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是我們這次合作的附帶條件之一。”尹啟超瞬間換上輕鬆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辜振宇,打從心底看不起這個連靈魂都能出賣的政客,“幾十億的酬庸,你女兒應該值得起這價碼吧?”
他不做沒把握的事,因為看準了辜振宇的政客本質
果然如他所料,辜振宇遲疑了一會兒,但也只短暫得不到一分鐘。
“成交。”辜振宇的眼神閃過貪婪的光采。
“很好。”兩隻老狐狸交換一個各懷鬼胎的微笑。
“來,再敬你一杯,辜小姐……”在“潤利集團”的私人招待所里,尹啟超特地約了辜懷秋共進晚餐,飲的是她最喜歡的高檔香檳,“懷秋……很好聽的名宇。”
對於尹啟超的單獨邀約,辜懷秋有些喜出望外。畢竟能進入“潤利集團”的私人招待所通常代表一定的身分地位,更何況由尹啟超親自打電話邀約,虛榮心讓她整個人感覺飄飄然的。
為了今晚,她特地去選購香奈兒新推出的雪紡紗禮服,並搭配綴有山茶花的細跟涼鞋,喜滋滋地踏進尹啟超所派來的高級房車。
“尹伯伯,請您直接叫我懷秋就好,叫辜小姐顯得好生疏耶……”她舉起粉色香檳微吐着舌尖,像個小女孩俏皮且惹人憐愛
她深知自己很有長輩緣,從尹啟超單獨約她的狀況看來,辜懷秋對嫁入尹家深具信心,因為出發前父親再三叮嚀她要抓住尹啟超的心。
“懷秋……真是好名宇,跟她一樣有個‘秋’字,笑起來也很像……”尹啟超原本嚴肅的表情慢慢鬆懈,最後幾個字像是喃喃自語,看着辜懷秋的眼神甚至帶點痴迷,這讓辜懷秋大為不解。
“尹伯伯,您說誰跟我一樣有個‘秋’字?”她的問句打斷尹啟超的失神,他很快以微笑掩飾
“沒什麼,只是一個故人……我說懷秋,你是不是可以別叫我‘尹伯伯’,這讓我感覺自己像個老頭!”尹啟超刻意露出無奈表情,逗得辜懷秋咯咯笑。
她心想:不叫尹伯伯,那難不成要叫爸爸嗎?這樣進展會不會太快了……她甚至還沒見過他兒子呢!
一臉為難是她刻意裝的矜持。“可是……那懷秋要稱呼您什麼呢”
尹啟超直盯着那張微微微微低垂的粉臉,並將她的表情解讀為害羞。他以為辜振宇己經跟女兒說清楚,否則辜懷秋今晚不會隻身赴會。
“就叫我的字——伯衍……”尹啟超的表情顯得迷濛,似乎陷入某種情懷中。
“尹伯伯……”辜懷秋抬起粉臉,瞪大眼眸看着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的迷惑讓尹啟超輕笑出聲,只覺這女孩單純得可以,畢竟沒見過什度大世面,還是不要逼她太急。當初他就是逼“她”太急了,才會走上那條路……
“呵呵……我是逗你的,希望你別見外……”尹啟超很快轉移話題
見他的輕鬆表倩似乎真像在說笑,辜懷秋這才解除心裏的疑感,跟着倍笑臉。“呵呵……您真幽腳……”
“來,就罰我喝一杯!”尹啟超端起酒杯笑得像個慈祥的長者,辜懷秋慢慢卸下心防,跟着一杯杯啜飲着粉紅香檳,一心討好着尹啟超
好久沒回家了,將他的悍馬駛入位於陽明山的尹宅,尹正群顯得有些遲疑。還好警衛還記得他是誰,一見到他的車立即放行。
停好車一踏進客廳,管家吳嫂立即迎上前迎接他,表情顯得有些激動。“小少爺,您好久沒回來了……”
“嗯!”尹正群微笑地拍拍吳嫂的肩膀,以眼神詢問着。
“老夫人在佛堂,您直接上去。”吳嫂仰着頭拍拍尹正群結實的臂膀會意地說著。
尹正群點點頭,便踏上樓梯往頂樓佛堂走去。
推開厚重的檀木門,簡單莊嚴的佛堂傳出細碎的念經聲,陣陣上等檀香淡味撲鼻而來。
佛壇前跪着一名微胖婦人,身着海青的她低頭看着佛經,口中喃喃輕吟,那低眉的肅穆神色和壇上供奉的的白玉菩薩相映成靜謐莊嚴的氣氛
尹正群沒有說話,他輕聲走近婦人身後跪下,雙手合十虔誠地望着菩薩,靜靜等待婦人念完經。
