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子珺其實也不想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可是，他再多留一分鐘，她的心便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和不安，再說，他們本來就不該再見面的。

左子珺和藍藍跟在陸承燁的後面，一起走到屋外，此時盧奶奶站在隔壁的庭院裏洒水，看見了他，她老人家像是很正常的根他打招呼。

“那不是陸先生嗎？上次謝謝你送我去醫院。”盧奶奶笑得很親切。

“老人家，您不用客氣。”他回以微笑，然後發現老人家用困惑的表情看他。“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盧奶奶看着陸承燁，然後又看向旁邊的藍藍。“陸先生，原來你就是藍藍的爸爸喔，那為什麼你們一家人沒有住在一起呢？”

“什麼？”他楞了下，他是藍藍的爸爸？雖然好像聽過老人家有失智症，但此刻老人家看起來很正常，似乎不像在亂說話。

左子珺緊張到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她連忙解釋，“陸先生，你不用在意，盧奶奶見到其他人也是這麼說得。”

“是嗎？”

不過盧奶奶覺得自己沒有說錯。“子珺，你以為我老了在亂說話嗎？陸先生明明就是藍藍的爸爸啊，那天你跟亞微說……”

“外婆，你怎麼面吃一半就跑出來了。”高亞微從屋裏走出來，見到陸承燁，她笑着向他打招呼。

昨天早上賓士車又來了，結果晚上子珺打電話跟她說他發燒，看樣子應該好了，因為起色不錯。

盧奶奶想了下，“我剛剛在吃面嗎？”

“對，只吃了一半，我們進去把剩下的吃完。”她再次向陸承燁點點頭，便扶着外婆回到屋子裏。

左子珺見狀，連忙說：“陸先生，盧奶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她剛剛是亂說的，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應該不會起疑吧？

他雖然有一瞬間的迷惑，但她的話語很快地又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一直被她趕着離開的不悅掩蓋了他想要再多加探詢的想法，於是他又再抱了抱藍藍，便毫不猶豫地驅車離去。

再次目送他離開，左子珺忍不住在心裏暗想，希望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陸承燁回到台北后，才想起昨天中午過後他就把手機給關機了，回到家一開機，發現有許多通簡訊個未接來電，全身他母親打來的。

大概是要抱怨他昨天不去相親的事。

之前他明明已經清楚說過他不會去相親，沒想到母親還是擅自替他安排，昨天中午在南投接到母親的來電，他再次拒絕後便關機了。

正打算要去洗澡的他，手機響起，他看了下，是母親，沒有皺了下，他還是接聽了。

“承燁，你這孩子，終於肯打開手機了，還有，昨天你跑去哪裏，為什麼我去你的公寓找你，你不在，很晚了也不回家。”張玉雪氣呼呼的說著，“怎麼不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麼，聽說身為家中獨生子，母親的控制欲會很強，看來是真的，他明白母親是擔心他，但那根本就不必要，他又不是小蘭蘭，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兒子不說話，張玉雪距自己說，“昨天晚上你為什麼沒有來餐廳？你還我對那位小姐感到很抱歉。”

“媽，我不是說了我不會去，要您取消嗎？”

“我也說了我不會取消。”她的態度語氣很堅持。很害怕兒子再遇上第二個花蝴蝶媳婦，陸家可不能再丟臉了。

“媽，我的事情，讓我自己做主，可以嗎？”他並不想為了這種事和母親起衝突。

“你的事，我都讓你自己做主，唯獨婚姻大事，你就聽媽媽的好嗎？你是我兒子，難道我會害你媽？”娶媳婦還是要娶門當戶對。“我跟你說，我跟那位小姐改時間了，就是今天晚上七點，這一次，你不能再還媽媽丟臉了，知道嗎？”

“媽？”

“承燁，媽媽和那位小姐會一直在餐廳等你，你不來，我就不會離開，你聽到了嗎？”說完要說的話，張玉雪也不等兒子回應，立刻掛上電話。

看來母親就是非要他去不可，也好，親自去當面拒絕，畢竟一直不去的話，母親就會一直打電話來叨念，只要拒絕個幾次，他相信母親應該就會放棄了。

晚上七點，陸承燁來到餐廳，跟着服務生進入母親預定的包廂，沒想到母親和堆放已經到了，看見相親對像，他很驚訝。

唐沛嘉一個他認識超過十年的女人。

“嗨，承燁，好久不見。”她落落大方的和“前男友”打招呼。頂着可愛油性妹妹頭的她，目前在自家公司擔任經理。

他坐下。“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我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可以先叫東西吃嗎？”大學時曾經當過模特兒的唐沛嘉，身材完美。

“好。”

就在他們準備點餐時，張玉雪站起來。“我想你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再這裏當電燈泡了，你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我先回去了。”

“伯母，吃完晚餐您再回去吧！”

“不用老人，你陸伯父雜家等我回去吃晚餐，我先走了。”

張玉雪本來就打算等兒子來了之後就離開，她這個做母親的氣勢還算了解兒子，下午那通電話結束后，她就猜到兒子應該會來，不管他是覺得她煩，想敷衍她也好，或是想要當面拒絕也好，只要他願意出席，至少她也算成功了第一步。

兒子一直說不要相親，讓她很上腦筋，既然他不喜歡其他女人，那麼就找曾經喜歡過的農村人來跟他相親，沛嘉是兒子的前女友，家世很好，夠資格做衙門陸家的媳婦，最重要的是，兒子剛剛見到沛嘉后，沒有生氣也沒有拒絕，還坐下來，讓她像是吃了顆定心丸。

母親離開后，兩人各自點了餐點，一邊用着晚餐，陸承燁再次問道：“唐沛嘉，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伯母打電話給我，所以我就來了。”她笑笑回答。

