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冤家路窄

32.冤家路窄

“吳婆婆。”當他聽見這一聲鶯啼,就知道人家是警察、火眼金睛,還能讓他溜過去,那豈不是笑話嗎?也就知道菩薩並不保佑他、希望馬上就變成了泡影。冰美人錢鳳柔款款地走過來,衝著他身邊的老太太叫着:“您上哪兒去了?”

“錢警官。”他只得搶先給她打着招呼:“在忙啊。”

“不忙。”還是那麼冷冰冰的聲音、還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王大主任倒是稀客,你在這裏幹什麼?”

“路過。”他在解釋着:“碰見這個婆婆,就順路幫幫她老人家。”

“是嗎?”她拉長了聲音在表示懷疑:“你是像有這樣好心腸的人嗎?雖然長得有幾點硬漢的形象,說不定卻是個口蜜腹劍的傢伙。”

“順路而過、扶老攜幼、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呢?”王大為微微一笑:“其實誰都知道,我可從來是一個熱心快腸、俠肝義膽的大好人。”

“你就吹吧!”錢鳳柔冷冷的在笑:“反正吹牛又不上稅!還不知道人家婆婆是怎麼被你哄暈了,糊裏糊塗的跟着你在走!”

“小夥子,你也很有福氣。”吳婆婆眯着眼望了望錢鳳柔,衝著王大為笑笑,說出了一句令他們兩人目瞪口呆的話:“你的女朋友長得很好看。”

“婆婆,這可不能亂說。”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王大為的震驚,也只能用驚恐萬狀來形容王大為的神情,他急急的糾正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人家是警察!”

“我知道你們沒結婚。”耳背的吳婆婆還沒有現自己的錯誤,依然咧着嘴在笑:“現在的年輕人都得懷上孩子才結婚,兩件喜事可以一起辦。”

他有些無奈的望着錢鳳柔。

“吳婆婆,你老人家看清楚了。”錢鳳柔臉上有了點淡淡的羞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聲地說著:“您老認錯人了,我是錢婆婆的孫女!”

老太太認真的望了冰美人一眼,似乎明白了一點,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依然在嘴裏嘮叨着什麼,讓錢鳳柔扶着繼續向前走去。

“我說錢警官。”王大為忍不住在提醒着她:“你就不能幫婆婆提提那瓶油嗎?看來還是蠻沉的。”

“我自己知道,不要你這個流氓管!”她的聲音很兇,但還是提過了那瓶菜油:“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好好扛你的東西!”

王大為就把嘴閉住了,埋着頭跟在她們後面走。他能看見冰美人俏麗的背影:削肩、細腰、翹臀,還有柔順的長一直達到扭動的腰際。他現這個古典仕女般的美女還是很高挑的,穿上高跟鞋竟然可以達到他的唇邊,這幾乎和李玉如和劉心怡一樣,都是個子高挑、身段勻稱。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以前似乎在哪裏聞到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他越來越感覺到她有一種古典仕女高雅的雅緻,女才子那般柔美的韻味,這是一種已經離現在很遙遠的記憶,幾乎只能從那些黃的線裝書里才能找到這樣的感覺。只能從那些輕歌曼舞的宋詞中才能找到的美感。

他感到這個冷艷孤傲的錢鳳柔與那個熱情奔放的李玉如簡直就是兩個不同性格的極端,而與劉心怡也不同,神仙妹妹那是一種凡脫俗的感覺,和她這種半掩半露的性感也有所區別;孫曉倩呢?當然更有天壤之別,冰美人是含而不露,粉色佳人則是性情中人,說得簡單一點,倩女就是一個放大了多少倍的楊婷婷,或者是韓巧巧,而錢鳳柔卻有着自己的那種深沉的古典氣息。

他跟着錢鳳柔終於把吳婆婆平平安安送到了家,還把那袋沉甸甸的大米按照吳婆婆的吩咐分別倒進了好幾個擦洗得很乾凈的罈罈罐罐里。

“給你。”吳婆婆遞過來一張皺巴巴的兩元錢:“一點意思。”

他恍然大悟,知道老眼昏花、耳背、還有些意識糊塗的吳婆婆把他當作街頭巷尾眾多靠賣力氣謀生的“散扁擔”了,急忙一邊笑着推辭着,一邊快步走出門來。他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溜之大吉,冰美人再有獨特的韻味,也還是躲得遠遠的才好。

“王大為。”錢鳳柔的聲音很嚴肅地從他的身後傳來:“你給我站住!”

