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之後的日子裏，宋紹宇話變多了，表情也不再那麼陰沉，他沒有辦法不說話，因為芯瑩總是黏着他問這說那的，那張小嘴似乎有着說不完的話，不過也有安靜的時候，像是父親和繼母都出門時，她總喜歡待在他身邊，困了就蒿在他身旁睡覺，簡直跟只小倉鼠沒兩樣。

「我最喜歡紹宇哥了。」突然，她在睡夢中無意識低語。

怎麼，夢裏有他嗎？他微笑的摸着她的頭，他也喜歡這個新妹妹，和她在一起的時刻，從不讓人感到無聊。

隨着兩人年紀漸大，高三的宋紹宇蛻變成俊悄的青年模樣，而葉芯瑩也成為清秀小佳人，兩人感情愈來愈好，連葉芯瑩第一次收到情書都不是跟媽咪說，而是先跟她的紹宇哥說，紹宇哥一說拒絕對方，第二天她馬上跟男同學回絕。在這世上，她最崇拜的人除了媽咪外，就是紹宇哥了，聽他的話准沒錯。

「紹宇哥，我端了蛋糕來給你吃。」

假日下午，暑假過後就要上國中的葉芯瑩切了塊媽咪昨天買的蛋糕來給紹宇哥吃，走進他的房間，才發現紹宇哥半躺在床上，一本書放在胸口，看書看到睡著了。

「紹宇哥。」葉芯瑩輕喊着。不過宋紹宇沒有醒，看來真的睡著了。她將手上的蛋糕放在桌上，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床邊，看着睡着的紹宇哥。

比起之前寫情書給她的隔壁班班長，紹宇哥長得更好看呢，盾型好看，鼻子很挺，臉頰看起來好帥氣，看得她心兒怦怦跳，她真的好喜歡紹宇哥。

忍不住地，她偷親了下紹宇哥的臉，頓時覺得好害羞，情竇初開，小臉蛋通紅，馬上逃離他的房間——

在房門關上后，宋紹宇張開眼睛。他方才只是閉目休息，不過小倉鼠剛剛做了什麼？偷親他，還親完就落跑？

他摸着被親的臉頰，不明白剛剛自己為何要裝睡，但意外逮到小倉鼠偷親人，他說不上此刻心裏的感覺，唇卻忍不住微彎。他起身吃蛋糕，好甜，連心頭都覺得甜，他邊笑着將蛋糕

之後的日子，兩人的相處都是這樣親昵又帶點初戀般微甜的感覺。

半個多月後。

下了班，宋紹宇依着當時那張廣告單上的地址來到了飲料店。

雖然他知道那個叫天晴的女孩並不是芯瑩，但莫名的，他就是想要再見她，也許是因為她長得和芯瑩小時候有幾分相似，因此想了許久后，他還是來了。

此時飲料店前有三、四位客人在等候，只見天晴和那位短髮女孩在店裏忙，宋紹宇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並未上前購買飲料。

短髮女孩叫張寶茵，她發現有個男人從剛剛就一直站在騎樓下，看起來有點面熟，後來她想起是店開張之前在廣場遇到的「大叔」，當時他好像把天晴誤認成是他所認識的人。

張寶茵在天晴補充紙杯時朝她揮了下手，對她說道：「天晴，那天那個大叔又來了，然後一直站在騎樓那邊。」

「哪個大叔？」天晴抬起頭看向外邊，發現是那天給他傳單的那位先生。「他不是什麼大叔，我想他年紀應該沒有很大。」

「沒有很大嗎？我覺得他應該有四十歲了吧。」她不太會看人的年紀，不過有別於上次穿休閑服，此刻穿上西裝的男人意外的還滿氣派，只是，他的年紀真的不大嗎？

天晴想了下，然後從店裏走出去，微笑的向他打招呼。「先生，你好，你是來跟我們買飲料的嗎？」

她不只是長得像芯瑩，連笑容都像，讓宋紹宇看得目不轉睛，視線無法移開。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跑來這裏，明明知道她不是芯瑩，或許是她臉上的笑容讓他感到熟悉，才會耿耿於懷。

「先生？」

宋紹宇看着她。「給我一杯紅茶，多少錢？」

「二十五元，做半糖去冰好不好？」

「可以。」

天晴從他手上接過一張百元鈔票，再度走回店裏面，為他做了杯半糖去冰的紅茶，連同找的錢一起拿給他。

「謝謝你。」宋紹宇說著。「對了，我聽你朋友叫你天晴？」

「對，我的名字是葉天晴。」

她真的不是芯瑩。

張寶茵再度對好友揮手，要好友回來，對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天晴，我看你還是別太理會他了，居然問起你的事，看起來就像是個怪叔叔，而且從剛剛就一直盯着你看，你真的要小心，現在變態很多。」

