了一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他回答得很感慨:“挺想念青少年宮那個夏令營的一些往事,也挺羨慕上海警備區的那個軍人老弟。”

“春節快過完了,你現在還好嗎?”她的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可還是在對他說著話:“沒有工作,就這麼混着?”

“可不,現在整天無所事事,正在等待組織上最後的審查結論呢。”王大為輕輕的點了一下剎車,讓過了一輛快駛過的鄭州日產,慢慢在回答着:“我已經不打算在電力公司繼續幹下去了,結論一出就拍**走人。以後幹什麼還在想着呢,這不正在練練手,萬一不行就和賀哥一樣當的士司機也能混碗飯吃。”

“放心。天無絕人之路、不是說天生我才必有路嗎?”錢鳳柔在輕聲的安慰道:“工作的事慢慢想辦法,樊隊說你的朋友遍天下,這點困難難不到你的,我相信這一點。我是問你的生活?”

“襪破無人補、衣臟無人洗、飯菜無人做、說話無人聽、睡覺無人陪、你說好不好?除非冰美人再次下凡。”他在嬉皮笑臉的自嘲,但馬上就被自己的俏皮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連道歉道:“對不起!該死!瞧我這張嘴又在胡說八道了!的哥還沒當,就學會了嘴巴不關風的壞毛病。”

“掌嘴!”錢鳳柔冷冷的罵道,臉上的神情居然沒有一點惱怒的神情。她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把鑰匙給我!”

“鑰匙?”他有些糊塗了:“什麼鑰匙?”

“你家大門的鑰匙。”她依然不動聲色:“你不是說我有潔癖嗎?我就是看不慣骯髒的樣子!我會抽空去檢查衛生的!……當然,如果我高興的時候,也許還會幫你這個流氓洗洗衣服,做做飯、整理一下家務……”

“我該不是聽錯了吧?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嗎?”王大為目瞪口呆,根本不相信地問着錢鳳柔:“別是在做夢吧?我怎麼會有這麼的好運?”

“先警告你,別胡思亂想。”她的臉有些紅紅的、還有些靦腆:“凡是我要去的時候,不許你在家裏,我看見你就不自在!”

“知道了。”王大為忙不迭的連聲道謝:“我還是要說謝謝的。”

“別自作多情,也別抱什麼幻想,知道有不少女人喜歡你,把你當作天下無雙,其中不就有楊婷婷的那個漂亮的干姐姐嗎?可惜我不會是那樣的女人!”她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再說,你糊裏糊塗的謝我什麼?”

“機會!”望着她那白里通紅的美麗臉蛋,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我知道,也許有一天,我會夢想成真的,雖然你不承認這一點。”

她的臉有些紅、也有些羞意、但就是不回答、不表態。

“我現在就開始了遐想。”他在笑着:“如果錢警官哪一天真的光臨寒舍,要是碰巧我恰好在家,或者我突然有事回來了呢?”

“滾!”錢鳳柔圓瞪着漂亮的眼睛,有些憤怒了:“流氓,你給我記住,從現在起,不管你叫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準再叫我錢警官!”

“這樣說就對了。”王大為越高興了,樂呵呵的將出租車停在峽州市人防大樓對面的一棟居民住宅樓下。拉上剎車、拿起雨傘,推開了車門,外面的雨依然很大,四處雨聲一片:“你等一會兒,柔柔妹妹,這樣叫你可以嗎?”

“幹什麼去?”錢鳳柔叫住了他:“外面這麼大的雨。”

“這裏正好有一家配鑰匙的小店,我去給你配一把我家的房門鑰匙,免得你等一會兒又反悔,我可不想貽誤良機。”他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衝著車內愉快的錢鳳柔笑着說道:“我也考考你,柔柔,你知道李清照的《一剪梅》嗎?”

她不說話、也不回答,只是抿着嘴在笑,會說話的那雙妙目溫柔的注視着他那硬朗而又帥氣的陽剛氣十足的臉龐。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王大為接着在背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滾,快滾!”王大為看見她臉上泛起了一層好看的緋紅:“誰想你了?人家早就把你這個流氓忘得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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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州三部曲(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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