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是不記得,而是這個事本是大街小巷的孩子都明白的一個傳說,所以曲輕裾原身的記憶並不放在心上,而她自然也不會特別去想起這件事,結果剛剛的問話,根本就是變相的暴露了她有問題這一點。
穿越被拆穿,比她能夠看見鬼這點更加的讓人害怕啊!
【第八章】
曲輕裾全身僵硬的看着瞿謝時走了過來,將她困在桌子和他的懷抱之間,他閃亮如星的眸子定定瞅着她,語氣淡然。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落了水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也從許多地方來試探你,只是你表現的雖然不同,但是該認識的,該知道的卻又一點不少,甚至在上次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你情緒激動得讓我確定了你就是原本的曲輕裾。」
曲輕裾面對他充滿壓迫式的問話,忍不住又往桌子的方向縮了縮,眼神左右飄移,乾笑着回答,「呵呵!我就是曲輕裾啊!哪裏有什麼原本不原本的?」
「是啊!你是曲輕裾,起碼身體是,但是裏頭裝了什麼呢?是人是妖……還是鬼?」
她身體一震,整個人綳得像根拉緊的弦,她咽了咽口水,眼神甚至不敢看着他,緊抿的唇也變得有些蒼白。
「落水不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多,從清高哀怨變成嬌憨耿直,從心心戀戀那個男人變成愛兒子;從一個出門只愛穿整潔素衣變得連狗洞都敢鑽,甚至今日最讓我覺得奇妙是連鬼都能看見……」
「那些都只是因為我死過一次所以大徹大悟了,知道我以前那樣不好所以……」曲輕裾還想狡辯,因為這些改變都是有可能的,不涉及常理性的改變。
只是雖然這麼狡辯着,她的臉還是不由自主的變得蒼白,有一種隨時會被拆穿的恐慌。
翟謝時靠得她更近,更清楚的看見她眼裏流露的緊張神色,她的手指還不停往裙擺處勾了勾,這是她說謊的時候會有的反應。
「是嗎?會有那些正常的反應,卻不知道瞿家金礦這件事,我以為這是連三歲稚子都知道的傳言,在翟家裏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了。」
「謠謠……言止於智者,我平常也不大聽這些東西……」曲輕裾還不知道自己的小習慣都已經被摸透了,還死命的編着藉口。
「還要說謊嗎?那天在荒廢院子的地板上畫的符籙也是落水后才學的?之前膽小得晚上看到一點白影就臉色蒼白,到現在看見鬼,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甚至侃侃而談?你還不承認你不是曲輕裾?你到底是誰?!」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將她逼得撞上桌子,將桌上的茶壺和茶杯撞得匡當作響。
曲輕裾覺得自己像是被逼進了死角的老鼠,而瞿謝時就是正舞着爪子的貓,正威脅着她如果不說出事實就要將她給吃了。
明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兇惡,但是他條理分明的舉證,還有那不容人閃躲的氣勢,讓她瞬間說不出話來。
「我……」曲輕裾都要被逼哭了,整個人被困在桌子和他的懷中,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有種不知道該往哪裏逃的絕望感。
「還不說嗎?難道還要讓我請瞭然大師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的妖孽?!」他肅聲道。
「你去請吧!去請!讓那什麼大師的來看看我到底是什麼妖孽好了!」曲輕裾被逼急了,乾脆也不遮不掩了。
反正根據穿越定理,穿越者是不會被看出什麼不對的,就算不幸讓她遇見一個真正的「大師」,她又不是奪舍來的,難道那個瞭然大師還能夠把她給趕出這個身體嗎?
穿越到這個身體上,她除了把自己弄得厚臉皮,又失血過多外,還真沒想到有什麼特別的好處。
她突如其來的坦然,反而讓翟謝時有些吃驚,但是一看見她說完就又馬上游移的雙眼,他就知道這不過是她的虛張聲勢,她雖然不是原來的那個曲輕裾,卻也不是什麼妖物,所以並不怕見大師。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瞭然大師是誰,以為不過是他隨便說出來唬她的。
瞿謝時認為不管是哪一個猜測都很有可能,他才剛要說話,就發現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兩個曖昧的「僵持」姿勢。
對於胡不歸來說,這大概是他目擊兩個人最親密又最尷尬的時候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最近瞿謝時沒好好的待在議事堂後面的院子消磨時間或者忙正事,卻一找到時間就往她住的院子裏跑,就是在「忙」這種事?!
