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扇君威只說鄧聖攸在哥哥房內,就寫功課去不再管事。

有邡聖攸和黎揚在,他可以不用擔心哥哥會被任少麟在房內襲擊。

“別這樣……聖攸……不要……”剛走到扇君恆的房門外,裏頭傳出的聲音就讓外頭的兩人同時皺眉,兩顆陰沉的心同時降到谷底。

邡聖攸忘了鎖門,所以當黎揚握住門把時,輕易開了門。

黎揚開門的動作很輕,輕到裏面的人全無發覺。

敞開了門,所見的畫面是——扇君恆整個人被壓倒在床上,雙手被邡聖攸鎖在身體兩側,造成房內有種欲拒還迎的曖昧氣氛。坐在床側的的聖攸已主動湊上吻,主導四片唇瓣交合纏綿着。

由門口的角度望去,像是斯文的書生被美少年侵襲了。在妥協中放棄了掙扎,扇君恆終究接受了聖攸的吻,不再有所抵抗。學校里有那麼多的聖攸迷,要是知道他此刻所受的待遇,不知會怎生羨慕哪,面對那麼漂亮誘人的男孩子,就算僅有朋友情誼,也讓人實在難以拒絕他的投懷送抱。

寧謐的氣氛中,停格的畫面倒是挺唯美浪漫的。就事不關己的外人而言,畫面當然是唯美浪漫,但對某些人而言卻不——黎揚的酷臉刷青,在最短的時間回復神智,火速衝上前拖開熱吻中的兩人。

“該死的你們!”黎揚像是瘋狂了地咆哮。

“黎揚,我們不是……”慌忙從床上爬起,扇君恆想對黎揚解釋,聖攸只是要讓他弄清楚吻不同人時的感覺,卻在看到佇於門口僵愣的任少麟時斷了話。

他怎麼會來了?

“跟我回去!”聽不進任何的話,黎揚拖着邡聖攸往外走。就算知道是聖攸去強迫君恆,他仍難保不會在氣憤中對君恆送上兩拳,所以他無法在此時去面對君恆,只能拖着聖攸回家解決。

“揚,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邡聖攸也試着讓黎揚鎮定下來,被邊拖邊走中不免有些狼狽,但神態倒不是很緊張。憑他三寸不爛之舌,死的也能說成活的,有啥好怕。再怎麼樣,黎揚就是愛他愛得無法自拔,不原諒他做的事也不行。反正吻君恆出自“善意”,只要黎揚不選擇傷害他自己,他並不會為所做的事後悔。

愛情里佔上風的人,總是比較無所畏懼。

旋風離境,被留下的兩人就這麼隔着短距離,凝視彼此許久。

“你為什麼不拒絕?”良久,任少麟神情麻木地問。他的氣憤不比黎揚少,然而他沒有可以發飆的資格,只好壓抑着心中澎湃的妒意。幾秒鐘的畫面,天知道要刺痛他的心多久……總覺得,心中的聖地被治污了。

別開眼神,扇君恆吐出簡單的回答,“沒有拒絕的理由。”

“你接受我的交易,也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突然感到心痛,任少麟的語氣轉為乾澀,有點不能接受所聽到的話。

“也許吧,至少有錢可賺。”扇君恆冷漠地自嘲。

由於聖攸的吻,他終於知道了任少麟的吻和別人的吻有何差別。在和聖攸接吻時,他的腦袋是如此清晰,還能思考許多的事,想着別人會如何看待他們的吻;然而和任少麟接吻時,就算沒有任何回應,他卻無法思考多餘的事。

或許如聖攸所說,他是喜歡上任少麟了。他並不打算讓當事者知道,隱瞞一輩子也無所謂。最後,任少麟都要結婚的不是嗎?無論他說有多喜歡自己……他有未婚妻卻是不爭的事實。不該糾葛的感情,是該設法釐清、劃出界線的。

頃刻間,覺得整個宇宙都安靜了,任少麟頓時變得無語。雖然能猜想到君恆的回答,但他還是受到莫大的打擊,好傷人的答案。

“沒事的話,請總監回去吧!下班時間我沒有招待客人的心情,希望您不會介意。”扇君恆突然下逐客令,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在陷得更深之前,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和任少麟保持距離。

☆☆☆

“哈哈,真是個白痴演員……”當方墨耶像個懶骨頭躺在沙發上,正在白電視上好笑的劇情哈哈大笑時,大門被用力打開又關上。還來不及轉頭,回來的人已象龍捲風似的,帶着磅礴的氣勢沖入浴室,很快地,他便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他被嚇得直瞪浴室門口。鬼闖門啊?不知道那傢伙發什麼神經!嘆了口氣,方墨耶就像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只好將注意力放回電視上。雖然住在一起,可是他們有個同居的默契,向來不太過問對方的生活方式。

