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沒有吵鬧、沒有哭泣,他抿着唇,大步大步的往前跨,剛剛那一幕讓他內心充滿了信念——一定要平安歸來的信念。

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得遠遠的,走到袁清裳再也看不見的地方時,她眼眶緩緩流下了淚水,就如一串斷線的珍珠一般,一滴滴的滾落頰邊。「只……盼君平安早歸……」

該滿足了。她對自己這麼說著。

這次,她總算能夠在他面前對他說出這句話,而不是在他領軍出征后,站在城外的小坡上,遠遠的低聲說著。

只是明明知道自己該滿足,為什麼心中的不舍哀傷卻還是無法揮去?

【第六章】

定北侯府似乎從主人離開的那日就回歸了平靜,本來薛管家將袁清裳母女移到侯府後街的一棟宅子裏,但是後來看小少爺在侯爺出征后也沒有再找人麻煩,又想着孤兒寡母的住在那裏也不甚方便,乾脆就讓她們搬了回來,只不過院子挪得更偏了點,那廚娘的活兒也不讓她做了,反正府里也沒有主子,唯一的一個還能不喜歡她嗎。

其實那日聽龐昊宇吩咐把袁清裳移到侯府外的宅子時,薛管家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本來以為是侯爺善心大發,同意讓人留下,搬出去只是為了避免流言以及小少爺再和她起衝突,可細心回想,那日他到書房喚侯爺時,似乎嗅到書房裏有着淡淡的香氣,而那之前,他可沒見到早一步進了書房見侯爺的袁娘子離去。

有些事其實很禁不起推敲,雖然兩個主角沒有一個人把話給說白,但是薛管家活了這些年,見過這麼多事,若還不明白眼前的袁清裳和自家侯爺有了一點曖昧的關係,那他這些年只能說是白活了。

只是在他看來袁清裳性格好,人長得也不錯,可是名聲不大好聽,一個已經嫁過兩回的寡婦還帶着前頭的孩子,就算不是她生的,也難免讓男人心中不是很愉快。

但薛管家轉念一想,這些年侯爺被那一家子四處散播的謠言說得那麼不堪,就算想納個妾都找不到個好的,倒也沒資格挑剔人家。

不過,侯爺似乎也不介意,本身對娶個繼室或納妾好像一直沒什麼興趣,他安排了幾次,見侯爺始終不冷不熱的,也就把這些事情放下了,只是繼續打聽是不是有可以成為下一任侯爺夫人的人選。

沒想到,就在他都已經快要放棄時,侯爺卻莫名的跟新來的袁娘子看對了眼,雖說他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了關係的,但是一點都不妨礙他把袁娘子當成侯府的一員來看待。

說來這次侯爺出徵得匆忙,也沒讓他跟着去,反而是要他守在這宅子裏,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或許侯爺想讓他守的不只有這間宅子和小少爺,而是要多加一個袁娘子……

薛管家正嘟嘟囔囔着,還想着自己大概是越老越愛操心這些感情事,守前門的二虎便跌跌撞撞的奔了進來。

「薛管家、薛管家大事不好了!」

薛管家被他這麼一喊,心漏跳了一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斥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二虎被訓斥得滿臉通紅,但是一想到剛剛在外頭聽到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躁,慌慌張張的喊道:「薛管家,剛剛送軍報的人從城門外快馬奔了過來,說是……說是……」

薛管家聽他結結巴巴的,又忍不住斥責,「還不趕緊說!」

「說是侯爺戰敗了!因為貪功冒進,領軍突襲,卻落得失敗的下場,現在重傷,生死不知……」

薛管家還沒從這個震撼的消息反應過來,門外一陣杯盤跌落在地上的聲音就吸引了他們兩人的視線。

袁清裳就站在門外,臉色蒼白,雙唇顫抖,「你剛剛說什麼?」

他受了重傷?生死不知~~她聽錯了吧?快來個人告訴她是她聽錯了……

但她在心中的祈禱沒有人聽見,二虎在她的眼神和薛管家嚴肅的臉色下,抹了抹頭上的汗,說出打聽來的消息。

「今兒個一早,城門開沒多久,北門那裏就衝進來幾匹軍馬,小的還以為像往常一樣送的是侯爺的捷報,就上去打聽了下,結果那落在後頭的軍爺聽我說是侯府的人才跟我透了口風,這回在北邊,侯爺不知怎麼的貿然襲擊,結果大隊人馬幾乎全滅,侯爺本來也受了困,最後拚殺出來受了重傷,邊關那裏不能一日無將,這才連忙讓人送信回城裏。」

