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這次的大敗,他覺得有蹊蹺,從一開始,東虜軍便攻擊得太過猛烈,在他趕回邊關的時候,邊關已經被攻下兩城,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兩座城左右一些小村莊甚至被屠了村,這樣的兇殘行為就算是以前屢屢犯境的西戎也是不常見的,所以他在這次出兵時也特別的謹慎。

而前些日子丟掉的這一個城池,他早已讓人守好城牆,只是守了幾天,在外頭紮營的敵軍卻沒什麼動靜,那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暗地裏讓人做了其他準備。

果不其然,又平靜了三天之後,城內突然起了大火,就像是一個信號一般,城外的東虜軍瞬間也發動了攻擊。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正在所有人都忙着守城的時候,一個斥候回來稟報,東虜軍從另外一個城門進來了,讓他頓時明白禍事的根源不在外面而是在裏頭,只能率軍抵擋入城的敵軍讓百姓從早已規劃好的出路出城,百姓們雖然無事,但東虜軍

前後夾擊,還是讓他的人手摺損了不少。

東虜軍雖然攻勢猛烈,他麾下的兵也不是飯桶,最後順利的逃脫,只不過他只帶着其中一路親兵回營,其餘人手則讓他們散開,並未回大營里去。

不是他刻意藏兵,而是他從那夜開始,就懷疑軍隊裏有東虜軍的內應。

他的人手他自然是相信的,不相信的是那些臨時補調到他手下的兵,但是邊關可不是只有他一個官,上上下下從三品到九品官都有,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親兵,這樣一來懷疑的人多了,要從中篩選就顯得困難許多。

所以他才會兵行險着,讓人送回去那樣一封戰報,甚至為求逼真,還讓皇帝撤了他的爵位,封了他的宅子,讓宅子裏的人全都下了大牢,一切只為引蛇出洞。

這樣行事自然是過分了點,但是比起那些無辜喪命的百姓將士們,這樣的委屈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只是,每次這麼想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看起來嬌柔纖弱卻總是給他意外之喜的女子。

他之前讓薛管家安排她住到侯府後街的宅子裏,又讓薛管家把她之前簽的契約給了她,所以這次的封府對她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吧?

這次他唯一要擔心的除了薛管家外,就只有那個老是跟他作對的兒子了。

怕府里的人露出馬腳,所以他沒讓人捎去消息,就算薛管家察覺出有什麼不對,沒有他的消息應該也不敢擅作主張。

站在他前頭的副將,也是他最信任的兄弟——成西奎也一改平常輕鬆的語氣,認真的回報着。

「已經排除了幾個人,也把幾個還算可信的人都分開帶去盤查了,只是那日掌管城門鑰匙的人幾乎全都陣亡,所以並沒有問出確切的人,只有幾個方向可查。」成西奎低聲說著,「目前有三撥人馬有機會做這事兒,一個是當日早上守值的小兵,他最有機會拿到城門的鑰匙,而且他本身駐守在那裏,就算是晚上留在那也不會遭人懷疑。

「第二個是徐太尉之子,前幾日他曾經從那門緊急出城,但是目前為止人不見縱影,徐太尉卻沒有什麼反應,若真是他,就不知道他是否又會策動其他人做內應開城門。

「最後一個是當日值守城門的千夫長,那日本來是我們旗下的羅蒙守在那個門,偏偏那日羅蒙身體不大舒服,告了病假,就讓臨時調來的千夫長替他守城門,那人平常看起來挺老實的,羅蒙也是看他跟在身邊有一陣了才敢讓他在那天頂替自己的位置,誰知道……」

龐昊宇嘴緊抿着,對於成西奎可惜的長嘆沒有任何反應,只淡淡道:「總之,這三路人馬都給我盯好,不要告訴我什麼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些判斷,線索太少容易出現錯誤的結論,這次,我要幕後主使者絕對跑不了。」

雖然他明白凡是征戰就免不了會有傷亡,將士堂堂正正對敵死於沙場他不會多說什麼,但若非有人刻意引敵入城,這次的傷亡是不會發生的,他若不能將那些人全都找出來就地正法,實在對不起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

