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緊張喔！
雷媜熙從衣櫥里拿出三套不同顏色的休閑服。
今天是星期六，上官禔約了她去打網球。
網球，她沒打過，聽說是要穿着短短的白色裙子，拿着重重的網球拍在球場東奔西跑。
其實她不是因為沒打過網球而緊張，而是因為那晚她差點就淪陷在他的吻技下，幸好母親一通電話及時拯救了她的貞操……
她紅着臉蛋撫着左胸近心口處的一小塊瘀青。
沒想到他會這麼熱情！
雷媜熙打算再過一陣子等感情穩定后再告訴母親，從小母親總是耳提面命地要她慎選自己的另一半，老實說要介紹他給母親認識，她還真是有一點兒開不了口。
手機發出悅耳的音樂，輕輕柔柔的回蕩在房裏。
他來了！
「媽，我出門啰！」雷媜熙換上一套粉紅色運動裝，穿着慢跑鞋出門。
來到大門口，她下意識地尋找那輛坐過幾次的房車。
「媜熙。」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她的右手邊發出。
「禔！」雷媜熙驚訝的看向他。
天哪，他居然穿着勁裝，騎着時下最流行的重型機車。
「上車。」他頭一偏，暗示她動作快一點。
幸好她沒笨到穿裙子，否則怎麼坐車啊？
「你居然會騎機車！」她怎麼想也想不到他會騎機車來接她。
「往網球場一路的風景很美麗，還有花田的香味。」其實他是為了能跟她更接近才特地騎機車載她的。
雷媜熙費了一番工夫才坐上後座。
「把妳的手放這裏，小心別摔下去。」上官禔拉過她的兩隻小手環抱住自己的腰，嘴邊揚起狐狸般的好笑。
雷媜熙貼在他的後背，覺得渾身發燙。
「出發啰！」他握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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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制的網球俱樂部是設在山坡上，筆直的道路在刻意的設計下，風景宜人。
雷媜熙朝兩旁看去，美麗的花朵在搖曳着，花香不時飄過她鼻端，讓她整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了下來。
上官禔把機車停在貴賓專用區，拿下安全帽后是一張俊逸的臉龐。
「不好意思把妳頭髮弄亂了。」其實他為了看到她秀髮半飛揚的模樣，還刻意將速度維持在一定的時速上。
雷媜熙微笑着說沒關係，以手指攏攏發尾。
「我帶妳去買一套衣服。」
上官禔每個禮拜六都會固定來這裏打三小時的網球，是這裏的尊榮貴賓，他才一進入網球俱樂部內，櫃枱立刻派出專員幫他服務。
男女更衣室是分開的，上官禔吩咐專員要給雷媜熙最好的服務，專員立刻親切的應允。
「換好衣服到七號球場等我。」他要去幫她買一支專用的球拍。
雷媜熙瞄到牆上公告的人會制度，天哪，光是年費就要五百萬耶！
他也太休閑了一點吧？
雖然專員拿了幾件單價都在五千元以上的上衣和裙子給她挑選，但為了不讓他破費太多，她選了一套正在特價的幸運草系列球衣。
「小姐，請用檸檬水。」專員倒了一杯檸檬水給換好衣服的雷媜熙。
不習慣穿這麼短的裙子，雷媜熙走路的姿勢不太自然，拿着杯子就往指示的方向走，完全忘了把杯子還給專員。
一走到室外，她發現這裏的視野並不輸高爾夫球場，大小不一的獨立球場坐落在山野問，在這裏運動根本是奢侈的享受。
「哎呀，妳是怎麼搞的？人家打完的球還讓它留在路上？」
突然一個非常不客氣的女聲在距離雷媜熙不遠處響起，一個身上穿着歐洲運動名牌衣服的女人正用着她手上那支高貴的球拍，不禮貌的教訓服務人員。
球場的經理保持着微笑，不停的道歉，並把通道上的球撿起來，剛才這位小姐就是踩到球才不慎跌倒，這是球場的過失。
「妳害我的衣服都髒了，怎麼辦？」
韋雪娜嗔怒的揚高語調，讓雷媜熙聽得很刺耳。
「我們會賠韋小姐一套新球衣。」
「賠，這套你們有在賣嗎？這可是去年的限量款，連歐洲都不一定買得到，妳以為賠就可以解決事情了嗎？」
