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大清早,一個男人悄悄地推開一扇門,帶着一臉詭笑,踏入這個裝飾簡單清爽的房間,並漫步輕移地走到單人床邊。
看着床上酣夢正甜的可人兒,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不禁更加上揚。
嗯……還沒醒,好乖,配合度真好。睡相還算可愛……七十分會不會太高?要是流點口水,他會給更高分。
不過她這身小碎花睡衣,品味實在是……算了,人各有所好,就由她去吧!
很輕很柔地在床邊蹲下,男子臉上的詭笑,緩緩轉為惡作劇般的賊笑。將嘴唇湊近床上可人兒的耳旁,又輕又煽情地在她耳旁吐着氣。
“小寶貝,該起床了喲!再貪睡,太陽伯伯都要笑你。”
本來就不是要一下叫醒睡夢中的人,那輕柔的“起床號”自然沒啥作用,只是讓睡夢中的人覺得耳朵有點癢,下意識伸手抓了抓。
男子的笑意更濃,決定再接再厲。
“姐……人家還要睡,不要吵我啦。”床上的可人地翻了個方向,不悅地朝空氣揮了揮。她並沒有睜開眼睛,顯然認為是自個兒的姐姐在閑人。
“親愛的,人家不是‘姐姐’耶!”他可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
“好啦,你不是姐姐,是地點總行了吧,讓我睡覺嘛!”床上的可人兒在意識不清中回答。
“我是‘弟弟’沒錯,不過,不能再讓你睡了耶!”他憋着笑,抓起她散落枕邊的髮絲,搔着她的鼻子。
“姐——”床上的可人兒受不了了,沒意識到對方說些什麼。猛然睜開眼睛后,她被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孔,嚇得差點沒當場休克,怒聲猛卡在喉嚨口,就再也出不來。
什麼東西?!距離太近,她一時間無法確定這眼前的“不明物體”為何。
“早安哪,睡美人。”惡作劇得逞的雷羽,就這麼笑望着她驚愕的臉。
雷羽?!好一會兒,聶恬恬混飩的腦海,才勉強蹦出兩個字眼。
現在的雷羽,雙手放在她的雙耳邊並傾身向前,兩張臉像那日沙發上的情景重演,幾乎快貼在一起。
“你——”來不及多想,她用雙手朝他胸膛一推,生氣地道:“不要老把你的臉擺在我面前,我的心臟遲早會被你嚇停啦!”
過度的震驚,讓她沒想到該驚訝的是:他為什麼在這裏?
從容地起身,雷羽以一副受創的表情,摸着自己的臉。“大家都說‘它’很可愛,怎麼就你那麼討厭‘它’呢?”
她也喜歡呀!可是不是這樣的“欣賞”法。太“近”的距離,對她心臟不好。
“我沒說‘它’不可愛,只是不喜歡‘它’靠那麼近……”她咕噥地從床上坐起身,有點不情願地說出實話。
忽然間,她猛然想到——“你為什麼會在我家,在我房間裏?!”
“醒來過後……”他舉起手腕看着手錶,自言自語似的道:“三分五十秒,嗯……反應遲鈍型。”
顯然,他從一開始就在等她提出這個問題。
這個“小測試”,不過是他招收新團員后一點“例行”的小樂趣。
“你是什麼意——”
“羽呀!恬恬醒了沒,可以吃早飯哩!”聶恬恬末盡的話,被樓下傳來的呼喊聲打斷。
那拿着湯勺站在樓梯口,並朝樓上喊叫着的不是別人,正是聶恬括最親愛的母親大人。
媽媽叫他羽?!難不成他是正大光明地從大門口按門鈴進來的?瞧老媽聲音中那股親熱勁兒,簡直像是對他熟得不得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醒了!我們馬上就下去。”雷羽轉向門外,朝樓下回喊。
當他回過頭看到她怪異的表情時,只是促狹一笑,“可以吃早餐了,你該離開溫暖的小床,趕快去刷牙洗臉了!”
聶恬恬看着他,一個勁兒緊皺着眉頭。
“我先下樓,在樓下等你好了。”他以為她要等他離開后才好意思下床,所以很貼心地表示。走到房門口,他突然回頭告訴她:“對了,不知道你平常的習慣是怎麼樣,不過,你這身小碎花睡衣,穿着睡覺倒是無妨,不過好像不適合出現在早餐桌上。不麻煩的話,換套衣服再
下樓應該比較好。”
言下之意,她這身睡衣會影響他進食的情緒。
不等她眼中的怒火噴出,雷羽已在瞬間關上房門下樓去了。
聶恬恬低下頭看着身上有點“俗”又不是太“俗”的睡衣,頃刻間她便漲紅了臉。那該死的傢伙,不經她許可就闖入她的房間,還大刺刺地嘲笑她的穿着品味?!
