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誰贏誰輸
一道灰色的光芒逐漸包裹住天照大御神的身體。整個身體都被吞沒在這片光亮之中，沒有露出任何的邊角……張子軒知道這是天照大御神和體內的白陽八咫烏做着最後的鬥爭，自己的機會就在這裏了。
只要將它收入混沌神府之中。不管是白陽八咫烏，還是天照大御神，只要對自己有任何危害，在混沌神府裏面就會施展不了。
想到這裏，張子軒的玄虛氣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速度之上。他的身影行動之快，用肉眼已經很難分辨的出。只是距離天照大御神的身體越近，他就越是感覺到一種奇怪的觸感——彷彿是深入泥潭之中！
寸步難行已經不足以形容現在張子軒的感覺。周圍不再是空氣，而是一層層粘稠的氣體，這種氣體幾乎抓住了他的整個身體，讓他拼勁全力，也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
可惡！張子軒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無力的挫敗感，這種奇怪又恐怖的詭異感覺，彷彿是鬼魅一般黏在他的身上，無法掙脫……
給我進去！張子軒拼勁全力，只是每每移動一寸的距離，就要花費幾千倍，乃至幾萬倍的代價。這讓他感覺有一陣的窒息，一陣的呼吸急促，甚至連臉頰也漲的通紅。
明明天照大御神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卻無法觸碰到他。張子軒甚至能感覺到身後的混沌神府的大門正在慢慢閉合，自己無法逆轉！久違的失落，再次侵襲上他的心頭。
不行！我絕對不能輸！如果我輸了，一切都完了！神族復興、血門復仇、魔族侵略，這一切的一切，都會已自己的敗北而告終！
對，如果自己敗了，那就將死去一大片的人！自己絕對不能失敗！
“騰龍術！”關鍵時刻，張子軒居然下意識地使用了這個早已被自己遺忘的引訣！
騰龍術，一躍十數丈，往來如陣風。本來只是類似於輕功的靈訣，但是這個時候使用它的效果，卻讓張子軒尤為欣喜！
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居然移動了！即使只是短短的一段距離，在這個被混沌之氣充斥、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泥潭之中，自己居然能夠動彈了！張子軒心中一陣欣喜，他沒有時間感受到這種美好的感覺，不斷使用騰龍術，向著天照大御神的身體方向前進。
一點，一點，即使距離再短，只要給他足夠多的使用次數，聚沙成塔，水滴石穿，他總會到達天照大御神的身邊！時間緩緩過去，張子軒已經完全忘卻周邊的一切，他的眼神直視前方，只有那裏才能讓他看見勝利的光明！
逐漸，張子軒開始能看清前面的東西。一個被灰色光芒包裹住的俊美男人，緊閉着雙眸，虛立在半空當中，他的相貌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瀟洒，身後的黑色長發四散飄逸，在無風的左右搖擺，出塵而驚艷！
到了！張子軒興奮地無以復加，趕緊加快速度。只是，即使在騰龍術的幫助之下，他仍然無法靠近那個男子。每每碰到他身上的灰色光束，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這並不是他所願意的事情，而是他的本能……
張子軒總是感覺，那個灰色的光芒絕對碰不得！這種敏銳的感覺，似乎要比那些在當時的八咫光谷中遇到的八咫金焰還要讓他心悸！
可能是覺得不甘心，到了這麼近的距離，越過了那麼大的難關，居然要放棄？換了誰，恐怕都會不甘心！
混沌鑰匙，再幫我一次吧！張子軒默默祈禱，掏出最後能令他稍微安心一點的東西。
無堅不摧的混沌鑰匙，器靈已經幻化成龍的混沌鑰匙！張子軒咬破舌尖，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眼中嗜血的光芒，甚至能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難道張子軒入魔了？不，永遠不可能！
張子軒手中的混沌鑰匙，逐漸展現出一陣灰濛濛的霧氣，他竭盡全力輸入玄虛氣，接着猛地將它一拋，大喝一聲：“去吧！”
輸入了近四成玄虛氣的混沌鑰匙，化作一條灰色的神龍，向著天照大御神的身上撲去。
天照大御神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彷彿那近在咫尺的殺機根本與他毫無瓜葛。
張子軒有些怒火中燒：“哼，裝！等到你被混沌鑰匙擊中之後，再繼續如此淡定吧！咦？怎麼會？我的情緒怎麼會波動如此之大？”
還沒有等到張子軒回過神來，混沌鑰匙已經撞在天照大御神的灰色光罩之下。
灰色的神龍、灰色的光罩，這個世界除了灰色，沒有別的顏色，彷彿是回到了混沌未開，鴻蒙一片的時候，任何人都逃脫不了混沌之氣的束縛！
“咚”一聲細想，幾乎微不可聞，但是卻如此的真實！
張子軒睜大了雙眼，看清眼前的情況。在灰色神龍撞擊在天照大御神的光罩的同時，光罩上面也反射出一陣白色的光亮。
或者說，是被混沌鑰匙撞出的一片白色光亮。
