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楚寧挑起秀眉,「喂喂喂!你該不會是被我可口的酥胸迷倒了?」

纖臂緩緩交環,刻意阻隔他快逾越單純欣賞與視覺調情界線的灼熱目光;壓抑不下劇烈起伏的心律,幾乎泄漏她的焦躁慌亂。

他收回目光,調侃着笑道:「這麼冷的笑話虧你說得出來,我聽了都替你感到可恥。」

她倏惱,「你算哪根……」最後一個字卡在纖喉中,陡然被橫來的一隻大掌扣緊後頸,她一僵,猝然仰高頭。

發紅的美目對上鐵宇鈞笑得可惡的臉龐,他甚沒耐性的神情在紅腫的美瞳中放大再放大,跩勁十足的壓覆而下,大掌捏緊她的下巴,哄騙小孩似的哼聲道:「對,就是這樣,眼睛再張大點,再大一點。」

眼睛?這種仰角,這種唯美的氛圍,焦距相融,鼻息互染,該張開的應該是嘴才對啊……

這時,突來的冰涼液體滴進楚寧氤氳失神的淺灰色瞳眸中。

「喔!」她捂住眼睛,秀麗的五官猙獰扭曲。「你搞什麼鬼啊!」

「抬頭,張開眼。」鐵宇鈞刻不容緩的掐高掙扎的臉蛋,高舉右手撐開她蚌殼緊合似的眼皮,食指點沾,一舉幫她取下灰色的瞳孔放大片。

「你你你……該不會是想乘機戳瞎我吧?」明知他的意圖還硬要嘴硬的紅透小臉沒啥罵勁,只能呆睜着另一眼讓他再來個舉手之勞。

他輕蔑地彈開黏附在指尖的放大片,垂睞着她那雙泛着血絲仍黑得純粹的瞳眸,「那麼漂亮的黑色何必費力遮掩?你是跟俄國佬打交道久了,連自己是什麼人都忘了?」

楚寧先是一愣,須臾神色瞬變,嬌嗓尖銳的回應,「我是什麼人,犯不着你這個沒格調的混蛋來質問我!」

他眯邃了森銳的視線,及時捕捉她眼底細微的風起雲湧,那是種足以將曾經在乎的一切統統毀於一旦也無所謂的狂亂。

他敢用一隻胳膊打賭,只要再繼續深掘試探,或者是戳破這層偽裝,這個用金礦銀粉堆砌出來的甜美人兒將會徹底崩裂,粉碎成一灘香泥,瓦解這些故弄玄虛的偽裝,在他眼中遠比戳破一層透光的薄紙來得輕易。

但那又如何?探索她內心的深淵不過是徒惹麻煩,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是;不沾染無關利益的事向來是他徹底信奉的規則,她不會是破了這條鐵律的例外,絕對不會……

「你發什麼老人痴獃?!」楚寧搶過生理食鹽水,滋潤乾澀發紅的雙眼。她痛得要命,他還死拽在手裏,活像這瓶食鹽水是手榴彈不能離手,真是去他的!

「先、先生,你還沒付……」工讀生匆忙奔近,驚惶之中瞥見兩人雙腕間的手銬,尾音倏止。

外型出色的一對男女同時側首看來,一剛一柔的臉龐在燈光下似散發著光暈,女人咬唇切齒以及男人陰鬱皺眉的冷鷙,再搭配着手銬,現在是什麼情形啊?!

「呃,我是說……」媽的,是怎樣?變態情侶聯袂搶藥局?「你們得先到前面的櫃枱付帳才能拆開包裝,你們這種行為已經違法……」

楚寧懶洋洋的刻意放慢動作睨向鐵宇鈞,「付錢啊,你可別奢望我這個人質會掏出鈔票來,管你是要捅要砍要奸要虐都免談。」

「人質?」工讀生臉色鐵青。靠,他不會這麼背,值班遇到變態姦殺魔吧?

鐵宇鈞冷瞄了眼刻意引得對方想歪,正幸災樂禍的女人,「如果可以,我願意用一綑美金堵你的嘴。」

她不雅地張大粉唇,「隨時歡迎。」如果是歐元或英鎊,或許還可以考慮多閉幾分鐘。

工讀生傻眼,「你們……」在演哪出啊?

