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年是奶奶提議要她搬到外面住，因為怕大哥喝了酒會傷害她，不過奶奶不會離開大哥，因為奶奶怕大哥無法照顧自己，聽起來諷刺又好笑，她大哥都幾歲人了，還要老人家照顧服侍三餐，可是大哥就是那樣的人。

其實就算她已經不住在葉家了，大哥還是經常來找她要錢，曾經還到她打工的超商要錢，要不到便對她動粗，幸好有客人出面制止並報警，她才逃過一劫，這樣的人，真的會有變好的一天嗎？為了奶奶，她希望大哥能快點振作起來。

至於她自己，本來就是個被丟棄的孩子，若不是奶奶把她接回來，她連個家都沒有呢，所以，她不會跟奶奶斷絕關係，哪怕得被大哥糾纏、得跟着淪落做壞事，她也心甘情願，只希望奶奶她老人家能長命百歲。

葉以恩整理好衣物，又看了一本書後，才上床睡覺。

她什麼都不要想，包括未來。

很快的，葉以恩當連品祺的代理秘書已經一個星期了。

今天，她跟往常一樣提早半個小時到公司，美其名是要幫總經理整理辦公室，實則是想要找出他工作上的缺失。

看着桌上的文件資料整齊擺放成一落，她真的很驚訝，昨天她下班前，公文還散堆得像座小山，難道他昨天就全部處理完畢了？那麼他是工作到幾點才下班？

當了他的代理秘書之後，她才知道他除了午休，其它時間都專註的埋頭工作，沒有和哪個女同事搞曖昧，更沒有出現上班時有人坐在他大腿上的畫面，而下班時間一到，他就會笑着要她先回家休息，而他則是天天留下來加班。

要把這些公文和報表全看完，應該得花不少時間，他真的全部仔細看完了？

羅氏生技近年來生產了一系列靈芝萃取物的養生食品非常受到歡迎，也帶動公司股價不斷上揚，是國內生技類的績優股。

葉以恩拿起其中一份生產部門昨天遞上來關於新產品生產成本及未來獲利的報表翻了翻，發現連品祺真的詳細看完這份將近二十張的報表，還挑出其中的問題，且原本估算的成本似乎太高了，獲利相對偏低，他甚至重新計算過獲利數字，進而更改。

接着她又看了其它公文，每一份他都仔細批閱，把這些全都做完的話，該不會要到十一、二點才下班吧！要處理這麼多公文，不是件簡單的事，不像柯建智，公事幾乎都是由底下的人幫他完成的，就如同廣告那般「出一隻嘴」而已。

連品祺雖然是總經理，不過他只是羅董事長的義子，羅氏將來未必由他繼承，他為什麼要為羅氏這麼拚命？只因為要報答羅董事長的養育之恩？那也未免太賣命了吧！

拿柯建智的工作能力來和他相比，就像小窪地對上太平洋，根本沒得比，若羅氏將來是由柯建智主導，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得收攤了……

儘管連品祺曾說過他對柯建智私底下在搞什麼小動作一點都不感興趣，但她仍隨時做好心理準備等着他問起，但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當真提都沒提過。

葉以恩放好公文，稍作整理后，便走出辦公室，連品祺差不多要到公司了，他每天都很準時的上班。

果然，沒多久就見到他出現，她語氣制式地道：「總經理，早安。」

「早安，葉秘書。」連品祺維持一貫的親切微笑。「請幫我送杯黑咖啡進來，謝謝。」

其實她是他的秘書，這些本來就是她該做的事，可是他常常把請和謝謝掛在嘴上，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兩人的地位是相當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今早的微笑有些怪異，她不是刻意去注意他的表情，只是她本來就得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端着泡好的黑咖啡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將咖啡放到辦公桌上后，葉以恩一抬頭就發現連品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總經理，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只是有點胃痛而已，不礙事的。」

瞧他嘴唇都發白了，還說得這麼輕鬆。「你沒有吃早餐嗎？」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沒有吃早餐又胃痛，為什麼還要喝黑咖啡？」

