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蔓，嫁給我吧。」他啃着她的手指頭，彷彿想以牙齒代替戒指。

「豬頭。」

「嫁給豬頭，你就是母豬，然後幫我生一窩小豬。」

鄔小蔓被他理所當然的接話惹得噴笑。「要生你自己生。」

「我也想，但沒辦法呀。」

「那你就慢慢想。」

「欸，樂無美都要生第二胎了耶。」

「無美是無美，我是我。」而且她家那神經質大爺是獨生子，整個家族都期盼無美多生幾個，好開枝散葉。

「你們是好朋友，要趕快跟進。」

「照這樣說，倪安斌和祝柏曄連女朋友都沒有，你這個好朋友也不能進度太超前。」

「拜託，比也要和好的比，和那兩個爛的比什麼?」

「都你的話。」

「當然。」不然怎麼拐她。

被壓制，即便她邊罵邊打，卻還是被啃過一回，鄭小蔓整個人癱倒，再也沒力氣跟他叫罵。她蜷着身體，被湯恆護在懷中，沉沉地睡了一覺，一個多小時后才醒來。

湯恆算準她會醒來，時間還不到半夜，他稍微弄了點吃的，將這小妞連人帶棉被抱到客廳吃飯。有自己的住處就是這點好，就算兩人要光溜溜的在家亂跑也行，做什麼事都方便。

邊吃東西，那小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陣子來，她被養胖了不少，肚子有往外凸的跡象。

湯恆注意到她的舉動，也挨過去摸了兩把。

「還不夠大呀。」

「又不是要生了。」這一坨可都是脂肪。

「要生了才好。」他咧嘴笑。只有兩人時，湯大少爺可是個徹底的無賴，白目又賴皮得很。

說到生，鄔小蔓又白了他一眼。

事實上，還真有這個可能。上回兩人滾完床單后，這傢伙才告訴她保險套好像破了，滾都滾完了，她生氣也沒用，只能接受這事實，而湯恆在當下立刻要求她不能吃事後丸，好在她也不排斥懷孕，沒和他吵架。

依她的想法，生小孩和結婚是兩碼子事。她的工作穩定，公司福利好。家裏自從她和弟弟出社會後，父母的經濟擔子也放下了，雖不富有，也算寬裕，養個孩子在經濟及教育上都沒問題，而且她對湯恆是有感情的，於是順其自然。

「不知道有沒有中獎，有的話就好了。」這裏有人非常想當爸爸。

鄔小蔓從食物中抬頭，睨了他一眼，搞不懂這傢伙對這事怎麼那麼狂熱。

「中獎的話我們就一人一半。」

「鬼啦，一人一半?!妳和小孩都我的好不好!」他馬上聽懂言下之意，這女人把小孩和婚姻看作兩回事。「噢，不對，是我和小孩都是你的，你要對我負責!」

「怎麼負責?」

「結婚呀。」半躺在沙發上的他，長手一伸，從一旁的柜子裏抽出張紙，直接塞給她。「簽名吧，以示負責。」

丟過來的是張結婚證書，鄔小蔓看了眼被塞到懷中的紙張，立即笑了出來。

「我考慮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你老公那麼優秀!」女友大人在吃飯，他不好過去毛手毛腳，只能半躺在沙發上，腳有一下沒一下地隔着棉被頂着她的屁股，輕輕地，像是在替她按摩。「有房有車，有身材有臉蛋，體力又好，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着，絕對不會讓人傷到你一根寒毛。」他努力自我推銷。

鄔小蔓唇畔揚笑，默默地聽着。

他說的她都知道。不可否認，湯恆真的是個很好的對象，不只他的條件，更讓女人心折的，是他的個性，他是個純粹男性，帶點霸道，卻能讓人安心，知道他會將自己納入羽翼中呵護，絕不讓人傷着。

自己就是被他給收服，要不怎麼會任他吃干抹凈，敗得如此徹底。

「噢，對了，前幾天你辦公室那個程薇安找上我……」說著說著，他突然想起程薇安那件事，一併提及。「被我嚇一嚇后，她應該不敢再亂來。」

鄔小蔓露出驚訝表情，但很快便平靜下來。以湯恆對女性的吸引力，發生這種事她不訝異，只是她沒想到程薇安會這麼做。

「難怪這幾天很少聽見她的聲音……」

她多少也察覺得到程薇安說話時在字裏行間有些針對她的傾向，但她又管不了別人對她的想法，自己也不是愛到處交朋友的那種圓滑個性，工作上相安無事，便沒去想太多，想不到對方會在背後有這些小動作。

「哼哼，這種手段老子見多了，她再敢亂來，我有得是辦法整死她。」湯恆哼哼道。

以前學生時期，他可以擺臭臉、耍大牌、立規矩，阻擋女生及這些有的沒的事情找上門。現在雖不能用那些招術了，不代表他沒有其他辦法處理這些狀況。

個性使然，他只是懶得耍手段，不是不會，惹火他一樣能搞得對方哀哀叫。

「沒事，這幾天我幾乎沒和她講上話。」想必程薇安不會再亂來了。

「看，我那麼搶手，還是趕快把我定下來，省得又有人來亂。」

「我看你處理得很輕鬆呀。」她瞟了眼過去，唇揚得高高的。

「哪有，遇上這種事很煩好不好!」他立即抗議。

「你那麼招蜂引蝶，就算我們結婚還不是一樣會有女生貼上來。」

她淡淡一句，就堵得他夠嗆。

「長得帥又不是我的錯!」他只能氣惱怒吼。

鄔小蔓差點把嘴裏的食物咳出來。這句話未免也太強大了，能把這話講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絕對不多。

「工作好也是我靠實力和努力換來的好不好!別人要貼上來，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拒絕得很徹底了!」他滿腹委屈。