“你知道我母親叫你來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伯母叫我來跟你相親。”

“你答應了？”

她點點頭。“老實跟你說好了，最近我也被家人逼着相親，真是的，三十一歲有怎樣，把我逼得都快煩死了，我想你應該也一樣吧！”從陸伯母那裏，她聽了不少關於承燁的事。“我們可以說是通病相憐，你說，我們要不要乾脆結婚算了。”

“別鬧了。”陸承燁懶得理會她，因為他很清楚她是來鬧場的。

他是在美國念大學時認識唐沛嘉，她是他的學妹，因為同樣來自台灣，再加上她個性活潑，兩人很快就熟稔起來，雖然有過幾次單獨約會，但很快就發現彼此都不是對方的菜，所以當回朋友，只是她們的關係，被傳回台灣，雙方家長都以為他們在交往。

之後回台灣，他們沒有特別聯絡，只是偶爾會在一些公開場合或朋友的派對遇上，不過後來唐沛嘉和他的好友將崴元交往。崴元來自一般的小家庭，靠着遇人的投資眼光，為自己賺進不少鈔票，他們交往多年，一度論及婚嫁，不過兩年前分手，崴元也離開了台灣。

“沛嘉，你會來這裏，該不會又想問我崴元在哪裏吧？”記得崴元剛離開台灣時，沛嘉幾乎天天打電話問他崴元的下落。

“你當我是花痴嗎？都被甩了，還記住人家幹嗎，那個人我早忘了。”唐沛嘉毫不顧忌形象，大口吃着東西。

如果她真的能忘了，對她而言會比較好。

“既然忘了，那就找個好男人，認真跟對方交往。”那也是崴元所希望的。

“我剛剛找到好男人了，你替我問問看，他要不要跟我交往呢？”看到他表情僵硬，她忍不住大笑。“呵呵呵，你的表情真是有趣。”

他原本是來解決麻煩的，但此刻他怎麼覺得好像是自己招惹了麻煩。

“你呀，吃東西的表情不要這麼凝重好嗎？會影響我的食慾。”唐沛嘉嘴上是這麼說，但東西吃不少。“不過我說想跟你交往，是認真的，我們來做“假情侶”吧，至少短時間裏，不用天天再被逼着去相親了。”

下午四點半，藍藍下了娃娃車，走進亞微姨姨家。么天從幼稚園放血，她都會到亞微姨姨家等媽咪下班。

她看見皓皓蹲在草地上，婆婆在他旁邊，她走了過去，卻發現皓皓在哭，“皓皓，你怎麼了，被亞微姨姨罵了嗎？”

“不是。”皓皓擦去眼淚。

“那你為什麼哭哭？”

“聽說我爹地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他以後可能不會再來看我了，所以我不想要我爹地結婚。”這是媽咪和爹地講電話時，他偷聽到的。

“那要怎麼辦？”藍藍問着。

“我想去台北找我爹地，請他不要跟其他女人結婚。”

“台北？我媽咪說過，陸叔叔也住在台北，那我也可以去台北嗎？我想去找陸叔叔耶。”皓皓要去台北，她也想要去。

“好，我們一去去台北，不過這件事不能跟別人說，知道嗎？”

“穩婆在建甌大盤；餓，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盧奶奶聽着，然後笑了。“我也不會跟別人說。”

星期六上午十一點多，左子珺騎機車從鎮上回來，她將車子停在院子裏，然後走到隔壁亞微家找女兒。

她邊走邊打哈欠，這一個星期來，因為縫製的包包比較多，她幾乎每天都挑燈縫製，昨天晚上更只有小眯一個小時，害她現在超想睡覺的，剛剛她要去送包包，藍藍說要到隔壁找皓皓玩，她打算和藍藍吃完午餐后，皓皓補眠一下。

她走進亞微家，盧奶奶坐在客廳看電視，不見皓皓和藍藍，她往後院走，亞微正在晾被單。

“子珺，你回來了。”

外婆因為年紀大了，有時半夜想上廁所卻來不及爬起來，就會……亞微清理了許久，被單床罩也全都拿來清洗。

“亞微，抱歉，因為清芸姐拉着我多聊了一會，現在才回來，皓皓跟藍藍呢？”她去了快一個小時。

高亞微楞了下。“他們兩個不是在前面庭院玩？”

“可是千元沒有人。”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他們在玩堆土，還特別叮嚀不可以跑出去，要乖乖等你回來的。”她先放下手上工作，走進屋裏，大聲喊着，“皓皓，藍藍，你們在哪裏？”

“皓皓，藍藍！”左子珺也喊着兩個孩子的名字。

屋裏除了電視聲音外，沒有孩子們的回應，這讓兩個媽咪不免緊張起來，不會真的跑出去外面玩了吧！高亞微跑上樓去看孩子們有沒有躲起來，而左子珺則是跑回家看。

高亞微每個房間角落都找，拚命趕着孩子們，可是完全不見他的蹤影。

這時看法哦左子珺着急的跑過來，她焦急問道：“子珺，怎麼樣，也不再你家嗎？”

“對，還有，藍藍每次外出最喜歡的熊熊背包不見了，那兩個孩子一定偷偷計劃要去哪裏，不然藍藍不會背熊熊背包的。”看到女兒的外出背包不見，左子珺緊張得全身顫抖。

“你先別這麼緊張，皓皓如果要去哪裏，他一定會先跟我說一聲的，也許他們只是跑到附近去玩了，我們分頭去找找看。”

“好。”

當她們急着要出去找孩子時，盧奶奶走了過來。“你們不用出去找皓皓和藍藍了，找不到的。”

“盧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左子珺緊張的握着盧奶奶的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