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過於刺眼的陽光照在雷翼的臉上,加上似乎有重物壓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醒來。

一睜開眼,迎上—對等着他醒來的綠眸,他有些愕然。

那是雷煜不高興時瞳孔會有的顏色。平常那對眸子和他一樣,是琥珀色中帶灰藍的稀少瞳色,有一半是遺傳自他們法國貴族後裔的母親——法蘭愛絲·里歐·雷。

如果說他們是五胞胎的兄弟,要分辨倒以不難。雷驥的眼睛完全遺傳自父親,既黑又沉,雷烈是透明似的淺褐色,雷羽則是完全遺傳天真母親那無瑕的天藍——性格大變時則是着火般懾人的翠綠。

乍看之下或許不容易分辨,卻不會分不出來。

很顯然地』協壁小蹺着:—:郎腿,側也在他的肚皮匕刪着文竹:稈,難怪會?㈠削感覺快喘不過‘i來‘,

“煜,你是沒發現我的存在,還是故意要坐在我身上的?”即使是備感“壓力”,雷翼還是沉着地問。

看得出來絕對是後者,雷煜特地來這裏找他,豈會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故意的。”雷煜收起文件,平淡地道。

“要你移動尊臀,會不會很麻煩呢?你喜歡坐在我的肚子上是無所謂,可是我想要起來不太方便。”雷翼笑笑地說。

雷煜沒有回答雷翼的話,直接站起身來,立在床邊望着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雷翼邊穿衣服,邊問。

雷煜沉默了—會兒,緩緩地開口:“如果我告訴你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你會不會有別的話想問?”

“真的嗎?!”現在他明白煜的瞳孔為什麼會變綠色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有不是嗎?”不然雷翼現在恐怕還在睡,這是雷煜確定的事。

“坐在我身上?下次可不可以換個方式……”雷翼認命地輕嘆,忽然想到,該等他起床的不應該是煜,他脫口而出:“那個女人呢?”

“女人?”雷煜含笑的目光有些嚇人。

不出他所料,早上來的時候果然沒有看錯人。

上班前他順道來看雷冀在不在這裏,剛好看到江庭招計程車出去的倩影,而她身上那件有些熟悉的襯衫,更讓他有所領悟,確定雷翼的去向,他就直接去公司了。等到中午才又過來看雷翼醒了沒,無非是要他為自己昨晚的“荒唐”負責;發現今天要留守公司,加班到三更半夜,翼應該不用太驚訝。

要不是雷煜今天的工作量已完成某階段,他也不會閑到來這裏叫雷翼起床。

“你有看到她嗎?”環顧室內,雷翼幾乎要懷疑自己做了—場夢。

雷煜走到大門旁,回頭只丟下一句活——

“如果你只是玩玩,不應該找大哥妻子的朋友下手。”

還在打理服裝儀容的雷翼因他的話而僵住,不只為昨晚不是一場夢,還因為她是……連雅萱的朋友?難怪他會覺得她有些眼熟……猛然間,他想起雷驥被耍的第一場婚禮,她不就是那個幫連雅萱逃婚的“替補新娘”?原來如此,他才會對她只有模糊的印象。

想起她的不告而別,他不知道該喜該憂,喜的是,她醒來后沒有要他負責;憂的是,她竟不把昨曉當—回事?後者的假設,讓他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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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盼右盼,雷翼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當雷驥和連雅萱結束蜜月返國,他忙不迭地自告奮勇要去接機——不許任何人搶、不許任何人跟。

他有事要問連雅萱……當然是和那個他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江庭有關。

連雅萱一看到他,不禁笑問:“聽說你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差沒用詛咒逼我們早點回來。怎麼肯專程來當我們的‘司機’呢?”

“大嫂!聽說的事怎麼能信,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和大哥。”雷翼無辜地表示。

連雅萱突然正色道:“麻煩你叫我萱或雅萱,不然連名帶姓也好,我年紀比你小多了,被你叫大嫂,莫名其妙老了不少,這樣我太吃虧了。”

“沒那麼嚴重吧!不過你既然這麼說,我就叫名字,可以嗎?大哥。”雷翼徵詢地看向始終疼愛地看着妻子的雷驥。

依他看,雷家最有尊嚴的大哥是沒救了,眼中只有他的小嬌妻。

“只要她高興就可以。”雷驥挑起俊酷的眉,他當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有所異議。

“走吧!有什麼事我們車上再聊。”連雅萱不等雷翼再說什麼,拉着他們兄弟倆催促着上路,她只想早點回家。

想念家人?別傻子,她只是因為時差調不過來,累得想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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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不想在美好的星期天嘆氣,真的不想。

