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南宮夫人離開之後,當場氣氛還真有幾分尷尬。
司徒星噘着小嘴,螓首微低,死也不肯主動開口,心裏想着∣∣他想說便說,她是絕對不會勉強,只是……她與他之間是敵是友,就全看他的誠意了。
看司徒星怒成這副模樣,南宮宇還真不知自己該從何說起?
裝瘋賣傻他在行,取巧投機他第一,就唯獨正正經經這門功夫,他是半點也不懂。
這下子可好,該怎麼說?又該從何說起?還有最重要的是,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她坦白較好,這也是令他頭疼的大問題哪!
想了再想,南宮宇決定還是拿出自己的獨門訣竅∣∣耍寶。
星兒,小星星,可愛的小姑娘,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呢?看他又是一副輕佻頑皮的模樣,司徒星冷冷一嗤,哼!也懶得在此繼續聽他說謊編故事。
不!你不要走。雙臂一伸,他趕緊擋住她的去路,這次南宮宇可真急了,說什麼也不肯讓她走。
閃開!水眸一個狠瞟,司徒星來招聲東擊西,輕而易舉的甩開他的糾纏。
我說過,不要你走。不放棄的追上她,這次南宮宇可不再客氣,不只將她整個人局限在自己懷中不放,更霸道的擁着她,說什麼也不放手。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要我不走,我就不能走嗎?被他抱個滿懷的司徒星,心中怒火更熾,不顧一切地與他拆手過招,只可惜不管她浪費再多的力氣,也始終脫離不了他的懷抱。
至此,司徒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武功確實在她之上。
你又騙了我!剛剛他還說自己的武功是三腳貓功夫,現在不管她怎麼攻擊,他都有辦法把她製得死死的,這樣的功夫若叫三腳貓,那她呢?
在他面前,她豈非什麼也不是?
好、好,我承認,我承認自己是騙了你。可你得相信,我謊撒的對象可不只你,當今天下除了我娘之外,知道我會武功之人可說是沒有。這可是千真萬確,只是……還有個人他不好選在這時候對她坦白,就怕事情會越演越烈,到時想收拾也難啦!
真的?司徒星懷疑的瞅着他,更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既然你會武功,你我初遇那回,你為何要放任那些匪徒對你行搶?還有上次……講到此,她突然頓悟。我知道了!上次我來你家行竊之時,與我對手過招的正是你對不對?沒錯!唉!他早知道他會武功這事若讓她知曉,一切因果一連貫,她便什麼都知道了。
那麼在洛陽城南李員外家,助我引開所有護衛的人也是你啰!難怪,難怪李柳翠那個女人會一副握有她把柄的模樣,原來……李柳翠也知曉你會武功之事,對不對?唉,你難道就不能笨一點嗎?笨一點才好騙,他也比較好過關嘛!
好啊!這下子南宮宇死定了,這樣你還好意思信誓旦旦的對我說,知曉你會武功之人唯有你娘親一人?這、這、這……慘了啦!這下子該用什麼樣的藉口才好過關呢?
正當南宮宇拚命想藉口之時,突然一個飛拳襲來,狠狠地賞了他一個熊貓眼,害得他一不小心鬆了手。
這下子可省事多了,什麼解釋也免啦!只不過……嗚!佳人也不肯再理會他就是了!
賞了南宮宇一個熊貓眼之後,司徒星即忿忿難平的往南宮家的大門直奔。
這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南宮宇這混蛋再也不是她的朋友了,從今以後她發誓,只要讓她見着那可惡的男人一次,她就揍他一次,不信他就等着瞧。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她只差一步便可跨出南宮府的當兒∣∣看來你與我家宇兒之間的對談不甚愉快對吧?沒錯!這種事司徒星不覺得有隱瞞南宮夫人的必要,所以回答得鏗鏘有力,只因她自認沒錯,騙人的可是她家那個寶貝兒子。
跟我兒談得不好,你便想一走了之嗎?也沒錯!既然已經把一切胡塗帳弄得清清楚楚,她再留在此處,也不過是多餘的罷了,更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何必呢?