可惡,這睡衣可是老媽買來強迫她穿的呀!
真想拿枕頭朝他扔去,偏偏料到她會這麼做似的,他早已在話說完前便消失無蹤。
房內的聶恬恬,咬牙切齒之餘趕緊刷牙洗臉去,當然——不會忘記換件衣服。
奇怪了,那傢伙怎麼會知道她有穿着睡衣下樓吃早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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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怎麼隨便讓人進我房間啦?”聶恬恬還沒進入飯廳,不悅的質問聲已先傳入。
“恬恬,有客人在,你怎麼大呼小叫的。多沒禮貌,一點女孩樣也沒有!”聶母只是斥責着女兒,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且還轉頭對雷羽道:“對不起,我這女兒就是這麼沒大沒小又粗魯,讓你見笑了。”
說她沒大沒小也就算了,還粗魯?!是誰激發出她這個“潛能”的啊!更可恨的是,老媽竟然幫着他這跑到別人家喧賓奪主的外人!
“媽——”她面有慍色的低叫。
“聶媽媽,我不介意的。”無視於聶恬括噴火的表情,雷羽很溫和地微笑。是不太介意……事實上,她的反應要是沒這麼大,他還會覺得無趣。
“我介意!”聶恬恬沒好氣的瞪着雷羽。別人的媽叫得那麼親熱,自己家沒有啊!要叫“媽”,不會回家叫去。
“恬恬,你是怎麼回事?”聶母皺起眉頭,顯然不能接受女兒的沒禮貌。
“聶媽媽,您別怪恬恬好嗎?我真的不介意,大概是我太早來接她,所以她才有點不高興。”他的語氣寬大包容。但在聶恬恬耳里聽來,卻像似有若無的批評。
而聶母一聽,卻認定女兒平常在外面對人就這麼失禮,表情更加不悅。
“你當然不會介意,早餐都替我吃了,你還有什麼好介意?”瞥一眼他剛用完的一份早餐,她冷冷地諷刺。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收買她母親,雷羽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從母親的表情語氣都不難發現,母親很喜歡雷羽這個人,她不禁大惑不解。
“恬恬,你太沒禮貌了!媽是怎麼教你的?!”對於女兒與平常不同的無禮,聶母微感詫異。是她請客人先吃早餐的,但恬恬的話卻像在指責客人搶走她的早餐。女兒的失禮,不正說明她這做母親的教育失敗嗎?
“再怎麼禮貌,你也不用請一個陌生人吃早餐,還歡迎他到我房裏‘參觀’吧!哪天你女兒要是被人怎麼了,你再慢慢和警察討論禮貌問題好了!”從來沒對母親大聲說話的聶恬括,氣憤交加中再也顧不得什麼,一古腦兒吼出。
向來寵她疼她的母親,不但反常地嫌她,還不由分說地幫着外人!她的確是氣壞了。
“陌生人?可是……可是他說……”聶母被女兒吼得傻眼,有些無助地看向雷羽。
雷羽很能體會聶母的不解,誰教他的演技太好,又長副“無害”的娃娃臉,實在讓人很難對他起戒心,也就對他所說的話照單全收。就算是突兀地造訪陌生人家,也不會讓人對他心生防備;甚至還受到十分熱忱地招待。
這些雷羽都很清楚。不過,他沒打算害人家母女失和,當下決定早上的“遊戲”就到此為止。
正想對聶母說些什麼時,他開口的機會卻被步入飯廳的第四者搶走。
“第幾次世界大戰啊?那麼吵!”被吵醒的聶嘉嘉打着呵欠走進飯廳,極不愉快地埋怨:“今天又不是國定的早起日,就不能讓人多睡一會兒嗎?”
不過當聶嘉嘉看到雷羽那張漂亮的陌生臉孔時.惺松的雙眸不禁閃現萬丈光芒.睡意頓時全消,完全沒有見到陌生人該有的矜持和自我保護。
“早啊!漂亮的姐姐。”雷羽對上她的目光,友善地打招呼。
聶嘉嘉這下更笑開了眼,高興地道:“雖然我不認識你,不過你的讚美很受用,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好到不能再好了。”
一大早就聽到別人的讚美是很舒服的感覺,心情也就自然愉快。
這傢伙收買她老媽的心不夠,連她姐姐也要收買?
“別傻傻當真,他是演員,甜言蜜語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聶恬恬沒好氣地朝大她三歲的姐姐澆去一桶冷水。
聶嘉嘉給妹妹一記白眼,故意刺激她道:“無所謂,就算是敷衍的甜言蜜語也好,從他這麼可愛的人嘴裏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很中聽。”
真是不給面子的妹子!
