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對她的不禮貌行為房東倒是不在意，反正她現在正急着告訴所有人，林曉風的女朋友是她的房客。

章淇雅顧不得其他事情，她仔細看報紙上的報導，最大的一張照片是兩人從車子裏出來時，她被林曉風抱在懷裏的一幕。

還好照片是路人用手機拍的，不太清晰，報導的內容也只是覺得從林曉風這麼緊張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個女生可能是他的現任女朋友……諸如此類的云云，然後再把他過去的緋聞女友一一列舉一遍。

回想起來，那場車禍真是驚心動魄，可僅僅只隔了一天，章淇雅當時的恐慌感就已經模糊了，回憶里只有車禍發生時，林曉風溫暖的體溫和關心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有很多含義，可那時她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他的眼神有多麼的情真意切。

沒有人會在那種危急時刻還作戲，也沒有任何人，能再懷疑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的人的真心。

為了這個眼神，章淇雅決定繼續林曉風助理的工作。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達公司的時候會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有的人唉聲嘆氣，有的人興高采烈，而莫莫是其中最高興的人，開心得揮舞着手裏的……一疊鈔票？！

「你在做什麼？」章淇雅站在她面前問。

「我們都在猜，你和林曉風爆出這麼大的緋聞，會不會害怕的不敢再來，逃跑啦。」

「這點小事我不至於逃跑吧。」

「說緋聞是「小事」，證明你對這種事情沒有充分的認識。不過，我相信我的好朋友不會被這種事情嚇倒的！」莫莫擺出加油的姿勢。

「你們也太誇張了，不用拿這件事賭錢吧？」

「不要那麼小氣嘛，大家今天都會很忙，放鬆一下有什麼關係？」

「忙？」看眾人都坐在自己座位上，章淇雅不覺得有誰在忙。

「馬上就會忙的。」莫莫解釋。

果然，當時鐘走到某個時間，辦公室里的電話幾乎是同時爆發出驚人的鈴聲，所有的媒體都打電話進來，詢問林曉風對自己最新緋聞有什麼要說的。

好在所有人訓練有素又早有準備，用標準的官方答案回答記者，然後告訴他們林曉風會在什麼活動上出現。

聽着大家熟練的回答，章淇雅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雖然嘴上說是小事，但聽到是自己的手機，她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緊張的拿起來接聽，好家在，只是她父母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章媽媽的聲音就以魔音穿耳的高音頻透過手機傳了過來，「女兒，你和那個林曉風是怎麼回事？」

章淇雅下意識的把手機拿開，等到噪音結束才問：「媽，你怎麼知道？」

「電腦啊。女兒，有了它，地球就是個小世界了。你爸去上班，我閑着無聊想看看明星的緋聞，誰知道才剛打開網頁就看見那麼大張的照片，每個新聞網站都有，你……」

章淇雅把手機逐漸拿開，誇張地大喊，「喂？喂？媽，我在隧道里，聽不清楚你說什麼，等一下我打給你。」說完，不想聽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她，俐落的掛斷電話。

「隧道？這是你對辦公室的新稱呼嗎？」莫莫在一旁打趣的說。

「我媽可以接連不斷的說上一個小時，而且不需要我的回應。如果你想聽我媽絮絮叨叨，從我出生開始敘述我人生令她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回撥給她。」她把手機送到莫莫面前。

對於章媽媽嘮叨的恐怖程度，莫莫早有耳聞，不過她卻出人意料的接過手機，「如果章媽媽能告訴我，你和林曉風的關係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曖昧，就算要聽她嘮叨兩個小時也不算是損失，說不定還有點賺頭。」

聞言，章淇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莫莫手上奪回自己的手機，「今天都有什麼工作？我去幫你影印資料好不好？」

