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或許你會說我胡思亂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前車之鑒太過血淋淋,我不想重蹈覆轍。」
見她望着窗外不語,他不用追問,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如果他再與張妍「勾勾纏」,那她寧可分手。
他抬手摸摸她的頭髮,「妳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隨你怎麼講。」她任性地說,嘴巴不高興的噘起。
這樣的她很可愛。他低下頭,在她嘴上啾了一下。
她紅了臉,作勢要推開他,他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安分點。
「我跟那個姓彭的不一樣。」見她沒吭聲,就曉得她根本不信,他也沒惱,繼續說道:「我高中的時候喜歡一個女同學。」
你喜歡的人可多了。王慧昕在心裏吐槽他。
許是她鄙視的眼神太過明顯,屁股又挨了他一下。
「張妍看出來了,好奇地去認識那個女的,跟她變成了不錯的朋友。」他頓了一下,想着該怎麼說,「那時候的張妍沒現在老練、成熟,就是一些女生的小伎倆,在我們之間傳話什麼的,不然就是當眾開我們兩個的玩笑,女生臉皮薄,哪禁得起她一說再說,後來就惱了我。」
王慧昕訝異地望着他。沒想到張妍十幾歲就有這些心思。
「我也試過跟張妍溝通,要她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可她總說她只是開玩笑,哪曉得弄成這樣,還跟我道歉,我也不好說她什麼,她那時候跟我一個好朋友是一對,我雖然有點懷疑她的心機,但是人家都有男朋友,我總不好厚臉皮以為她是對我有意思才搞破壞。後來有次遇到另外一個女生,她跟張妍國中的時候是好朋友,後來鬧翻,聽說我的事後,特地來跟我講張妍很有心機,要我小心點。」
謝勁停頓了好幾秒,才又道:「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妳們女人的小心眼,更不明白她幹嘛這麼做?」
她翻白眼,「她應該是喜歡你的吧,我不信你不知道。」
他微笑,「其實我懷疑她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好玩,她受了幾次感情的傷后,變得有些怪怪的,總而言之,我們之間不可能,我不喜歡她的行事作風,更討厭女人耍這種心機。其實妳根本不用在乎她,她每次講那些五四三,我都左耳進右耳出,還有其實我們真的不常碰到面,我平常又不住這裏,是因為回來,才老是碰到她。」
王慧昕疑惑道:「她如果真的喜歡你,為什麼不跟你說?她看起來不是那種害羞的人。」
他沉默了一下后,才道:「其實她暗示過一次,那時她跟前夫鬧得正凶,她來找我,我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感激,也可能她一時失去依靠,想重新找個男人,不管原因是什麼,她暗示了,我拒絕了。」
王慧昕好奇追問:「她怎麼暗示?」
他有些尷尬。
她認定其中有鬼,「快說,現在換我審問你,坦白從寬。」
他笑道:「這麼快就學到了?」
「當然,快點,別轉移話題。」她拍了下他的肩,一臉得意。
她志得意滿的模樣甚是可愛,他啵了下她的嘴后,才略顯不自在地說:「她用身體暗示。」
王慧昕一臉詫異,不過倒有點像張妍的作風,張妍算是挺了解謝勁的,準備投其所好。
「我跟她說她只是沒安全感,她尷尬地把場面圓了過去,我當然也假裝沒這回事,依她的個性,她不會再試,她愛面子,不想被拒絕。人跟人之間很奇妙的,雖然我沒明講,但她應該感覺得到我不會跟她在一起。」
雖然他的解釋讓她心安不少,但她還是會怕,怕他最後着了張妍的道,變成了彭彥騏第二。
見她一下高興,一下又憂愁滿面,謝勁問道:「還是不放心?」
她苦笑,「不放心又能怎樣?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揪着一個問題吵的人,更別說問題又不在你身上,只是想到彭彥騏也曾跟我保證過,結果……」
他點了下她的嘴,「別拿我跟他比。」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曉得拿前任男友跟現任的比較是戀愛大忌。
「即使相同的狀況,不同的個性也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講句難聽的,如果有個女的設計我,就算懷孕了,我也不會跟她結婚的。」他搖頭,「其實我現在說再多也沒用,都是空口白話,所以我也不說了,我只是提醒妳,男女分手很多原因,個性不合,價值觀不同,雙方家庭太難搞等等,第三者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妳不要因為有先前的經驗,就被嚇得杯弓蛇影。」
王慧昕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更曉得若是成天疑神疑鬼,感情耗損得更快。
「我需要一點時間。」她說道。
謝勁也沒逼她,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要她無條件信任他是太難了,反正日久見人心。
「雖然我很大方,不過妳瞞着我跟舊情人見面,還是要小懲大戒,以儆效尤。」他嚴肅地說。
她不悅道:「什麼小懲大戒、以儆效尤?還咬文嚼字起來了。」
他低聲笑着,放在她臀上的手掌開始不安分,當他從股溝一路往下摸,覆上她的私處時,她嚇得打他。
「你敢在這裏,我們就分手。」她驚叫,紅暈爬了滿臉。
「那妳說在哪裏好?」他低頭吻她的嘴。
她掙扎着回答,「回去。」