但……兩個多小時了,少麟那傢伙準備住在浴室里了?心思始終無法回到好笑的電視節目上,方墨耶感到很不對勁的眼神不斷飄向時鐘,經過倍覺漫長的兩個小時以後,他再也無法無動於衷任由任少麟怪異的行徑,起身往浴室而去。

“少麟,你是不是昏倒啦?怎麼洗個澡洗那麼久?”先假設他還在洗澡,方墨耶敲了敲浴室的門,若無其事問着。沒有回應?等了一會兒,方墨耶真的感到不對勁了。少麟該不會……真的在浴室里暈倒?

猶豫了幾秒,他立刻決定用身體去撞門。用力一衝,誰知浴室的門根本沒鎖,他就這麼狼狽地往浴室里的地板吻去。

過大的衝擊聲,讓站在蓮蓬頭下沖水的任少麟嚇了一跳。

“你……在做什麼?”

“你才在做什麼哩!叫了半天也不應,害我以為你在裏頭自殺了……”四肢跌得疼痛不堪,方墨耶沒好氣地諷刺。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見濕淋淋的任少麟竟穿着襯衫長褲站在蓮蓬頭底下,和衣任由最猛的水流衝擊時,不但話說不下去,連疼痛的感覺都忘了。

“我不會自殺的。”任少麟自嘲地撇了撇嘴。

發現浴室里沒有半點霧氣,方墨耶立即火冒三丈地怒罵:“今天冷鋒過境耶!沖了兩個多小時的冷水,你的行為和自殺有啥兩樣?”

“我只是想讓腦袋冷靜一下……”

冷水打在臉上,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又怎麼會覺得冷。

“冷靜?要冷靜找張椅子坐下來,好好冷靜你不會?搞這什麼鳥把戲!”害他在外頭擔心半天,腎上腺素急速激增,方墨耶想到就極度不爽。

默默望着方墨耶,任少麟突然笑了起來。

“別笑了,你笑得比哭還難看!”他不正常的反應讓方墨耶浮躁起來,惱火的情緒也因此降溫,只剩關心地問:“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臉色青青慘慘的,任少麟仍是不發一語望着他。

“喂,你別這樣好不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方墨耶突然上前,一把將他緊緊抱人懷中,哄小孩般地道,“好啦好啦!不過是顆酸葡萄,吃不到在那兒傷心個什麼勁,沒人要你的話,大不了我吃回頭草嘛!”

他不喜歡少供這副沒自信的德行,哪像他喜歡過的人!

學生時代,太了解彼此不適合而分手,但他卻仍然關心着少麟的喜怒哀樂。

被方墨耶抱住,太多的心酸湧上心頭,任少麟不禁將臉埋在他肩頭緊緊回抱,要是君恆能這樣關心他的話,要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哪!

媽的!好痛——被壓到剛才跌傷的地方,方墨那在心底痛得哇哇大叫,整張臉扭曲得皺了起來,卻不敢推開任少麟像攀着浮木的擁抱。

老天!痛死人了,他竟忘了這傢伙力氣有多大……

沉默了一會兒,任少麟突然道:“墨,我還是想吃酸葡萄。”他知道,得不到扇君恆,他將會永遠遺憾。

存心自找麻煩啊!翻了個白眼,方墨耶沒好氣道:“想吃就去摘啊,一天摘不到就摘兩天,兩天摘不到摘三天,沒聽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笨蛋!”

再不把少麟罵醒,他就不姓方了!

“墨”

“又幹嘛?”

“我頭痛……”

“白痴,誰教你淋那麼久冷水!哈啾!”可惡,鼻子好癢!少麟耍白痴,自己幹嘛跟着他在蓮蓬頭下淋冷水,真是秀逗。

“墨”

“有什麼事,先出去再說啦!”

“謝謝你……”

“媽的!你真有夠無聊的!”臉龐微微紅了起來,方墨耶卻忍不住咕噥,“不給面子,回頭草都不讓吃一下,敷衍敷衍人家都不肯還謝什麼謝!”

縱使心中有再多感慨,他也不會說出口的。

當初提要分手的人,可是他自己耶!