可是她嘆了……不但嘆氣還咳嗽、鼻塞兼頭痛——沒錯,她好死不死的,竟然在炎炎的夏口中染上重感冒。

本來和剛回國的連雅萱約好要去外頭逛逛,順便聽萱說說蜜月旅行的趣事,如今也只能在—通道歉的電話中取消。

“嗯……不用了……有看過醫生,嗯……我想睡一覺就會好—些,好……Bye!”吃力地掛上電話,江庭像打完一場大戰一樣,喘着氣癱在沙發上。

講個電話就快耗掉她半條命,她當然不敢有冒險出門的妄想。

天氣熱又因為感冒不能開冷氣,湧出的汗水黏在身上,濕透她薄薄的T恤。覺得身體愈來愈熱,她快搞不清楚是天氣熱,還是她原本三十八度半的體溫又爬升,她才會那麼不舒服。遙望—眼浴室的方向,她還是放棄沖澡的渴望。

萬一在浴室里不支昏倒,沒人發現的話她不是完蛋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有,更何況,她連離開這張沙發走回房間去躺好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走去浴室?想沖個澡都變成一種奢想,莫怪乎她開始認為人生沒有什麼希望。

頭重腳輕的無力感讓她想詛咒所有的人、事、物,還有見死不救的上帝,虧她還是那麼虔誠的教徒。

不要怪發燒中的她有些偏激,其實還能思考對她而言已經不容易。

叮咚、叮咚——

江庭吸了吸鼻子,無力的瞪着大門,是哪個短命鬼那麼會挑時機?連看她躺在沙發上休息都看不過去嗎?竟然挑這時候上門吵她。

儘管門鈴聲大作,癱在沙發中的江庭卻連動也沒動——根本沒力氣動。

直瞪着大門看,想等着吵人的傢伙自動離去,這是她現在唯一有力氣做的事。

像是和生病中的她過不去,那害她頭痛的門鈴聲始終沒停過。

“來了!”受不了刺耳的門鈴聲,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吼出兩個字。

沒事幹嘛裝個門鈴?後悔莫及的她,只差沒決定以有力氣就把門鈴給拆下來活埋。

江庭咬牙切齒的從沙發中撐起無力的身體,靠傢具支撐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大門,準備去看哪個病態的傢伙,門鈴按那麼久手也不懂得酸。

她會砍了他的!如果她走到門口時還有多餘的力氣……

從來不覺得房子大的江庭,第一次覺得從沙發到大門像有幾百公里遠,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才讓她碰到門板,她幾乎想大喊謝天謝地。

癱在門板上的她拚命地喘着氣休息。

這個猛按門鈴的傢伙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不然就算今天不能,她也會找一天剁了他做肉醬罐頭。

“誰——”勉強休息夠的她在開門后,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哽在喉嚨口。

不管她以為打開大門以後會見到誰,都不會是這張出乎意料之外的臉。

雷翼本來想和她打招呼,可是一看到她紅得嚇人的臉蛋,不禁皺起眉頭斥責:

“你大白天也喝酒嗎?”

不過,除了紅透的臉蛋之外,和那天醉到毫無心防的她比起來,今天從她警戒的眼神看起來倒是滿清醒的。

勉強地恢復鎮靜,靠在門邊上支撐身體的她,冷冷地道:“我今大沒有喝酒,不過這不重要……咳咳……”她在勉強止住咳嗽后,喘口氣問:“先生,你猛按我家的門鈴有事嗎?”

雷翼因為她沙啞的聲音挑起眉,有些了解她的臉會那麼紅的原因,卻因她假裝不認識他的態度升起一絲不悅,故意以輕佻的神態道:“人家說‘—夜夫妻百日恩’,你不會是想說,你已經把我這個—夜愛人給忘掉了吧?”

“先生,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努力地強作鎮定,卻因他挑明又暖昧的話,使得一張紅透的臉蛋更加燥熱。

“聽不懂?”他的眸光忽然變得專註,鎖定在她酡紅的小臉上,“小庭!就算你想不起來前幾天那‘纏綿悱惻’的—夜,也不該忘了你高中時送我的一巴掌,那‘巴掌可是止我的心情惡劣了整整一個月呢!”