有沒有搞錯？網球拍是用來打球，不是用來打人的！
雷媜熙看到女人囂張跋扈的一再用球柄打服務員，本來她是可以置之不理，不過當服務員人挨了那女人近十下后，她的氣也上來了。
雷媜熙覺得那女人應該冷靜一下。
「妳說啊，妳怎麼賠？這已經買不到了。」
韋雪娜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套衣服從歐洲空運來台，特地要穿給上官禔看的，誰知道他還沒看到，衣服就髒了。
「買不到就別穿呀！」雷媜熙走向七號球場的入口，正巧是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堵住的地方。
「妳是誰呀，竟敢打斷本小姐說話？」韋雪娜態度不善的打量雷媜熙，一見到她身上不算名貴的球衣立刻不把她當一回事。
「我是來打球的，不像妳是來打人的。」
「妳說什麼？妳敢指責本小姐？」韋雪娜臉色一變，立刻用網球拍球柄推着雷媜熙。
雷媜熙沒料到她競動手，驚愕的瞪她一眼，反手就把剩餘的檸檬水潑到她的臉上。
「妳這個賤人！」韋雪娜抓狂了，揚手就是一揮。
「發生什麼事情？」一隻大掌抓住韋雪娜的細腕，厲聲喝問。
「上官，她欺負我。」韋雪娜見到上官禔出現，立刻恢復小鳥依人的樣子，楚楚可憐的告狀。
雷媜熙秀眉蹙起。
這女人與他是什麼關係？他也約她來打球嗎？雷媜熙不悅的倒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上官禔不滿雷媜熙疏離的態度，放開韋雪娜。
「妳沒事吧？」他問雷媜熙。
「抱歉，是我們的疏失。」服務人員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不管客人發生什麼糾紛，一律都是俱樂部的錯。
「上官，她潑了我一臉的水，你快幫我討回公道。」韋雪娜不依的靠近上官禔。
「韋小姐，妳的妝……」上官禔輕咳一聲，掩去笑意。
韋雪娜的睫毛膏正因那杯水而在臉上留下兩道黑黑的痕迹，說有多糗就有多糗。
「哇！我的臉！都是妳害的，妳這蠢女人。」韋雪娜不可置信的抹着臉上的黑漬，張開十指就朝雷媜熙抓去。
「她是我的球伴，韋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她計較。」上官禔再次抓住韋雪娜張牙舞爪的雙手，低聲的警告。
他的球伴？韋雪娜瞠大雙眼，她以為自己才是他唯一的球伴。
「你怎麼可以跟她打球？我等你等了半小時耶！」
「我並沒有約韋小姐啊！」上官禔的語氣很無辜，讓韋雪娜下不了台，卻也讓雷媜熙放下一顆胡亂猜測的心。
「你太過分了。」韋雪娜臉色乍青乍白。
「如果上官有唐突的地方，請韋小姐見諒。」他有禮的說。
韋雪娜的父親是銀行的前任總經理，退休后升為銀行常董，韋雪娜常利用公事之便約他，但他都不為所動。
這也代表他不會容忍她的無理取鬧。
「我們走吧。」他摟着雷媜熙進球場。
曾幾何時韋雪娜被如此的輕視，尤其看到上官禔的手放在雷媜熙的腰間，她是嫉妒得快發火。
上官禔是她的！
他敢不將她放在眼裏，他一定會後悔的。
「把球給我。」她搶過服務人員手中的網球，那上頭已沾了通道上的污泥。
服務人員緊張的盯着韋雪娜的舉動，誰教她也是尊榮會員，身為服務人員，不敢這次啊！
「上官禔，我詛咒你跟這個狐狸精不會有好結果。」韋雪娜用力舉起球，朝他們丟擲過去。
「小心啊！」服務人員訝然的出聲警告。
上官禔憤怒的回過頭，居然敢對他嗆聲，他也會給她好看。
那顆球朝着雷媜熙飛來，上官禔反應敏捷的將她拉到左邊，但球還是擦過她的臉龐，上頭的小沙石刮過她的臉，傳來微微的刺痛。
「啊！」雷媜熙輕叫一聲。
「韋雪娜！」上官禔氣怒的喊她的名字，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哼。」眼見目的達到，韋雪娜踩着三吋高的鞋子離開，她就不信上官禔敢對她怎樣，她父親可是他的上司耶！
但她忘了一件事，銀行的總裁是上官禔的父親。
「妳沒事吧？」比起去追那個蠻橫的女人，詢問雷媜熙的傷勢比較重要。