☆☆☆

整天下來,任少麟發現扇君恆幾乎不曾正眼看過自己。

昨天扇君恆學校有課,並沒有來上班,已經讓任少麟忍耐了一天。誰知好不容易等到他來上班,想好好問前天他是怎麼了,誰知他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唯獨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要說任少麟不介意是騙人的。

他不容許君恆避着自己!原本感到精神不濟的他猛然打起精神,此刻從任少麟的方向望去,扇君恆的身體北對着他,正在和李繼同說話。心一沉,他斂了眸光緩緩走上前,不動聲色的巨掌從後頭攬上扇君恆的腰。

“你們聊些什麼,挺開心的樣子。”感覺到扇君恆的身體震了一下,任少麟反而故意攬緊他的腰,不肯讓他輕易掙脫。

感覺到許多人投來關注的目光,扇君恆感到無奈卻莫可奈何。

任少麟的舉止太過親呢,像是充滿了佔有欲,莫怪同事們會感到好奇。以往在公司內,任少麟還不曾在有第三者的地方對他毛手毛腳過。

扇君恆力持着鎮靜,不讓任何過度的情緒寫上清秀臉龐。

縱使……這樣又會惹惱了他。

“純粹公事,這裏可沒有人偷懶喔!”打量着任少麟的臉色,李繼同笑着澄清。就他記憶所及,沒有人規定談公事就得擺着嚴肅的臉孔不許笑。

“喔,那聊完了嗎?”挑起眉,任少麟的手勁又收緊。

“差不多快完了。”李繼同聳聳肩,笑道,“不過剩下的部分不急,晚點再說也沒關係。”急也不成,少麟擺明要找君恆私下談話,而且已經等不及了。

就算都不說,其實公司的人心底都明白,羅蘋不過是個煙幕彈。否則少麟應徽助理時,不會永遠限定要男性,就助理而言,只要是任少麟喜歡的類型,能力通常就不是被錄取的關鍵。

“那肯定沒人介意我要他去做別的事了?”

“當然沒有。”搖搖頭,李繼同的回答從善如流。

“總監,我還有事要做。”像是被忽略了存在的扇君恆終於開口,他就是不想和任少麟單獨相處,才會找事情忙閃避了他一早上。

誰都聽得出來扇君垣的話只是藉口,只是不願意和任少麟在一起。

臉色陰晴不定,狂暴之氣在任少麟俊美的臉龐晃過,頓時籠罩了一層陰影。

“我也有事做,先去忙了。”見苗頭不對,李繼同立即退出戰場。

不容拒絕地,任少麟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硬將扇君恆拖進了他的辦公室。無論事情起任何變化,他都要弄清楚發生什麼事!

☆☆☆

砰!辦公室的大們砰然關上。

嘆了口氣,扇君恆總算面對任少麟的怒顏,不卑不亢地道:“總監,你的行為會讓我在公司很不好做人。”

“是你逼得我如此。”任少麟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我做了什麼嗎?”扇君恆平靜地問。

冷眼狠狠一瞪,為他的若無其事氣惱,任少麟沒好氣道:“沒有——你什麼都沒做,就是什麼都沒做!什麼也不知道!”

他要君恆有感覺,偏偏——君恆像個感情白痴。

金錢萬能,獨獨買不到真愛。如果錢能買到君恆的“感覺”,花再多的錢他也在所不惜,就算是一廂情願,也得給他機會呀!

頗為無奈,扇君恆仍沉着氣問:“總監要我做什麼呢?”給工讀生待遇這麼好的公司並不多,他實在不希望弄到非離職不可。

但現在這種情況,若是任少麟繼續緊迫盯人,他不想辭職都不行了。

“你——你明知道——”氣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任少麟開始感到可笑,懷疑自己着了什麼魔,為何對他如此執着,他怒道:“還有,別再叫我總監了!”

初次見面,他就被君恆所吸引,難道真有所謂的一見鍾情?

多可笑呵!活到了這把年紀,交往過多少對象,竟然栽在一個不懂情愛的小夥子手裏,他輸得徹底、莫名其妙,毫無跡象可循。

一時興起,想蠱惑對方的心,卻掉了自己的一顆心。

停頓了許久,扇君恆才遲疑地問:“你對你的職位有何不滿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對我這麼冷漠!?”猝不及防地抓住扇君恆的雙臂,任少麟難以承受地質問,執着要明白他為何改變。

他厭惡扇君恆以不着邊際的話造成兩人之間冷淡無形的距離。

“你的意思是,我曾經熱情過?”不再喊他總監,扇君恆的神態依舊。

無話反駁,任少麟愣住了。

他的意思無疑是——他對自己從來沒有任何感覺。從頭到尾,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場金錢交易而已。苦澀溢滿胸中,教他從何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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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獵人純男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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