從連雅萱那裏得知她的名字以後,他幾乎是立即想起那段往事,失笑地發現她讓他感到“熟悉”的真正原因。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甩巴掌,本來應該記憶深刻,卻因為他刻意想忘掉她而被剔除在記憶庫之外。

有些人哪!可以將一些不愉快的事,一聲不響自動地從腦海里刪除,選擇繼續過快樂的日子。雷翼就是這—類的人。

江庭因為他的話猛然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她是誰了?已經過了七年,又只交往過一個月,她還以為他—定早就忘掉她這個人,縱使知道她是他大哥妻子的朋友,也不會有太大的印象。

顯然她錯了。

“親愛的小庭!別再演戲了,你知道我是雷翼。”他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從她刷白的臉色,他知道自己沒認錯人。

“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你該不會過了這麼多年,才想到要來討回那—巴掌吧!還是……”她恐慌地瞪着他,緊張地舔舔唇瓣,“你該不會要我為的幾天的事‘負責’吧?”

要是有力氣,她早就轉身跑了,不然至少也會甩上門。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理由來興師問罪,她都覺得自己很倒霉,因為生病感冒發燒的她,連在看到他時,想甩上門或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小庭哪!我哪有那麼會記恨,要報那一巴掌的仇,我早在八百年前就會找上門;不過既然你也認為該為我的清白‘負責’,我們就來討論那晚的細節如何?”她緊張的神態差點沒讓他笑出來,她竟然以為必須為那夜負起責任的人是她?

看來她不是醉糊塗了,就是有“前例可循”,才會先入為主地認定是她自已不對。後面的可能性讓他覺得窒息,但願不是後者才好。

總之,她竟然在醒來以後逃之夭夭,就只差沒留下幾張鈔票和他撇清關係。害他覺得自已是那個“出賣精力”的一夜情人,她的不負責任的確是有待討論。

“誰要和你討淪什麼鬼細節,你的清白恐怕早在六歲就沒了……咳咳……要我負責不是很好笑的—件事嗎?!”她—吼又咳嗽起來,諷刺的話意卻很清楚。

身體的熱度不斷上升,緊抓着門邊的她已經氣到沒力,不懂自己是得罪哪一尊邪神,在分手那麼多年以後,還要在身體狀況這麼差的情況下,爭淪起他老兄的貞操問題。

反正她就是不準備“認賬”,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嘖、嘖!你這樣侮辱我高尚的人格,不覺得太過分嗎?”他的花心是一回事,為了以防老到走不動的時候,還必須拄着拐杖四處找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對男女關係可是謹慎得很,很重視自己的“清白問題”。

他頗覺無辜地看着她,卻因她由紅轉白的臉孔皺眉。

“不覺……”頭一暈,她不禁往前倒去。

雷翼像個最佳捕手般利落地接住她,也因她身上的熱度而鐵青着臉,內疚感在體內迅速地上升。

“你在發燒。”他的聲音突然悶起來。

發著這樣的高燒,她幹嗎還那麼彆扭,死撐着和他吵嘴?原本以為她只是輕微的感冒而已,他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嚴重。

“這找知道!”她沒好氣的抬起眼,胸口猛烈地起伏,卻沒力氣掙開他的懷抱,只能靠他支撐着她軟趴趴的病體。

要不是他挑這個良“晨”美景來和她討淪負責的問題,她這個可憐兮兮的病人,就算身體不舒服到極點,至少可以躺在沙發上試着休息,也不用在高燒中,還得絞盡腦汁和他老兄吵架。

只考慮—秒,他便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朝屋內走去。

“雷翼,你……”她被他的舉動嚇了—跳,儘管沒力氣還是掙扎着。

“不想躺在門口喝西北風就不要亂動,我只是要抱你去床上休息。”他沉着的警告聲,一點也沒有話中的輕鬆。

現在的她根本連一步也走不動,雷翼很清楚這—點。難怪剛才等她開門,幾乎像經過—個世紀那麼長久,可想而知她開個門有多辛苦。

江庭知道抗議無效,也就不再爭論,認命地癱在他溫暖的懷中。隱約中,她害怕他的溫柔,不希望他對她好,就怕自己會再一次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要……她不要再愛上他……恍惚中的她,只希望他溫暖的懷抱是一場夢。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再次進攻她沒有防禦能力的心房……是不是太過分了?