唉!深深一嘆,南宮夫人在心裏暗斥一聲:笨兒子,好好的一句話也不會說,現下可好,人家姑娘家都快離開了,還得仰賴她這個做娘的替他挽留心愛的女人。
我猜你現在心底定打算與我兒將關係撇得一清二楚,可有句話我又不得不說,論輩分,你可知你還得喊我一聲師姑嗎?這怎麼可能?為何我不曾聽我師父提起過?這突然扯上的關係,未免也太扯了點吧?
今天就是把她給打死,她也絕不相信眼前這看起來賢淑優雅的南宮夫人會是自己師父的師妹,也就是她的師姑。
與師父那瘋瘋癲癲的性子一比,這南宮夫人看起來可正派許多,這極端不同的兩人,竟會師出同門!這可能嗎?
你若想知道當年你師父為何會突然退隱江湖,以及我與他之間的恩恩怨怨,就留下來聽我緩緩道來,如何?聽完南宮夫人的一席話之後,司徒星還真有點猶豫。她暗自思量自己到底是該留抑或不該?
留下來就註定與那愛說謊又愛耍人的痞子沒完沒了,不留下來她又無法弄清楚兩位師姐與她這幾年來共有的疑惑∣∣師父為何會在名聲如日中天之際,突然在江湖中銷聲匿跡?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想也許可從南宮夫人口中,探知一些自己身世秘密。
想了想,她終於點頭答應,好,我留下,不過還請南宮夫人向我保證,讓我絕不再受你兒的騷擾與糾纏,包括李姑娘在內。好!我同意,我給你這份保證。保證歸保證,至於是否能夠做到,可就不是她這個老人家能力所及之事了。
意思就是說這個保證根本無效。
只是可憐的司徒星,根本無法知曉這對母子向來最擅長的就是狼狽為奸這種邪門歪道的壞功夫。
就因此,她果真傻傻的中了南宮夫人的拖延之計。
你師父是個混蛋,更是個奸詐的壞人,還是個人人唾棄的賊胚。南宮夫人一開口就沒好話,先把司馬空空臭罵一頓再說。
這點我同意。從小待在師父身邊長大的司徒星,對這點可也沒話好說。不過,我師父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應該也不怎麼壞才是。至少在她心中,師父就有如自己的爹娘一般,從小不只傳授她師姐妹三人武藝,還教她們不少做人的道理。
不怎麼壞?哈!這句話是誰告訴你的?這點毋需任何人來告訴我,只要從師父的日常生活以及他老人家的言行舉止中便可推斷而出。相處十幾年的歲月,司徒星非常相信自己絕不可能看錯師父的本質。
那你可知,你師父是個童心未泯、行事但憑自己喜好的大混蛋?他老是該救的不救、該理的不理、該管的不管,每次總喜歡與人作對,只要他高興,就算皇宮內苑他也能闖它一闖,連皇帝老爺子的龍顏也敢大膽冒犯。就因此,才會牽連我與師兄二人不得不隱姓埋名,從此不過問江湖中事。這些雖全都是陳年舊帳,已事隔多年,可今日她仍然說得咬牙切齒,就恨不得能尋出那個王八,好好將他大卸八塊、凌遲致死。
難道就因皇帝這號人物,我師父才不得不隱居靈山,退隱江湖嗎?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司徒星擺明了就是不肯相信。
才不是!事情若真有這麼簡單,司馬空空便不叫司馬空空了。想制伏那個老頑童,這點小小麻煩怎夠?相信你也知道你師父的輕功可說是獨步武林,當今世上無人敢與之匹敵,當年的他可說是鬧得整個江湖雞犬不寧,到最後若非武林四大家族聯手,一起向你師父施壓,他又怎肯乖乖退隱江湖?這武林四大家族可是受皇上所託?這次你又猜錯了,其實是……話說到此,南宮夫人眼眸一瞟,是誰?她迅速地往窗口一探,奇怪?我方才明明聽到有人呼吸喘氣的聲音,怎麼才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師姑也聽見了?司徒星本以為是自己多心,沒想到南宮夫人竟也跟她有同樣的感覺,那就絕對錯不了了。師姑你想,竊聽之人可能會是誰呢?她猜的對象是師姑那不正經的兒子。
絕對不是宇兒。這話不用司徒星自己說,南宮夫人也能猜出她心裏所懷疑的對象。若真是宇兒的話,他根本毋需竊聽,因此我猜另有其人。而且這人的武功修為定然不弱,要不以她們兩人的身手,怎麼可能讓對方逃逸無蹤?