雖然說為子孫計,這也的確算是大事,但是「光天化日」下一把下人都趕了出去,這大門也沒關呢,夫妻兩個就這麼的「親熱」,說來也實在不大好聽吧?!
胡不歸尷尬的站在門口,雖然他沒讓下人們來稟報,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要不怎麼把人往外趕,卻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幕。
意識到兩人曖昧尷尬的姿勢,曲輕裾整個人的臉都燒紅了,由白到紅不過只花了區區幾秒,她手忙腳亂的推開翟謝時,嗖地往旁邊站,彷佛怕被人看到她離瞿謝時太近似的。
雖說看都已經看了,這樣做也只是掩耳盜鈴而已,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逃得遠遠的,起碼能遮掩一下她已經被敗壞得差不多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她剛好趁機逃離瞿謝時的逼供。
穿越這件事情真的好難解釋,而且如果解釋得不好的話,她很有可能會被定位成一個害人的妖精。
相較於曲輕裾羞澀想撇清的正常反應,翟謝時倒是沒有任何的尷尬,臉色也沒有紅上半分,就像他剛剛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的站在那裏一般。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下衣裳,才轉頭看向胡不歸,「有事?」
胡不歸呵呵笑着,手摸了摸臉,眼神根本就不敢往曲輕裾那個方向望去,「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也知道朝廷那兒又派人來了,說是今年國庫吃緊,想求國策……」
瞿謝時臉色淡淡的望向他,「我以為每年朝廷都會派人來說國庫吃緊。」
具體來說,自從瞿家金礦的消息不知道在哪一年走漏后,朝廷的國庫就年年「吃緊」。
所謂的求國策,也不過是老生常談,只是這個國庫吃緊不吃緊,憑瞿家門生遍佈朝野,會不知道所謂的真相是如何?
尤其是前些日子送過來的摺子,兩黨相爭擠命在地方收稅撈錢,導致國庫入帳變少,馬上成了一個現成的理由。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瞿家後山的那一座金礦而來!
哼,看來這天下在翟家的幫助下是太平得太久了,久到讓他們只會想打瞿家的主意了。
胡不歸也知道這是年年的慣例,剛剛也不過是找了個由頭過來看看他老回院子做什麼而已,現在讓他一句話給堵了,胡不歸也沒了話說。
瞿謝時也知道胡不歸說這事是假,找他回去處理其他事情才是真,也不打算拖延。
回頭走到那個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消到最低的女人面前,他悄聲在她耳邊吩咐着,「記得,我回來后就要聽到我要的答案。」
曲輕裾還想着他可以順便忘了這件事兒,沒想到他卻還牢牢記着,瞬間就苦了臉。
看她皺了一張小臉的愁樣,瞿謝時又覺得心情大好,轉頭就打算離去,準備忙完正事後再說。
曲輕裾哭喪着一張臉,抬頭看着他離去,忽然對上胡不歸也同樣往這裏看的臉,整個人突然怔了下。
這個人……她記得是那日在搬進院子裏的時候,幫她說話的那個人,印象中好像叫胡不歸吧。
只是他的聲音……好像是在哪裏聽過?不只是在院子裏那一次,男人的聲音……
假山?!她瞪大了眼,臉上全是驚詫。
她瞬間反應過來,往前踏了一步,抓住了瞿謝時的衣袖。
他轉過頭來,看着她小臉緊張的模樣,以為她是要老實交代了,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說著,「行了,等我回來再說。」
這般神鬼之事,自然得知的人越少越好。
「回來?!不行啊!這事情……」很急啊!
翟謝時按住了她的手,沉聲說著,「好了,回來再說!到時候就是你不想說也要說個明白的。」
等等!曲輕裾終於明白他們兩個現在是在雞同鴨講,他們兩人要談的話題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啊!
只是不管她怎麼緊張,瞿謝時還是跟着胡不歸兩個人一起走了,徒留下她一個人在那裏跳腳。
「好好好好……好個頭啊!我要說的是那個人就是那個卧底啊!」