已經是七年前的心痛,他在教室里殘忍的那一番話,對她來說卻是記憶猶新,彷彿只是昨天發生的事。

全身灼熱、不停喘着氣的她,埋入他的胸膛,不知不覺地閉上眼,在雷翼將她放到床上以前已恍惚地進入夢鄉……

雷翼有些心疼地發現,她的眼角不知何時沾上濕潤的淚水。她很痛苦?一想到這裏,他不禁加快往她卧室而去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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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

為什麼?是因為不舒服,還是因為他的出現?靜靜地守候在她的身邊,雷翼有些迷惘也無法理解。

那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再想起過她,不是因為她在他的心中不曾佔有地位,而是他不願去想。或許大二時的他不夠成熟、不夠理智,才會以那麼傷人的方式去結束和她的那一段感情,想起來只能說他當時太年輕。

自從她甩出一巴掌瀟洒離去后,他就變得更玩世不恭,決心忘記和她曾有的甜蜜。

是真的忘了……如果不是她又突然出現,讓他封閉在心底最真實的感情湧出,再也無法用任何借口否認,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過她。

大二的時候,他的確真心地喜歡過她,所以才會那麼在乎她的—切。年輕氣盛的他太自負、自我,到如今不得不承認,當年的他,實在沒有責備她和兩個男生同時交往的權利。

現在的雷翼很清楚,那是一種多可笑的雙重標準。

在和她重逢以前的他,仍然過着流連在花叢間的生活,可是在和她重逢以後,他發現自己有些倦了,竟然渴望起某種不曾有的眷戀……

雷翼猛然一驚,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沉睡的臉,難道這麼多年以來,他只是在等待她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這個發現對他產生很大的衝擊。

從她瀟洒地離開他的生命以後,他便無法對任何人付出真感情,到了適婚年齡還信誓旦旦的表明不想結婚受拘束,這—切……只為了在他的潛意識裏,已在心底為她留下“惟一”的位置,無法讓別人進駐。和那麼多的女人交往,卻在夜深人靜里品嘗着不願承認的空虛寂寞,只因為她們都不是他愛的小庭。

多可笑呵!遊戲人間的他,在這麼多年以後,才發現真愛已在多年前被他—手抹煞,而他當年甚至不曾試着挽回。

一想到差點錯過自己最眷戀的摯愛,就讓他的心猛然一震,冷汗直流。

他愛她,在這麼多年以後竟然依然未變,要他怎麼能否認自已心底的渴望和感情?確認自己的感覺以後,望着她沉靜的睡容,他在心底輕輕地起誓,這—回—一他不會再輕易地讓她從他的生命里消失,絕不!

用毛巾輕柔地替她拭去額際的汗水,雷翼痴痴地看着她粉色的臉,似乎是想將這七年來失去的份—次剖補回,看得既深又沉。

手掌撫過她仍微熱的臉龐,發現她的燒退了些,讓他鬆了口氣。

真是奇妙的感覺呀!從來沒有想過,光是看着一個女人安穩的睡臉,就會湧起無盡幸福的感受。雷翼的嘴角漾起笑容,愉快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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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一場深沉的夢中醒來,—場既真實義虛幻的夢。

緩緩張開眼的江庭,因為落入眼中的安靜感到空虛,原來真的是一場夢……

“你醒了?感覺有沒有好—點?”走進房間的雷翼,看到張大眼睛四處轉的她,不禁高興地問。

“你——”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他依舊存在。

不是夢?天哪!不是夢……她掙扎地從床上坐起,恐慌地回想自己昏睡前的情況。

雷翼一看見她的舉動,把手上的東西先放一旁,急着去扶她。“你要不要緊?如果不舒服的話,還是躺着多休息一會兒比較好。”

她睜着圓圓的大眼,狐疑地看着他。

他幹嗎對她那麼溫柔?江庭不明白。

想起他之所以找上門的目的,似乎是來和她討論……呃……賠償還是負責的問題?她努力地回想。

“嗯,燒好像遲了。”他伸手放在她的額際,鬆了口氣。

替她把蓋在身上的棉被往上拉—點,他才發現她一直瞪着他看,一句話也沒說,忍不住調侃地問:“怎麼了?燒成啞巴了嗎?”

江庭尷尬地紅了臉,雖然心中有好多話想問,卻個知道該從何問起。

突然,她的肚皮倒是有所回應,咕嚕咕嚕的響聲大作起來。

“看來只有你的肚子肯理我。”他失笑地看着她愈來愈紅的臉蛋,卻覺得她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很可愛。

“我……睡了多久?”她清了清乾澀的喉嚨,訥訥地問。

他側頭想了想,朝她微笑道:“大概七八個鐘頭吧!也難怪你會餓。”

雷翼不介意讓尷尬不已的她有台階下。

“真的?”她有些詫異。

在他出現之前,她就已經沒力氣弄吃的,算算至少也有二十四小時沒進貢五臟廟半點水和食物,莫怪乎它們會抗議得凶。

“我有必要為這種無聊的事騙你嗎?”他一語帶過,拿起原先放在—旁的碗,像哄小孩似的說服她,“乖,既然你肚子餓,先吃點東西,有什麼話等你吃飽再說。”