他未綁好的長發垂落,令他更顯粗獷,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駭人的微笑,眼中帶着殺意,襯着眼角邊被刀劃過的細長傷痕更添狠厲,他一字一句的冷酷說:「總之,仔細給我盯着,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要放過,等我查出到底是誰敢這樣在我眼皮底下耍把戲,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看到龐昊宇露出許久不見的殘忍微笑,成西奎即使明白那不是針對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樣的將軍真是許久沒見過了,在那次用千人京觀后……他光想起那個用人頭疊出來的京觀,便不敢再繼續回想下去。

總之,他希望這三波人最好都不要參與了這件事,否則,將軍說的生不如死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第七章】

當袁清裳帶着幾個孩子風塵僕僕的來到了邊關第一大城外,也是定北侯大軍駐守之地外的小土坡上時,幾個人看起來沒比乞丐好到哪裏去。

一來是她一個女子單獨帶着幾個孩子上路本來就容易惹上麻煩,所以她一路上不只幾乎沒換過幾次衣裳,還特地弄了灶灰往自己的臉上抹,甚至幾個孩子除了妮兒外也都這麼做了,另外就是坐馬車趕路的終點也只到邊關之前一個州縣,由於邊關戰亂,那種普通載客的馬車牛車根本都不載人往那兒去,所以他們一路上只得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過去。

只是這一路上有不少逃難避災的百姓,他們一行人中又沒有男人,倒是受了不少驚嚇。

遇上混混搶劫銀兩也就罷了,可怕的是半夜在破廟住宿,她差點就被拉走的驚險時刻。

那一晚,她和幾個孩子奮力打退了那兩個男人後,只能互相摟着,默默哭泣,第二天天一亮還是繼續往前趕路。

走了許久,本來在看見高大城牆和城牆兩邊大營里的軍士時,他們全都高興得不得了,但不過一瞬間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一陣陣宛如天崩地裂的馬蹄聲,配上似乎撕裂了天際的號角聲,讓他們明白他們來的並不是時候。

城門下的士兵表情沉肅,快速列隊,遠處捲起塵土而來的明顯是進攻的敵軍。

除了小妮兒還不懂這景象是什麼意思外,袁清裳和兩個孩子都變了臉色,等等兩軍交戰,這兒勢必會成為戰場,發現這點她幾乎連站都快站不住。

環顧四方,一邊是緊鎖的城門和快速排兵佈陣的兵士,兩邊是騎着快馬準備衝鋒的軍隊,只剩下他們剛剛的來路可以逃離,她推着兩個孩子往前跑。

「快!快跑!」她的大吼在宛如雷鳴的號角聲中小得幾乎聽不見,但是兩個孩子卻還是聽話的往前跑。

袁清裳自己雖然也跟着他們兩個跑,但是這些日子來她幾乎沒有一夜睡得好,早已筋疲力盡,不過一會兒就已經和兩個孩子拉出了一段距離。

龐昱擎邊跑邊回頭,看到袁清裳遠遠的落後了他們一大截,而正要交鋒的兩方軍隊已經無比接近他們……

想起這段日子來,她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卻是拚着她的全力把他護得周全的來到邊關,心口一熱,就想回去拉她一把。

袁清裳一看他回頭就知道這臭小子在想什麼,連忙朝着他身邊的槐花大喊,「快走!槐花!把他拉走!」

槐花比龐昱擎大一點,雖是姑娘但之前在莊子裏做的粗活也不少,很有力氣,也不管他掙扎,拉着他就繼續往前跑。

龐昱擎被槐花拉着跑,一邊大喊着,「槐花你瘋啦!袁娘子還在後頭!」

平日傻乎乎的槐花這時候臉上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表情,「我知道,所以我們必須跑!」

這些日子她也知道袁娘子是真的對他們好的人,她如果可以也想幫袁娘子,可她更明白,如果不想所有人都被即將交鋒的軍馬給踏死或者是一劍砍了頭顱,他們就必須跑,而袁娘子也不會希望他們為了幫她而落得白白慘死的下場。

看着他們兩個越跑越遠,抱着孩子的袁清裳臉上露出放鬆的笑容,雖然仍舊是賣力的跑着,但是那奔騰的馬蹄聲已經近在耳邊,而她,發覺自己就要跑不動了。

身邊是戰馬奔騰所揚起的黃塵,她獨立其中看起來特別的渺小,越來越接近死亡,但是她沒有害怕,只是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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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上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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