隨着這個白色光亮的產生。灰色光罩之中的天照大御神的神情變得尤為痛苦，口角開始蔓延出一片液體，即使周圍只有灰色，但是濃烈的血腥味也告訴了張子軒——那是血！天照大御神的血！
她受傷了！張子軒自詡為君子，從來不會趁人之危，但是這個時候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他已經知道灰色光罩有着極強的毀壞力，自己必須拼勁全力破壞它！否則等到混沌神府消失，天照大御神萬一贏得這場勝利之戰，那麼自己根本就敵不過已經獲得混沌之氣的他！
“嘿！”這次是運足了十成的玄虛氣。在這強烈的玄虛氣灌注之下，混沌鑰匙的表面已經完全化成一隻灰色的神龍，纏繞着張子軒的手臂蜿蜒曲回，彷彿是一隻張子軒自小豢養的寵物似的！
與此同時，天照大御神身上的白色光亮逐漸興盛起來，逐漸吞沒周圍的灰色光亮，以及那些讓人深陷泥潭的灰色霧氣。天照大御神的廬山真面目，終於顯露出來。
妖異的面孔，略微顯得有些蒼白，身上的力氣好像早就消失，四肢垂在這片灰色的光亮之中。頭也低垂着，身後的長發完全遮住了她的臉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子軒總是感覺這傢伙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奇特霧氣。
到底是白陽八咫烏——也就是精衛的原身，還是天照大御神呢？張子軒警惕地望着不遠處的光球，現在的他彷彿就是一個失去所有的殘廢，無力地在空中搖曳着……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張子軒心中一動，手中的混沌鑰匙頓時飛速向著外面射去。天空當中彷彿被滑過一陣獨特的煙霧，看上去模糊不清，但是任何人只要靠近這股煙霧的千尺之內，絕對會別那種氣勢壓的抬不起頭來！
這恐怕就是氣勢的牽引吧！
張子軒心中微微一動，難道說自己不用混沌神府，也能夠將這個看上去大病初癒的人置於死地嗎？
與此同時，那扇無敵的混沌神府大門終於關閉。這也說明，即使張子軒現在的玄虛氣充裕至極，想要再次打開混沌神府，也需要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了！
“別！我是精衛！”天照大御神在這時候，猛地抬起頭，扯着嗓門嘶啞地吼道。
張子軒聞言，身體微微一顫，雙手猛地向前扯去，運起全身最後的力氣，召回原本已經將天照大御神鎖死的混沌鑰匙。
混沌鑰匙化作的巨龍，幾乎是擦着天照大御神，或者說是精衛的臉頰，被張子軒扯了回去。
巨大的反噬之力，讓承擔這一切的張子軒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身體裏面的血液，瘋狂地四處涌動，澎湃的流動之力，幾乎將他體內的經脈生生撕裂！
“噗！”又是一口鮮血。張子軒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疲憊的身軀，徑直半跪在半空當中，眼神有些茫然，現在除了全力控制自己體內的反噬之力的餘毒，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謝謝……你……你沒事吧？”精衛慢條斯理地梳理着頭頂的青絲，露出那個不知是因為驚恐，還是大病初癒，顯得略有些蒼白的小巧精緻的臉蛋。這是一張多麼娟秀的臉蛋啊！她足以讓任何人為之瘋狂……
“沒事，怎麼了？”張子軒有些奇怪，現在的精衛除了說話有些喘息之外，並沒有多少感謝自己的意思，好像是……好像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救了她！
“真的沒有事嗎？”精衛這才露出關切的神色，倉皇地向著張子軒走來，邊走邊說道：“哦？讓我看看吧！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呢——不，是感謝你剛才的‘幫助’！嗯，就是這樣的！”
“站住！”張子軒戒備地望着她，眼神裏面滿是質疑：“你到底是誰？”
“精衛啊？你以為我是誰？”精衛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向他靠近了幾步。現在他們之間只有百餘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對於一般的靈修之士來說，和近在咫尺沒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一擊必殺的最好距離。
張子軒連連向著後面退了幾步，隨時都準備逃走：“好吧。如果你是精衛的話，等到那些神獸全部到齊之後，你再過來吧……這是我最後的戒備，千萬不要突破我的安全尺碼！不要輕易逾越！”
“神獸？呵呵，那群白痴會因為發生戰鬥，而急着過來的嗎？”精衛臉上的神情變得猙獰可怖，她不在顧及自己的形象，快步向著張子軒走來：“恐怕，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這裏是三神山！大家自顧不暇了，還有誰有空管你？還是進入危機重重的八咫光谷？做夢！”
“是嗎？還是你不知道，我已經放出風聲……”張子軒見自己的話讓天照大御神有些遲疑，心中微微安心，繼續說道：“更嚴重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你不是真正精衛的身份，已經被別人所知曉了！”