他越來越體會到冤家對頭這個詞的含義,也越來越後悔當時在車上為什麼要鬼使神差的下車幫忙。萬般無奈,卻也只有站住,他在做好挨罵的思想準備,回想着樊鋼對他說過的一個形容詞,那個詞是“狗血淋頭。”

她並不着急追上來,而是款款的走了過來。還是那麼面無表情的模樣,還是一副目中無人的高傲神情,奇怪的是並沒有對他進行咒罵和嘲弄,或者是對他在刑偵支隊那次放肆的言語進行猛烈的報復。她只是用纖細的小手拍了拍他羅蒙西服的肩頭,那裏有剛才幫助吳婆婆扛米回家的時候留下的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很仔細的用手輕輕的拍打着,用眼睛命令他轉動着身體,輕輕的拍打着,從胸前到身後,輕柔的,就像電影裏表現的那樣,他就感到溫馨和親切了。

“給。”她面無表情的遞過一方小小的繡花手帕:“擦擦汗。”

他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他就處在一種不可言喻的喜悅狀態中了。他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夢裏、或者是在想像里,甚至有些熟悉的印象;那個冰美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只是用清澈透底的丹鳳眼望着他,眼睛裏的冰霜似乎消融了許多,但她依然是個冰美人,她的脖子裏繫着一根紅線,掛着的不是一般女孩子喜歡的玉雕,而是閃爍着一顆碩大的藍寶石,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敢確定而已;那股茉莉香味近了很多,他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手裏捏着那塊小小的繡花手帕擦着額頭、臉上還有脖子上的汗珠,不知為什麼,彷彿擦不完似的,越擦越多,越擦越熱。

“行了。”錢鳳柔皺起眉頭,奪過手絹,扭頭就走:“別裝腔作勢的!又不是那些叫人膩味的小白臉!”

“請等等。”王大為追了上去:“對不起。”

“為什麼?”她站住了,淡淡的在問:“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上次在刑偵支隊的時候言語不好。”他解釋說:“這次又把你的手帕弄髒了。”

她不說話、眼睛也不望他、也不走。

“如果你不反對。”他只有硬着頭皮接著說道:“我一定會賠你一打手帕。”

“到底是電力的大主任,還是有錢家庭,出手真大方!”她的聲音一點也不生動,依然冷冰冰的,對於他的提議,不同意也不否認:“快說,還有什麼嗎?”

“有件事還是得麻煩你。”他從佐丹奴錢夾里掏出兩張大鈔:“想請錢警官幫忙給那位吳婆婆買套過冬的棉襖,軟和、厚實就行,別說是我買的。”

“好吧。”她沒有打擊他的善舉,很果斷的接過他的錢,抬起頭望着他的臉,這是第一次,雖然依然是冷漠的,不帶任何錶情的,他卻被那長長的、捲曲的、撲閃的眼睫毛所吸引。冰美人的櫻唇紅潤而潮濕::“你不是挺喜歡賣弄你的宋詞功底嗎?那好啊,當著我的面,念詞給我聽聽。”

“這不是班門弄斧嗎?”他一愣:“不敢。”

“念!”她的聲音不高,卻很堅決:“我就要你當著我的面念給我聽!”

“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庭軒寂寞近清明,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他念的是張先的《青門引》:“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鞦韆影。”

“這樣的詞誰不會背?”她不滿意:“再背一!”

“南國滿地堆輕絮,愁聞一霎清明雨。雨後卻斜陽,杏花零落香。”他念的是溫庭筠的《菩薩蠻》:“無言勻睡臉,枕上屏山掩。時節慾黃昏,無憀獨倚門。”

“‘無言勻睡臉,枕上屏山掩。’”她在問:“很美,為什麼要念這?”

“就這麼想起來的。”王大為鼓足了勇氣:“我覺得錢警官似乎有種古典美。”

“流氓。”她輕輕地在罵:“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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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枝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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