“你一直待在這裏?”她邊說邊遲疑地看着他碗裏盛着的東西。

雷翼點了頭,在碗裏舀起—湯匙的粥移到她嘴邊,邊吹涼,邊回答:“放心,雖然我的手藝不能拿出去到處現,也不至於吃死人。

他是想她差不多也該醒了,睡那麼久肚子—定會餓,所以才會借她的廚房為她洗手做羹湯。

看她—臉防備的表情,無疑是在想這碗粥有沒有毒。要打擊他的信心,她卻連—個批評的字也不用說出口就已經做到。

“你煮的?!”她的眼睛愣愣地瞪着湯匙里的粥。

之前她是想,他怎麼能知道她醒來和肚子會餓的時間,現在卻是讓他說出來的話嚇一大跳——他這大少爺為她下廚房?

姑且不論他煮的東西好不好吃,難以控制的感動已經在她的心口蔓延。

“我試吃過,沒毒的。”他嘆息地保證,她非得這樣瞪大眼睛看着這碗粥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便張開嘴巴吞下他喂的粥。

“怎麼樣?”他有些緊張地問,畢竟這還是他第—次煮東西給女人吃。

江庭望着他,眼珠轉了轉,只是要求:“我還要吃。”

話說完,她已不客氣地張大嘴巴等着他喂。

其實不管事實如何,她都會覺得好吃極了,閃為粥里有他的體貼和她的感動。如果是夢,她—定不願意再醒來。

“就算你肚子餓到什麼都可以吃,也可以給我一點鼓勵嘛!”他垂頭喪氣地埋怨,還是溫柔地喂她吃第二口粥。

他發現,他真的很在乎她覺得好不好吃。

她沒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吞下他喂的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粥……她心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七年後的雷翼。

他變了好多,是不?可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卻依然存在。

“還要嗎?”喂完一整碗粥,他溫柔地拿面紙替她擦拭嘴角。

江庭困難地搖頭,震撼在他的—舉一動中,不懂他這回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好吧!至少你也捧場地吃完—碗了。”雷翼玩笑似的道,將空碗收到廚房以後,拿了杯水回來。“渴了吧?”

除了感動他的體貼,她也只能點頭,按過他遞來的水低頭輕啜着。

已經過了七年了!在時光的隔離下,他們幾乎算是陌生人,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卻像個再熟悉不過的家人、朋友?

“慢慢喝,別嗆到了。”他輕輕地在床邊坐下。

江庭抬起眼,想從他充滿異國色彩的瞳眸和輪廓鮮明的五官中,找出他對她好的原因。

看她似乎喝夠了水,他便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拿到床頭柜上放,笑笑地問:“怎麼了?有話想要問我嗎?”

既然她吃飽喝足,有力氣以後想理清疑惑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想說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己穿着睡衣,而不是之前的T恤牛仔褲,猛然瞪着他,本能地質問:“誰幫我換衣服的?!”

當她出大驚小怪地瞥他—眼,他毫不隱瞞地道:“這屋子裏除了我,還有誰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替她換掉一身被汗水濕透的衣

“你——你怎麼可以?男女授受不親呀!”因為他毫不避諱的語氣神態,讓她更加地氣急敗壞。

一想到他替她換衣服的情況,她的臉龐又迅速竄紅,甚至紅透耳根。

雷翼扯起嘴角—笑,眸光中閃爍着壞壞的光芒,故意逗她:“親愛的小庭!你又忘記我們前幾天有過肌膚之親的事實了嗎?你全身上下哪一寸的皮膚我沒看過,現在和我淡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

雖然是無心所造成的結果,他卻—點也不後悔讓她成為他的人,反正他決心負責到底,也沒她抗議的分。

江庭現在不像只煮熟的螃蟹,也肯定像只燙熱的蝦。

她全身上下的細胞,像在回應他的話似的想起那夜的“美好”,竟背叛主人的意願,毫不猶豫地灼熱起來,害她尷尬到想找地洞鑽。

那一晚的事她完全不記得,可是醒過來后,兩個人光溜溜相擁的親熱姿勢她可忘不了,光想到那—幕,已夠讓她判定自己死罪。

“小庭?”他狐疑地看着她陰晴不定的臉色。

“不要和我說話。”尷尬到想不出反駁話語的她別過臉,只能從喉嚨擠出一句話,外加—記白眼顯示出她的不滿。

對,她暫時不能和他說話。

至於感動?大概全部跳樓大拍賣掉,得去跳蚤市場裏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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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戀不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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