「提神，也可以說是習慣了，一天的工作，就是從喝咖啡開始。」連品祺輕吐了口氣，「只是一陣抽痛而已，現在好多了。」

葉以恩知道他的身體健康與否，與她無關，要是再壞心點，他因為胃痛而住院，甚至得離開職場休養，她也算是達成任務，可不知怎地，一看見他端起咖啡，她就忍不住喊道：「總經理，請等一下。」

說完，她快步走出辦公室，一會兒又踅了回來，手裏還拿着兩包小餅乾，餅乾是郁庭公司的女同事上網團購買的，郁庭也買了一盒嘗鮮，分給她幾包，她本來要當做早餐的。

「總經理，這是蔬菜餅乾，吃完再喝咖啡，應該會好一點。」

連品祺看着兩包小餅乾，露出像是驚喜的表情。「葉秘書，謝謝你，你對我真好，謝謝你的餅乾。」

對於他的道謝，葉以恩沒有太多感覺，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好心，當他被迫離開羅氏的時候，他就會知道她有多壞了。

「對了，葉秘書，今天中午我訂了一家網絡評價不錯的餐廳。」

「請問今天中午我也得跟總經理一起用餐嗎？」打從她當他的代理秘書那天起，都是他請她吃午餐，而且還是去相當「高貴」的餐廳用餐，她真的很想知道這是不是他和秘書之間的慣例。

「怎麼，你不喜歡跟上司一起吃東西？也對，我比你大了那麼多歲，跟大叔一起吃東西，果然會覺得無聊。」連品祺難掩失落。他被討厭了？

「不是覺得無聊，只是去餐廳吃，雖然高檔，但也相當油膩，天天這樣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很快三高就上身了。」

奶奶有輕微高血壓，每次回家，她不忘拿出血壓計幫奶奶量血壓，對於這方面自然而然比較注意。

然當她說完之後，就見他咧嘴笑着，好像很開心，她不免疑惑地問道：「總經理，請問你在笑什麼？」她應該沒有說什麼笑話吧？

「葉秘書，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的身體健康，你真的是個好女孩。」

她哪是關心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她倒困惑他幹麼這麼開心？

「總經理，有些蔬食便當營養又健康，比吃餐廳料理還要更好。」

「是嗎？」

「我看就由我為總經理訂購午餐，可以嗎？J

「好，那麼午餐就麻煩你了，你買什麼我吃什麼。」

「我知道了，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

葉以恩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回到座位坐下，不明白自己剛剛乾么拿餅乾給他吃，而且還說什麼三高，是因為對他的那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嗎？但她又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也許那不是什麼熟悉感，而是被他給人的好感度所影響，才會誤以為曾經見過或認識他。

只是，她真的太雞婆了，她不由得感到懊惱，同時也覺得自己像是一直被他的話給牽着走。

不過算了，她只是要讓他離開公司而已，並不想搞出人命，也算是將來他離開公司的小小補償。

傍晚，接近下班時間，葉以恩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內線鈴響，以為是總經理要找她，結果是柯建智。

「葉以恩，有拍到連品祺那小子在辦公室跟女人亂搞的畫面嗎？」

那種事，只有在他辦公室才看得到好嗎？

葉以恩無奈回道：「這個星期以來，進入總經理辦公室的女人，除了人事部的李經理和羅凱欣小姐外，沒有其它人了。」四十多歲的李經理，已經結婚生子了，而羅凱欣則是連品祺的義妹，都不可能和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難道連品祺那小子跟李經理搞不倫？」

「那天李經理進入總經理辦公室，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她說話的同時，不斷向後看着總經理的大門，「還有柯經理，這種事可以下班后再打電話問我嗎？」

「總之，你繼續監視那小子的一舉一動，對了，你也可以在公事上動手腳，知道嗎？」柯建智說完，立刻掛斷。

葉以恩覺得他應該去做個智力測驗，這麼大剌剌的打內線來詢問，是打算讓大家都知道她是他派過來的卧底嗎？還是自以為是羅家的姻親，就能如此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