約莫十分鐘后,婦人合上經書三磕頭后才起身,尹正群連忙上前扶起他,恭敬地喚了一聲:“大媽。”
“正群呀……你好久沒回來看大媽了,都在忙些什麼哪?”尹嚴吟雪慈愛地看着高她許多的大孩子,任由尹正群將她扶到一旁的太師椅上
待老人坐定后,尹正群連忙遞上桌上的溫茶。
都在忙店裏的事,前陣子去了趟美國參加周爺的告別式。”他退在尹嚴吟雪身側,回答的口氣和態度都顯得很恭敬“您呢?最近身體的嗎
老人看着他一臉的敬慎,慈愛眼神帶着疼惜。“我呀,沒什麼好牽挂的,要說放不下的只有你……”
老人的話讓尹正群微微動容,他難得地嘆了口氣,卻是輕淡如煙。“您別這麼說,正群不想成為您的負擔。”
“負擔?呵呵……大媽從沒把你當成負擔,因為你也是我心頭一塊肉呀!”尹嚴吟雪執起尹正群的手,雖然這孩子長大后就不太讓人碰他,但她多希望有天能好好抱抱這個她視如己出的孩子,也是她的親外甥哪……
老人拍拍他的手,再次提起藏在心頭三十年的痛。“我只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提起往事又讓她眼眶微濕,尹正群不自覺皺起眉。“那些事您就別再提了。”這也是他不想回來的原因,每次大媽看到他就會陷入同樣的悲傷,那讓他覺得愧對老人。
“埃!當年要不是我鬼迷了心竅,將吟秋推入這段孽緣中,她也不會想不開……”尹嚴吟雪想起她十歲的妹妹嚴吟秋便滿心的愧疚。
當年她將小妹接來家裏住,誰知夫婿尹啟超看上了正值花樣年華的小姨子,軟硬兼施要尹嚴吟雪配合誘姦什麼都不懂的嚴吟秋。事情發生后,嚴吟秋羞愧難當,卻不得不屈服在妹夫的淫威下,因為他揚言要對妹妹和嚴家人不利。
直到一年後尹正群出生,嚴吟秋不堪罪惡感的負荷和籍神壓沖而發狂,嚴吟雪在愧疚中擔負起照顧幼兒的責任,對尹啟超也難以原諒,更無法原諒自己。
這段難以啟齒的家族醜聞,是她心裏永遠的痛。
“這些……都過去了。”尹正群不自覺握緊拳頭,每提到這件事,他心中就有種莫名情緒。
從有記憶以來,人家就告訴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是他母親,卻沒告訴他為何自己的媽媽跟別人不一樣,為何大媽也是他的大阿姨,為何大媽總是待在佛堂,看他時的眼神總是充滿悲傷,為何父親總是對他硫而遠之……
好多的疑問存在心裏很久,他先是不動聲色,因為從小他就是個沉默的孩子,一雙澄澈的眼睛總是冷靜的觀察着周遭的情況,直到上國中時,某天她那瘋癲的媽媽突然恢復意識似地一直望着他哭泣,當晚她便離家出走,隔天屍體在北縣海域被發現。
母親的喪事極盡低調,因為那是個無法曝光的醜聞。他一滴眼淚也沒掉,只是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大媽。或許抵不過心裏的愧疚,大媽才告訴他整件事的真相。
諷刺的是,他聽了只覺那是一段離奇的故事,與他毫無相關。但那天之後,他就不願繼續待在這個家,於是在大媽的安排下遠渡重洋到美國念書。在那裏,大媽特地吩咐嚴家的世交周爺照顧他,自此尹正群脫離尹家的羽翼,唯一聯繫的只有尹嚴吟雪。
“唉!這件事……對我來說永遠不可能成為過去……”尹產吟雪輕聲喟嘆。
尹正群不是不喜歡回來探望大媽,但這樣的對話每回總會重演。追悔過往對他來說只是徒增煩惱。他和尹家的牽繫除了大媽,剩下的也只有這個姓氏……他一直這麼認定。
“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沒有結論的對話總是讓他想逃,“您保重,我先走了。”
微微彎腰致意后,尹正群轉身離開佛堂,留下一臉不舍的老人。
“群兒……”尹嚴吟雪想留住他,但她知道這孩子早已不屬於這個家,至少他的心已經遠離了。