“怪不得胸有成竹，是你剛才放出八歧大蛇的目的嗎？你認為會有人相信它說的話？”精衛繼續大笑道，彷彿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笑了好一會兒，她又有些玩味地注視着張子軒：“還有，你認為我是天照大御神那個婊子嗎？”
這句話足以讓張子軒痴立當場！誰能進入白陽八咫烏和天照大御神的精神空間呢？
等等，當時天照大御神曾經說過，自己吸收了某個人的精神力，這才能夠達到強大的精神力，超過精衛的精神領域，達到反噬其身的效果……難道說，現在出現在她們體內的那個聲音，是她的？
是誰？究竟是誰？張子軒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在這個時候，居然忘記那個人是誰了……好像是跟自己有關係的……好像是個女人……逃掉的……
伊邪那美命！張子軒恍然大悟，指着一臉猙獰，興奮地注視則着自己全身上下的女人，說道：“伊邪那美命，是不是你？”
伊邪那美命明顯楞了一下，遲疑着抬起頭，旋即詭秘地笑了笑：“呵呵，你居然還記得我！”
張子軒也笑了起來，只是笑容當中多少有些凄苦：“果然是你！看來，你是故意出現在天照大御神的身邊，讓她吸收你的精神力。其實你只是潛藏在她的精神領域當中，等待着這個時機，搶奪這個原本屬於精衛的身體，是不是？”
伊邪那美命輕蔑地一笑，說道：“馬後炮又有什麼用？知道真相又有什麼用？我只是知道，這具軀體現在是我的了！現在的我，不僅擁有混沌之氣，還擁有紫邪欲氣。哪怕你用那種沒有情緒的狀態與我對戰，恐怕敗北的也只會是你吧？”
“不用紫邪欲氣出手，哪怕是單純的混沌之氣，也能輕易地制我於死地。其實我早該想到，否則在剛才的那陣氣息當中，我不會感覺自己情緒的明顯波動。”張子軒攤開手，無奈地示意道：“不過，你似乎忘記幾件，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伊邪那美命原本還準備讚揚這個對手幾句，現在她完全處於優勢一方，加上重新獲得軀體，喜悅早已充斥她的腦中。這時候，聽到張子軒的提醒，不免顯得有些猶豫：“嗯？我早已考慮周全，怎麼可能還有紕漏？”
“智者千篇，必有一慮。你忘記的事情，有兩件！”張子軒感覺自己體內的血脈平靜下來，趕緊抓緊時間恢復着自身的實力，意圖在這短短的時間當中召回失去的玄虛氣：“第一，你有沒有想過，這個身體原本是屬於什麼人的？她的父親會不會再來找你？”
“她的父親？”伊邪那美命似乎對於天照大御神的身世背景並不熟悉。
“她們的父親，就是仙族的守護者——妖王東皇太一！”張子軒念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伊邪那美命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
即使她早已來到三神山，並不知道大陸發生過什麼大事，但是守護者的事情，她還是聽說過不少。那幾個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即使是鴻鈞道人、混鯤祖師那樣的大人物，也不能奈他們合！他們之間都是以兄弟相稱，一個人有了困難，其他人也難以袖手旁觀。
伊邪那美命緊咬着嘴唇，思索良久，忽然大笑起來，行若痴狂：“哈哈，我有辦法了！只要殺光所有的知情者，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的！對，絕對不能留下活口！哈哈哈哈！”
張子軒見她如此瘋狂的表情，知道她不是說笑，更不會是威脅，而是真的要屠戮所有三神山知情的神獸，繼續問道：“那麼，你的哥哥——伊邪那歧命，他應該怎麼呢？”
“我的哥哥？”伊邪那美命的神色變得有些驚訝：“他還沒有死嗎？”
“事實上，他在我的手中。”這是自己最後一塊籌碼，張子軒希望伊邪那美命能夠稍微正常一些，也好給自己拖延一些時間……
“他在你的手中？你對他怎麼樣了？”伊邪那美命急切地問道，身體又有意無意地向著張子軒靠近幾步。
張子軒跟着她的步伐向後退了幾步，幾乎到了八咫光谷的谷口。他的身後，就是佈滿跳簇着八咫金焰的峽谷，背對着那些灼熱的氣息，張子軒還真是有些難受……
“我將他囚禁起來了……”張子軒漠然地回答道，他默默地觀察着伊邪那美命的表情，準備伺機而動。
“囚禁？是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嗎？他有沒有可能逃出去？”
“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絕對沒有可能逃出去！”張子軒肯定地說道：“這點，我敢立下血誓！”
伊邪那美命沉吟一陣，忽然開口問道：“如果我說……我想要得到他，你一定會要求我放你離開這裏，對吧？”
“是。”張子軒沒有否認，這時候再否認，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伊邪那美命閉上眼睛，舒坦地撫了撫胸口，接着猛地睜開雙眼，徑直向著張子軒殺去：“哼哼，那麼你就與他一起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