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到處找不到桐桐,想說到頂樓來看看,沒想到桐桐真的在這兒,而且被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子抱在懷裏,但他應該是鄰居吧!
不管如何,幸好她總算找到小孩了,否則她會自責死的。
她從幼保科畢業就到上海工作,後來被同是台灣人的以諾姐相中,受雇照顧桐桐已有兩年之久,楊以諾給她的待遇很好,待她也像自家人,她實在不想讓她失望。
聞言,金世傑和桐桐同時回頭,看到一臉慌張的小梅正朝他們走來。
“不好了。”桐桐局促的低呼,心想他好像闖禍了,不然小梅怎麼會尖叫?
每次他做錯事小梅都會這樣,但這次他是做了什麼?他得想想。
“先生不好意思,我得抱桐桐回去了。”小梅邊喘息邊說,一走近才看清金世傑的長相,他鬼斧神工般的五官像明星一樣出色,她沒想到這位鄰居長得那麼帥氣。
光是看着他,她就感到莫名的害羞,臉都紅了。
“你是這孩子的誰?”金世傑問,把桐桐交給小梅。
“我是保母,桐桐的媽咪也在找他。”小梅忍着害臊,抱過桐桐。
金世傑點了點頭,看來這孩子是沒有經過許可就擅自偷跑上來的。
“你叫桐桐是吧!最好乖乖待在屋裏別亂跑,免得讓大家擔心,還要到處找你,知道嗎?”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揉揉桐桐的小腦袋吩咐他,說完他才驚訝自己怎麼竟會這般的關心他呢?!
“哦!”桐桐表情有點無辜,嘟起小嘴,終於知道自己大概是做錯什麼了,他不該上樓來,讓媽咪擔心。
“先生,謝謝你。”小梅欠了欠身,便抱着桐桐離去。
桐桐像趴趴熊般依偎在小梅懷裏,下巴抵在小梅肩上,朝金世傑揮揮小手,那種被抱高高的威風感覺還令他意猶未盡。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還有種很安全、很堅固,他很依戀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存在。
他好想再體驗一次,去確認那是什麼哦!
金世傑沒有揮手,他看着桐桐的小臉,那好像還想留在他懷裏的樣子,令他的心冷不防地像被敲了一下。
很快的,桐桐的小小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陽台上通往隔壁的門被關上了,他隱約聽見上鎖的聲音。
他坐回休閑椅上,心中糾結不已,他為什麼能感覺得到那孩子在想什麼?而那孩子的表情竟能觸動他的心。
是他多心了吧!
也許他曾是個熱情、有心、願意無條件付出的人,但自從楊以諾離開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跟着封閉了。
該死的楊以諾,她改變了他的一切。
她讓他渾身染上了霜雪,連心也隨之結凍,從此他對這個世界再也無法付出真情。他情願當一個無心無情的人,那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誰能讓他心碎。
天知道,這些年來他絕口不提楊以諾,想方設法阻止自己去憶起她,但他心底的恨仍難以抹滅。
有人說愛恨是一體的兩面,還恨着其實就表示還愛着,他才不信那種鬼話,恨就是恨,哪來的愛?
沒有愛,再也沒有。
金世傑拿起躺椅上的書,一臉剛冷的走進屋內,而就在他關上陽台門的時候,隔壁的門再度被打開了……
【第二章】
楊以諾牽着桐桐,小梅手上端着一隻竹籃,裏頭裝有楊以諾親手做的小餅乾,三個人歡歡喜喜的走出陽台,要把餅乾送給隔壁的帥氣叔叔。
楊以諾聽了桐桐和小梅的轉述,得知那位叔叔親切地抱着桐桐看海,她覺得有必要謝謝這位好鄰居。
“好像沒人耶?”楊以諾望向相連的陽台,隔壁的休閑椅上空空如也。
“咦!他會不會是下樓了啊?剛剛明明在這裏的啊!”桐桐抽出被媽咪握着的小手,跑向休閑椅看了看,猜測道。
“應該是。沒關係,你先和小梅去畫畫,待會兒媽咪下樓再把餅乾送去他家吧!”楊以諾走向桐桐,傾下身輕聲細語的對他說。
“哦!就只好醬了。”桐桐聽話的點頭,其實他比較想再見見那位叔叔,不想上畫畫課。
“那我們下樓去嘍!”楊以諾牽起桐桐的小手說。
桐桐順從的對媽咪笑了笑,下去二樓的書房跟小梅畫畫去了。
楊以諾見桐桐專心地畫畫,她端着餅乾籃子悄然退出書房,走到樓下客廳,此時傭人小青正在拖地。
環顧新家,所有的傢具都就定位了,以米色係為主調的大客廳充滿溫馨,她自己很滿意,幸好這些年她存下不少錢,加上和發哥合作的簽約金,讓她足以負擔這一切。
她信步走向大門,在玄關換上鞋子,準備帶着餅乾去拜訪鄰居。
“叮噹!”繞過院子,她站在鄰居門前的階梯上按了電鈴。
等了一會兒,大門打開了。
驀然間,錯愕在她美麗的雙眼裏凝聚,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他英氣十足的濃眉、炯然有神的雙眼、寬而有型的唇一點也沒有變,只是多了男人成熟的魅力,她萬萬想不到前來應門的竟是當年拋棄她的前未婚夫——金世傑。
天啊!怎麼會是他?