薛管家皺着眉,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因為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接下來侯府極有可能會有大麻煩了。

當然他不能只聽二虎打聽來的消息,他還得讓人去宮裏和兵部等地方探探。

再者,照理說侯爺在邊關的人手應該可以得到更多消息,傳回來的速度向來和兵部那裏的八百里加急慢不了多少,如果兵部的加急文書已經到了,那他們的人手應該也要送消息過來了。

「好了!這消息你先別到處嚷嚷,等我讓人去打聽打聽再說。」薛管家叮囑完,轉頭看向|臉蒼白的袁清裳安慰,「袁娘子,你也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再讓人送消息給你。」

袁清裳明白這種狀況她也插不了什麼話,所以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蹲下身去把自己剛剛摔碎的盤子碟子還有幾樣點心都收拾好退了下去。

她慢慢的走出門外,心傳來陣陣的悶疼,讓她忍不住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令她痛苦不已。

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她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深吸了幾口氣,像是這樣就能給自己信心,也給自己繼續相信的勇氣。

她看着這幾日一直烏雲密佈的天空,陰沉沉的天色像是預告了接下來的不順遂,她雖然一次又一次的想讓自己放寬心,但不安還是籠罩在心頭上。

這京城,似乎要起風了。

皇宮裏,皇帝寒風清讓那個風塵僕僕的士兵把從邊關送來的快信遞了上來,接着又聽見定北侯戰敗的消息,但他面無表情,微眯的眼遠遠的望向外頭,一副沉思的模樣。

或許是想了有些久,他先是揮了揮手,讓人把那個看起來已經累得隨時會倒下的士兵帶下去休息,這才拆開那封信。

這封兵部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信裏頭另有文章,寒風清剛剛一看外頭的封口就知道了,所以沒有在得知兵敗消息時就勃然大怒。

但是等讀完密函的內容,他臉色一黑,忍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將桌上的茶杯往地下砸,清脆的碎裂聲在宮殿中回蕩。

「真是蠹蟲!蠹蟲!」寒風清咬着牙,一次次的低咒着。

幸好這殿裏只剩下他的一些心腹內侍,見到皇上勃然大怒依然垂着頭保持沉默。

寒風清畢竟是一國之君,憤怒的情緒隨即又被他強壓了下去,他重新看了密函,又想到那個宛如戰神般的男人居然選擇用這樣的招數,想來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才會如此。

不過……前陣子南方那裏才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朝廷好不容易平穩了點,邊關又出了大事,現在若是依計行事,只怕人心不穩啊……寒風清一邊琢磨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一邊在心中暗忖着。

只是,這些蠹蟲所行之事跟本就與賣國無異,若不能趁這個機會一次把他們連根拔起,還不知道他們要挖國庫多少銀兩,要害了多少無辜的百姓。

說來說去,也是這些年他為求仁德之名,手放得太鬆了,南方才會暴發這麼大的弊案,北邊這裏也有人敢混水摸魚。

寒風清衡量了下利弊,硬起了心腸,召了殿外的侍衛統領進來,說出了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旨意。

「定北侯貪功冒進,以至大敗,朕命你封了定北侯府,下人全都關押進大牢,家眷則是打入天牢,且奪定北侯手上軍權,押其入京候審。」

定北侯的威名響徹整個天清王朝,誰都沒想到定北侯會有打敗仗的時候,更沒想到皇上會因一次的失敗便要抓定北侯下獄,底下的侍衛統領也幾乎是不可置信的聽着寒風清這些話。

他愣了會兒,然後在對上寒風清冰冷的眼神時心一凜,馬上垂下頭去,沉聲道:「是!臣遵旨!」

侍衛統領退了出去,臉色十分沉重,但是聖旨已下,他也不能不從,只得肅穆着一張臉領着一隊侍衛快速的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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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上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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