「我沒事。」好痛！雷媜熙邊摀着臉，邊推開他的手。要不是他，她也不會無辜遭殃。
「妳生氣了。」上官禔立刻察覺她的情緒變化。
「你真行，連打個球都能有人為你爭風吃醋。」
「我不知道她會出現。」上官禔的語氣甚是無辜。
「走開啦，你這個花心大蘿蔔。」雷媜熙再次推開他的手。
冤枉哪！他真正想追求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她是銀行常董的女兒，我跟她根本不熟。」上官禔急了，連忙邁步追了過去，前頭那女人生起氣來，腳程可快的咧！
「不聽。」
上官禔閃身站到她的面前，害雷媜熙差點撞上他。
「哼。」雷媜熙別開臉，不理他。
「對不起。」他真心誠意的道歉。
他在為誰道歉？為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還是為她可憐的臉蛋？雷媜熙睨了他一眼，卻倔強得不願開口詢問。
「妳是我第一個道歉的人。」
「討厭。」看他那麼嚴肅的表情，害她想生氣都生氣不了。
上官禔握住她遮住臉蛋的手掌，輕柔地移開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勢。
右臉頰上有紅腫的痕迹。
「很痛嗎？」他不舍的在上頭輕撫。
「還好啦，你不是要打網球？已經過了半小時耶！」雷媜熙注意到這裏是計時制，雖然她不知道他買了幾小時，但每分每秒都是錢，不能浪費。
「妳的臉腫成這樣，還打什麼球？我帶妳去做SPA！」上官禔握着她的手往回走，這個網球俱樂部為了讓經過激烈運動的客人能充分休息，還附設五星級的精油按摩服務專區。
雷媜熙雖然對做SPA感到很興奮，但他牽着她的手的動作讓她更加雀躍。
她在心裏愉悅的偷笑着。
等等！上官這個姓，她好像在哪裏聽過。
雷嬪熙的腦海里突然閃過昨天和今天早上一則關於國營銀行決定釋出兩百億基金，以平衡外商撤資的衝擊的新聞快報。
國營銀行……上官……那個銀行總裁好像就叫上官什麼的。
雷媜熙疑惑的眼眸悄悄往上抬了十五度，他也姓上官，又在國營銀行里工作，他是什麼職位呢？
她好像從來沒聽他提過有關工作的事情，甚至……
雷媜熙懷疑他刻意在她面前隱瞞他的真實姓名，如果不是剛才那個女人叫他上官，她還不知道他的全名。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快樂的心情霎時籠罩上一層陰影，雷媜熙高昂的情緒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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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媜熙決定找一份工作，這樣她就不會整天都在想上官禔，他是一個上班族，她也要認真的過日子。
雷媜熙拿着報紙的分類廣告站在這棟會計事務所綜合大樓的電梯前等待，她要上五樓應徵。
看着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手上都抱着一迭又厚又重的卷宗，雷媜熙像是感染他們謹慎的工作態度，一股自信心油然而生。
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她一定能學到許多東西。
來到五樓，她信心滿滿地走進會客室面試。
「雷小姐，妳要來應徵助理？」身為人事部主任，他推推眼鏡審視着只在大學修過一年會計入門的雷媜熙。
「是，我沒什麼經驗，但是我願意學習。」雷媜熙誠懇的說。
「基本的分錄、過帳、試算、調整、結算、編表，妳都會？」
「會。」
「日記帳呢？還有會計五大項目妳懂嗎？」
「知道。會計五大項目有資產、負債、股東權益，還有費用與收入。」雷媜熙讀大一的時候覺得會計還挺實用的，所以學得很紮實，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來應徵當會計助理的一天。