他竟是她的……好鄰居?桐桐口中的親切叔叔?
“你……”她無法叫出他的名字,許多被深深壓抑的感觸,心碎、痛楚、怨懟……還有曾經相戀的情景,那些她拚命遺忘的東西瞬間全浮上心頭,排山倒海襲來。
金世傑也震撼着,犀利的雙眼幾要化成兩團火焰,難以置信按下他家電鈴的女人竟是她——楊以諾。
她樣子沒什麼變,一如往昔的纖楚動人,眉眼間卻增添了些許成熟的女人味。
但她的悔婚以及不告而別,那可惡至極的行徑教他一輩子也難忘。
“楊以諾。”他從齒縫逼出了她的名字。
在這一瞬間,時空像是凍結了。
昔日的愛恨情仇在兩人的心底拉扯,瀰漫在空氣中的種種情緒已到達臨界點。
“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金世傑深沉地問道,冷鷙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過一回,他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籃令人起疑的餅乾。
她是為當年的悔婚來道歉嗎?
他心底的傷痕可不是區區一籃餅乾就能撫平的!
“我……”楊以諾臉突然脹紅了,雙手握緊手上的竹籃,他質問的模樣令她覺得好像是她自動送上門來倒貼他似的。
她咬咬唇,不想面對他,也不想跟他說話,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她才不想理他這個負心漢!
既然倒霉做了鄰居,今後她出門都會戴上墨鏡,避免不小心看見他傷眼睛!
“誰知道這裏住的是你,要是早知道我根本就不會搬來了。”她二話不說,後退一步想立即走人,卻忘了她身後是階梯。
“啊!”她的腳踩在階梯的邊緣,驚呼之中往後跌去,手中的竹籃掉落,餅乾撒了一地,而就在這瞬息之間,她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攔截住。
金世傑彎下身子,單臂摟在她的腰間,及時解救了她,而她居然本能的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她詫異的瞥着他凜冽的俊臉,他也眯起眼睨着她。
時間像是又再度靜止了。
這是分離四年來,他們首度這麼貼近彼此,而且是以極曖昧的姿勢纏抱在一起。
她的心又糗又混亂,小臉迅速脹紅,他近在眼前的堅實胸膛、逼近的熟悉氣息,還有臂膀穩健的力量,霎時喚醒了她對他的記憶——
他們曾經甜蜜的擁抱過。
可是過去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覺,如今卻隔着重重的簾幕,使她無法輕易向他靠近。
當年他悔婚帶給她的羞辱,像道無形的傷痕還留在她心底。
她還恨着他,而她從他冷冰冰的雙眼和漠然的表情中也能感受得到,他對她再也沒有感情。
她急急放開自己的雙手,不再緊攀着他的脖子。
下意識的看了看地上,她的雙腳就在階梯邊緣,距離底層還有五階。
“放手。”她板著臉命令他,心卻失控的瘋狂跳動。
“我要是放手,你立刻就會摔下去。”金世傑戲謔地說,目光冷然的瞪着懷裏的女人,她竟然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開口就是命令他?
這女人就算不道謝,也該為當年違背誓言向他深深鞠躬道歉。
但看來她根本毫無悔意也毫無歉意,那她到底是為何而來?不是來負荊請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