只是這人究竟會是誰呢?
我已經知道那個神偷司徒星真正的來歷。經過上次的教訓之後,他在他的面前顯得有點膽怯,更有點恭敬,就怕會惹得他一不高興,索性拿自己開刀。
喔!那人是何來歷?徐徐地喝着手中所捧的參茶,男子問得狀似無心,其實心裏可在意得很。
她是個女人,是司馬空空退隱之前納入門下的弟子。不敢在他面前說謊的他,把竊聽得來的訊息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既然她是司馬空空的弟子,那就先拿她開刀。該怎麼做?這些年來,他事事皆聽命於他,已然成為他控制之下的傀儡人物。
利用你的女兒啊!蠢!連這種事也得他教,這人當真是越來越蠢,讓他越看越是討厭。
可是我女兒是局外人,真要利用她,我怕事情會有個萬一。再怎麼說,她總是他親生的骨血,他再如何泯滅良知,也不好利用自己的女兒成為殺人的工具啊!
哼!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得無藥可救!因為他的蠢,他動怒了,一個用力就把一個好好的杯子捏得粉碎,讓他看得更是心驚膽戰。
你還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你以為你女兒真會心甘情願的把那個男人讓給那個名叫司徒星的女人嗎?況且我另有妙計。你只要把這包東西交給你的女兒,告訴她放入司徒星的飲食之中,只要一口,就足以要了她那條小命,而且是任何大夫也診斷不出的死因,保證任何人也懷疑不到你女兒的身上。這麼一來,不就可以一箭雙鵰,不但稱了你女兒的心,同時也可助我們引出司馬空空嗎?徒弟都已經死了,師父還能不親自出馬嗎?
這、這……李柳翠的爹親李基頤心緒百轉千繞,考慮良久。
雖說他提議的計策確實很不錯,可他就是怕會牽連自己的女兒。我看這件事還是由我親自來吧!這樣一來,萬一事情敗露,他至少還保有自己的血脈,也不至於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哼!隨便你。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司徒星的性命,只要她死,過程如何,由誰動手?這些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差別。
聽雨軒這地方也不知怎地,就是特別的受司徒星的垂愛。
獨自靜坐於一層層的白帳之中,耳聽淙淙的水流聲,她思緒一轉再轉,轉了好幾個彎,始終就是離不開師姑對她所說的一言一詞。
她早該離開南宮府的,只是在事情還未完全明朗之前,南宮夫人就是不肯放人。
南宮夫人認為在還未查清楚那日竊聽者究竟是何人之前,放司徒星獨自離開,只是給有心人有了可趁之機。
就因她用的理由太過正當,正當得令她找不到反駁之詞,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司徒星只好順着她老人家的意思繼續留在南宮府作客。
她還說,雖說她對司馬空空這個混蛋師兄沒啥好感,可再如何也否認不了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因此她好歹也該照顧她一下。
只是這一下下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將近五天,司徒星實在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地方滯留多久。
再說,每當她主動開口想向師姑請益更多關於師父的事情時,她老人家總是推三阻四,不是說時間太過匆促,要不就是說人多嘴雜,不是說悄悄話的好地點、好時機,等有機會再好好聊聊之類的話。
這一耽擱,司徒星就這麼無奈的留在南宮府里。
另外還有一件更令司徒星想不透的事情是∣∣從第一次見過南宮老爺之後,就再也不曾見過他老人家在她面前出現過。
也不知是他老人家故意避不見面,還是有些什麼說不出的理由。