「我等不了這麼久……」
「我才不管你。」她拚命捶打他。
「又拔我頭髮。」他抓住她的手,忍痛道:「不在這裏就不在這裏。」
她鬆口氣,決定儘快下車,遠離誘惑。
「快放開我。」她低叫。
他一鬆手,她連忙打開車門溜之大吉,拚命往機車的方向跑。
她落荒而逃的模樣非但沒惹惱謝勁,還讓他頗為自得,可見她根本無法抵擋他的魅力,深怕多留幾秒,就會屈從在他的淫威下。
他開心地發動車子,緩緩往前開。
跑到機車旁后,王慧昕才徹底安下心來。謝勁是個「恥」度無下限的人,她真的相信若非自己逃得快,他真的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她車震,這裏人來人往的,到時上了社會版頭條,她直接跳海得了,也不用回去見江東父老。
「小慧。」
王慧昕抬頭,彭彥騏正朝她走來,方凱莉則站在一邊,不像在咖啡廳外面時那樣纏人。
「我……我們要回去了。」彭彥騏神色複雜地望着她。
「不看病了?」王慧昕扯了下嘴角。
他一臉尷尬,良久才吐露一句,「是我讓她沒安全感。」
王慧昕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他該怎麼說呢?又能說什麼呢?「希望妳幸福。」
他望着緩緩而來的吉普車,謝勁的存在已讓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我不會再來打擾妳。」即使再難受,他與她已是覆水難收。
王慧昕注視着彭彥騏轉身離去,方凱莉回頭看了她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跟着彭彥騏的腳步遠去。
曾經,她看着他們兩人,痛不欲生,是自尊逼着她挺直了腰桿,才沒讓自己倒下,最後只能逃到遠處療傷。
如今,再望着他們,那些痛苦難受,已經淡得只剩下惆悵與欷吁……
「妳再這樣依依不捨,我會生氣。」
謝勁不知何時已下了車,站在她身後,她轉頭朝他露出開朗的笑容。
「說什麼呢?你也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吧。」
看她的表情再無強烈的痛楚與控訴,他的心鬆了下來。只要她願意放下,他不在乎多給她一點時間,畢竟療傷不是一朝一夕,他怕的是不肯放下過去,不願正視現在的人。
見他動情的似要吻她,她迅速拿起安全帽戴上,掏出鑰匙,以最快的速度揚長而去。
謝勁先是一愣,接着便仰頭大笑,他敏捷地回到車上,歡樂地追隨着前方的小人兒。
最終,彭彥騏與方凱莉回去了,重新還給她安寧的日子,簡佑雯聽她訴說事情經過時,先是氣憤地罵他們不要臉,隨即稱讚她做得好。
知道她已經放下彭彥騏,還不忘補上一句:「這就是新戀情的力量。」
或許吧,但她覺得功勞不全在謝勁身上,就算她現在沒交往的對象,也不可能跟彭彥騏在一起,感覺過了就是過了,哪能追回?會氣憤難平也是因為受傷的自尊還未復原。
這年頭失戀稀鬆平常,當時雖痛得死去活來,可最後不是都熬過來了?她也不例外,時間總會把傷痕撫平。
彭彥騏離開了,接着便是謝勁,他得回工作崗位了,原本離別在即,該是愁緒滿懷,可王慧昕完全感覺不到傷懷的情緒,要說有,那也是憤怒,而不是感傷。
這人簡直就是瘋了。
收假前一天,不管她威脅利誘,他哪兒也不去,更遑論下山,打定主意要在床上消磨。說床上是含蓄了點,這個色情狂是滿屋子做,從客廳、廚房、卧房到浴室完全不放過,她氣得只能咬他的肩發泄,最後什麼力氣都沒了,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屋內沒有一絲燈光,屋外更是漆黑一片,連月光都藏而不見,卻襯得星空繁星點點。
王慧昕在似睡非睡中,感覺微風拂過肌膚的清涼,耳中聽見比平時更為清晰的蛙叫蟲鳴,還有樹枝顫動的窸窣聲。
她的身體一下涼一下熱的,尤其背後暖烘烘的,像在曬太陽,她嘆口氣,更往後靠,低沈的笑聲在她耳邊回蕩,她覺得有些吵,不高興地揮了一下。
笑聲又加大了一些,接着她感覺脖子跟肩膀熱熱濕濕的,她擰着眉頭眨了下眼,壞脾氣地說:「走開,我要睡覺。」
不安分的手在她胸前游移,瞌睡蟲又離她遠了一些,她不高興地正想罵人,卻瞧見小小的亮光在她面前飛舞,一眼望去,彷佛星星從銀河處下臨人間,星光點點,煞是好看。
「喜歡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甚至發不出聲來,只能敬畏地點頭。那些光點在她周圍閃爍,她覺得自己像仙子一樣。
雖然在山裏不只一次看過螢火蟲,卻沒看過數目這麼多,大概有上百隻吧,把一切襯托得如夢似幻。
平常這時候她早睡了,又怎會曉得在自家院子就能欣賞到如此多的螢火蟲?
她歡喜敬畏的反應取悅了他,他低頭在她發上親了下。
嘖嘖稱奇地欣賞了一會兒,王慧昕忽然意識到自己背靠着他的胸膛,臀部坐在他大腿上。
這都不要緊,問題是他們兩人赤裸裸的像初生嬰兒,不着一縷,這可把她嚇壞了,他們可是在戶外啊……
「你以為這裏是天體營嗎?」她嘗試要站起來,他卻不放。
「現在烏漆麻黑的,誰看得到?再說了,附近只有我們一家。」他提醒道。
「那也……也不能這樣。」她紅着臉說:「你自己有暴露狂,別把我拖下水。」
他輕聲笑了起來,「這種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她掙扎了幾下,見他依然故我,雖氣卻又拿他沒轍。
「我累了,想睡了。」希望他聽得懂暗示,讓她回房。
「慧昕。」他在她頰邊親了一下,「妳要不要搬到我那裏去?」
「啊?」她怔住。
「不是放暑假嗎?」他轉往她的耳垂噬咬,「開學后再回來。」
她有些心慌意亂,不知如何回答。跟他住一起不就是同居嗎?
「你是想要有人幫你暖床吧?」她想故作輕鬆,無奈聽起來卻很緊繃。
「那也是理由之一。」他順着她的話說,「主要是想妳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