尹正群快步下樓,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家。
行經一排房間時,他聽到房裏頭傳來女子輕聲呼喊:“尹伯伯……您別這樣……”
抗拒的聲音聽來有些熟悉,他忍不住駐足,從半掩的房門見到了極為醜陋的一幕——
辜懷秋只覺得頭好暈好暈,嘴巴乾的像行走在沙漠裏。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記得尹啟超不斷跟她敬酒,長輩的好意她不得不從,況且她是有所圖,只好順從尹啟超的意思
不知喝到第幾杯開始覺得暈沉,只好任由尹啟超攙扶上了車,以為他會送她回家,但情況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下。
來到這不知名的地方,尹啟超扶她躺在床上便迫不及待往她身上壓去,嘴巴湊進她的臉開始磨蹭着,雙手更試着解開她洋裝的拉鏈。
男人的靠近加上由胃裏吐出的酸氣讓辜懷秋感到作嘔,她不懂尹啟超為何要這麼對她,情況完全不如她預期那般。她只能使出僅存的力氣抗拒,卻感到力不心。“不要這樣……放開我……”
“別怕,我會好好對你的……”尹啟超試圖安撫她,但得到她的欲-望如此急切,眼神開始恍惚,“吟秋……別怕,我會好好待你……”
“不要……”眼見就要失身於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無力抵抗的辜懷秋從未感到如此害拍,“尹伯伯,您別這樣……”
被這一聲“尹伯伯”喚回到現實,也喚醒尹啟超的冷酷。他抬起頭對辜懷秋露出冷笑,“別再叫我尹伯伯!在辜振宇答應把女兒當作交易的一部分那刻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辜懷秋愣住了。“我父親?”她不懂他話里的含意。她父奈……不是要她嫁入尹家,當尹啟超的兒媳婦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還不懂嗎?你不用裝出那副受傷的臉,你們父女不就是這麼打算嗎?”尹啟超討厭不順從的女人,這讓他綳起臉,說起話來毫不留情面,“把自己的女兒送入豪門,為的不就是錢?一個女兒換二十億,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價值……”
一個女兒換二十億……殘酷現實的字眼如當頭棒喝,辜懷秋只黨得腦襲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考,一雙洋娃娃般的大眼瞪着天花板,她的靈魂早已不知飛向何方。
“算你識相!”尹啟超以為她的獃滯代表着臣服,對辜懷秋的反應甚為滿意,眼神卻是輕蔑的。在金錢的誘惑下,貞潔烈女也會自動寬農解帶,像辜懷秋這樣的女人他看多了,半推半就只是裝模作樣。
他粗魯地剝下她洋裝上的細肩帶,坐起身準備脫下身上的襯衫,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拉開,他差點撞到牆壁。
“你——”尹啟超回過神,一眼認出那是許久未見的兒子,“正群……”
尹啟超對兒子願意回家感到欣喜不己卻又百感交集。他是打從心底疼這個小兒子,因為他愈來愈像嚴吟秋——那個令他最愛也是最恨的女人
尹正群卻冷冷看着父親,方才那醜陋的畫面和對話,讓他嚴肅的臉更是緊繃。
以金錢控制女人,難道這個老頭玩不膩這種把戲嗎?父親一向有收集年輕女人的習慣,這些年他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年輕養在外頭的小老婆甚至和他同年紀,但這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