“恬恬,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聶母也忍不住插口,女兒今天是有點不尋常。
“起得太早,吃錯藥了吧!”聶嘉嘉壞心地調侃。
“算了,你們那麼喜歡他,和他去慢慢聊個夠好了。”
眼前的情況讓聶恬恬體會,母親和姐姐的胳臂都已向外彎,全都倒戈,不向著她這個自家人。氣不過,她索性離開飯廳,乾脆連早餐也不吃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收服人心,她不懂他是如何辦到的。儘管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感到一絲的佩服。
“放心,我去安撫她,明天我晚點來接她就是了。”雷羽朝飯廳內大惑不解的一對母女眨眨眼,便追着鬧彆扭的恬恬而去。
聶母和聶嘉嘉互視一眼,不禁笑了起來,反正他明天還會再來嘛!跑不掉的,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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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羽在聶家的客廳追上聶恬恬,抓住了她的手臂。
“恬恬,你在生我的氣嗎?”他老實地詢問。
看也看得出來,還用問?!她瞪他一眼,不悅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嘲諷道:“就算我生氣,也不能改變你厚着臉皮侵入我家的事實。”
曾經那麼“喜歡”且遙不可及的人,如今怎麼會闖人她的生活,還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誰能回答她就好了。
“那你是真的在生我的氣羅?”這樣就對了,要愈生氣才愈好玩。
“難道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她的雙拳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握緊,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中把話擠出口。聽也知道,雷羽是故意的!想逗她生氣。
雷羽的動機不明,聶恬恬卻十分不喜歡這種被“欺負”的感覺。惱的是她無法控制逐漸泛升的怒火,仍是稱了他的願。
“那倒不需要,不過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在她以防備的眼神詢問“何事”時,雷羽才漾着笑臉,十分好心地告訴她:“這種事,你最好要儘早習慣;不然老生悶氣,很容易得內傷的。”
“你是什麼意思?!”她產生強烈的不祥預兆。
“字面上的意思,夠聰明的人應該都能懂。”他無邪地笑着。意思很明白、除非她不夠聰明,否則不需要他解釋。
他都這麼說了.她逞強說不懂,豈不是在自取其辱?
她還沒那麼傻,送上門被人消遣,還封給自個兒一個蠢字當帽子戴。
聶恬恬瞪着他,忍下所有的不滿后,悶悶地問:“你那麼早來我家報到,有何貴幹?!不會是專程來吃免費早餐的吧!”
別怪她的語氣不佳,這已是她在努力控制后最友善的表現。
“當然不是,我親愛的小‘姐姐’。”雷羽在微笑中搖,好意地解釋:“你忘了嗎?昨天我不是告訴過你,整整一個月,你都將是我的‘主人’;也告訴過你,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到羽劇團報到。”他眸中閃現賊賊的光芒,神情卻極為認真地做結語:“你是我的‘主人’,來接你當然是我的義務,我一大早來你家報到有什麼不對呢?”
“誰是你姐姐,別亂喊!”雷羽的話沒有太多的“缺失”不知如何反駁的她有些惱羞成怒,也只能氣鼓着雙頰。
那些話他是都說過,只少了說——要一大早來接她。
“你不喜歡我那麼叫你?”雷羽微挑起眉,點點頭,“說得也是,算來我還比你大兩歲半,喊你‘姐姐’也不知道是你吃虧,還是我被佔便宜……”事實上,他覺得吃虧的那一個是自己,所以才決定順勢澄清這個小誤會。
不過,他所認定的“小誤會”,在她心中恐怕就不夠小了。
“你說什麼?!”此刻的聶恬恬,雙眸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雷羽說——他大她兩歲半?也就是說她不但免費替他減去四五歲,還吃了大虧被他喊姐姐。
可惡!她……又被他耍、被他騙了不成?
“是你認定我比你小的,我可沒那麼說喲,你要是硬生我的氣,實在是太沒風度了,老實說,更沒啥道理。”聳聳肩,雷羽滿不在乎地撇清責任。
對於她的反應,他顯然早就心裏有數,處理起來遊刃有餘,只差沒在空檔時喝口涼茶潤潤喉。
對於雷羽的先聲奪人,聶恬恬只能默然無語。
他說的沒錯,是她一個勁兒“以貌取人”,只因為他的娃娃臉就認定他夠“幼齒”,沒有問清事實,才會被他要着玩。說起來是她自作自受,實在沒有理由去責怪他,應該自認倒霉肥悶氣往肚裏吞,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很想摘下他那顆漂亮的頭顱,拿來當皮球狠狠踢一腳?!
老天保佑,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血腥的暴力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