「很好，妳能立刻上班嗎？我們新開了兩家會計事務所，現在很需要人。」人事部主任朝她伸出友誼的手。
「謝謝，我馬上就可以報到。」
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和上官禔當鄰居了。雷媜熙眼角含笑的瞟向對面那棟氣派的大樓。
因為上官禔就在那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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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個會計助理可不輕鬆，光是日記帳就讓雷媜熙忙了一整個上午，更別說還要過帳及試算。
「小熙，藍天企業的報表今天下班前要算出來。」事務所里唯一的男會計師經過雷媜熙的桌前吩咐道。
「不行，她要先趕我的環雅企業年度試算表。」坐在雷媜熙對面的資深女會計師抗議。
雷媜熙是她的助理，不是他的，為了確保工作效率，她當然要發言抗議。
「借一下又不會怎麼樣！」沒辦法，業務太多，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不行。」她也很忙好不好！總經理接那麼多家企業的案子，雖然有五名會計師還是不敷使用。
「哼，我也去要一個助理。」男會計師冷哼一聲。總經理雖然是女的，也不能男女不平等，厚女薄男！
「小熙，別理他，趕快做妳的事。」
事實上雷媜熙光是為了找出那不平衡的交易，頭就快炸掉了，她用筆算能拿一百分的東西，透過電腦就打了折扣，誰教她是電腦白痴。
雷媜熙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螢幕尋找錯誤，時間很快地就溜走了。
五點的下班鍾一響起，重視時間與效率的眾會計師們紛紛準時提起公事包離開辦公室。
「小熙，妳還不走？」女會計師關心的詢問一下她的愛將。嗯，才一天而已，她居然趕得出來自己要求的報表，現在敬業的新人不多了。
「藍天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好像有一點問題，我算了半天還是不平衡。」雷媜熙好想砸掉這部電腦，明明用手算是平衡的，一輸入電腦就是不對勁。
「沒關係，那不急，讓李會計師去傷腦筋，妳趕快下班，不然明天妳還要算我的損益表。」
「知道了。」雷媜熙把交易過程存入筆記型電腦里，打算回家一筆一筆再對清楚，她就不相信會找不到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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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會計事務所大樓，雷媜熙看到對面的銀行員工也陸陸續續下班。
不知道上官禔現在還在忙嗎？才想起他，手機鈴聲就響起。
「喂。」
（媜熙，我今天要加班，不能陪妳吃飯了。）
「是嗎？沒關係，你慢慢忙。」
她好希望能跟他分享她找到工作的好消息。
雷媜熙掛上電話，眼前一間居酒屋正在特價，裏頭的天婦羅看起來好好吃，她走了進去，打算在居酒屋裏等上官禔下班。
當雷媜熙解決第五盤炸蝦天婦羅時，她看到對面大樓有人走出來，那是……
她激動的從座位上站起身，貼近玻璃想看清楚。
只見上官禔正和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子有說有笑的離開大樓。
他不是說他要加班？現在還不到七點耶！虧她還在這裏等他，吃天婦羅吃到差點沒被撐死，他居然和別的女人一起離開？
一股莫名的怒氣讓雷媜熙放下筷子，對着那半隻蝦瞪了一眼。
她哪裏還有心情吃？
「老闆，結帳。」雷媜熙揮手叫來老闆，鬱卒的拿出一張千元大鈔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