鐵宇鈞勾唇嘲弄的回睨,銬住的右掌往口袋裏掏出千元紙鈔,直接貼上工讀生額頭。「順便再拿兩瓶眼藥水和兩盒抗過敏葯來。」

出乎意料的是,大呼抗議的竟然是他身側的女人。

「兩盒?應該十盒才對!」要她張金口就是不二價。「誰知道你老大不高興想把我銬到幾時,再說了,難保我在任你盡情宰割之前不會先過敏發癢而死,為了別掃你高張的興緻以及過程中的暢快淋漓,我們還是先未雨綢繆比較好,你說對吧?」

泛紅的眯笑媚眼視線再怎麼模糊,也能清晰看見他額際隱隱伏顫的青筋,喔,她還很不小心地察覺到他嘴角咧開的弧度比不上之前來得自然。

不是愛譏笑她是幼兒級?來啊,她大方承認外加徹底實行,好讓他「刮目相看」。

「寧寧,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幽默感,看來你的童心還未被那個骯髒的世界完全消磨,這真是令人驚喜的意外收穫。」

他慣於譏諷的惡劣薄唇抵住細布斑疹的嫩耳,幾乎是咬着牙細細低語,她仰高的柔嫩皓頸須臾冒起一顆顆疙瘩,頸脈猝然縮綳,像提琴拉得極緊的弦,再輕輕轉動便會應聲斷裂。

「楚寧!我的名字是楚寧,不是……」這麼噁心的稱呼,光是在腦海旋轉就夠令她頭皮發麻,一陣胃酸翻滾,快要衝上喉嚨。為何他能喊得如此順口,彷佛早已與她再熟稔不過?

「寧寧,」鐵宇鈞的親近富含懲戒意味,笑意呵癢了她敏感的耳根與香腮。「你的幽默劇想演到什麼時候?如果關於我的傳言聽得夠多,你應該清楚我向來習慣成人世界的殘酷玩法,不是很有耐性應付愛撒嬌的小女生,忍耐額度有限,勸你省點用。」

經他提醒,紅腫未退的眼冷不防瞄了瞄,那名工讀生兩手捏緊鈔票,狂冒冷汗,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顯然她幾句曖昧不明的言語遊戲以及兩人詭異的行徑搞得工讀生神經緊張,若是工讀生報了警,那她……

「你只是玩心重,應該沒這麼孩子氣吧?這座小島的治安你也清楚,你想藉由條子的介入解圍,恐怕是行不通的。」鐵宇鈞輕輕喃語,扼殺她剛萌生的念頭,鼻息吹拂得她渾身戰慄。「別忘了,你也是國際黑名單榜上列名的一位,軍火中介商?狙殺中介商?你輝煌的頭銜多得數不清,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到時鬧出亂子的話,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王八蛋。」她猛烈翻攪的胃液差點衝上咽喉,繃著臉與他橫眉相對。「你真是令我唾棄到極點的傢伙!」

「彼此彼此。」鐵宇鈞綻開深邃的笑容,她偏首想躲,還是晚了一步,只能任他馴撫頑童似的揉弄她紅棕的發頂。

「不準碰我的頭髮!」她又不是紅貴賓!

他朗朗地笑道:「別撒嬌,我不吃這套。」

她瞪大美目,「誰撒嬌?!」明明是撒潑好不好!究竟眼睛過敏發炎的人是誰?

「寧寧,乖一點。」

「不要叫我……」心律驟然失序,異樣的波動情緒流動在心中小小碉堡的窗前,拚了命想往外闖,但她緊緊閂住,不讓它有絲毫泄漏的可能。

恍惚之際,她慌了心神,站不住腳,凝視他的目光陷入自我交戰的攻防守衛中,迷離渙散,玻璃門窗外真實世界閃爍的霓虹燈與內心投射的謎煙交錯着,忘了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構。

或者,關於那些傳說的種種,都只是建構在虛幻下的真實?真實中的虛構?他的眼神、他說過的話,究竟什麼才是他真實的反應?

不,不過是短暫交集,她何必在意這麼多?

「寧寧?」耳邊再度傳來鐵宇鈞刻意挑釁的呼喚。

「鐵宇鈞,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楚寧噎着咽喉吐不出聲音,但迷茫的視線倏然一悚。

玻璃門外倒映着一列模糊的人臉,過往的經驗告訴她,那些人絕對不會是午夜遊民,也肯定不會是……

砰!

張貼着減肥十日見效廣告海報的大片玻璃在頃刻間發齣劇烈的爆裂聲,震響了整條靜謐的街,尚分不清真實抑或虛幻,整個世界已經陷入天搖地動,幾乎崩裂。

「趴下!」

她聽見鐵宇鈞大吼,自己卻還傻在原地,思緒縹緲,直到他探長鐵臂敏捷的勾過發僵的她,兩人淋了一身玻璃碎片,跌卧在地上,她才驚惶的回神。

「走開!別壓着我!」楚寧抬膝頂開護疊在身上的傲岸身軀,堅持不肯乖乖配合。

鐵宇鈞臉色陰沉,臭得像一鍋臭豆腐。「你一定要挑這種時候跟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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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惡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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