「不要岔開話題嘛，你越心虛，越是讓人懷疑，也越讓人有追根究柢的慾望。」莫莫壞笑着說。

在章淇雅眼裏，莫莫現在根本是頭上長了黑色犄角的小惡魔。

「還不快從實招來！」

「啊，這個……其實……」

「章淇雅你不要想敷衍我。」莫莫警告。「你們從前就認識對不對？」

「有過一面之緣啦。」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情況下？不要告訴我你是參加了西門町的歌迷見面會，我不相信。」她窮追不捨的問。

「就是……就是林曉風還不是藝人的時候……我去幫大家倒咖啡。」眼看找到機會，章淇雅立刻閃到遠遠的地方，躲不了一世，至少躲一時。

至於林曉風根本沒躲，他維持着一貫的輕鬆態度，大搖大擺的走進公司，反正鬧緋聞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確切的說，他每個月鬧緋聞的次數絕對大於在家裏吃飯的次數。

對於正在辛苦工作的同事，林曉風也不小氣，知名蛋糕店的蛋糕被成打的送到辦公室，讓立志減肥的同事們紛紛放棄計劃，向甜美的蛋糕投降。

趁着大家對蛋糕瘋狂進攻時，章淇雅偷偷走到林曉風身邊，低聲問道：「去哪裏工作？」

「什麼？」

「昨天你不是說要出國嗎？我想問問究竟去那裏，我好看看要準備多少行李。」

「你願意去啦？」

「我是你的助理，當然應該跟着你。」

林曉風貼近她的耳朵，輕聲問：「這算不算你也喜歡我的一種表示？」

他的氣息弄得章淇雅耳朵很癢，她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臉跟着紅起來，「我只是想，至少有免費旅行的機會。」

「那你有得賺了，這次要去好幾個國家，時間也不短，基本上……」林曉風稍微想了想在章淇雅家時看見她掛着的、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我想你需要帶上所有的衣服，如果不夠，需要的時候我再買給你。」

「為什麼我的衣服要你買？」

「難道你有錢嗎？」林曉風反問。

「呃……沒有。」

「而且，以我喜歡你的程度，不要說衣服，現在你說要星星，我大概會直接找美國NASA借太空船。」他平靜地說。

「別開玩笑了，我有正經話對你說，那個……我想我和你不是太熟，昨天你說的……」章淇雅一時想不出能形容昨天他突然對她告白的詞語，「說的話。」

「怎麼樣？」

「我想……」她欲言又止，好幾次話都說到嘴邊了卻還是吞了回去，「讓我們再……」

「讓我們冷靜下來，觀察一下情況的發展，再仔細傾聽內心的吶喊？」林曉風用文藝腔，把她說不出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他痛快地答應，「你慢慢觀察就會發現我的耐心，而且我也很擅長「傾聽自己內心的吶喊」。章淇雅，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我對你說的話是不會改變的。」堅定的不只是話語，還有他的眼神。

章淇雅望着他，感情和理智正在她的心頭激烈搏鬥。

「還有……」

「你還擔心什麼？」

「你實在是我人生中的災星，我很擔心自己還來不及了解你，就已經遍體鱗傷，誇張點說，甚至死於非命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林曉風有點想笑，但又忍住了。

「當然擔心，沒有命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的運氣向來很好，我會為你擋掉那些楣運的，那些不順利的事情不會真正傷害你。你想一想，自從莫莫帶你來到公司，見到我雖然讓你衰事不斷，但有哪一次真正傷害到你？」

章淇雅想了想，感覺林曉風說的沒錯。雖然自己遇到車禍、又差點被壽司噎死、險些跌下樓梯，被房東追債、變成報紙上的緋聞女主角……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最終，他都會及時出現解救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你真的會幫我擋住那些厄運？」

「放心吧，我會努力保護你的。」

這句話聽起來很舒服，章淇雅決定給林曉風一個機會「保護她」。

「還有……每次見到我，你總是抓緊機會對我冷嘲熱諷，為什麼？」對於那些尷尬時刻，她還是無法忘懷。

「因為你生氣的表情太可愛了，我忍不住想多看幾次。」林曉風回答得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