總歸一句話就是,待在南宮府越久,她便越覺得南宮府有些神秘。
星兒。忍了好幾天,忍到再也不能忍下去的南宮宇終於出現在司徒星的眼前。
一看到他,司徒星連一句話也懶得說,身子一轉便想離開。
不要走。猿臂一張,南宮宇不顧一切的抱住她,別這樣對我好嗎?你可知你不理我,比打我罵我還要令我難受?看他說得如此真誠,說得如此淒然,司徒星還真有點感動,只是想起他騙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就有滿懷的氣悶。放開我!不要,說什麼也不放。放了她,她也生氣;不放她,她同樣也氣,那倒不如一次抱個夠,讓自己少受點折磨也好。
你若再不放手,可就別怪我出手不留情了。她咬牙切齒的威脅。
好!你打吧!只要能讓你消氣,你想怎麼打,我絕不還手,更不抵抗。反正今天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也不放就是,非得纏到她肯原諒他為止。
好!既然你如此欠揍,本姑娘就成全你。話落,司徒星當真雙手緊握成拳,就想往他的X口猛搥。
只是奇怪的是她就是搥不下去,越是掙扎,就越搥不下去。可惡!你這無賴,你這騙子,為何如此可惡、可惡、可惡……聽她罵了好幾句的可惡,可就是下不了手,南宮宇不由得心喜,你也在乎我對不對?倘若不在乎,又怎會下不了手?
誰說我在乎你來着!一張俏臉都被染紅了,司徒星依舊死要面子,說什麼也不肯鬆口說出自己對他的在乎。
這種在乎好奇怪,也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得令她無法接受,奇怪的讓她感到心悸,這樣心兒怦怦直跳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看不起他的懶散、輕佻,還有他那公子哥兒的性子嗎?怎會突然對他有了這麼莫名的心情呢?
稍稍推開懷中的女人,南宮宇用一雙足以把人心看透的犀利眸子,直勾勾的鎖着她瞧。
被他如此死命的直盯着,司徒星一顆心跳得更加快速,那感覺就像快跳出來一般,令她臉紅,還令她滿身的不自在,更有點手足無措,直想把他的雙眼給矇住,無奈的是他就是不肯放手。
你臉紅了!這樣你還能說你不在乎我嗎?南宮宇喜不自勝的告訴她這不可反駁的事實。
我臉紅是因為你的眼神太賊,看得人渾身不自在,懂嗎?哼!要她承認自己對他的在乎,這輩子他是別妄想了。
我眼神賊,不就剛好與你這鼎鼎大名的神偷配成一對嗎?眼神賊,跟神偷又扯上什麼關係了?你啊!死要面子。看她如此嘴硬,南宮宇索性頭一低,直接對準那兩片鮮嫩欲滴的唇瓣一鎖,還管她如何抗辯,總之就是口說的不算,心底想的才是真話。
不曾讓男人如此親暱對待的司徒星,首次面對這種情況,還真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
在似夢似幻又似真的情況之下,她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流失殆盡,只能無助地偎在他的懷裏,以他昂挺俊拔的身軀為自己倚靠的力量,在他的蠱惑之下,進入另外一個說不出的天地之中。
天旋地轉,什麼也不剩,現實的世界已離她好遠、好遠,遠得讓她再也觸摸不到、感覺不了,她唯一能感受的就是他那壯碩溫暖的懷抱,還有那張熱得不能再熱的豐唇。
就在兩人吻得不能自己時,一個女人,一個咬牙切齒的女人也看見這幕令人臉紅的纏綿。
她恨恨的暗忖:好!這是他們兩個逼她的,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
她一定要報復,報復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還有另一個專偷別人東西的女竊賊。
就是把自己這條命給豁出去了,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