她被他的理直氣壯搞得哭笑不得。

這男人呀……

風平浪靜的過了一個月，某天，毫無預警的，一張公告下來，美餐飲總公司里的氣氛忽然間就變得不一樣了。

「聽說，『波黎亞各』拿到我們旗下『古美』和『石屋』的進貨報價和店營業額，廠商那邊和我們高層的關係較好，偷偷知會，現在上面要徹查。」探子方靜雯消息靈通的打探到訊息，趕回來通知。

「難怪……」會接觸到這些資料的，除了會計財政部門，她們行政部門因要整理報表，也是重點清查的目標，因為並非是固定一人處理單一品牌的資料，而是輪流，所以現下所有書面及電腦資料全被帶走，要查清流出去的資料是由誰負責。

現在所有可能被流彈打中的人，全都挫咧等。

就算不是自己做的，也怕被誤會，歷史上的誤判誤殺事件那麼多，證明不是行得直、坐得正，坦蕩蕩就沒事，大夥全擔心着。

「我們在這擔心也沒用，還是先把手邊的工作做好吧。」發生這事，鄔小蔓也覺得無奈，但她相信高層總會還大家清白，於是鼓勵大夥別想太多。

只是沒想到，她還是被流彈波及。

過了兩天，鄔小蔓被經理叫到辦公室去。

這兩天公司不斷有人找大夥輪流去問話，因此她也沒想太多，聽經理找自己，就過去了。

「經理，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她進了辦公室，依指示反手關上門。

陳經理見她進來，放下手邊工作。

「小蔓，這邊坐。」陳經理對待底下員工很好，幾乎所有員工都叫得出名字，他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

「是。」鄔小蔓依言落坐。

「我想問你，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鄔小蔓一楞，她當然知道陳經理指的是公司里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件事，但她不懂陳經理怎麼會這麼問她。

「我沒有什麼看法。」雖然她天天都在整理報表，但整理的可不只出問題的這兩家品牌。美餐飲旗下有四大品牌，最近又推了第五個品牌正在試水溫，全台分店近半百，每天傳回來的資料光整理就夠讓人暈頭轉向了，她能有什麼看法?

「你在美餐飲也算資深員工了，我知道你很認真，我手邊有資料，研發部的主管也跟我提過你，你是公司里食材意見表填得最多的人……」除了研發部那些美食狂，小蔓是唯一一個，幾乎公司所有食材都吃過，也給過意見的員工。

這些都不是公司強制要求的事，但她一直默默地在做，光這點，就夠讓人對這員工多加幾分，而他也很喜歡這個安靜會做事的小女生。

「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流出去的資料，你們行政有四個人各經手過一部分，沒人處理過完整的資料，基本上是沒什麼問題。」他寒喧幾句后，終於進入主題。

「不過有人告訴我，曾經看過你和不認識的人在外頭吃飯，聊公司的股票和其他事……」

鄔小蔓聞言心跳超快，雖然她沒做壞事，但這話要是讓人誤會就問題大了，這可讓她嚇得不輕。

「基本上我是相信妳，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得報上去，如果你有問題的話，可以現在說，若是方便，最好能告訴我你當天和你那位朋友聊些什麼，最好也請你那位朋友來公司一趟，替你做個證明，否則上面若是誤會會很麻煩的。」陳經理好言相勸。

情感上，他願意相信自己底下的員工，但世事難料，因此他話中也帶點勸導的意味，暗指她若有什麼困難，現在說出來，說不定他還能幫點忙。

「這……」鄔小蔓面露為難。「經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當天聊什麼，不過我那朋友剛生產完，還在坐月子，可能不方便出門。」

語畢，她大略將自己那天和樂無美聊天的內容提過。

陳經理聽完後有些頭大。小蔓說的這些沒什麼問題，身在餐飲職場，他們私下也常聊些自己對業界的觀察和話題。偏偏時候那麼敏感，很容易被人聯想誤會。

「真的不能請你那朋友來公司一趟嗎?」

「可能沒辦法。」她苦笑搖搖頭。別說她不好意思，吃個午餐竟然也能害無美被誤會，光是說，她家皇帝就不是好商量的，無美才剛生完不到一個禮拜，這時誰能去打擾?

「那電話呢?上頭至少一定會電話查證……」陳經理繼續問。

「我可以先跟我朋友聯絡嗎?這事情是誤會，我怕嚇到她，對她不好意思，我也不能隨便把她的電話給人。」她冷靜道。

「嗯……那你就先通知你朋友吧，她如果能親自來一趟的話是最好，若真的不能過來，至少也給個電話。」

「好。」

「妳回去工作吧。我把這件事報上去，過幾天可能還會再找你過來。」

「是。」鄔小蔓心亂如麻地退出辦公室。

在和樂無美聯絡過後，她將好友的電話給了上級。

期間她又被叫去問了一次話，那次已經不是只面對陳經理了，而是如同三堂會審，除了陳經理外，還有法務部門的律師，以及其他高層。

雖說沒被定罪，但這種嫌疑犯的感覺可不好受。

在事情還沒調查個水落石出前，不知怎麼流傳出去，公司有人開始傳說是行政部門的鄔小蔓出賣公司機密，指稱她趁每日的午餐時間，在外頭和其他公司的人員見面，偷偷將記起來的資料賣給其他公司。

一時間，總公司里瘋狂流傳着這則大八卦，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長那麼大，鄔小蔓頭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向來淡然的她，也被這事搞得連續好幾日吃睡不好，才一個禮拜，人就迅速消瘦了一圈。

湯恆好一陣子沒去美餐飲，一開始還搞不清楚女友怎麼了，問她她也不答，他只好偷偷去查當他終於了解發生什麼事後，整個人大暴走。

「馬的，一定是那個程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