誰說西裝筆挺的人就不會是變態呢？

瞧他盯着天晴的樣子，張寶茵就是覺得很怪。

張寶茵的音童不小，站在騎樓下的宋紹宇聽得一清二楚，他猜她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因此他走上前遞出自己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我姓宋，不是什麼怪叔叔。」更不是變態！

宋紹宇無奈的自我介紹，不過現在他的年紀己經大到被人當成是怪叔叔了？也是，對二十齣頭的女孩來說，三十歲的他的確是叔叔了？

張寶茵看着名片，念出上面的名字。「宋紹宇，德宏電機總經理？你真的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嗎？」她沒有聽過這家公司的名稱，不過總經理感覺很大，他真的這麼厲害？

「對，我真的是。」宋紹宇就差沒有拿身分證出來驗明正身了。

「那我問你，為什麼你一直盯着我們家天晴看？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先警告你，別想要欺負天晴，知道嗎？」張寶茵的個性是有話直說，她直覺他不是單純來買飲料的。

「因為她長得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相像。」宋紹宇老實回答。

「是嗎？」這點好像是真的，他之前就曾認錯人了。

本來張寶茵還想繼續問下去，例如那個和天晴長得相像的人是他的誰，為何他會跑來看天晴，不過此時陸續有客人來買飲料，她只好先去忙，宋紹宇則自動退到後邊去，不妨礙她們做生意。

這一忙又過了半小時。

這時住在附近，這些日子常上門來買飲料，年約六十歲的唐媽媽又來光顧，葉天晴微笑問她，「唐媽媽，您今天還是一樣買去冰的無糖綠嗎？」

「對，天晴，我要一杯無糖綠茶，不要冰塊。」唐媽媽拿錢給她。

葉天晴收了錢之後，轉身去做飲料，唐媽媽看着她的背影，大大嘆了口氣。

「真是可惜，明明長得漂亮又很乖巧，偏偏是個聾子，不然我就可以替她作媒了，現在的人都不喜歡另一半有缺陷，看來以後她要嫁人很困難了。」她來買綠茶時，總是會聊個幾句，因此知道葉天晴的情況。

唐媽媽的話聽在張寶茵的耳里，讓她氣到不行，管不住脾氣的直嗆，「臭老太婆，閉上你的嘴巴，天晴跟一般人沒有兩樣，她以後一定會嫁個好老公！」

「寶茵，你剛剛居然叫我臭老太婆？」唐媽媽也不高興了，她剛剛又沒有說什麼，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己。

「嘴巴吐不出好話，那就閉上你的嘴，別在這裏亂說屁話，天晴比任何人都還要認真努力的過日子，為什麼要被你這樣羞辱？」

「我哪有羞辱她，我說的都是事實，她以後也只能嫁給跟她一樣身體都有缺陷的人，不然正常人誰會娶個聾子？還有，你居然敢罵我臭老太婆，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唐媽媽自認一點錯都沒有。

「好啊，要告就去告，我才不怕呢。」張寶茵回嗆。

此時葉天晴轉身，這才發現好友像是在跟唐媽媽吵架，她看見唐媽媽說出要告寶茵的話來，登時緊張不己，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有，最近寶茵的脾氣似乎變得很暴躁，她怎麼了？

「寶茵，好了，別再說了。」天晴先制止好友停下口角后，再向唐媽媽道歉。

「唐媽媽，對不起，這是您的茶，還有，雖然我不知道您和寶茵剛剛說了什麼，但請您原諒寶茵。」

「天晴，不需要對這個臭老太婆低聲下氣的，你知不知道她剛才說你聽不到，很難……總之，她說你的壞話。」張寶茵真的覺得很生氣，天晴明明就很認真工作，有什麼好被批評的，還要被說以後很難嫁人，真的太氣人了。

說了她的壞話？她能有什麼壞話被說，大概就是拿她聽不到的事嚼嚼舌根而己。

她微笑安撫好友。「寶茵，沒有關係，我本來就聽不到。」

「可是她……」

「寶茵，別這樣，其它客人都要被嚇跑了。」

張寶茵看着店前許多圍觀的人，氣得咬牙切齒。「算了，讓人聽了就有氣，我進去裏面看粉圓煮好了沒有。」

在好友進入後面廚房后，葉天晴再次向唐媽媽道歉。「唐媽媽，請您原諒寶茵，不管她說了什麼，她都是無心的。」如果道歉可以化解誤會，不讓唐媽媽提告，要她道歉幾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